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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锦伸手用力拍着旁边的吕哲,吕哲方才反应过来,动作敏捷地翻身而起,匆忙抱着自己的衣服,便要夺门而出。但云锦赶忙拉住他,指了指屋角的一只衣柜。吕哲会意,快速抱着衣服,钻入衣柜中,而后将柜门关好。
看到吕哲藏好,云锦方才躺下。门却在此时吱呀一声被推开。冯既白笑意盎然地站在门口。
“夫人今日为何不曾出门迎接老夫啊?”冯既白一边笑道,一边凑到了云锦床边,向仍躺在床上不曾动弹的云锦看去。却只见云锦眉头微蹙,面色潮红。
“夫人这是怎么了?”冯既白看云锦模样,顿时感到异样,连忙出言询问。
“老爷,奴家……奴家身体有些不适,今日便没起得来。不知老爷归家,未曾远迎,还望老爷恕罪……”
云锦一边佯作气息不畅,断断续续地说着,一边努力挣扎着想从床上起身,冯既白见状赶忙上前,将云锦按住。
“哎哟,可使不得,使不得啊夫人,既然身体不适,便不用起来了……”
“那怎么行,今儿老爷回家,是大喜的日子,妾又怎能就躺在这里。”云锦不顾冯既白的阻拦,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冯既白用力按住。
“夫人不必勉强,不知现在感觉如何?要不,老夫去请个医官,为娘子看诊如何?”
“不必了老爷。”云锦闻言有些惊恐,赶忙出言阻止:“妾估计是昨天夜里穿得有些薄,着了寒露闹得,歇息歇息,应该就好了。”
冯既白有些不放心地看着云锦:“那让小暖好生伺候你,啊?”
言罢,冯既白行至门边,开门向外呼道:“小暖,来。”
这个小暖是云锦的贴身丫鬟,之前在风月场中,便已是云锦的侍女了。这么些年以来,不论云锦在哪里,她总是能够和云锦相伴。方才在外守着望风的便是她。云锦同吕哲之间的事,她自然也知情。
小暖听到冯既白的召唤,便快步上楼,进得屋来。冯既白指了指云锦道:“夫人病了,你怎不在跟前服侍?”
“老爷,此事不怪云锦,是奴家让她不要待在屋里的。”云锦见冯既白向小暖发难,连忙出言解释。
“既然如此,老夫便也不责罚你了,你就在夫人跟前,尽心服侍。”
“是,老爷。”小暖一脸乖顺地答应道。
“老爷这会回府,应当是还未及用饭,小暖你去伙房,找点餐食拿给老爷。”云锦吩咐着,小暖连忙领命,快步行出。
“老爷在外奔波辛苦了,可惜妾今日不能服侍……”云锦看着冯既白,一脸遗憾。
“不打紧,不打紧。”冯既白连忙笑言道:“只要夫人好生将养,待娘子病势痊愈,你我再行周公之礼也无不可。”
言罢,冯既白起身,又道:“老夫便不叨扰了,夫人若有事,便换小暖来找我即可。”
云锦目视着冯既白出门,又听到脚步声行过木质楼梯,确定冯既白走远了,方才赶忙掀开被子,跳下床来,快步飞奔到衣柜前,将衣柜门打开。
云锦甫一开门,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亵裤的吕哲,便从衣柜中倒出,几乎瘫软在地上,双腿犹自控制不住地打着抖。
“瞧你,这副模样,以后还如何干得大事?”云锦看到吕哲这副惊弓之鸟般的模样,便不由得有些怒其不争。
“娘子……娘子教训得是。”吕哲一边说着,一边勉力起身,看着云锦道:“我也是头一次遇到这般情况,受些惊吓,控制不住自己,还请娘子勿要见怪。”
云锦有些忿忿地坐回床边,看着吕哲站在衣柜前,快速穿好衣衫,而后向她行了一礼道:“娘子且好生将息,吕哲先行告退。”
言罢,吕哲返身轻轻地打开门,探头向外观察了一番,确认无人之后,方才闪身出屋,又回身轻轻关上门离开。
云锦看着吕哲离开,噘着嘴躺回到床上,神思之中满是吕哲与她相处以来的点点滴滴。
吕哲这个人,长得一表人才,又会说话,常常能够讨得云锦的欢心,不仅如此,吕哲还为他们规划好了将来,每每想到这一点,云锦都打心眼里感动不已。
相比之下,冯既白年老体衰,容貌虽称不上丑,但个头不高,加之年岁已老,皱纹与色斑摧残的这张脸,怎么看怎么让云锦觉得不舒服。
而且冯既白自打最近以来,极少回家,每次回来不是躲在书房里不知捣鼓些什么,便是来她这里倒头呼呼大睡,令云锦心中更感不痛快,前番自己笑脸相迎,不想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令平素养尊处优的云锦一时心怀怨忿,久久不能自已。
若不是当初为了从风月场中赎身,云锦才不会甘心一辈子伴随着冯既白这种老头子。只可惜当初所见之人,举凡云锦有倾心之意的,皆是信口雌黄的欺骗之徒。饱尝了世间百态的云锦在心灰意冷之时,终于碰到了愿为他赎身的冯既白。
云锦一时对冯既白感动莫名。那时,她也曾下决心要好生对待冯既白,以报答他赎身的恩情。可这么些年过去了,人总是会变的。往往在一条路上走了很久之后,便忘了自己是为什么出发了。
此时的云锦,想到冯既白为自己赎身的过去,不由得有些心生惭愧之意。但仅仅一瞬过后,她又将这份惭愧抛之脑后。
冯既白春秋已长,也许没多少年活头了,她总得为自己打算一下。冯既白若是不在了,家产多半都要归正房卫氏所有。到时候自己怎么办,何况凭着卫氏之前同冯既白寻死觅活的那个劲头,恐怕自己大概率会被扫地出门。
人一旦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适的理由,就会不断地为自己的行为开脱,一如现在的云锦。
然而此时的冯既白却浑然不知这一切,他正在书房之中,十分满足地一边饮茶,一边翻看着吕哲拿给他的上月所有名下产业的账簿。
冯既白一边看着账簿,一边对吕哲赞不绝口,只见账簿上,每笔收支明细,都记录得十分清楚,观之一目了然。但就在这时,一名仆役却冲入屋内,向着冯既白道:“老爷,不好了,陈校尉来了……”
仆役话音未落,便见陈校尉满面怒容,拨开仆役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