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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69.在轻井泽的时候
灾难般的开场，不完美的过程，但差强人意的结局。
可星野爱已经很满意了，渡边麻衣也是。
表演结束后，她们面带微笑，深深鞠躬。
木质地板上折射着头顶的白光，两头的音箱哔的一声关闭了。
黑漆漆的舞台下面，大家鼓起掌来，热情感染了这个房间。
二宫律子又喊了一遍B小町的名字，飘啊飘啊，她大声说。
飘啊飘啊，渡边麻衣高高地举起手欢呼，我们是超级偶像，是无人能敌的B小町！
太不切实际了，几乎所有在场的人这么想，不过她们也都只是会心一笑。
因为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渡边麻衣的梦想。
灯光不像大舞台那样，会专门打在三个人身上，二宫律子走到最靠前的位置，连她的半个身躯都被微微照亮。
音乐的余韵流淌在浓稠的黑色里，转而消失不见，表演落幕了。
十一点四十多，少女们换回平时的衣服。
渡边麻衣哭哭啼啼地冲过去抱着不知所措的二宫律子，高峰早苗整理着要留在这里的东西。
星野爱想过去帮忙，她又朝牧村拓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牧村拓在看别的女孩，那个人叫小仓友希。
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小仓友希脸上的表情上一秒还洋洋得意的，这一会儿又变得不悦又任性起来。
她昂首挺胸，样子很像某个影视剧里跑出来的大小姐，只是打扮得太简单了，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看到这一幕，星野爱从地面上站起来，她转向牧村拓。
高峰早苗注意到身后的动静，扭头看了她一眼，原本想说的话都没说出来。
牧村拓不理睬小仓友希了，他朝着星野爱眺望，星野爱像是被吓到一样挪开目光，又一点点挪回来。
她走过去，步伐比平时还要拘谨，摇摆的裙子下面是她修长白皙的双腿。
“怎么样？”她在牧村拓身前站定，脑袋微微侧着，双眸的瞳孔在牧村拓脸上和无声的黑暗角落来回移动。
细嫩的手指穿过耳边的发丝，把长发全送到耳朵后面，耳朵没打耳环，即便如此也好看极了。
“就像以前一样。”牧村拓明白她问的是表演。
“那就好。”星野爱笑了，“一直到刚才我都还有点担心。”
两人身边，小仓友希只是静静地看着。
她先是把注意力全放在牧村拓身上，后来又不看他了。
她觉得眼前的少女真的太漂亮了，无论是气质、身材、五官还是脸型。
化妆品没能很好地展现出应有的效果，反倒有种突兀的感觉。
如果是自己为她打扮的话，绝对会美得无法用文字来形容吧。
她的心跳都慢了，仿佛有人单独把她的时间拉长，她看向牧村拓，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他浅浅地笑着，笑容即使在黑暗中也无比清晰。
她想到某一天的轻井泽，那天下着雨，屋檐下的牧村拓也是这样留给她一张侧脸，仅仅是侧脸。
一个落了雪的夜里，她把牧村拓独自占有了。她一点也不开心。
“星野小姐。”她轻声对星野爱说，“我能喊你星野吗？”
星野爱愣了下，旋即笑道：“没问题，喊我小爱也没关系１
“小爱。”
“是。”
“你，你也直接叫我友希吧。”
星野爱很好说话：“我记住了。友希１
“嗯。”小仓友希还没回过神似的说。
“怎么了吗。”
“没……”她突然把手机拿出来，“对了，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
“好１
两人添加了LINE的好友，又记下对方的电话，小仓友希连她的推特账号也要来了。
“ins呢？”
“那是什么？”
“没有吗？”小仓友希有些遗憾，不过又语气一变说，“算了，这样也够啦。”
她把手机收起来，想跟牧村拓对话，牧村拓人早就没见了。
星野爱看出来她在找谁，指了指身后，说牧村在高峰那里。
虽然小仓友希一开始不知道高峰早苗是谁，但她顺着星野爱所指的方向看见牧村拓了，对方旁边的少女应该就是高峰早苗。
“不找他了。”小仓友希看回来，“小爱，下次还有伱们B小町的活动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绝对会来捧场１
“真的吗？”
“嗯。”她使劲点头，“晚上的表演我很喜欢。”
星野爱停了一下：“很少有人这么说。”
“这不可能吧。”
“是真的。”
小仓友希说：“那一定是那群家伙太没眼光了。”
“你这么说我很开心，”星野爱笑着回答，“不过我们B小町才刚刚开始，肯定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她的目光在B小町的另外三人身上扫过，那双眼睛一直很漂亮。
“不过放心好了，”她接着说，“我们一定不会让任何一位粉丝失望的１
“我期待着１小仓友希说。
他们从现场离开了，一行人在楼下集合，B小町的成员和其他人告别，星野爱单独找到牧村拓。
她说：“今天晚上，多亏有你在，牧村。”
夜已深，月亮都快看不见了，晚风从侧面吹过来，轻轻拂过两人的衣襟和刘海。
星野爱看着他，牧村拓要低下点头才能和她对视，他不咸不淡地说：“我也没做什么。”
“你帮了我。”
“是吗。”
“你救了B小町。”
牧村拓笑了：“就算没有我，B小町也不会消失的。”
“说谎。”
“好了。”他收着肩膀，歪了下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星野……”
星野爱望着他，他改口了，“A桑。”
“这算什么称呼埃”她带着笑意，发出轻柔又澄澈的声音，像蔚蓝的海水一样。
只要不是星野小姐，她总会觉得开心。
“不好听吗。”
“好听。”
“A桑，KIA。”
“A桑。”她低着头喃喃，然后睁大两只眼睛，“T桑１
“还不如牧村呢。”
“哪个好。”
“没有特别喜欢的。”
“说谎１
“真的。”
“牧村吧。”她说，“我习惯了。”
“按你习惯来就好了。”
他们分开了。分开之前，星野爱一边对他说晚安，一边眨了下眼睛。
月亮拨开堆叠的乌云，从深蓝的天空探出脑袋，月光温柔的洒下来，把星野爱全身都照的发白。
她优雅地转身离开，仿若有无形的花在原地盛开了，香气扑面而来。
B小町走后，剩下的五人站在一起，末班电车早就驶离，他们只能选择其他的交通工具。
如果小仓友希没来的话，他们要打车回去；
但是小仓友希在这里，她一通电话打出去，很快便开来一辆黑色丰田加长轿车。
车停在他们跟前。
“你们先进去吧。”她对寺本真姬她们说。
打扮工整的司机从车上下来，为他们拉开车门。
西田秀树坐进副驾驶座，小泉花海和寺本真姬坐进后排，她们正系着安全带，车门突然啪地一声关上了。
“你们不上来吗？”寺本真姬打开车窗问。
小仓友希应了一声：“牧村说太早了，还不想回去。”
“太早？”西田秀树在车里扭头。
“那我们先走吧。”寺本真姬把车窗关上。
引擎发动了，灯光照亮黑暗，车子上了马路，小仓友希目送他们离开，然后退回到牧村拓身边。
“准备走路回去？”牧村拓说。
“没来过御茶之水，”小仓友希伸了个懒腰，“你带着我玩玩吧。”
“我也不常来。”
“那就更好了，”她说，“我们一起走走。”
“十二点了。”
“那又怎么样？”
“今天才下飞机，应该早就累了吧。”
“一点也不困。”
“我困了。”
“那我帮你醒醒。”她东张西望一下，“就去那里吧，那家咖啡厅１
“咖啡厅？”
Angel咖啡店。
进门的时候，里面只看到两人，一个是黄色长发的侍应生，另一个大概是店里的店长。
侍应生在喝咖啡，店长在打扫卫生。
要不是能从两人的年龄和着装看出端倪，很难想象到底谁是来打工的。
“打扰了。”
“店长，店里又有客人……”那侍应生很不耐烦的样子。
“天真同学，能不能帮我为客人收拾一下餐桌？”
“啧，累死了。”
“也是，今天这么晚了还让你在店里上班，实在不好意思１
侍应生放下咖啡，把一处座位的椅子从桌底下拉出来：“麻烦二位就坐。”
“对客人要是能更礼貌一点就好了，天真同学１
“……”两人坐好，她把菜单放下，拿着本子和笔问，“要喝点什么。”
“就两杯店里的招牌吧。”小仓友希直接说。
“两杯咖啡。”侍应生朝店长催。
“好嘞１店长开始调制咖啡，“工作之后来上一杯咖啡，实在别有一番风味。其实我对混合咖啡还蛮有自信的。”
没人理他，天真同学坐回去喝咖啡了，喝着喝着还露出一副苦死了的表情。
至于小仓友希，双手托着脸，咖啡没做好之前，她盯着牧村拓：
“A桑。”
牧村拓眉毛一跳，抬了下眼睛。
“T桑。”
他握拳干咳一声：“什么事，小仓小姐。”
“太过分了。”小仓友希说，“你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可我总是叫你牧村，这很不公平。”
“这么说来是有点。”牧村拓顿了顿，“小仓。”
“还是叫友希吧１
“还是叫小仓小姐吧。”
“真是的。”她盯过来。
咖啡做好了，两人其实都没什么胃口，不过店长一脸期待地站在旁边，他们只好尝了一口。
“好喝１小仓友希说。牧村拓跟着点头。
“是吗，那太好了，”店长不好意思的笑笑，“只要客人喝得满意，我就知足了。”
他站在原地，还想听这两人多夸几句，可两人都没再理他。
他双手像真正的服务员一样搭在一起，尴尬又笑了两声，灰溜溜地走了。
周围安静下来，真有深夜的样子了，橱窗外的街道不再那么喧哗，绚烂的招牌下看不到人山人海。
咖啡店里，小仓友希搅拌着手边的咖啡，头也不抬地说：“牧村。”
牧村拓把咖啡放下，问她要说什么。小仓友希晃晃脑袋，扬起嘴角笑了，那笑容不知是高兴还是苦涩，她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牧村拓回道。
“真的好长时间没看见你。”
“其实也没多久吧。”
“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了。”
“原谅我，真的记不清了。”
“骗子。”
“你怎么说都好。”
“不说你。”她说，“反正我也忘了。”
牧村拓沉吟着，什么话都没说。
小仓友希喝了一大口咖啡，她今天不想睡了：“你不给我打电话，我就不给你打电话，牧村，我觉得这样才公平。”
“什么都想要公平？”
“什么都想要。”她说，“公平１
“你作为大小姐，对我来说就很不公平。”
“我可以成为大小姐，也可以做普通人，你想让我成为什么。”
“大小姐。”
“前后矛盾了。”
“我不需要那么公平。”
“你……”她犹豫了，把盛着咖啡的杯子放在嘴边，却一点没喝，她又放下，“我隔了那么久才打电话给你，我想要公平。”
幽寂把店给布满，泛黄的灯光照下来，这是店里特有的做旧风格。
牧村拓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听过的脑筋急转弯：什么东西能一下子把教室充满。
沉默，空气，灯光，实在太多了。
“我在轻井泽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去电影院，我把《花束般的恋爱》看了九遍。”
小仓友希突然说：
“然后呢，我还总是一个人去咖啡馆，每种味道的咖啡我都喝过了，哪些比较好喝，我一下子就能说出来。”
“我在轻井泽的时候，一直一个人撸猫，后来总算招人了，那些人都是些女孩子。
“白天早起的时候，我不时会想锻炼身体。
“天气好的时候，我偶尔会出门散步。路过石之教堂，只要有婚礼，我一定会看完。
“到了傍晚，我就找个角落欣赏落日。
“我在轻井泽的时候，偶尔、偶尔会看东京的天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一幅大小姐的表情：
“我在轻井泽的时候，偶尔，偶尔，偶尔会想到你……”
她的眼睛在说话，表情让人深信不疑。
可这是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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