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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救命。”声笙想飘过去看看,却因为受‘杜怀夕’牵制,所以到了一定距离,就飘不动了,还得跟着‘杜怀夕’越来越远。
“这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喊救命,救不过来。”‘杜怀夕’不止不好奇,还直接翻身上马要速度离开。
她此番并非逗弄声笙,而是真的就这么想的,也是真的就这么无情。
“看不到便也罢了,但是既然看到了,我们也有这个能力,为何要冷眼旁观?”齐光同样不解,在他的认知里,顾知还并非冷血无情的人,若是真如此,便不会帮声笙了。
“耽搁时间。”‘杜怀夕’策马前行,语气冷漠。
“救个人而已,能耽搁你多少时间。”声笙躺在半空撒泼打滚不肯走。
奈何她和‘杜怀夕’之间不能离开十米,所以此刻她就像是一只风筝,随着她打滚在半空一松一紧的凌乱,她所有的挣扎抗议都是徒劳,‘杜怀夕’的马儿逐渐加速。
“顾知还,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说好了要帮我积阴德,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你为什么不肯帮我?!”声笙在半空像个小陀螺不停转动蹦跶。
刚跑起来的马儿被‘杜怀夕’一把勒紧了缰绳,她看向两个一脸不情愿,却因为受制于自己被迫飘在身边的人,冷声道,“我若是十日之内无法回归本体,九州大陆死伤将会更多。”
她乃上古巴蛇,继承了巴蛇全族修为,早年在君山她一直藏拙,此次历劫暴露了她的实力。
君山千年的违背蛇性的生活,让她几乎成了被驯化良善的巴蛇。
可天界的仙神不信她良善,几番要毁她本体,让她无法回归。
天界几番对她本体动手,激发了她本体的自我保护,对抗之下,造成了九州大陆的极端天气,尤其是那日她见过白无常之后,攻击更猛烈了。
她很不解,天界的仙难道真的不懂如今这极端天气的缘由?又或者不知道这样对人族造成的损伤?
百年之前,凡间五仙因为想护她本体,引来天罚,后被迫逃命漠河,是想护她,也是求她庇护,毕竟她本体所在之处,仙神二界也无法太过放肆。
方才,她刚离开洛城,没了帝王之气的压制,她便感应到了这些年自己本体和天界的对抗,更是算到若是自己在十日之内无法回归本体,她的本体将会被仙界之人毁掉,从而引爆漠河,整个九州大陆都会被殃及,生灵涂炭。
她不知为何仙界的人不肯罢手,非得杀她不可,可是她要成佛,却不能袖手旁观。
救那个女子不难,难的是可能要安顿那个女子的落脚之地和精神状态。
在这个时代,女子将贞洁看的比性命重要。
当然,这些她都没有提醒那二鬼。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若你们追不上我,那便好自为之。”‘杜怀夕’不会和他们解释自己的过往,但却放了二鬼。
若是可以,求救的女子,天下的人,她都想不救,可到底,她都在努力去救。
她想,她应该是舍不得自己的本体。
夜路她速度放缓了许多,能听到身后女子的惨叫,随后是声笙愤怒的惊呼,“喂,你做什么?!”
“让我死了算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女人声音尖锐。
“为了几个畜生寻死,这根本不值得!”声笙努力想夺走女人抵着脖子的金钗,可女人意志坚决。
明明刚才拼尽全力抵抗那些男人的欺辱已经让她精疲力尽,但此刻却又仿佛重生充满了力量,无论声笙多么用力的想掰开她的手,金钗在她手中还是一点一点的没入了皮肤。
齐光在旁边将几个畜生捆绑起来,提醒,“阿笙,时间差不多了。”
“我冒着自己死的风险回来救她,怎么能让她死了!”声笙也是个犟种,她小手紧紧抓着女人的手腕,“这些畜生我大哥都给你捆了起来,你打杀随便,为何要和自己过不去?!”
声笙瞪圆了眼睛,心中十分担心,假设自己真的夺了金钗,但是她前脚走,女人后脚跳河可怎办?
然而女子此刻根本没半分动摇的意思。
就在女子手中金钗又没入肌肤一点的时候,她的手腕突然被一股更大的力道抓住,金钗从她皮肤中猛地拔出,带的一股鲜血喷涌,紧跟着金钗从她手中滑落。
“顾知还!”声笙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满眼欢喜,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开心道,“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女子也抬头呆愣的看着面前一身黑衣却英气飒爽的女人,明明看起来那么瘦弱,力气却那么大。
‘杜怀夕’居高临下看着女子挂满泪痕的脸上还有一个硕大的五指印,女子目光空洞,长发凌乱,罗裙散落,风光尽露,露出的肌肤上尽是被人欺辱的痕迹。
“小丫头都能懂的道理,你这么大的人却不明白,白活这些年了。”‘杜怀夕’淡淡松开了女子的手。
从她握住女子手腕起,女子的一生便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回头插手,是必然的宿命。
“被狗咬了,大不了就咬回去,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愚不可及。”
“你不是困于内宅的柔弱女子,两番走南闯北也见识过许多人,更是立志要接手你父亲的生意,如今遇到这么点困难,便受不住了,难道这就是你的决心?”
女子维持着仰头看她的动作,涣散的目光聚焦,也微微动了动头,“你怎么知道这些?”
‘杜怀夕’只继续道,“他们今日若是都死在这里,那你一人回去,便没人知道今夜发生过什么,山匪横行,族中兄弟带走仆人弃你而去,大家各自逃命,你遇贵人相救,平安归家,其余人没回,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能知道?”
‘杜怀夕’捡起地上金钗放入女子手中。
“你寻死的时候便知道,大家一起活着回去,你必会成为勾引族兄的荡妇,到时声名狼藉,生不如死,如今你死都不怕,又怎畏惧活下去?”
“从他们对你动手的时候,你们便是只能活一个了,你如今有反杀的机会,为何要将生的机会留给犯错的人?”
“他们死在你手中,或许你会因为杀人而心中害怕,但是他们活着,你也会因为他们今日的侮辱而夜夜难眠噩梦不断,即使如此,何不选择前者?”
“只懂得善良的人,赚不到钱,守不住家业,从你经商第一天起,桃色的流言蜚语,便未曾断过,多一桩如何,少一桩又如何,钱在你手里,锦衣玉食是你在享受,又何必在乎那些不如你的人说的只言片语?”
‘杜怀夕’声音平静。
女子下意识的攥紧了被塞进手中的金钗,视线看向了被反绑了手,丢在地上的几个男人。
刚才他们还一脸猥琐豪横的压在自己身上,如今,他们就像是待宰的肥猪。
她忍着身上的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躺在地上昏厥的人,慢慢的站直了身体,一步步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尖叫声猛地响起,却又戛然而止。
齐光和声笙一震,齐齐惊讶的看向‘杜怀夕’,这个女人,竟然教人行凶作恶?
那女子一钗子下去,正中要害,那人只发出一声尖叫便没了气息。
随着女子金钗拔出,气血喷涌,迸发射了她满脸,只一个开头,她就像是打开了高压的水龙头,她双手握着金钗高举,蓄满了力气狠狠落下。
利器没入皮肉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在夜色里响起,血肉飞溅,那女子杀红了眼。
前一秒还快活的男人,下一秒就死在了昏厥之中。
灵魂迷茫的飘了出来,看着那疯了的女人,尖叫不止。
声笙此刻比刚才‘杜怀夕’不肯救人还郁闷,又听到这聒噪的惨叫声音,上前按着人头就是一顿暴揍。
刚死的人魂魄离体,是走不出这方圆之外的,如今被声笙一顿暴揍,魂魄虚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散去。
有齐光和声笙在,这些离体的魂魄并没能靠近那女子。
‘杜怀夕’站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又懵又愤怒的魂,“你们造孽在前,被杀在后,因果了结,自去冥界领罚。”
她玉手轻抬,这些魂便直接带着履历被送到了酆都大帝的罗酆山,酆都大帝只一看便知履历是真,让他们直接过鬼门关,入幽冥界,接受幽冥界既定流程里该有的惩罚再定六道轮回。
女子将人都戳的血肉糜烂,脱力的跌坐在地上,看着黑夜里满地的血渍,又哭又笑。
声笙小心拽紧了‘杜怀夕’的袖子,她有那么一刹那的后悔救人。
这个人该不会已经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吧?
若是如此,自己岂不是救错了人?
“将人扶起来。”‘杜怀夕’命令身后的声笙。
声笙虽然有点害怕,但此刻却也不敢违逆‘杜怀夕’的话,上前,将那女子拉出那大一片血渍。
“可是解气了,洛葵?”
‘杜怀夕’平静的声音将近乎魔怔的洛葵拉回了现实。
洛葵脑海中闪过自己刚才做的事情,瞳孔骤缩,下意识的摇头,却又很快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头,不让自己继续摇头。
她死死盯着自己裸露在外面青紫的胳膊,“我没错,是他们该死,若是他们只要我性命我死了便也就什么都没了,可是他们却要如此玷污我,毁我清白,是他们该死!”
她神色越发坚定,只是看向‘杜怀夕’的时候,还是带着希望自己被肯定的期待。
“没错。”‘杜怀夕’如她所愿的点头,笑着将她身上破烂的衣服拉了下,但实在是又脏又破,她只扯了一下就放弃了,收回手,“你只是防卫过当,好了,现在,你还有干净的衣服吗?换一身。”
洛葵点头,“马车里都有。”
“阿笙,陪她去换衣服。”‘杜怀夕’看向身后的声笙。
而后又看齐光,“将这些尸体都投河。”
齐光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照做了。
齐光有鬼气护体,行动力比他做人的时候可快了不少,很快便将七具尸体投河,夜色下河水湍急,尸体很快便被冲的不见了踪影。
连杀七人的洛葵虽然看起来疲惫的有些狼狈,但身上染了几分煞气,又有两番走南闯北培养出来的干练,如今人看起来是十分不好招惹。
“多谢姑娘提点,洛葵知道以后路该如何走了。”洛葵收拾妥当,胳膊虽然有些颤抖,精气神却是足了。
‘杜怀夕’点头,“此次你车上所有货物和银两的一半做酬劳,相信这点银钱,以洛姑娘的本事,很快就会赚回来的。”
“恩人言重了,您救洛葵一命,岂是区区银两可以报答。”洛葵刚才在马车上就已经将自己所有的银票都拿下来,当即递给了‘杜怀夕’。
“你总要留些盘缠,或你家中也有变故,你总得有些钱傍身。”‘杜怀夕’提醒,只拿走了一半。
洛葵楞了一下,而后却坚持将剩下的钱给了‘杜怀夕’,“我已到了这般地步,无所畏惧,恩人信我,我便能白手起家。”
‘杜怀夕’也不再推让,收了银票,而后大手一挥,将几辆马车里一些珠宝首饰和布匹一并收了。
所有的货物在黑夜里凭空消失,洛葵有一种见鬼的感觉,呆呆看向‘杜怀夕’,半晌合上嘴,“恩人?”
“嘘——”夜色星光下,‘杜怀夕’妖媚的杏眼笑看洛葵,修长的食指落在唇边做噤声手势,唇角笑意肆意。
洛葵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呆呆看着面前突然勾魂一般的人,有一种甘愿献祭自己灵魂的魔怔感。
‘杜怀夕’笑着落下手,语气很轻,“地上的血渍,自己多拎水清洗,别让人看到,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洛葵满身的煞气都藏了起来,乖巧的像是被夫君按着欺负的小媳妇儿,她听话的点头,“不难。”
‘杜怀夕’很满意,看在多余银两的面上,提醒她,“善恶有报,他们做的恶,那便是他们的报应,以后的路该如何走,洛姑娘,你是个聪明人,不然,我定会亲自来送你去阿鼻地狱受刑。”
话落,她便潇洒转身,“阿笙,走了。”
“哎,来了,来了。”大脑有点宕机的阿笙被那根无形的绳子扯了一把,连忙转身跟上去,奈何腿太短,只能跑起来才不至于被拽的不停踉跄。
看着潇洒离去的纤细背影,洛葵突然鼓足了勇气大声问,“恩人,若是我能走正确的路,以后可还能再见?”
“随缘。”‘杜怀夕’丢下二字,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顾知还,你为什么要教唆她杀人?”飘在‘杜怀夕’身侧,声笙小脑瓜还有点转不过来。
“那些人该死,不是吗?”夜风呼啸而过,‘杜怀夕’的声音邪肆放纵。
“可——”声笙无言以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好像没有不对。
“阿笙,你可知道教唆别人杀人,入了那幽冥界,会被送去哪里?”‘杜怀夕’压低了身子,减少风的阻力加快速度,扭头大笑着问旁边不太开窍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