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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贺离恨气得不行,??魔蛇也头一回见这种场面,彼此先是恼怒,再是『迷』茫,??又找不破解之法,??只得坐在云雾仙境之中,??对着这群美丽女修干瞪眼。
小贺郎君看得牙痒痒,冷冰冰道:“杀掉眼前这些幻象,能否破除心火?”
“人家既没害你,又没对你拉拉扯扯的,??只是满怀柔情、暗送秋波而已,这也能算是劫数?”魔蛇道,“你就是全都杀,??恐怕也济于事吧,??看,??又来一批。”
贺离恨扫过去一眼,??果然见不远处的云雾之间,??居然还有另外一群女修款款而来,莲步轻移,类型各不相同。
论是凡俗还是修真界当中,??对女子的第一要求是有能力,其次是外貌,对外貌的审美又十分多元化,??其中最主流的大致追求种,??一种是梅问情类,清雅华贵,飘然出尘,另一种则是雍容端庄,??风流秾艳。
只惜贺离恨对女人的审美不是非常位,眼里只有梅问情,和梅问情以外这种类型,所以见这多符合天下儿郎心意的娘子们,也不懂得欣赏,只顾着生闷气。
这些女修们相貌已是上佳,修为各有不同,语调或是温婉多情,或是英气飒爽,满口情话,百般柔肠,简直差一点就要掰着手指誓,要共贺离恨相守一生。
贺离恨的表情渐渐麻木,简直像是唐僧进盘丝洞,掌下的刀锋蠢蠢欲动,烦躁值不断上升。
魔蛇没有化刀,而是缠住他的手,传音道:“我总觉得不会这简单,若是经历这些『色』//诱而不动心,你就能踏入元婴,未免也太占便宜,让天底下多少困死元婴的修士,都意欲悲愤而死啊?”
贺离恨冷冷道:“我倒希望能面对些难题,好过眼前的光景,拿来羞辱我。”
魔蛇刚想劝他不要立下伏笔,免得报应立见,它还没劝出来,周的美女修士便烟尘散,化为几股霞光离去。
贺离恨刚松口气,便觉一只手突然触碰自己腰上的淡金丝绦,他眉头一皱,望过去,见一对微微动『荡』的珍珠白羽耳坠,以及熟悉的下颔线条。
他心中猛地一跳,听梅问情说:“你淋雨?”
是方第一道雷劫劈下后,贺离恨懒得再补避雨结界,所以风雨沾染,衣衫带着微微的湿意。
他抬起眼,见梅问情的眼眸,喉结滚动一下,低声道:“嗯……不碍事……”
几乎是在这话说出来的同时,他的心口猛然一痛,许久没有动静的形心火热度上涌,他喉间腥甜,又咽回去,喃喃道:“完,这次来真的。”
魔蛇已经失去声音,它虽然还在贺离恨边,却不能跟他一同见真的问心劫内容,更法与他交流,只得眼睁睁地感觉心火的温度,对于本命契约的魔物来说,贺离恨受伤,它的伤只会比贺离恨更重。
魔蛇痛得打个滚,苦不堪言,努力挣脱问心劫的范围,从他边游出去,好不容易睁开眼,便目睹天际粗壮的紫霄神雷,将半面天空都映亮一片,它震惊不已,转而看向贺离恨边,见他周环绕着一圈金『色』纹路,助他抵御紫霄神雷。
怪不得没出岔子。
魔蛇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一只手拎过去,梅问情盯着它道:“怎不陪你主人渡劫?”
她这话问得平平奇,听在耳朵里却杀机扑面,魔蛇连忙解释,添油加醋地说不少自己的难处,见梅问情神情稍霁,又询问起心劫内容,一颗怜的魔物小心脏直打鼓。
魔蛇犹豫一下,道:“里面全是……全是……美貌女修。”
梅问情掀起眼皮,眼神波澜不惊似的:“哦?”
“能是
要考验主人的清心寡欲吧。”它辩解道,“七情六欲也是难关。”
“是难关没错。”梅问情轻轻地敲着素玉拂尘,“他还出不来?”
魔蛇:“……”
它不应声,旁边很有眼力的天女魁立即补上去,拉着老师的胳膊劝道:“您是份,他肯定不会不知好歹的,以老师的份、地位、外貌,哪来的幻象能比得过……”
梅问情面沉水,没说话。
天女魁道:“再说问心劫所营造的一切,都只是由心而生的『迷』障而已,是幻觉,虽然是容易把人弄疯弄死的幻觉,也终究不是真的。”
她这话倒是提醒自家先生,梅问情望着雷劫不停琢磨,他底哪儿见过多美貌女修,怀着我的孩子,虽说现在肚子还没大,但也是迟早的事儿,居然还能在幻觉里看见别的女人?
天女魁道:“老师您千万别生气,这多您为谁动过气啊,不值得不值得……”
梅问情甩开她的手,指着雷光笼罩的中央,字句清晰地道:“怎不值得,他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这种内容的问心劫都渡不过来,这小混蛋是不是在儿乐不思蜀呢,还记得孩子她娘姓吗?”
天女魁怔愣片刻:“……主君……有孕?”
梅问情转过,收敛情绪,面表情,道为贺离恨阻挡紫霄神雷的环状金纹加速旋转,光华柔润。
而在另一边。
心劫的幻觉由心而生,自然也令人分不清真假。
在现实中剥夺的五感,仿佛重新回边,贺离恨似乎并不处在险境之中,而是同梅问情停留一处世外桃源,安宁静谧,永纷扰。
梅问情的手绕过去,将他雨沾湿的衣料烘干,她轻松玩笑道:“哪来的雨,居然淋魔尊大人上,真是不知好歹。”
说罢,她便自然地环住贺离恨腰侧,拥过去抱住他,温度跟曾经每一次一样温暖,勾起贺离恨千丝万缕的回忆和联系,她温声低语:“有孩子在,让我抱抱沉没有。”
一开始,贺离恨的元神尚且能挣扎几分,从中涌起些许推开她的意愿,然而刚刚抬起手,便这股温度裹挟,她上飘来极淡的梅香,撩动神思。
贺离恨一时僵持住,他甚至已经有点儿分不清自己底是不是在渡劫,这种温柔乡之内,连心火灼烧都仿佛失去意义,他咬下唇,低声道:“怎会沉,又不像凡人一样……需要进补。”
“不也要进补。”梅问情抬手捧起他的脸颊,微笑道,“只是这进补的方式,劳累贺郎的体。”
贺离恨也不是没做过类似的春梦,只不过毕竟梦境痕,就算当时热流涌动,心跳怦然,也大多是模糊的,睁开眼就想不起有,眼前却真实得怕,细节之处,丝毫不错。
他不抑制地耳根泛红。
梅问情抵住他的肩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他的尾,忽然随口似地问一句:“贺郎。”
“嗯。”
“果有朝一日,你我只能一人长生久视,而另一个必须作为对方的劫数陨落,你会怎做?”
贺离恨怔一下,愣愣地看着她的双眼。
“其实不是有朝一日。”梅问情道,“很多次……很多次你都是这死掉的。”
她继续道:“你以为你是我的情劫吗?所以我为你轮回反复,颠倒乾坤……其实不是的,贺郎,我是你的劫数,你想要得证造化,就得跨过我去,不再将我视为动摇道基的软肋,否则论重来多少次,都会殒其中。”
只要他死,梅问情就会一遍一遍地重来,这是一个解的循环。
贺离恨握紧衣衫,看着她道:“跨过你?……这怎能。”
梅问情说:“你这次,还要这样死掉吗?”
她的这句话出现之后,贺离恨的心神仿佛冰水一震,他胸口的形火焰仿佛越来越炽热,足以让人有片刻的醒转——他突然想,这也许是他今生遇的第一个死局,一个沾着血迹斑斑、曾经数次颠倒重来的境地……
他必须做出确的选择,而不能依靠梅问情的能力肖想下一次机会,他要考虑,这究竟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贺离恨手指攥紧,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道:“我不会作为劫数陨落,就算是你,也不会希望我为你放弃大道吧?自甘放弃的我,也不是你眼里的贺郎。”
梅问情静静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究竟怎做能渡过,但是……你不会伤害我的,我知道。”
他脑海中闪过梅问情曾说过的每一句话,闪过她的数夸奖、赞扬,闪过她满怀期待的赞许,认他所有能力的一举一动。她对于一个已经失败很多很多次的自己,依旧满怀信任。
“我会像你相信我一样,彻底地相信你。”贺离恨道,“梅问情,我不相信运气,也不相信宿命之论,论在心火之中见,我都不会放弃。”
梅问情低下头,闭上眼轻轻地贴一下他的额头:“好。”
说罢,贺离恨从这片“世外桃源”中挣脱,第一次在心口痛的其余时间感觉形之火的存在,这股火焰猛然涌起,几乎环绕住贺离恨的金丹。
贺离恨立即凝聚元神,控制住金丹,炼化这股形之火。
在金丹周的火焰内,折『射』出金『色』禁制涌动的模样,在火焰之内,他反复不断地看梅问情上的禁制咒文,一道道地附着在她的道体之上,些触目惊心的反噬场面,鲜血、封印、颠倒乾坤的后遗症,世界规则反抗的预兆……天之杀机,小千世界坍塌的一角,全部在问心劫火焰中出现。
还有思念。
一重一重的,比沉重的思念,蜿蜒向岁月的每一息,由轻重,最后沉得重若千钧,让人感同受,任一个没有经过历练的神魂接受这种压抑的思念,都会立刻『逼』疯。
贺离恨险些就控制不住元神,他很想避而不看,但却知道想要渡过此劫,绝不能退缩。
对他而言,梅问情禁制反噬之时,就已经令人痛苦动摇,目睹着这些来炼化心火,几乎令人沉闷窒息,难以抑制,即便做好心理准备,他也不禁从心中生出数对自己的质疑。
在他炼化心火的同时,外部的雷劫也最紧要关头。
暴雨注,随着狂风卷动。梅问情沉寂地立在半空,并不在意雷劫是否将她纳入范围,而只是默默凝视,静谧相伴。
天女魁道:“老师,你看这……”
“太久。”梅问情道,“他已经突破过一次元婴,不该此。”
天女魁心惊胆战,脑海中冒出一个猜想,在她猜想浮现出来的刹,梅问情便已抬手,指腹按住脖颈的金纹,道:“我要回本体看一下。”
“这具化……”
“不要就不要。”梅问情道,“毁一具化算。”
天女魁立即噤声,返虚境的修为深厚比,她双手结印,交织成复杂手势,一道淡淡青光融入空气之中,再向周遁入过去,霎时间,整个修真界都遍布一层形的保护结界——这是为让老师的本体苏醒,而不至于在苏醒瞬间的能量汇聚,摧毁修真界内的部分规则。
这个大千世界远不最初诞生时坚固。
梅问情脖颈之间的金纹禁制悬浮凌空,流转水,而她的形也渐渐周围的空间排斥,散为金『色』的光斑。
天女魁没有意外,而是抬眼望向穹宇之上,穿过天劫乌云,
最高的三十三重天上,猛然震起一道恢弘的钟鸣。
这钟鸣并未真实响起,而是响彻在每一个曾在阴阳天宫拜过宫的生或守门灵兽心中,霎时间,各界的退隐老祖、闭关祖师,尽皆神魂震栗,心海掀波,脑海间共同浮现出一句话——
阴阳天宫开启。
这座尘封多,隐于云霄之上的宫殿,在云雾缭绕之中重新构建出一砖一瓦,显示出亭台楼阁,万丈霞光……它回天上,迎接这座天宫的主人真苏醒。
天女魁咽一口唾沫,喃喃道:“老师……你别弄出这大的动静来,只为动动手指,影响主君的心劫啊。”
她旁的小惠姑娘将这话听在耳中,张本来并表情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轻微的遗憾之情。小惠已将明尘从天劫范围内护下,让明二公子暂离此地,在安全的区域待结果。
她望一眼穹宇:“想必此事一出,诸位祖师们也要前来拜宫。”
“你别这叫,听得我没底气。”因为小惠是梅问情的贴侍女,就算是纸人,天女魁也不习惯听她叫“祖师”“天女”,便道,“我们就在这里?”
小惠还没说话,一道贯穿云霄之巅的金『色』光柱骤然自上而下地盖过来,面八方都光柱渲染成浓郁的金『色』,连空气中的灵气都同陷入泥潭中难以游动,在光柱的最上方,映照出一片天宫虚影,仿佛海市蜃楼一般。
一道淡淡的诘问之声在金『色』光柱中响起:“他已经做,天道至公情,不该对一个普通修士有杀机……我看你敢?!”
话语刚落,周的时空仿佛在这一刻按暂停键,交织的雷光、涌动的心火……交谈的天女魁与小惠……万事万物停在这一瞬,唯有金『色』光柱华光未断,将贺离恨笼罩其中。
梅问情在天宫虚影之间睁开眼。
她的本体沉眠已久,脸庞上不见一点表情和血『色』,深紫『色』的道服华贵庄重,长及曳地,这件道服上的一丝一线,每个角落,都浮现出密密的金『色』禁制,这些时隐时现的禁制只出现一瞬,又隐没下去。
按照问心劫的标准,第一步是明辨本心,第二步是炼化心火。但贺离恨所面临的心火,却不止是元婴期的水平。
周围的一切都化为黑白『色』,梅问情的手指间缠着一串道珠,她轻轻地敲敲道珠,平静波地望向光柱:“回来。”
在凝固的心火当中,几缕同鲜红丝线的天之杀机从中涌出,回梅问情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