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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的惨剧停留在黎明前,萧家的喜剧,出现在黎明一刻。
谢清韵怀孕了!
这些天所有人精神紧绷,作为孕妇,谢清韵自然也不例外,她看着淡定,还安慰燕秋姝,但实际上自己也很紧张,因此没注意到自己身体稍微的异常,一直到精神放松的那一刻,失去意识。
等再次醒来,发现整个镇国公府,如同过年一般欢喜。
她怀孕了!
成婚十几年没有生育,这一次却怀孕了!
夺嫡之争也落幕了,昌王胜利,不用担心萧家出事了!
大部分人都高高兴兴,除了跟随怀王的人。
怀王带着晋王世子造反,气晕老皇帝一事在天亮时,就传遍了整个京都,明明平时最爱传八卦的大街小巷,如今都没一人敢随意吭声,所有人都惊骇这一幕。
怀王这样的人居然会造反?
可皇宫的惨状需要人清理,自然也让人看得清楚,这样绝不是假话,昌王名声更好,权利也大,他曾是太子,更没理由造反,百姓们偷偷聊起,都觉得是晋王世子带坏了怀王!
不少喜欢怀王的人还跑到晋王府门口丢垃圾。
晋王自己也是有苦难言,明明是怀王引诱他儿子造反的!怎么反过来了?他们家还得承受这样的骂声?
不过很快他就来不及关注这个了。
因为晋王世子谋反,晋王府满门被抄家。
挺着大肚子的燕秋苑木愣愣的看着那凶神恶煞的官兵,脑子里无数的问号。
怎么是她夫君败了???
如今整个晋王府还要以谋反罪下大牢?
她上辈子明明是周泽景当皇帝的!
怎么就成这样了?!
是因为萧家?还是燕秋姝有别的奇遇,所以他们翻身了,反而自己出事了?!
燕秋苑心头的后悔,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选错了人!
她不应该参和的,不应该的……
燕秋苑两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周遭来抄家的禁军因为顾忌着她到底是个孕妇,没怎么理她,也让她能亲眼看着,昔日嚣张的晋王嫡女,县主周兰宜,此时正发鬓凌乱,朝着那些抄家的禁军大喊大叫。
晋王以及平日里看不惯她的晋王妃等人也都崩溃不已,不愿意配合。
禁军终于恼怒,吼道:“先把人都压下去!都压下去!”
很快燕秋苑感觉自己肩膀一沉,她被扣住,一步步押送着往大牢去,她反应过来即将发生什么,这一幕仿佛和上一世她死前差不多,她拼命挣扎:“我不去!我是燕秋姝的妹妹,燕秋姝是德安乡君!她是未来的镇国公夫人,我要见她!放开我……”
禁军嗤笑:“德安乡君叫燕姝,听说是孤儿,你可别乱攀亲戚!”
嘲笑中,她被推上囚车。
燕秋苑捂着肚子,懵懵的呆呆的,仿佛已经被吓傻了,同一个囚车上,周兰宜还在大喊大叫:“放开我!我哥怎么可能造反,你们骗人的!放开我……”
可没人理她,囚车锁好,很快晋王府被抄家,之前的东西都充公,他们被送往大牢,路上被百姓看见,一个臭鸡蛋砸过来,对方骂道:“没良心的!”
“镇国公还在打仗呢,你们在这里造反,没良心啊!”
“要是镇国公因此吃了败仗,就把你们送到边关去打!太坏了……”
*
晋王府被抄家当天,修整了几个时辰的萧家军也快速赶往边关。
老皇帝虽然没死,但也跟死了差不多,有专门的人看守,却没人敢对他说一句话,让他活着,宛如死尸一般,若不是还有事情没完,他早该死了。
因此昌王也迅速准备登基。
一切仿佛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其实已经不需要担心了,有了昌王在后方坐镇,萧怀霆在前线的军饷肯定不会缺,再加上燕秋姝额外送的大批腊肠让将士们能吃到肉,伙食没准还不错。
确实如燕秋姝所想,边关的伙食还挺好的。
中途修整的时候,就会有人将今日的晚饭送过来,每个人一大碗饭,吃的还是金贵的白米饭,每人三片腊肠,一勺子土豆片,半个玉米、分量不少的卤猪下水,一个大大的老面馒头。
大家吃的都差不多,除了将领能多吃两片腊肠。
阎响作为将领,此时就多了两片腊肠,这腊肠里塞的肥肉不少,瘦肉红艳艳的,肥肉晶莹剔透,都成半透明了,切成斜片,放在阳光下都能透个筷子。
他美滋滋的看了眼,然后一口吃到嘴里,噗嗤一下,油水仿佛都在唇齿间冒出来了。
对于吃惯了肉的人来说,可能会觉得油腻了。
但这对于他们边关战事,消耗大的人来说,那真的是无上美味!
关键是里头还加了各种佐料,吃起来那叫一个又麻又辣,滋味曼妙,让人欲罢不能!
这一口腊肠吃完,再猛吃一大口香甜的米饭,便已经极好,但他碗里还有土豆片,这东西炒了腊肉,虽然腊肉不在碗里,但那味道还是在的。
土豆口感绵软,味道本就不错,吃起来更是填肚子,十分满足。
阎响吃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这伙食,和之前几次出征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将军真厉害!这伙食,真的越来越好了!”
此话一出,不少灰头土脸的将士都大声回应:“可不是?这腊肠居然能保存这么久!可太好了,咱们现在吃着肚子里都有油水了!”
“听说这都是未来的将军夫人送的!”有人小声道:“我那负责接收军饷检查的兄弟说,送来的人说是德安乡君送的,老多东西了,十几车土豆、几十车腊肠,这腊肠可都是用肉做的,一半肥肉一半瘦肉,里面的料都是矜贵的,要是卖可不少钱……”
“嘶!”另一个士兵听得吸气:“德安乡君这么有钱啊?”
说话那人贼笑道:“那可不?知道京都的美食街吗?那都是德安乡君想出来的吃食,让咱们大少爷去搞了,肯定得分她钱,真是个好人,拿了钱都用在这上面了……”
这番话让一众大老爷们都羡慕得流口水了:“大将军可真幸运,和德安乡君订婚了,让咱也能饱饱口福!”
“就是啊,我要是能娶到这么个好媳妇,天天做梦都得笑醒,难怪将军这两次打仗都这么猛!”
阎响吃得头也不抬,耳朵还听着,偷偷点头,十分羡慕嫉妒。
是啊!
就是这样!
你说将军咋运气这么好,遇到了燕姑娘这样的好人?不仅给他做好吃的,还给送军饷,让他们都能打打牙祭。
真的是太美好了!
萧怀霆也是这样觉得,东西是不多,那么多人分一分,一人也就能吃到那么两口,但就这么一点,他吃起来,也觉得是让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美味。
在战场上想要吃口肉多难啊?
可腊肠这东西居然能保存的这么好,在他们最累的时候,拿出来吃了,还是油光水亮的,一点没坏不说,味道还极好!
咸辣咸辣的,格外下饭!
哽得人翻白眼的馒头,都因此不觉得噎了。
萧怀霆吃着,直到一个亲兵激动的跑过来:“将军,那边又来试探了!已经到您说的警戒点了!咱们中真的有内鬼!”
萧怀霆:“……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亲兵悻悻,那不是快抓到内鬼了高兴吗?
萧怀霆迅速吃完最后一口饭,抹了把嘴巴,想要直接咽下,又想到燕秋姝的话,硬是走了两步,嚼了嚼,才吞下嘴里的食物,说:“叫上阎响那一队,不要太多人……”
“是!”
一声令下,该出动的出动,不出动的去守门,所有人都警戒着,防御着。
直到出兵的号角彻底吹响,所有士兵倾巢而出。
*
这一战,成功围剿了敌方的先锋军,顺手还搞到一个将领。
接下来的一切就势如破竹了。
将士们吃得好,训练得强,打起架来更是凶猛得吓人,不仅在短短时间将失去的城抢回来,还多抢了三个,让齐国国君在对面跳脚,偏偏自己这方确实打不过全盛时期的萧怀霆,不得已选择求和。
如今新老皇帝更替,几个皇子搞事情让大周还是有些受创,若是要再打下去,对国情不利,于是萧怀霆也同意求和。
作为交换,齐国将老皇帝和他们交易的证据交出来。
留下萧怀舞继续镇守,萧怀霆带领一小部分队伍,回到京都。
开城门迎接他的那一天,依旧是熟悉的夹道欢迎,百姓们期待着战胜归来的大将军,谁知大将军一路进来,却又一行人敲锣打鼓走在最前面,嘴里大喊着:“太上皇和敌国勾结,只为毁了萧家军——”
“太上皇和敌国勾结,只为毁了萧家军——”
“太上皇和敌国勾结,只为毁了萧家军——”
一声声的呐喊传入每个百姓心中,他们震惊的看着纵容这一切发生的大将军,也顺理成章怀疑其已经退位的老皇帝。
萧怀霆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切,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等待这一天,他等了六年。
他骑着马,一步步朝着皇宫而去,身后无数百姓自发跟着,等到了宫门口,所有人下马,跪在地上,齐声道:“请陛下还萧家军一个公道!”
随即跟上来的百姓也跪下,跟着他们喊:“请陛下还萧家军一个公道!”
一声声呐喊中,宫门打开。
年轻的新帝站在最前方。
而在新帝身旁,是一个被抬着放着的老头子,老头子生机浅薄,眼看着随时归西,这是大周的太上皇,被他们讨伐的人。
为了让他这一条命能留着被讨伐,太医院的人在这段时间拼了命的想办法延长他的生机。
新老皇帝的身后,是文武百官,只是因着此前的宫变,官员的面孔站位改变了很多,其中一个御史上前怒道:“镇国公你岂敢——”
话才刚开口,却被新帝抬手阻止。
御史一惊,察觉到这新帝似乎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赶紧退后。
其他人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无声骂道:“傻子!”
真要生气,新帝就不会一开始听说萧家军回来,就等在这里了。
估计是早就准备好的。
要知道昌王和萧家关系密切!
果然新帝主动只身上前:“爱卿请起,若有冤屈,尽管告诉朕。”
萧怀霆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此信件乃太上皇和齐国国主来往的信件,上面字字句句都在请求齐国国主出兵,大周愿意退让两城,换取齐国尽力留下萧家军,为了让这件事更加顺利的完成,太上皇会派人扣押调换军饷,到时候将士饥饿难耐,战力大减……”
“哗——”
百姓们虽然猜到差不多的情况,但也没想到老皇帝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居然是以自己的城池交换来害萧家军!
而躺在担架上的太上皇,虽然看着已经跟死人一样,没有一点反应,却在听着萧怀霆的话后,那合着的眼眸竟然挣扎的睁开了,露出的浑浊老眼满是恐惧。
他做的事居然被查到了!
还在文武百官,天下百姓面前展示出来!
即使他不在乎身后事,也不敢想如此众人如何看自己,他仅有的一点意识让他似乎都能察觉到那些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火|辣辣的,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最后萧怀霆沉声道:“所有信件上都有太上皇私印,此一印章,和六年前对那细作的密令上一模一样,是可以对上的!六年前是太上皇派了细作将行军作战图交给敌方,才导致我兄长和两位姐夫以及数万将士百姓无辜惨死的!”
他话音一落,立马有百姓大喊:“请陛下为萧家军主持公道!”
一声过后,百声起:“请陛下为萧家军主持公道!”
担架上的老皇帝身子一颤,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
新帝接过,一一查看后,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圣旨,朗声道:“朕已知晓萧家冤屈,此事是父皇不对,为此,朕替父皇下罪己诏……”
罪己诏!
萧怀霆脸色稍好一点,退后,所有将士起身,听着新帝朗读罪己诏,而新帝身后的百官则跪下。
新帝亲自宣读,每一句都有传旨太监扩散,尽可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
从十一年前老镇国公的那一战开始,细数太上皇罪状,一条一条写下来,是早已准备好的,所有人都听得愤慨不已。
老皇帝更是听得浑身冰凉,在死和没死之间徘徊。
他以为之前宫变被老四气晕厥已经是很痛苦了,现在想来,还不如在那时候就死了。
更让他害怕的是读到最后,新帝道:“太上皇罪孽深重,不罚无法平息百万冤魂,朕愿和太上皇一起受仗责,仅以此铭记教训……”
萧怀霆面露错愕,虽然回来时公开处理老皇帝的罪行是他们商量好了,可这仗责他不知道啊!
“陛下!”到这一步,百官才彻底忍不住出提醒:“您千金之躯……”
“太上皇身体也……”
新帝面色坚决,一抬手,惩罚杖刑的人也过来了,板凳架起来,新帝主动趴上去,老皇帝被人搬上去。
装死的太上皇终于无法再无动于衷,惊怒道:“老二!你敢!我是你父皇,不可以……”
下手的宫人胆战心惊,不敢动。
新帝沉声道:“动手!谁若耽误了,朕待会儿就砍了谁的头!”
这一声吼让宫人一颤,不管再耽误,一个个飞快将老皇帝架上去,板子也支起来。
萧怀霆神色复杂,跪在地上,这一次所有人都跪下。
只有行刑的人和新老皇帝两个没跪下。
“打!”新帝再呵一声。
“老二——啊!”老皇帝还想挣扎,却结结实实挨了一板子。
接着第二板、第三板……接连而来。
老皇帝本就虚弱到濒死,此时再也喊不出来,只能承受着来自那些冤魂的怒火,他一开始是怒的,老二冥顽不明,纵容萧家,会后悔的!他会后悔的!
可随着那板子一下下打过来,他头晕目眩,承受着今生都没承受过的疼痛,更是后怕不已,也再去想老二会不会后悔了。
他已经后悔了。
他怕了!
他不该害萧家的!
他……
一板子打下来,老皇帝又吐出一口血,这一回,他浑浊的老眼里惊恐逐渐消失,瞳孔逐渐散开……
“陛下薨了!”有人眼尖发现了,大喊一声。
打板子的人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紧接着新帝也翻着白眼迅速从凳子上滚落。
“陛下!”还是新皇帝更重要,众人注意力立马转移,一阵兵荒马乱后,宫门关上,萧怀霆被带到寝殿,原因是新帝被送回寝宫时,嘴里还喊着对不起萧老将军,皇后便让人将萧怀霆带过来了。
至于老皇帝……去了早已准备好的棺材里。
太医上了药,离开了寝殿,皇后挥退了其他宫人,只留下萧怀霆。
这是曾经的昌王,如今的新帝睁开眼眸,见好友这般神色,还有些不好意思:“咳咳……你别这么看着我!”
萧怀霆露出一抹浅笑:“我还真以为你也该得结实。”
要不是老皇帝被打死的那一刻,他看着新帝也迅速倒下,那时机把握得太巧了,心头还真的愧疚不已,昌王为萧家做的已经够多了。
新帝讪笑:“当初那五年,我已经受够了,现在归他了。”
六年前,他过于信任父皇,知道此事,第一时间跑去和他对峙,却发现自己高估了父亲的品性,反而被打了那么多板子,落下一身病。
当时他心灰意冷,只觉得自己心念都崩塌了,也愧疚无法替老将军一家讨回公道,自愿被圈禁五年,承受着内心的煎熬。
他该承受的承受了,现在自然轮到他的父亲,他又不是六年前那单纯认死理也没经历过风雨的小太子!
萧怀霆神色肃了肃,作揖行礼,沉声道:“多谢!”
新帝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萧怀霆没有说话,却记下了这个情,没有那个天子会当着天下人的面,将自己的生父处以杖刑。
哪怕他们私底下再大的仇恨,可在天下人面前,总要露出几分孝顺。
唯有他,为了给无数冤魂赔罪,力排众议做出了这种事,哪怕他一同受刑了,今后他的名声也不会好了。
新帝坦然一笑:“对了,你什么时候成亲啊?最近京都死气沉沉的,你赶紧成亲,给这京都添一抹喜气吧?到时候朕给你下旨赐婚……”
萧怀霆提起这个,眉眼松动,轻声道:“这个……得去问问。”
*
“成亲?”
燕秋姝看着眼前的人,心头微微打鼓。
萧怀霆从皇宫回来,洗漱了一番,就骑着马儿跑来了,见燕秋姝似乎有些没做好准备,他略感委屈:“上次我说想去年定下婚期,可这一年都过去了,你是想抵赖?”
燕秋姝被看得一脸罪恶,赶紧柔声道:“不是不是,我就是有些诧异,要定下那就定下吧。”
“……听着有点不情愿的样子?”萧怀霆目光怀疑的看着她:“你真心的?”
燕秋姝迟疑了那么一下。
上次是气氛恰当,她被勾得晕乎乎的,才一口答应,这会儿青|天|白|日,她也十分清醒,自然会有些迟疑了。
婚姻啊!
多少爱情的坟墓,她有些怕。
但她的迟疑,却让萧怀霆以为她不是真心地,她变心了,顿时大感受伤,唇|瓣紧抿,拳头也握得死死的。
燕秋姝知道他误会了,脑子一抽,握着他的手,温声道:“我不是不想跟你成婚,我是有些害怕,你知道我的性子,我怕当不好一个国公夫人,也怕你,你家里人丁单薄,对子嗣定然十分有要求,万一要你纳妾……”
她觉得自己肯定做不好国公夫人,她不喜欢和那些贵妇人交际,说那些客套话,之前少有的几次,都是和谢清韵一起,有她罩着自己不用管,可若是她成婚了,谢清韵肯定会将府里的中馈等东西都交给她。
燕秋姝光是想想,就觉得为人妇太可怕了!
萧怀霆这双眼睛还是锐利的,看出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心头的酸涩也消失了,反握她的手,沉声道:“不管别人如何,你只要过得开心就好,阿姝,你要是不想当国公夫人……我就将爵位让给大哥,正好大嫂怀孕了,咱们俩就住你的庄子上,或者我们出去游玩……”
他灵机一动,说了这番话,便越觉得自己主意好,眼巴巴的瞅着她。
燕秋姝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萧怀霆抿唇一笑,见她这么高兴,哭笑不得:“这可是国公夫人的位置,你真不想要啊?”
“不要,我不适合跟那些人打交道,大嫂最合适。”燕秋姝果断道,然后笑眯眯的看着他:“再说你以后可能还得打仗,我要是也一直忙,那咱们不是没多少时间相处?”
萧怀霆连连点头,满足得不行,原来还有这个原因啊,他胸腔都被这句话塞得满满当当的,有多少人能舍得国公的荣耀?可她能这么轻描淡写的放下。
他柔声道:“对!你说的对!”
燕秋姝见他傻兮兮的看着自己,还颇有些不自在,主动将话题换过来:“那你跟伯母商量日子吧,我这边准备就行。”
“好!”
萧怀霆再次点头,都不想留下吃饭了,美食也抵不过婚期将定的喜悦,他先回去报喜。
婚期最终定在四月十五。
时间其实有些赶,但他们订婚已经很长时间了,旁人只以为他们早就定好的婚期,没觉得赶,婚期定下,萧夫人就亲自去见皇后请旨赐婚。
接着就有礼部的人过来帮忙。根本不需要燕秋姝做什么,只需安稳的当一个待嫁娘子。
成婚前两天,洪楚福和傅明挽两人来到庄子上,给她送礼,其中洪楚福的礼还十分贵重,燕秋姝想要拒绝,她却十分郑重的说:“这是感谢你当初对我的提醒,很抱歉当时我听不进去,但也是多亏了你的话,让我躲过了这一次的祸事,这礼,你得收着。”
傅明挽也跟着点头:“对呀,没事,她家好东西可多了,不差这点。”
洪大人身为兵部尚书,也曾经带兵打仗,虽然现在老了,身体不行才就任兵部尚书,可曾经打仗获得了不少好东西,洪家真的不缺。
燕秋姝这才收下:“多谢了。”
“不用谢,应该的。”洪楚福有些不好意思的福福身,见她接了,笑得开心。
除了这两人,还有赵淑红送的礼物,以及这一年来陆陆续续来庄子上玩的世家小姐,有些跟燕秋姝关系不错,都过来送点礼物。
不需要多贵重,只是一个心意,能来就极好。
等到婚礼当天,一大早,燕秋姝就被送嫁的嬷嬷给吵醒,准备着上妆,换衣。
古代礼仪一向繁琐,她昏昏欲睡的按着步骤走。
旁人当她是以后的国公夫人,也不管怠慢,什么事都提前提醒,燕秋姝也没犯错,一直稳稳当当坐上了轿子,出了庄子,前往国公府,轿子落地时。
坐太久了,燕秋姝腿软了一下。
所有人心在这一刻揪起来。
下一秒她腰一紧,被人扶住,萧怀霆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坐太久,腿软了……”燕秋姝心虚的解释道,她睡了一路,晕乎乎的,浑身都软了。
“唔……”一声低沉的闷笑响起,燕秋姝很快被放开,周围善意的哄笑让她面红耳赤,这个时候还是感谢盖头的,挡住了她的羞耻。
接下来的路,由萧怀霆牵着,她被扶得稳稳地,一步步走上台阶,踏着长长的红毯,走到拜堂的地方,聆听长辈对两人婚姻的教诲,接着拜堂。
再接着,她被送到房间里,揭盖头、交杯酒都喝了,男方出去招待客人,女方在屋子里等着。
燕秋姝乐得省心。
为了怕她孤单,婉儿带着冬冬过来了,沈平遇和萧平松两人也在萧府,只是他们年纪大了,不可以进来这里。
不过除了冬冬,还有一个穿着矜贵的小朋友阿衡,和一个看着小书生模样的小男孩周昭勤
“阿姝姐姐!”四个孩子轻快的嗓门响起。
面对燕秋姝,即使是现在愈发沉默寡言的周昭勤,也忍不住露出灿烂的笑容:“阿姝姐姐,你的脸好红啊!”
冬冬也盯着燕秋姝:“是啊!浑身都红彤彤的!”
婉儿嫌弃的给一人一巴掌:“不许乱说!这是新娘子!当然要红彤彤了,多好看啊!”
说着她捧着小脸,欣赏着眼前的人。
新娘子真的好看!
燕秋姝好笑不已,婉儿自从学武了,那打人的动作是越来越习惯了,她揉了揉四个孩子的小脑袋:“过来坐,吃了晚饭没?”
“吃了!”
“没!”
答案不统一,没事,燕秋姝看向水浼:“水浼,去做点小吃过来,咱们边吃边玩。”
“好勒。”同样一身红的水浼喜滋滋的过去了。
萧府,她熟啊。
她一走,四个孩子面面相觑,然后一同将藏在身后的手拿过来,齐刷刷送到燕秋姝面前:“阿姝姐姐,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燕秋姝呆住,眼眶有些酸涩,又有些震惊:“你们送给我的?你们这么小,送什么送呀?!”
冬冬嘿嘿一笑:“我们攒了好久的钱!我的钱不够,阿衡还把他的那份让给我了,自己去他父皇私库里找的礼物,你看看喜欢吗?”
燕秋姝慎重的接过,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一一打开,婉儿送给她的,是手帕,上面绣着两个模糊的人形,一大一小,大的看起来像是抱着小的,却又像是没抱住。
燕秋姝看向她。
婉儿抿唇一笑,捂着脸扭了扭小身子,害羞得不行。
燕秋姝笑了,又看向第二个,是冬冬的,打开一看,是一个金的抱着娃娃的观音像,他还很得意:“这可是我攒了一年的零花钱买的!可贵了,纯金的!我听说结婚的女孩子都喜欢这个,本来我想买手镯的,结果买了这个,幸好阿衡跟着我一起,给我补了银子……”
燕秋姝:“……谢谢?”
冬冬没感觉到她的艰难,美滋滋一笑。
燕秋姝缓了缓,略微害怕的打开了阿衡的盒子,然后轻松了,里面不是送子观音,是镶金的玉如意,阿衡朗声道:“希望阿姝姐姐今后生活美满如意!”
“谢谢阿衡,我很喜欢!”燕秋姝弯唇。
她打开最后一个盒子,刚一动手,周昭勤有些忐忑的说:“我的没多少……”
燕秋姝道:“阿勤的礼物之前已经给了,可大了,现在这个要是太大了,我可不要,最好是阿勤亲手做的~”
周昭勤抿唇一笑,欢喜得不已:“嗯!”
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两个泥娃娃,上面用颜料涂了颜色,手法看着稚嫩,但一个泥人是穿着盔甲的将军,一个泥人是穿着裙子的新娘子。
“哇!这个好棒!”燕秋姝欢喜的看向周昭勤:“这是你做的吗?太厉害了!”
周昭勤腼腆的笑笑:“对~”
冬冬等人也围过来,看着那小泥人发出阵阵惊叹:“哇!”
“太厉害了!你怎么捏的?”
“我玩了这么多年泥巴都没捏会。”
周昭勤被吹捧得都有些得意了,小声道:“我做了好多,这是最好的一对,是一个老爷爷教我的,他说他没孙儿,我给他当孙儿他就教我这个手艺,我同意了,等我学好了点,以后你们成婚,我也给你们捏。”
婉儿羞涩的笑着,没回答。
冬冬和阿衡却利落的点头:“好!那一言为定!”
燕秋姝撑着脑袋看着这四个小孩说话,唇角的笑意怎么也落不下去,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