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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猛兽，肆无忌惮地冲击着胡小用脑海中本就脆弱不堪的防线，所有的一切一切似乎又在悄然重现。
是如此恍然如梦，也是如此不可抵挡。
双手捧着湿润了不少的面巾，胡小用有些怔然。
苍青色的眸中泛着回忆，而回忆本身则如同失去了束缚的雾气，不经意间便已然飘远，远到似是不可名状的苍茫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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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胡小用，你这个笨蛋，不是这么来的……”没好气的魏索扒拉着可怜的草皮，气急败坏地朝着后方大吼大叫。
“噢……”
敲完一天铁的他，傻乎乎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对要做的几乎事一无所知。
而这也是他不知道多少次搞砸胖子的“完美”计划了。
翻了翻白眼，一把扯起根野草塞进嘴里，然后呸呸不停地胖子抱怨道：“咱俩到底谁是外区的啊，抓红斑大蟋蟀呢，有这么乱来的吗？”
巴拉巴拉一通数落中，在如血残阳快跌落地平线的关头，两个小小的少年终于如愿以偿。
两只小老鼠大小的红斑大蟋蟀赫然被关进了简陋的草笼子里，刚好是一人一只，不多也不少。
“要记得好好照顾呢，你肯定不知道，红斑大蟋蟀叫起来可好听呢，我老爸一直都是这么说的……”面上带着说不出的自豪，小山一般的魏索眼睛已然眯成一线，似乎又见到了什么。
“嗯！”
一脸惊喜地提着窸窣作响的小玩意儿，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如普通孩子一般无二地肆意玩耍。
“胡小用大笨蛋，略略略，下次再见咯~”狼狈不堪的內域大少拍了拍身上的草絮，旋即挥手作别。
他则是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视线全部聚焦在草笼子上，然后朝着自家的小木屋缓缓迈步。
略呛人口鼻的烟火气息袅袅，虎老爹正忙活着一天的晚餐。
夕阳西下，两个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小小少年，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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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到底要还是不要？你不说话我可就自己一人都吃下去喽！”看似不耐烦地一抬下巴，他作势便要一把咸鱼干塞进嘴里的。
嗖！
上一秒还窝在垃圾堆里瑟瑟发抖，浑身上下脏兮兮的魏索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但疯狂的饥饿还是战胜了刚会不久的外区‘法则’，整个人更快一步地以与身体不相符合的灵活一把接住。
明显是东拼西凑的鱼干儿边角料，然而一入手之后，大鱼大肉惯了的魏胖子眼睛却是立即湿润通红了。
就知道是这样。
胡小用他的鼻孔还在斜着朝天放，嘴角却已是情不自禁地勾起一道浅浅的微笑。
这微笑很快便一闪而逝，而且和几年之前的那几天相比并无任何区别可讲。
他在淡淡地笑着，从垃圾堆里翻身而出的魏索则是狼吞虎咽地打扫着咸鱼干儿，那紧紧攥在手里不成形状的咸鱼干儿。
从高高在上的华美内域辗转到污水横流的肮脏外区，这可能是魏索他近段时间以来吃过最美味的一餐了。虽然手掌脏兮兮乌黢黢，虽然衣服也同样是蚊蝇萦绕不绝，可至少在自家嘴里飞快消失的食物没有如之前那般难以接受的异味。
这已经很不容易了，黄白相间的牙齿还在泛着扑鼻的臭气，狼狈不堪的魏大少则是无所谓地心想。
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整整饿了三天了的他自然是知道这其中厉害的。而与此同时，嘴里的咸香之气似乎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上一秒之前的自己究竟曾有过多么绝望。
许是等到了合适的时机，腰间还挎着两柄小铁锤的少年自顾自地盘腿坐在地上，和胖子本人是一般无二的高度。魏索见了反而颇为惊疑不定，他不明白眼下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二人其实算不上有多熟络。
他这段时间辗转流离弄清楚了不少事，也失去了不少以前在外区折节下交的‘朋友’，然而即使是最大方的一个，到底不过给了勉强三天的口粮，打那之后魏索就算是彻底死心了。
在对方如打发乞丐的厌恶目光中，他曾止不住地心想，或许自己压根就没有失去过任何一个朋友吧？
对落魄的他这般无情冰冷，怎么可能会是真的朋友？平静离开的魏索眼里再没了此前变幻不休的嘲弄和冷笑。
他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
似乎将一切尽收眼底，盘坐在地上的那个少年只是笑了笑，紧接着，又从腰间取出一个破旧的水囊，摇了摇道：“喏，就着这个慢点吃，我记着应该还是温温热的吧。对了，可别呛着了啊，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大笨蛋啊...........”
身体陡然一僵，接住了泛着温热之意的水囊后，魏索明显是怔住了，然而到底没过多久，大滴大滴的晶莹旋即簌簌而下。
滴答滴答
那年那月那天，牙齿黄白相间的魏索一把抱住身旁的少年，止不住地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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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瑟瑟扑面吹，车在洁白云中抖，一行人登上了梦寐以求的天马车。
冷风，烈阳，白云，飞鸟，一切都好似在无声的深夜梦中，模模糊糊，看不太真切。
眼看着便要抵达庞大到虚幻不真的浮空内域，只有车前不绝于耳的天马嘶声在时刻提醒着众人，所有的所有其实无比真实。
“大哥哥，大哥哥~，这就是天上街市所在的地方吗，它真的好大好大呀！”黑白分明的小眼珠亮亮晶晶，瘦弱不堪的小女孩儿止不住地踢着小脚丫，而在她身旁更小一号的男孩儿同样显得兴奋不已。
护住了身后的小孩子，他那苍青色的眸子里复杂无比，看了一眼身下早已模糊不清的外区，然后哼了一声道：“嗯。”
似是打开了话匣子，洗刷得干干净净的小姑娘歪了歪脑袋，小小的贝齿旋即轻轻一咬：“那......大哥哥真的不看胖子哥哥留下的那两样东西吗？狗牙儿鼻子真的很灵的。”
话音刚落，还在看着马车外云层的小男孩眼神明显一滞，紧接着，仿佛是恍然大悟，嘴上开始嗯嗯嗯地不住点头。
“等以后再说吧，总有机会的........”
他的声音里满是说不出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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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如走马灯般似的百转千回，可能在现实中到底也就不过一瞬罢了，而胡小用已经真的不打算再这般胡思乱想下去了，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
就在胡小用打定主意闷头便睡的关头，一道明显至极的声响倏地传进他的耳朵眼里。颇为好奇地定睛一看，胡小用赫然发现
——一身白色便装的武谦堂而皇之地推门而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