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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述莒对于雷天行动的判断完全正确,只要拓跋秋菱冒失地去救人,雷天就不得不出手帮忙。
而这一切自然给了一直凭借奈落的隐身法术蛰伏的述莒机会。
对于一流杀手来说,绝对可以一击必杀的机会。
当然,虽然出手,述莒并没有带着杀意,他只是需要创造出与雷天对决的环境罢了。
在电光石火间的交手,雷天的反击手段完全超乎了述莒的预料。原本应该是一个武英级高手的雷天居然使用了灵符术来反击,这让述莒愣了一瞬,虽然他连忙用内力催动碎火剑的特殊能力,却还是慢了一步,本该直接斩向雷天的赤色剑芒与被坚体符强化的灵符相撞,虽说碎火剑无坚不摧,连强化后的灵符也能斩断,但是这样子就错过了伤到雷天的机会。
当然了,述莒也没有强求,毕竟这次的目的并不是斩杀雷天。
“奈落!”
在斩却灵符之后,述莒没有逼近,毕竟在空中他可没有雷天御风飞行那样的灵活身手,所以他立刻喊出了奈落的名字。那名被拓跋秋菱抱在怀中的小女孩坏笑着向着上方伸出手去,红色的丝带从她的衣袖中延伸而出,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编织出一张罗网,将雷天和述莒都笼罩其中。
之前说过,这一场战斗述莒不希望奈落插手,所以奈落听见述莒的声音要做的并不是协助述莒攻击雷天,而是施展法术将两人转移至一处无人打扰的场所。
雷天只感觉到无形的力量限制住了他的行动,身上的妫楹战气自行爆发出来,然而就在他挣脱这股力量之前,空间已然变换,他和述莒被传送到了一片森林之中。
传送完成的瞬间,述莒和雷天仍然在半空中,而且述莒位于上方,他倒持碎火剑,借着下落的冲势朝着雷天猛地刺去。雷天立刻将鬓发化为鬓颜剑,迅速出剑,只听得一声金铁交加的脆响,两人各自被弹向一个方向,都在半空中调整态势,平稳地落地。
述莒戴着一张青木面具,这和雷天所听闻的掳走嵋荫的家伙的特征是一致的,只是述莒所使用的武器……
雷天绝不会认错,这正是自己遗失在苍麟的封印之间的碎火剑!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碎火剑?”雷天冷冷地问向述莒,与此同时,他再度祭出三张灵符。
述莒没有立刻回应,他打量着雷天,心里感触万千。
天下第一杀手?雷纳德?千叶雷天?这还真是久违的再会啊……只是……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呢?
述莒重新正握碎火剑,他弓起身子,为了下一步的突袭积蓄起力量。
这一起手架势并不罕见,大多数练家子都有学过,是以雷天并不能判断出述莒的武功出自何处。
见对方没有回答的意思,雷天也只好准备迎敌。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雷天以为述莒会正面来战的时候,述莒冷不防地用左手甩出一枚飞刀,雷天立刻催动灵符拦截,这个当口,述莒也冲了过来。述莒挥动碎火,赤色的剑芒宛若赤练蛇一般游行而至,雷天也是第一次见到碎火还有这样的特殊能力,不过他并不慌乱,而是看准了那剑芒的轨迹,用鬓颜剑轻易斩断了剑芒,将“蛇头”斩落,轻易阻止了剑芒的突进。
——“震昭。”——
挥剑之后,雷天立刻变招出掌,一张灵符立刻飞到他的掌心,虽然没了内力,可是在灵符强化的情况下,雷天的这一掌击出,愣是产生了无形的气劲,隔着三步堪堪擦过了述莒的肩膀。
这突然袭击按理说防不胜防,没想到述莒竟然毫无征兆地沉了一下肩,似乎是对于危险的直觉让他下意识地躲开了这无形的掌劲。
这一番交手过后,述莒已经逼近了雷天,两人不过两步的距离,碎火剑与鬓颜剑都已经将对手纳入了自己的攻击范围。
下一瞬,出剑。
两道不同的剑之轨迹交错相击,述莒的出招速度和雷天相差无几。两人的剑招都是轻灵见长,鬓颜如雪,霜洁的剑影对上碎火赤红的轨迹。述莒用内力催动碎火剑,赤色的符文环绕剑身,当两剑相撞的瞬间,那些符文便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制造出一股股热浪冲击想要推开鬓颜剑。然而鬓颜剑与雷天周身环绕的妫楹战气相呼应,这些符文所引动的天地外力仅仅维持了不到一瞬就自然消散。虽然剑身如霜,鬓颜却宛若朝阳一般消融一切被人为篡取的天地外力。
接连数招,雷天和述莒不相上下,双方所使用的兵器也是势均力敌。
雷天心中无奈,自己失去内力以后,身手比起过去果然还是退步了许多,他已经看出了述莒的实力仅止于此,若是他还有当年武英级的实力,凭借鬓颜剑的威能压制住,甚至制伏述莒都是轻而易举的。
述莒心中也是颇为惊讶,因为根据他对雷天的了解,他的出招虽然依旧精妙,但是速度和力道却比过去差了许多。这种感觉,似乎是失去了内力加持,身体能力没能与述莒匹敌。
看来,在自己不在的时候,雷天身上也发生了不少事啊。
剑影交错的间隙,述莒又是毫无征兆地用左手发出飞刀,这般突袭雷天早已经有所预料,他也不躲闪,而是直接用灵符挡开了飞刀。一击不成,述莒也看清了雷天现在的实力,他猛地一跺脚,手中碎火剑并不强攻,而是突然插进地上,紧接着地底突然爆发出一股庞大的力量,雷天一愣,即使妫楹战气能够无效化那些玄术,可是也是有范围的,当地底的天地外力变化已经成为定势之后,即使妫楹战气抹去了那些人为影响,地下的爆炸也不会停止。
雷天连忙后撤,仗着灵符术御风飞行,他直接飞到了空中,几乎是雷天飞离地面的同时,他原本所站的地面炸裂开来,大量泥土与岩石夹着嫩草四散飞向天空,因为速度极快,飞到空中的岩石也具备不小的破坏力,是故雷天不得不再度祭出一张灵符唤出风之壁阻挡那些化身暗器的石子。
“雷天,几个月不见,你竟然成了一个灵符术者……天下第一杀手难道还真的像传闻中一样天赋异禀,无师自通么?”述莒开口道,那调侃的语气正如他过去那样,完全不把雷天当做什么身份高贵之人。
过去,在述莒眼里,雷天只是一个平易近人的皇帝;现在,述莒眼里,雷天只是一个藏着不可告人秘密的杀手。
雷天一怔,他本就觉得述莒的声音有些熟悉,当述莒说出他的名字时,他终于想了起来。
“述莒!?”
“正是在下,雷天陛下……哦不,在这里没有外人,我还是直接称呼你为……雷纳德比较好,不是么?”述莒摘下了面具,在这片没有旁观者的森林中,隐藏身份也是没有意义的。
雷天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打算冒名顶替的家伙竟然是述莒……他暗忖: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碎火剑?而且……这家伙已经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该怎么办?
惊愕中,雷天的并没有放松警惕。
“你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述莒淡淡一笑,“天下第一杀手雷纳德……想不到杀死百世皇帝的人就是现在的百零一世皇帝。你是与羲言合谋还是被他胁迫呢?在我看来,无论最初如何,现在的你都是受制于羲言吧。”
虽然并不是完全准确,但是述莒的猜测还是很接近现实。
雷天细细思索,将之前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行动重新分析了一番,他豁然开朗:恐怕……述莒是从碎火剑找到的线索,判断出来的吧。而且……这家伙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我!
“那么……述莒,你找我有什么目的呢?事先告诉你,如果你打算揭穿我的身份,遭殃的只可能是你。”
“我当然知道。”述莒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这一现实,“我之所以冒险找到你,是为了嵋荫,你应该会帮忙吧?”
是么……原来如此。
“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定然会帮你。毕竟嵋荫也算是我的朋友。”
朋友么?述莒不置可否。
“首先,在墨原城,我就是天下第一杀手。其次,你决不能杀害赵武总督!”
雷天一惊,因为述莒的话简直就像是看穿了羲言的阴谋一般。
雷天不由得好奇地望着述莒。
说实话,在过去相处的时间里,雷天对于述莒的了解并不多,仅仅知道他是一名不怎么合格的羽林军,身手一般,但是总是能够想到各式各样的歪点子,行事作风偏门,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你冒充天下第一杀手又有什么意义呢?”雷天不解地问道。
“这个么……就不是你需要在乎的事了吧?你只需要回答我,究竟是答应我的请求,还是说……”述莒用手指轻轻一弹碎火剑,内力由指尖震荡,赤色的符文由剑身上涌现,宛若飘絮一般无规律地飞舞起来。
“……”雷天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述莒的第一点要求倒是无所谓,第二点要求就值得斟酌了。
因为雷天从羲言手下保全自己的神智的前提是听从他的命令,这暗杀赵武总督就是羲言的命令,雷天如果不认真执行,或多或少会遭到羲言的质询。虽然雷天不觉得羲言会直接抹去他的神智,但是小的惩罚是免不了的。
“能告诉我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吗?这些事和拯救嵋荫并没有明显的关联吧?”
“没有关联只是在你看来……”述莒想了想,还是对雷天说明道,“呐,雷纳德,你觉得羲言他们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呢?”
“颠覆苍龙。”雷天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关于羲言的目的,早在最初见面的那一天他就已经知道了。现如今,就目前所知的羲言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在为今后布局……只是雷天终究没有那种远见,他即使知道羲言在暗中做了哪些手脚,也不能推测出羲言在将来可能会做出什么。
只知道羲言祈愿着颠覆苍龙这件事罢了。
“然后为了实现所谓的‘颠覆’,他们是不会允许‘三公’仍然是现在的‘三公’的。那个人——司马筑棋正是羲言的一枚棋子,他正图谋着设计取代司马栾。嵋荫就是被他掳走的。现在在这墨原城,司马筑棋开始了他的布局,暗杀赵武总督正是其中一环。这样说明,你应该明白了吧?我的目的是阻止司马筑棋的计划,然后设局抓住他,将他作为人质,以此为筹码来要求他的部下放了嵋荫。”
老实说,述莒所说的一切雷天并不能第一时间理解,他压根就没有听说过司马筑棋的名字,只是在认真思索一番后,雷天觉得述莒所说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那布局算计什么的虽然不太理解,不过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而且……司马筑棋是羲言的棋子么?暗杀赵武总督可是羲言亲自命令的诶……这两人的关系真的只是单纯的棋子与棋手么?
“你应该知道我的处境。”雷天略为无奈地说道,“暗杀赵武总督这件事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够取消的。我最多只能够消极怠工,也不知道羲言对我的容忍极限是怎样的,我只能够给你一个大致的期限——十天。”
“那样就足够了,十天之内,我必能擒住司马筑棋!”述莒稍稍松了口气,他并不怀疑雷天的人品,一旦雷天许诺了,那自然是可以相信。
……
……
话分两头,那边的雷天和述莒完成了一次暗中交易,而这边的大舞台则是稍微起了点骚乱。因为拓跋秋菱没有任何征兆地跳下看台,虽说这一切都是述莒为了引雷天出来而安排的,在引出雷天之后,奈落就将她安全地送到了地面,但是那之后奈落就立刻使用空间术法离开了,现场只剩下了拓跋秋菱一个人……所以,在大多数人眼里,刚才发生的事件就是——“北荒使者突然发疯跳下看台,又因为不知名原因大难不死”……
简单说来,就是让许多并不知道真相的人觉得拓跋秋菱很可能是某种失心疯病人的状况。
拓跋秋菱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原本被她抱在怀中的小女孩——奈落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刚才的一切都仿佛梦幻一般,拓跋秋菱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因为太过无聊出现了幻觉,结果就冒冒失失地跳了下来,还是真的为了救失足跌落的小女孩而跳下来的……
现在,失足跌落的小女孩也好,出手相救的银发青年也好,偷袭银发青年的面具人也好,都不复存在。一切,就像是泡沫一般梦幻,破碎之后便了无踪影。
不过……
拓跋秋菱脑海中浮现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出手帮助她的银发青年的面容,她相信那个人绝不是她的幻觉……
在看见对方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悸动……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呃……唔……
仔细想了想,拓跋秋菱觉得还是不去深究比较好,毕竟所谓的“感觉”就是那么飘忽不定的东西,只要那个人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只要再一次见面,就能够确认对他的“感觉”具体是什么了吧。
与此同时,因为关心她的安危,有好几个护卫都已经赶了过来,在后头还有姗姗来迟的陪同官吏——项昕。
看见项昕赶来,拓跋秋菱也从回忆中回到现实,她开朗地打了声招呼道:“哟,小苍,我一定吓到你了吧?抱歉抱歉。”
项昕一脸无奈,考虑到外交方面的原因,他也只能默认自己的这个称谓了。
“秋菱大人,请问你为何突然跳下看台呢?”
“哦,我刚才看见一个小女孩从上边掉了下来,我想去就她,所以就直接跳了下来。”
拓跋秋菱也没有说谎的意思,她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项昕。然而……
“那个……请问所谓的‘小女孩’,还有银发青年和面具人在哪里呢?”
“不知道啊,我只看见好长一条红色丝绸在空中飞舞然后他们就全部不见了。”
毫无疑问,现实之中,拓跋秋菱并没有“救下”一个小女孩,而且在那电光石火间出现的两个人也不存在与此。
项昕心中一阵无语,他以为拓跋秋菱这样做是以一种别样的手段抗议,毕竟赵武总督迟迟不肯接见他们……
但是……这算啥抗议方式啊?别的不说,从近十二米高的地方跳下来,一般人直接就摔死了,就算是那些身手矫健的武者,用内力强化自身,也得摔个半死……
这种做法有什么意义呢?
项昕并不是一个平庸之辈,他之所以能够当上这个清吏司,靠的正是他严密的思维,谨慎的思考。任何可疑之处,他都不会轻易放过。也正是因为这些从小处见大处的特长,他相当被赵武总督器重。
然而这一回却并不如项昕所推测的那样存在着什么阴谋算计。拓跋秋菱就是这么单纯的一个人,她可没有说谎的天赋,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才能。刚才发生的事就是这么荒诞不羁,她如实告诉了项昕,反而没有得到项昕的信任……
姑且不管项昕那些弯弯肠子,拓跋秋菱自己也是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有些困惑,只是她对于想不通的事不会过分在意,她现在只想着赶快回到上边看台,好不容易到了午饭时间,怎么能够饿着肚子?
“小苍,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哦。”拓跋秋菱重新系上披风,毫不在意那些护卫们奇怪的视线,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目前来说,拓跋秋菱仍然是贵客,所以项昕也没有打算就这件事认真盘问她,就这么任由她走开了。
待到拓跋秋菱走远,项昕才命令那几名护卫回答道:“你们几个有见过她说过的人物么?”
“小女孩我们是没有看到啦,不过我之前见过一个银发青年,因为他的头发太过显眼,所以我不会记错。”
“对啊对啊,之前几个入口处的家伙还跟我们吹牛说,看见了银发的家伙,我觉得他们应该没有说谎吧。”
一番询问下来,项昕得出结论,在这个北荒市场,确实有那么一个银发青年,而且也有人看见他进入了看台,但是……小女孩是什么情况?从出入口的守卫们的证词来看,并没有人带着孩子来到这里。毕竟这个集市虽然热闹,却没有什么商品是面向儿童的。
还真是……奇怪的状况啊……
项昕暂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他现在的任务是陪同北荒使团,照顾好这个使团的一切,保证不会出现什么有辱苍龙国体的事件。
要是北荒使者在访问期间出了什么事,那可真的是被千刀万剐都难以抵罪了。
……
……
集市入口——
尽管已经到了午时三刻,横罗和暮邪早已经会合,却迟迟没有见到雷天的身影出现。
“奇怪……雷天大哥不像是那种不守时的人啊……”横罗四下张望着,期待着能够看见雷天的身影。
暮邪倒是不怎么着急,在她看来,雷天不是所谓的大人物么?有的时候为了摆架子故意迟到也是有可能的。
趁着这会儿功夫,暮邪询问横罗道:“烂罗,你对这位……咳咳……雷天大哥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被突然这么一问,横罗有些摸不着头脑,“雷天大哥就是雷天大哥啊。”
“不……那个我问的是更加具体一点的问题……像是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暮邪有些无语,只是她再度提出的问题还是让横罗不明觉厉……
什么叫觉得这个人怎么样啊?
“大姐,你是想问我对雷天大哥的看法么?”
“嗯嗯,就是这样。”
“唔……”横罗用手托着下巴,沉思一番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吧,雷天大哥是一个很可靠的大哥一样的存在,如果真的要选一个的话,我还是更希望雷天做我的大哥。当然了,我不是说大姐你不可靠啦,只是雷天大哥除了给人感觉很可靠以外还在武学上有着很高的造诣,我可以向他讨教各式武学问题,所以说……”
在横罗道出结论之前,暮邪狠狠一个毛栗子敲在了他的头上。
“喂!烂罗,我只是问你对雷天的看法,没有让你把他和我比较啊!还有啊!你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说跟你朝夕相处,对你百般照顾的大姐还比不上一个认识不久的家伙?”
“大姐,我只是说出我的真实想法嘛……”横罗一脸无辜,“再说了,感情归感情,要说谁更可靠的话……”
在横罗说完之前,暮邪毫不客气地又赏了他一个毛栗子。
“够了啦,我已经知道了在你眼里他是个很可靠的人了啦!”暮邪放弃了追问下去,她感觉要是再问下去,自己身为大姐头的尊严恐怕会遭到伤害。
横罗撇了撇嘴,轻声嘟囔一两句抱怨着好久不见的暮邪大姐一上来就这样打人……
暂且抛开可靠不可靠的话题,暮邪换了个问题询问道:“对了,既然这位雷天大哥这么可靠,那他应该不会做些让人操心的事吧?既然如此,小芸砂她有没有稍微轻松一点?”
“这个……芸砂姐姐一直都是那样啊。”
“好吧,总觉得我好像问了很多余的问题呢……”暮邪也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太蠢,她继续提问道,“说起来,雷天称呼小芸砂的时候总是用‘小夏知’,这是他起的昵称么?”
“哦,那是在郢都的时候,为了出行时方便称呼,所以就伪造了一个身份。夏雷天,夏知,是一对兄妹啦。”
暮邪若有所思,在她看来,雷天对于千羽的关心,确实有些像是那种兄妹之情。只是……千羽对雷天又是如何呢?
这个问题是很重要的。
暮邪必须弄清楚在千羽心中雷天所占据的分量,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做出判断……
回答了暮邪这样那样的问题之后,横罗也稍微有些在意起来。
“大姐,你怎么老是问雷天大哥的事?”
“哈?”暮邪不解,“身为一个专业的……咳咳……护卫,关心一下保护对象是什么奇怪的事么?”
“不……这么说确实没错啦……只是以前你不都是从来不怎么在乎这种事的么?”横罗当然记得暮邪过去担任“千羽”的时候是多么的随意,从来都不会追问皇帝的情况,毕竟身为羽林军保护好皇帝陛下的安危就足够了,谁还去管别的?
“咳咳……”暮邪干咳几声,打算敷衍过去,“说起来,今天的天空真蓝啊……”
话音刚落,突然半空中光华一闪,雷天的身影突然出现……
“法克!不带这样子的啊!”
接着么,就是不带任何悬念地自由落体了……
在最初的惊讶之后,雷天当即把握住了自己的处境。现在他后背朝下,正以正常重力加速的情况下落……而为什么会这样子,就得归功于述莒了……
和述莒完成了“交易”之后,他就准备回到市场,和横罗他们会合。正好述莒提出可以让他的同伴使用空间术法帮他回去,雷天也没有推辞,结果便是现在这样……
法克!为什么出现的地点会是空中啊!
不爽归不爽,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倒雷天,他祭出一张灵符,总算在摔在地上之前止住了下落的势头。
于是乎,雷天暂时以搞笑姿势停留在半空中,而这一幕,正巧被暮邪和横罗看到了。最为尴尬的是,雷天落下的位置就在暮邪的头顶,当雷天停下的时候,他几乎快要撞到暮邪……
暮邪稍稍挪动一步,然后和雷天正巧近距离面对面。
“呃……雷天?”
雷天也是一阵尴尬。
“唔……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雷天和暮邪暂时就保持着大眼瞪小眼的状态,两人都是不知下一步该说些什么。
“雷天大哥,你能不能先站好?”横罗倒是十分轻易地打破了这尴尬气氛。
雷天连忙御使流风调正身体,平稳地落地。
暮邪也是稍微扭过头看向别处,重新整理情绪。
冷静……冷静一点……只是一不小心近距离对视了一下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冷静,冷静……千万不能在这种时候失控,要不然的话……
自我暗示一番,暮邪再度转向雷天时,已经恢复到了平常的神态:“雷天公子,你这出场方式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雷天虽然很想说明这不是自己刻意的,不过考虑到不能暴露自己和述莒见过面,所以也只能忍了。
好吧,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喜欢浮夸出场方式,做事大大咧咧不管后果的搞笑艺人,行了吧?
“说起来,你们都买好了送给小夏知的礼物了么?”雷天转移话题。
“当然咯。”横罗也不遮掩,直接亮出了他选择的礼物,那是一件骨制的道具,造型上倒像是某种冷门的乐器——埙,据说是以动物的腿骨制成的,看起来小巧精致。
“哦?烂罗,你送这个给小夏知,难道说小夏知会演奏这种乐器?”
“诶?这是乐器吗?”横罗一脸茫然,显然是购买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骨埙的用途,他当初纯粹是看着这东西做工精致才买下来的。
总觉得会询问横罗这种问题的自己有点白痴呢……
一旁的暮邪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她挤开了横罗,站到雷天面前,亮出了自己淘来的饰品。
这是一串动物牙齿串成的手链,其中多数都是尖锐的牙齿,显然是草原上的肉食动物,根据经验,应该多是草原狼的牙齿。
“唔……看起来是不错,作为手链的话,会不会有些影响身手呢?”雷天随口说道,因为作为精于剑术的人,对于手腕颇为看重,虽说千羽还没有他这样的剑法造诣,不过用剑的时候果然还是得依靠手腕的力量吧?设身处地地想,戴着这样一个手链,总觉得会有些不舒服。
听雷天这么一说,暮邪自然是不开心了,她不怀好意地盯着雷天:“既然这样,雷天公子一定选了最合适的饰品吧?”
“这个么就仁者见仁了……我可没有说我选的礼物小夏知一定会喜欢。”雷天直接拿出了有着骨制坠饰的发带。
目前说来,三人都选了一件小饰品,按照之前立下的赌约,接下来就应该回去把这些送给小夏知,让她评出一个最符合她心意的饰品。
所以了,接下来应该是直接回去才对。雷天可没有继续逗留的意思,毕竟来这市场的只要目的已经达成,继续留在这里指不准会惹来什么麻烦。
雷天也不敢确定自己救下那个北荒使者之后现场有没有发生骚乱,只是根据他的经验,这个时候稍微有点脑子的市场负责人应该已经开始调查了。而他作为一个卷入了事件的人,不被调查询问是不可能的。而且当时估计那个看台上的人都看见了他跳出去救人的一幕,想要隐瞒也是不可能的……
“暮邪,回程的马车呢?别告诉我你没联系好……”
“诶?雷天公子,现在可是午饭时间,我和烂罗逛了一个上午还没好好休息过呢。我们就不能先吃了饭再回去么?”
“这……”雷天正思索着该用什么理由说服这两人直接回去,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若是他以皇帝的名义命令的话,不管两人有任何怨言都不得不照办,只可惜雷天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当然,或许即使雷天想到了,也不会使用那种方式。在他看来,横罗是一个能够获得他认可的人,而暮邪……她是千羽所尊敬的人,这两人都可以算是雷天的朋友。对待朋友,雷天自然也不会有所谓的架子,更不会认为自己可以命令指使他们。
“对啊,雷天大哥,我也是饿得不行了,我刚才逛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家烤肉摊,我们直接去那里吃午饭吧。”
唔……总觉得没法拒绝啊……
“好吧。”雷天安慰自己,毕竟只是去吃烤肉而已,并不是去下层平台的酒楼,应该不至于碰见什么麻烦……吧?
这么想着,雷天总觉得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
在横罗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那所谓的烧烤摊前。
说起来,这北荒市场除了有贩卖牛、马,羊以外,还有几家烤肉摊,不少来此的顾客因为中午没法回去,又没有携带干粮,就直接在那里解决了午饭。除了烤肉以外,这些摊子还卖着肉干,为了促进生意,甚至还打出了吃烤肉买肉干打折的活动……
招呼了老板,点了好几盘羊肉之后,雷天等人找了张桌子坐下。这露天摊点摆设的桌椅早已经爆满,那些这里的客人有不少都是为了一尝北荒牛羊鲜美的贪吃之人,而且多为结伴而行,在等待上餐的时候,这些人各自东拉西扯,闲聊扯淡,很是闹腾。
就在这些吵闹的人们中间,一张桌子的几个客人居然在对苍龙军队评头论足。
“……老汪啊,你听说了没有,老赵家的那个娃子参军了。”
“是吗?那老赵家可发达了呀,这赵小子进了部队,凭借他家的关系,当个千人长还不是轻轻松松的?到时候吃点空额,赚个一大笔回来,再讨三四个老婆……嘿!那可真是齐人之福啊。”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我当初就应该参军的,就算老子家里没关系,混个几年终归也能有个苍龙军士的名头。不用风吹雨淋每天关注田地,每个月的银子也绝不会少。”
“那是那是,苍龙军队出来的有几个不是肥的流油?随便一两个浑人进去都能混得很好。对了,我听说西域朱雀王国又打了进来,我们的军队没有反抗,而是直接放弃了大片领土,然后假称吃了败仗,让朝廷给死去的士兵发抚恤银子,那些钱都进了大将军的口袋……”
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不过市井之言也就是这样,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自然是怎么精彩怎么瞎说,毫无真实性可言。
那一桌人跟雷天他们也就隔了一张桌子,他们所说的话虽然不响,但是只要用心去听,还是能够听得见的,更何况雷天他们都不是普通人,这点分辨声音的能力还是有的。
“说到北荒草原,想到的果然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场景吧?”暮邪一边说,一边摆出了一副博古通今的老师姿态,“烂罗,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牛羊呢?”
“呃……”横罗嘴角微微抽搐,因为他感觉得到身边的暮邪已然处于爆发的边缘。
哎呀呀……那几个老百姓说什么不好,硬是闲扯军队的事……而且还偏偏让暮邪大姐听见了……
平心而论,这些对于苍龙军人的污蔑,横罗是不怎么在意的。他只是羽林军,并不在苍龙正规军的编制之内,更何况他一门心思都在武道之上,哪怕是羽林军被人侮辱了,他也未必会生气。
而暮邪就不同了,她先是身为羽林军,接着又被惩罚充军,直接去往了那与朱雀王国战斗最为惨烈的西域,对于苍龙军人,她的认识是充满着铁血豪情,那生死拼杀的战场上得来的。
或许那些苍龙内地偏于安逸的苍龙军人有着这样那样腐朽的现象,但是!那些在前些拼杀,为了国家愿意牺牲自己生命的青年们绝不是这群人能随意污蔑的。
正是因为亲身经历了战场,正是因为见证了那一场场惨烈的战斗,所以暮邪才能够以自己身为苍龙军人而自豪。这份军人的尊严,决不允许玷污。
“所谓的牛羊呢,正是安逸地活着,却不对这份安逸心怀感激,对那些用生命换来他们安逸生活的烈士冷嘲热讽的忘恩负义之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