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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绣看着他不明其意的摇了摇头。
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也好。你琴音不稳,本王给你示范一曲。”说着,他便极其娴雅的坐了下来,略生薄茧的修长手指在弦上轻轻跳跃,悠然弹得乐章曼妙。
池绣蹙了蹙秀眉,莫名其妙!他这样就把话题给掰了过去。
她真的愈发搞不懂这个王爷了。
晏君清走心的弹奏着,没有察觉到池绣小半会的分神。他的琴色悠扬,有一种往心里去的吟哦,细腻含蓄。
那是什么曲池绣并不清楚,但是琴音声绕凉亭,不绝如缕。
他的指法不动声色地控制着轻缓急重,弹奏的章法井条有序,七弦上骨指分明的大手来去自如,委实是好听。可见琴技的不一般,定是练了很多年,下了很多功夫。
池绣听得着迷,竟也听入了心里。她虽不太会弹,但是她懂品鉴,上次清山寺那个小姑娘弹古筝也是弹得一好手,有心人方能体会其中之意。
有清风拂过,吹皱了湖水,吹起池绣的衣裳,也吹皱了那一池春心,曳起层层涟漪。
当指尖挑过最后一根琴弦时,发出了低沉之音,一曲止。
“王爷果然琴技高超,声动梁尘。”池绣轻轻拍了拍手,低垂下了眼帘盯着他笑道。
晏君清微微勾了勾唇角,欣长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鹰眸看向了池绣的小脸,目光复杂还带着一丝异样,片刻后才低声道了一句:“阿确那噶。”声音还里和着浓浓的蛊惑味道。
“嗯?”池绣疑惑的一挑眉,鼻音发出一个音节,不确定他刚才说了什么。
晏君清不答,淡淡的浅笑着摇了摇头。
很浅很浅的笑容,浅到她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明白这个笑容是何意。
抬脚他便离开了。
……
暮色残照,天边有掠水孤雁顺着夕阳扑展着双翼飞转而下。梧叶尽落,秋风悉数肆扫枯叶,婆娑的打着旋儿摇曳轻舞。
此刻,周管家在私下嘱咐着那些在王府待了多年,知晓内情的下人们,说今后如若见到新来的秋霜,不要露出诧异的神情,更不要多想。
未与池绣会过面的下人们虽不知道周管家这样说的用意和原因,不过这些人都是识相的闭口不多问。
只有下午那位刚好撞见秋霜正脸的下人,脸色有点纠结。
王爷的心思,轮不到她一个小小的奴婢揣测猜想,但是现下她不想知晓个一二都是不能了。
还有府里这些来了多年的下人们,在看到那张脸时,大体也都能猜出个什么,她也就是比较早知道这其中的原因罢了。
也不知道下午自己那惊异到底的反应吓没吓着那个秋霜。
傍晚时,小芸端了饭菜去往篱院。
池绣从里屋走了出来,看着面前的小人儿在桌上摆着菜,她笑了笑开口问道:“你们平日是在哪里吃饭的?”
“巧院啊,大家都是聚在一起吃饭的。”
“那以后我也过去吧。”现在已是同为一个屋檐下的下人,池绣哪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莫名其妙的特殊待遇,日子久了,也会难免遭人闲话。
小芸摇了摇头,强忍着笑意,“不行,王爷有规定。”
“有什么规定!”池绣嘁了一声,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一脸的不相信。
小芸嘴角弯起的弧度实在亮眼,微微颤抖的双肩难掩笑意,“姑娘你要是有什么意见,我劝你干脆去找王爷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关键是不能说清楚!
人家根本是漠视她的疑问!
池绣呵呵一声,不再说话,这个梗还真没法过去,索性她也就好生养着自己,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打好算盘她便安心的坐了下来安静的吃饭。
“对了,以后你也不要再叫我姑娘了。”片刻后,池绣又抬眼瞄了她一记眼道。
小芸嬉皮笑脸的也坐了下来,单手撑着腮帮子笑嘻嘻的看着池绣,“习惯了,已经改不了了。”
忽然小芸似是想起了什么,敛眉转了转眼珠子,犹豫着要不要说。
因为她刚才向王爷禀告了姑娘最近的情况,她说了她放走了月蓉的事情。
上次在清山寺那会,她就是提前通告了王爷,而且姑娘好像知道了,看得出姑娘有点介意自己把她的行踪事情告诉王爷。
不过这次又有点不同,是在事后禀告的。
算了,还是不说了,王爷应该自己会向姑娘问起。
饭后小芸便早早回去了,池绣舒展着筋骨走出了院外。
高高挂起的月亮盈白光亮,月光揽在身上,池绣忽然来了兴致。借着一棵挺拔的大树,她轻松的爬上去后蹬腿上了院落屋顶。
坐在涂漆的屋顶上,池绣抬首望月,忽然间出了神。
算辈分的话,上次那个郡主应该是晏君清的表妹。她这么爱慕他,往这个层面想的话,如果他对她越特殊那对她自个岂不是越不利了?
池绣无声的长叹一声,怨恨这个权势当头的世界。
以前生活清寒,却无忧无虑的,到了玉兰轩后,生活也是自在得很,如今现下的日子,怕是不能再继续逍遥下去了。
而且,这个王爷也是挺奇怪的,明明没有多做什么,她却无缘觉得他十句话中有**句话都是带着蛊意的!
但她竟也不抗拒这种感觉,还莫名觉得对他这种冷冽邪肆的气质有点熟悉的感觉……
另一边阁楼的纱窗边。
晏君清眼神深沉的看着对面坐在屋顶上,仰着头对着高挂天幕的月亮发呆的女子侧颜。
他的眼眸幽深如潭看不到底,像是蕴藏了一片夜空,辨不出是喜是怒。
篱院距离他的寝宫最近,站在这里是侧对着的。晏君清斟酌着小芸之前汇报的情况,看向池绣的目光带着一丝异样。
她还可真忍得下心来,可曾知道,对待他人狠不下心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不过也是,她出生在那种环境下,怎么会懂人心的复杂。
他嗜血的笑了笑。
人心的渗透参悟,就让他带她一步步体会!这是场无休止的炼狱,最终,谁也无法回头。
……
第二日起来时,池绣便迅速穿好了衣服,收拾完自己后就出了篱院。
昨夜在屋顶坐了一晚,身子骨刚好,现下倒又吹了冷风让身子生了点凉意,她的双手都是凉的。
池绣踢着路上的小碎石,一路有花木扶疏。就在她心情乐悠悠的要去往巧院时,殊不知,因为自己对路还不熟悉已经完全走了反向。
就这样沿路走到了马场。
里内有一个身姿挺拔高大极其惹眼的男人,只一眼,池绣便看到了他。
身穿月白色便服,密密的黑发只用一根白玉长簪竖直高高扎起,垂下的柔顺长发随着弯弓的姿势晃了晃。
面若冠玉,朗月入怀。
一箭飞速射了出去,正中靶心。
而后晏君清身侧的另一个男子递过了第二支箭,只听咻的一声,第二箭刚好插在了第一箭上,穿入内里!
池绣站在半截高的栏外看得瞠目结舌,清澈见底的眸子扑烁的闪了闪,就像一颗小石子忽然的投进了湖中一样,泛起旖旎的涟漪。
一时竟忘了离去。
“秋霜?你怎么会在这?”
周管家从一边走了过来,看到池绣站在前边后愣了愣,一边走前来一边问道。
听见声音,池绣收回了望着那边的目光,看向了已经走到跟前的周管家,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走错路了。”
“你是要去巧院?”
她讪讪的点点头摸了摸鼻子。
闻言,周管家无奈的笑了笑,看向池绣的眼神颇为黑线,“这完全是反向啊!要是不认识路也可以问问人,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去。”
池绣尴尬的嘿嘿一笑。
正当他们打算要走的时候,池绣的身后远远的传来了他的声音。
“不继续看了?”话里暗含玩昧。
晏君清把弓箭拿递给了侍从,迈着长腿就走了过来,脚步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