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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神婆也被叫做巫医,倒不是乡间那种装神弄鬼糊弄前的假架子,她是真的有点本事,她之所以远近闻名,是因为许多大夫治不了的“疑难杂症”,去找她时,她都能治好。当然,那字儿所谓的疑难杂症,无非就是撞着了不干净的东西,找她驱一驱就能好了。或是谁家要问一个凶吉,她也能给出准确的宜忌答复。
而她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些,便是因为她与众不同的身份,她曾经也做不到这些,是一个机缘巧合逢上了一只需要替身的白大仙,当然凡界所尊的五大仙并非是天界的仙,他们在天界是没有仙位的,之于什么什么“仙”,其实不过是有些修为的妖,称之为仙,也不过是因为凡人的爱戴。
这些妖不能直接介入凡人的生活,但是他们的修炼过程中有一个捷径却与凡人有关,就是受人供奉可以助修行事半功倍。
因此,为了修行,有一些妖会选择附身于与自己有缘的凡人,通常许诺可保被附身的凡人安康,但交换的是被附身的凡人必须供奉自己。同时,它们需借着附身的凡人积德行善,也就是为自己积德行善。
当好事做得多了,都起了效果,势必会被口耳相传。当人人称赞,出了名气,就会有更多人慕名而来,如此便有了供奉。
这位神婆就是。其实她曾经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村妇,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自行习得驱邪化煞,趋吉避凶这样的本事了。这种非凡的本事不曾拜过先生,是不可能自行学习的。
据说是在她三十五岁那年,吃完别人家的红事酒,回家时已经入夜了,回去后更是一连高烧好几天,当时以为夜深露重染了风寒,可是醒来后就突然会了这些。
她醒来后自称是白仙娘娘,人人都以为她发烧烧坏了脑子,可是真有一些受了惊吓的孩子叫她一下子就看好了。还有那些早上还正常,下午突然就开始胡言乱语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的人,怎么治也治不好,都当是疯了,却被她一通痛骂,就给人骂好了……其实她就是在吃酒回去的路上逢上的那只白大仙,此后办事的也是那只白大仙。所谓白大仙,其实就是一只小有五百年道行的刺猬,最是擅长治病救人。
如神婆这样的人世间其实有许许多多,且并不罕见。妖界虽然有属于自己的地域,但是妖并不一定在妖界,就好像丹穴山的追风战神并不一定永远在丹穴山上。更何况,自古妖界就与凡界是并存的,只要是有生灵的地方那么就一定会有妖。因而有许多妖都会这样寻找有缘人做替身,叠加自己的修为。不止是畜生修行,草木亦能修行,只是它们分别所处的层级不同罢了,就像畜生修行一百年,大抵等同于凡人的十年,也可能不及十年,大有聪慧者的五年,就比过畜生的一百年了。
话说那些从平凡到不平凡的凡人,其实也并不难分辨出他们,至于他们身上是否带“仙”,其实很容易就能区别出来。
譬如,那些非修行中人,却能驱邪化煞的,定是带“仙”的;或有一些未曾修行的也未曾拜过先生,却在看命、看事方面特别精准的,也定是带“仙”;抑或是有一些人,朝一碗水里吐几口唾沫、撒几把香灰、抓一撮泥土、或是随便弄点什么,与治病所需的药材毫无干系的东西,却能将疑难杂症给治好了,那绝对是带“仙”的;更多还有能请来死者附身,交代未言的遗言的,那真真是声音、神态、动作都是完完全全一模一样的,你说装神弄鬼的神棍能做到如此吗?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有些“仙”,并不是如这位神婆这样,是后天逢上的,也有许多可能是家里从祖上就带了,时代供奉着,并且从老一辈身上传给下一辈,为的是保家里时代平安。
除了这些被“仙家”主动找上的,还有一些是出于某种目的考虑,主动拜请的,或是经高人介绍,或是自己找人走偏门,多的是这些。
因而,除了从本事上去区分身上是否带仙,其实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还能从外形上分辨出来,譬如,倘若带的是狐仙,带久了,你单从那人的相貌神态就能看出来;若是带的柳仙,柳仙是蛇,带柳仙之人,多身姿格外窈窕纤细,走路如弱柳扶风,省得俊俏,即使是女儿身也是柔美之中带着刚毅,他们的眉眼之中没有热情,凝视久了会觉得泛冷。若是请了灰仙,你只要看,那人必然长得贼眉鼠眼像极了耗子。但就好比白仙擅长治病,灰仙虽然长得比较抱歉,可是被灰仙附身之人,尤其擅长预知未来,能帮主前来算命卜卦的人获取财富。
见那神婆被夏获鸟引了进来,林苏青抬手示意她在对面入座,在半半奉茶时,即问道:“这位婶子,此来所谓何事?”
被白仙附身之人面相和蔼,生得慈祥,脸儿虽小身形圆润,举止也会变得十分谨慎。她未言脸先笑,道:“无什么大事。”
“也是听说了村里许多人失踪的事了?”
“是,他们先来找的我。这活我接不了,便举荐了一分堂。”那神婆不敢一分堂的茶,眼见着半半将茶碗从托盘中轻轻地放在自己的手边,她伸了手想去捧,立刻又缩了回去盖在自己腿上。
林苏青瞧她言行举止,判出眼下与他对话的不是大婶本人,而是附身的白仙。夏获鸟也不眼拙,她不动声色的立在了小男孩儿所坐的椅子后面,双手都看似随意的搭在小男孩儿的肩上,实则就是为了随时护住他。
“那秦某也就不同你绕那些繁文缛节了,阁下特地趁着他们都走了才来我一分堂,断不是来喝茶抓药的,有什么就直接说吧。”
那神婆呵呵呵呵笑道:“这、这……秦老板是爽快人,呵、呵呵呵……”
“话不能说得过早,秦某是不是爽快人,还得看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我……我吧……我其实是来找他的。”神婆说时,抬了一眼坐在林苏青那侧的小男孩儿。
林苏青也不搭她的话,只侧首问小男孩儿:“你可认识这位婆婆?”
小男孩儿听话后,有些生怯的看了看对面的神婆,又回过脸来向林苏青摇摇头,道:“不认识。”
他刚一说完,对面的神婆就搭话道:“小孩子心大不记事,他出生时还是我帮忙接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