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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源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月底了,他是去武汉参加省文化厅年底的会议时碰见“阮曲蜂”的,知道这个消息时,他吃了一惊,直觉告诉他,这个孩子是自己的。
他不相信陆春莺告诉“阮曲蜂”的那套说辞,因为自己太了解陆春莺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按情况推算,那段时间,正是他和陆春莺旧情复燃的时间,只是这个时间没维持多久,他就得知妻子怀孕的消息,他想守住体面,这才与陆春莺减少了见面,没想到居然有了孩子。
知道这个消息后,田中源又是开心又是担忧。开心的是,他和陆春莺终于有了爱情的结晶;担忧的是,这个消息如果让秦雅娟或者是岳父知道,他将面临一次家庭危机。他的内心里又有一些埋怨,埋怨陆春莺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告诉自己,难怪这段时间打电话给她,总是要么不接,要么冷若冰霜,全然不像之前那样。又埋怨自己,为什么这么久就没能有勇气去一趟广州,如果去了广州,见着了陆春莺,不是一切都知晓了吗?又何必通过“阮曲蜂”这样一位见色起意的人来传递这么重要的信息呢?
他决定放纵自己一次。
在武汉开完会,他就买了当晚去广州的火车票,硬座上坐了整整三十六个小时,一下火车也顾不上找个酒店收拾下自己就赶到“海上花”,到了之后才知道陆春莺已经不常去“海上花”了。他又赶紧打传呼留言,告诉陆春莺自己已经到了广州。
陆春莺看到传呼后并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这一刻来得有些迟,她知道“阮曲蜂”和田中源经常会因为工作原因见面,也一定会把自己的情况告诉田中源,对于田中源什么时候来,她已经没有期待了,原本孩子的事她也不想让田中源知道。
这段时间,有一个人对陆春莺倒是很上心,那就是陆春莺上次为了敷衍“阮曲蜂”而牵扯出来的Jerry。
那天离开“广州酒家”之后,陈晓娜一直追问这个新加坡商人是谁,她知道陆春莺不会凭空讲出这么一个人来,这个人一定是存在的,只是大家都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罢了。陆春莺实在被陈晓娜缠得受不了,最终才将与Jerry相识的经过讲了出来,讲这话的时候,周翰林也在旁边,这个消息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蒋少卿听到这个消息倒是颇感安慰,他从内心里为陆春莺高兴,如果这个Jerry真能接受现在的陆春莺,反倒是一个好姻缘。陈晓娜自然是要将这个消息告诉钱碧尘的,钱碧尘听后既开心又担心。开心的是,陆春莺终于等到一个懂自己的人;担心的是,怕陆春莺遇到另一个田中源。
那天的话,就像是陆春莺在自己的心里种下了一粒种子,起初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直到第二天Jerry给她留言时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人已经打开了自己的心锁,不经意间居然住了下来。
田中源出现在广州前,Jerry和陆春莺几乎天天见面,他对陆春莺的爱慕之情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出。蒋少卿跟陆春莺讲过,一个人很难遇到真爱,特别是身处特殊时期,如果对方依旧能做到不离不弃,爱慕不已,那么这个人应该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他希望陆春莺不妨好好考虑一下,毕竟孩子在出生前需要一个父亲,当然,如果孩子的生父能做出改变,那么情况就另当别论了。
陆春莺也一直在思考蒋少卿的话,有一点很对,孩子出生前需要一个父亲。尽管她已经做好了独自抚养孩子成长的准备,但是她无法预料到孩子将来会如何看这件事情,还有,单亲妈妈对孩子的成长到底会有怎样的负面影响,她无法预估也不敢去想。
正因为这样,她没有拒绝Jerry,也从他对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上深深地体会到这个男人的真诚,虽然他们的交流并不多,但是他很懂自己,就像是已经交往多年的恋人,这让她感到释怀,原来爱情并没有抛弃自己,只是这么多年爱错人而已。
和田中源的往事,陆春莺从来没对Jerry提过,她觉得那是往事,既然要开启新生活,又何必要再提那些旧事,而Jerry也没有主动问过。不过现在,陆春莺想着要不要让Jerry见见田中源,这样的话,既可以让田中源对自己死心,又可以测试下Jerry,以便确定要不要继续下去。
陆春莺决定还是见见田中源,她想听一下这个自己爱了许多年的男人如何来解决孩子的事情。他们约在田中源住的酒店咖啡厅见面,正是上次钱碧尘度蜜月的那家白天鹅宾馆,临出发前,陆春莺给Jerry的传呼留言:
Jerry,有个朋友来广州约我见面,我们在白天鹅宾馆咖啡厅,如果你也有空可以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田中源见到陆春莺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到哪里去了?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句话差点让陆春莺再次陷入过去的情感纠结中,还好肚子里的孩子提醒了她不要冲动,这才忍住了不去理会正上前来拥抱她的田中源。她冷静地在田中源对面沙发上坐下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想,如果这句话搁在两个月,说不定她就被带回了过去。
田中源见自己只是和空气做了个拥抱,内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原以为只要自己伸出了双臂,陆春莺一定会和以往那样迎合,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难道出现了什么变故?
在田中源失落的坐下时,陆春莺才注意到他的变化,除了失落的表情外,未来得及修理的胡须以及杂乱的头发,都让她觉得这个男人的憔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副样子,内心里还是有一些说不出的心疼,或许这就是爱吧,不过,这个爱情不会再有了。
“我一直都在这里,想见我不过就是40多个小时的距离。”
陆春莺显得很冷静,显然未出生的孩子让她压抑住自己的感性。
“我……”
陆春莺的话讲得很对,令田中源无言以对。他知道这话是在指责自己,这么久的时间都没有到广州来找她。他很想告诉陆春莺,自己是有苦衷的,可是又讲不出口,秦雅娟有了孩子这是逃脱不掉的事实,这个阶段最需要自己的陪伴,不可能再拿出时间来广州。孩子是一方面,事业是另一方面。岳父马上就要退下来了,觊觎他位置的人很多,岳父也一直在帮他活动,希望接替自己的人是田中源。这些原因他都没办法讲不出口,再说了,在田中源的眼中,陆春莺比秦雅娟独立,即便有了孩子也是完全有能力搞定的。最主要的原因,孩子的事情自己并不知道,这是陆春莺的错,通了那么多次电话,她却对此事只字未提,如果她讲了,自己一定会来。可是现在,再多的解释也于事无补,更何况自己根本没法儿解释,他只能选择逃避这个问题。
“我……我是想说,孩子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孩子和你没有关系,也没有必要告诉你。”
“怎么可能没有关系?我们……”
“我们怎么了?你是想说,我们上过床,是吗?”
“难道……不是吗?”
“那又能代表什么?”
“时间上刚刚好啊!”
“你的意思,除了你田中源,就没有人再看上我了,对吗?”
“不可能!我认识的陆春莺不是这个样子。”
“你认识的?那个陆春莺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陆春莺不过是一个在夜总会唱歌的歌女,你这个未来的院长当然不会认识我。”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那我要怎样?怎样才能让你田中源满意?”
“我们不要争吵,好吗?这样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没有人要和你争吵。我在广州生活的好好的,是你再次跑进我的生活中,站在我面前质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我有了孩子。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很可笑吗?”
“我知道这孩子是我的。”
“是你的又怎样?你是能把他带回家去抚养还是能把我们都带回去?”
“我可以!”
“哼……你可以!是呀,你田中源什么事做不到?为了事业抛弃爱情,听上去很伟大。现在是想继续伟大,为了孩子抛弃家庭,是这样吗?”
“我……你不能这样说我,这不公平!”
“那你对我就公平了。”
“我是说,孩子的事。”
“我也说过,孩子不管你的事。”
“那你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和你有关系吗?”
“有!”
田中源很坚定的看着陆春莺,他太了解陆春莺了,两人越是争执的厉害,他越能确定这孩子就是自己的。
陆春莺沉默了,她很想把Jerry搬出来,但是又不能肯定那个留言有没有作用,待会儿他能不能出现在这里。此刻,她很需要Jerry,倒不是一定要让他帮着把孩子的事扛下来,而是想有人站在自己身边,这样她就有足够的勇气来应对田中源。
“我就知道,以你的性格是不会告诉我这件事的,你想一个人把孩子养大。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难度有多大?”
田中源见陆春莺沉默下来,更加确定孩子是自己的,他放缓了语速,想与陆春莺好好谈论这件事情,不管怎么说,孩子是自己的,而且是与陆春莺的孩子,这是他们在大学恋爱时就梦想过的事情。
“你和我一起回襄樊吧!我在樊城那边帮你租套房,我会对你和孩子负责任的。”
“亏你想得出。”
陆春莺觉得田中源所谓的“负责任”听起来如此好笑。先不说自己会不会再回到襄樊,单说在樊城租房这件事,自己变成了什么?认识的人又会把自己当成什么?这对自己,包括他们曾经的爱情都是一种污辱。
“你要是觉得不妥,我们可以在武汉租,再不然,你住到南漳去……总之,不要离我这么远,这样我也方便照顾你们。”
田中源越是这样说,陆春莺越是感觉失望,她比任何时候都希望Jerry出现在这里。
“你倒是说句话啊!”
“没什么好说的。你回去吧。再说一次,这孩子跟你没关系。”
“怎么又回到之前了?不是说了吗,这孩子就是我的!”
就在陆春莺感觉无助的时候,Jerry来了。
Jerry在收到陆春莺的留言后就放下了手上的所有事,从番禺驾车过来。他知道陆春莺留言中的“朋友”是谁,尽管他不认识这个人,但是知道这个人就是孩子的父亲。陆春莺之所以一直不提孩子的父亲,想必有她自己说不出的苦衷,他从来不去问,也不想知道。“海上花”这种地方的女人,哪个背后没有深藏的故事呢?更何况,知道了又能如何?最重要的是,他看上的是现在的陆春莺,至于从前如何,不是他关心的事,他更关心陆春莺能不能接受自己,更关心接受后他们的未来要如何过。
在第一次走进“海上花”时,Jerry就对陆春莺起了爱意,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这些年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不少,但是能让他心起爱意的居然没有,他也讲不清陆春莺哪里激发了自己的爱意,但是第一眼,他就是被深深地吸引了。
在“海上花”,他不敢轻易去主动接近陆春莺,怕被她误以为自己也是一个登徒浪子。在中国的这些年,他自认为还算谦谦君子,不像其他的外商那样,到处置办外室,他一直在等一个可以让自己一见钟情的女人出现,而且是一眼定终生的那种,陆春莺就是那个自己在等的人。
只要没有重要的安排,他每天都会去“海上花”,这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但是每次去他都能克制自己,尽量不去与陆春莺打招呼。在他得知陆春莺即将被调离“海上花”之后,就再掩饰不住内心隐藏的浓浓爱意,他想让陆春莺感觉到,想让这种爱意将陆春莺紧紧地包围着,所以两人才有了那天晚上的交流,那也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正式的、长时间的交流,他喜欢听陆春莺的声音,就像喜欢听她在台上演唱一样,令他整个人愉悦,他再次确定,陆春莺就是自己一直在等待并且寻找的人。
“Sorry!莺莺,刚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就赶过来了。”
看着Jerry站在眼前,陆春莺突然觉得有种久违的安全感,这种感觉以前田中源曾经带给过自己,可是现在他带来的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她的目光顿时变得柔和起来,而这种目光在此时却只为Jerry专享。
“没事,我也刚到没多久。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以前工作单位的同事,田中源。他来广州出差,顺利来看望我。”
“田先生,您好!我叫匡世杰,您可以叫我Jerry。”
Jerry的出现,令田中源完全处于迷惑的状态中。这个人看上去精神饱满,虽然体型上不如自己高大魁梧,但是却周身散发出难以修饰出的教养,他终于明白,难怪陆春莺会是那样的态度,原来是找好了归宿,他感到有些失落。不过,眼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搞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还是习惯称呼你中文名字。你好,匡先生!我补充一下,除了陆春莺刚才介绍的那些之外,还有一个身份需要你知道一下,我是她男朋友。”
陆春莺没想到田中源会如此无礼的讲出这番话,她感觉有些难堪,却发现Jerry却显得十分淡定,仿佛早已预料到此时之景。
“我听莺莺讲过这件事,不过,田先生似乎有些健忘,你说的那是以前,你们在大学时的确是男女朋友,只是后来你为了工作的问题与她分手了。现在,你是个已婚人士,而你们也只是朋友。我说得没错吧,田先生。”
这件事陆春莺从来没对Jerry讲过,不是不讲,而是没有找到她认为的合适机会,没想到Jerry居然已经了解清楚,她想着这一定是蒋少卿的所为。
“哦,对了,田先生,刚才我走过来的时候听到你提到孩子,为了避免误会,我想事先声明一下,其实我和莺莺春节后就开始正式交往了,感情基础上可能没有你们以前那么深,毕竟那是你们的初恋,我很尊重。但是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也有了孩子,还希望田先生能祝福我们。”
“匡先生是在说笑吧!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样,为什么我们这些朋友都不知道?”
“哦,是这样的,当我知道莺莺有了孩子之后,就想和她快点举办婚礼,但是莺莺看我生意忙,就提出等孩子出生后再补办,所以我们也就没有通知亲友们。”
“匡先生,你知道自己的解释有多么苍白无力吗?你是想告诉我,陆春莺的私生活有多么混乱吗?她在和我交往的同时又同你有了孩子,是这样的吗?”
“田先生,作为莺莺的朋友,这些话多少有些不妥,请你收回去。如果你今天是来祝福莺莺的,我很感谢;如果你有其他的想法,那不好意思,恕不奉陪!”
“我只想和莺莺谈论孩子的事情,请你不要干涉这件事。”
“我刚才已经说了,孩子是我和莺莺的,和田先生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我能肯定这孩子一定是我田中源的,陆春莺除了我之外,不会和其他男人胡乱搞在一起的。”
“田中源!田先生!请注意你的措辞。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如果你是来祝福莺莺的,我很感谢;如果你再出言不逊,我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客气了。”
“你能把我怎样?”
陆春莺再也无法容忍了,田中源气极败坏的样子是她第一次看见,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很可笑,没有早一点去看清田中源的嘴脸,还差点儿把自己的人生全部交给了这样一个男人。她也感觉到Jerry的情绪变化,这让她很是自责。她知道刚才田中源的话不仅是在羞辱自己,也是在令Jerry难堪,她不愿Jerry因为自己而遭受这般羞辱,这对他很不公平。
“你闭嘴!田中源,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谈论孩子?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如此含沙射影的来羞辱我?就算孩子是你的,又能怎样?你能和秦雅娟离婚?还是能抛弃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又或者是能放下你做梦都在追求的权力和地位?问问你自己,能做得到吗?”
“莺莺,刚才我不是已经跟你讲得很清楚了吗……”
“讲清楚了什么?包养?让我成为你的情人,是这样的吗?”
“你怎么能这样理解?我只是想让你和孩子住得离我近一些,这样我就可以照顾你们,我们完全可以像其他家庭一样过得很幸福啊?”
“你可真够无耻!想得可真够周全,你觉得秦雅娟、秦院长知道这些安排后他们会怎么想你?”
“只要你不说出去,谁会知道?”
“我对你太失望了!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一个人。”
“你不接受我的安排也行,先告诉我,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
“行!我来告诉你,也好让你死了这条心。Jerry说得没错,我们是在一起了,而且也打算结婚。你说得也没错,我就是你眼中的那种女人,与你交往的同时又去勾搭了Jerry。知道我为什么勾搭他吗?他比你优秀,比你有钱,比你更加爱我!这样的解释,不知道是否合田先生的意?”
“我不信!”
“信不信是你的事情,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田中源,我们该说再见了,不,应该说从此再也不见!”
“陆春莺,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田中源几乎要哭着喊出最后这句话,但是晚了。陆春莺已经拉着Jerry的手头也不回的向酒店外走了出去,只留下田中源一人在原地,他想跟着追出去,却怎么也挪不动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