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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定远听得眉头一皱,冷冷道:“你找在下就为说这几句话吗?”
莫淑负象是未听见张定远的话,一味幽凄说道:“我亏欠你太多,一定要做一次总了结”
张定远听得一怔,随即正色道:“在下并不认为你对在下有何亏欠,只要你今后不再来找麻烦,在下就很满意。”
莫淑贞身子一颤道。“你真这样讨厌我吗?”
张定远道:“你我道路不同,你是我仇人的女儿,我是你爹爹的仇人,平日相逢,可以视做路人,战阵相见,可以决一生死;我们的关系,只此而已。”
莫淑贞幽声道:“我不愿见你杀死我爹爹,更不愿看见爹爹杀害你,你叫我怎么办呢?”
张定远道:“你一个女孩子,本就不该过问你爹的恩仇之事,我也希望你不要看见我和你爹决斗。”
莫淑贞摇头道:“这是我做不到的,除非你能和我爹化干戈为玉帛,不然,我活在世上,总有一大会看见悲惨的局面。”
张定远亦摇头道:“要我和你爹爹弃仇成友,实在是一件决不可能的事情,你爹最近纠合天山沙陀两派,计划称霸武林的野心阴谋外泄,他已成了我张定远的公敌兼私仇的对头,我是万万放不过他的。”
莫淑贞点头道:“我知道,你现在已被推为武林盟主,维护武林安全,已成了你不能推卸的责任。”
张定远一听这话,心中不由一动,连忙问道;“我被推为武林盟主,只不过是昨天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的?”
莫淑贞幽幽一笑,道:“你维护武林安全的责任,就象我要维护我爹的安全一样,你既是我爹的仇人,凡是你的事情,我自然都会知道。”
张定远又问道:“如此说来,四个蒙面人,被迷魂曲操纵,去到武当山捣乱之事,你必然也知道了?”
莫淑贞道:“何止捣乱,总算你幸运,恰恰早了一步离开;你离开之后不久,迷魂曲吹到杀代乐章,集在武当山的群雄,顷刻间就死伤六七十人”
张定远骇然叫道:“他们即使战不过,也该尽快离开,怎会死伤如此之重呢?”
莫淑贞道:“你说的倒容易,试想当场的武林人物,有几个能躲过那武林四大奇人的合力追击呢?”
张定远听得默然无语,因为他十分明白,武林群雄之中,实在没有人能够和南海三奇和苍云老人分庭抗衡。
莫淑贞停了片刻,又接着道:“不过,意算他们运气,未曾全军覆没。”
张定远忽然想到江海神尼闻声赶去之事,立时间道:“是不是又来了救兵?”
莫淑贞颔首道:“你那启蒙恩师东方前辈,在危极时突然赶了回去,身边还多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尼婆,那尼婆十分了得,在场中稍一辨认,立时敲起一串小铃,那四个武林前辈如梦初醒,霎间走得无影无踪。”
张定远暗舒了口气,禁不住又问道:“你可知那高大女尼去了何处?”
莫淑贞摇头道:“我不知道。”
张定远忽然抱拳道:“如果姑娘无所指教,在下就此告辞。”
莫淑贞神情突然一震,眼中露出异采,正色对定远说道:“你能多留片刻,听我说两件事情么?”
张定远想了一想,点头道:“姑娘请快说。”
莫淑贞从衣底取出了一个密封的信函,递给定远道:“这是一封十分重要的信函,你必须在十天后的正午将它拆开,既不能早,亦不能晚。”
张定远迟疑的不肯去接那封信函,奇怪地问道:“信封里封着什么东西?”
莫淑贞轻轻一笑,道:“除非你胆怯,才会不敢接受这封信函。”
张远听得剑眉一扬,伸手把信函接过,口中道:“就算是天下最毒的毒物,在下也无所惧。”
莫淑贞紧紧追了一句,道:“你要答应我,不到十天后的正午,你决不把它拆开。”
张定远感到一阵犹豫,不愿骤作决定。
莫淑贞突然哼了一声,不屑道:“想不到张大侠竟是个胆小如此之辈。”
张定远突然把那封信函揣入怀中,大声道:“在下答应你!快说第二件。”
莫淑贞听张定远答应了她第一件事,心中似乎甚感安慰,脸上浮起了一阵令人难解的笑容。
张定远又说道:“姑娘第二件要说的是什么事情?”
莫淑贞被他一问,忽然低叹一声,道:“我想大侠助我一臂,请大侠”
突然目中阴影一闪,顿口不言。
张定远皱眉道“姑娘尽管说出,只要在下能力所及。绝不会令姑娘失望。”
莫淑贞暗暗一咬银牙,低沉道:“算了,我又改变主意了!”
张定远心中起疑,不由开言道:“你”莫淑贞却抢着说道:“我不愿再说,大侠不必再问,你现在可以走了!”
张定远心中实在很想再问几句,但是莫淑贞既然这等说法,却又不能再问,转念自己还有许多事情,大可不必在此耽搁时间
心中想着,立时对莫淑贞抱拳道:“在下就此告辞!”
说着,果然转身沿河往上游奔去。
莫淑贞目送张定远去远,明眸突然滚落晶莹的泪珠,口中哺哺自语道:“张郎,你真的走啦?难道我莫淑贞今天真逃不过这一关了吗?”
说话之间,废然往半里外的一片密林走去。
张定远在河边急奔一阵,脑中一直盘恒着莫淑贞出言求助,欲言又止的神情,总觉得放心不下。
约莫奔出两三里路!
他突然做了最大的决定,很快地转身奔了回来。
当他奔到适才站立之处,恰恰看见莫淑贞的背影施施然隐入遥远的密林。
张定远闪身如电,急急扑近密林,纵身一跃,拔上林间,展了最轻巧的轻身工夫,跟在莫淑贞的头顶前进。
这是一片极其广大的森林,从树顶纵自前望竟是浩瀚无边,看不到尽头。
张定远跟着莫淑贞,向密林深处走了约有两三里路,忽然间失去了莫淑贞的影子。
密林里的月色,并非十分明亮,参参差差的树影,更阻碍了张定远的搜寻工作。
张定远运功在树上转了一阵,正想落下地来仔细寻找,忽然听得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干中,透出了隐约的声音,那是一个尖锐的男子声音,得意地说道:“莫姑娘,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来来,快点到我面前来。”
张定远听得剑眉一扬,只觉得这声音太熟了。
但!
时间并下容细想。
莫淑贞的声音已经响起:“哼,你要先把解药拿给我。”
音色凄凉,却又十分严厉。
只听那尖锐的声音嘿嘿笑道:“好,就依你,你过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交易完毕,谁也不欠谁。”
莫淑贞冷然骂道:“算我爹瞎了眼,把你这种丧尽天良的禽兽当做可信之人,今天我莫淑贞算是认栽,但要先验验解药是不是真的。”
那尖锐的声音道:“解药现在不在身边。”
莫淑贞突然冷笑道:“你常天俊想在我莫淑贞面前需花枪,简直是做千秋大梦。”
张定远一听常天俊三字,目中顿时露出杀机:“哼哼!原来是这畜生,不知又害了什么人,拿解药在威胁莫淑贞”
只听常天俊的声音说道;“我也并没强迫你,是你自己找上来的。”
张定远暗自骂道:“狗东西,今天碰在我手里,定然要叫你死得痛快!”
莫淑贞仍在追问:“你解药放在何处?”
常天俊道:“近在咫尺,只要你顺从了我,解药立时奉上。”
莫淑贞道:“如果不先把解药拿出来,我情愿拼死一战。”
常天俊突然阴恻侧笑道:“你既来到此处,我也不怕你捣鬼,看,这纸包里就是解药。”.
莫淑贞急叫道:“拿给我看!”
常天俊嘿嘿笑道:“拿去!”
突然又听常天俊一声吼叫:“莫丫头,你想走吗?”
紧跟着是莫淑贞的挣扎之声“你你”张定远再也忍耐不住,霍然直扑下来,举掌轻轻一按.就把那大树干按了一个大洞,人已闪了进去。
那大树不但中空,而且是个地下室的入口。
张定远稍一打量,就顺着树洞里的石阶,闪入一间砖砌成的小小地下室。
地下室约三丈方圆,室内墙角上挂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照见了一幕紊乱而紧张的活剧。
莫淑贞被常天俊按在室内唯一的大木床上,正在拼命挣扎。
常天俊用力按着莫淑贞的双手,右腿站在床下,左膝却顶住了莫淑贞斜靠床沿的小腹。
一个小小白纸包,跌落在常天俊的右脚旁边。
常天俊喉间不停地喘着气,不停地叫骂:“鬼丫头,你想在你常大爷面前要花枪,嘿嘿,今天是你先毁约,怪不得我常天俊心黑手辣,等弄完了你,解药我仍要收回,”
张定远轻身如箭,倏然闪蹿过去,把那纸包拾起,冷冷地发出一阵笑声。
常天俊闻声大骇,倏然放开莫淑贞,回身就是一掌。
张定远挥手一拨,就把常天俊的掌势拨在一边,口中低声喝道:“畜生,今天要替师门清除门户了!”
常大俊一见是张定远到来,当场吓得魂飞魄散,他心里十分明白,凭自己这两招三式,怎样也不可能是定远的对手。
但!
他究竟是阴狡溜滑之辈,眸子一转之间,脸全已见平和,反倒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张师兄!”
张定元冷冷道:“你别叫我张师兄,快快自作了断!”
常天俊身子一颤,连忙道:“张师哥,你可不能冤枉好人,我已替师哥把莫青萱毒杀了!”
张定远听得一怔,万料不到中毒之人竟是莫青萱,禁不住扫了常天俊身后的莫淑贞一眼。
莫淑贞自张定远现身,脱出了常天俊魔掌之后,一直呆呆地坐在床沿之上,不曾言语。
因为,她已发现那包解药正在定远手中,如果定远知道那包药是自己爹爹的救命药时,该是不会交给自己了。
在河边时,他本想求助定远的,就是这件事。
可是!
她因有这一层顾虑,才又即时改变主意,决定自己来冒险。
现在被老奸巨滑的常天俊一言道破,莫淑贞的心中更是紧张起来。
她很想说点什么。
但!
她究竟能说些什么呢?
常天俊把张定远神情看在眼里,认为时机不到,赶忙卑词说道:“想小弟投身沙陀,只是一种反奸之计,这次侥幸成功,给莫老贼下了巨毒,正要找师兄告知,不料竟被这丫头追来”
张定远冷冷一笑,打断了常天俊的话语,转问莫淑贞道:“莫姑娘,你爹爹是中了毒吗?”
莫淑贞稍一迟疑,低声答道:“不错。”
张定远冷漠地点点头,忽然叫道:“莫姑娘,你走过来。”
莫淑贞毫无所惧的大步走到张定远面前,她想,事情已到这步田地!就随他怎样处置吧!
常天俊看了张定远冷漠的脸色,心中暗暗欢喜,正想再从旁加点辣味,忽听张定远低声问道:“你再仔细看看,这包解药是不是真的?”
竟把那纸包递给了莫淑贞。
常天俊看得一惊,就要伸手来抢。
可是!
张定远锐利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
莫淑贞做梦般接过纸包,打开来细细看了一阵,嗅了一阵,又把它包回,颤声说:“是真的。”
却又把那纸包递还张定远。
在她心里,猜不透张定远这一举动的用意,或许,他要证实是真解药之后,再要胁自己爹爹做什么事情。
出乎意料之外的。
张定远两道目光一直紧紧盯住常天俊,根本没有转头,也没有伸手来接,只是冷漠地说道:“既然确是解药,莫姑娘就快点把它拿回去吧!”
莫淑贞听得一呆。
常天俊却怪叫出声。
张定远脸上毫无表情,低喝道:“莫姑娘还不快走!”
莫淑贞怔怔地看着张定远,秀目中泪水盈盈,突然一个急转,冲出了地下室的梯阶。
常天俊大叫道:“张师哥,你”
张定远冷冷道:“我不愿莫青萱便宜死去!”
去字说完,两掌同时举了起来。
常天俊发出一声骇叫:“你”
张定远又接着说道:“我要替恩师清理门户,清除武林败类师门叛徒”
话声方落,双掌同时压下。
常天俊发出一声惨厉骇叫,双肩如受锤击,两片肩胛骨立被震得粉碎,两条手臂同时折断。
张定远冷冷说道:“你这条残命,留给恩师发落!”
说话间身形一闪,早已蹿出树洞,认定方位,疾往武当山方向奔去。
当月分中天的子夜时分,张定远已经来到了武当山上。
武当掌门人玄真道长听得通报,匆忙出来接见。
两人稍一问候,玄真道长就把定远走后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大致情形,果然和莫淑贞说的一样,全凭江海神尼的一串小小金铃,解脱了群雄之危。
细问之下,各大门派掌门倒是没有一人受伤,张定远心中稍定。
玄真道长又道:“众人在散去之时,曾作了一项临时决定,大家都决定十日内集聚泰山日观峰,然后一起杀上凤凰山,捣翻威武帮的老窝,如果大侠没有异议,明日清晨贫道就要把武林贴发出了。”
张定远想了一想,点头道:“这样决定很好,用不着更改了。”
玄真道长嘱道:“大侠不要忘了,今天是三月十六日,十天后,也就是三月二十五日的正午,咱们都要在泰山日观峰集齐。”
正说间,外面又通报说:东方大侠驾到。
张定远和玄真道长站起身来,东方赫的身子已经问了进来。
定远叫了一声:“师父!”
玄真道长也叫了一声“东方大侠!”
但!
东方赫一脸怒气,竟是谁也不理,一把抓住了张定远的手臂,扯着往外奔去。
张定远大惑不解,只当是师父发生了严重的事情,送回头和玄真道长说声后会,紧跟着东方赫奔下武当山。
东方赫一声不响地把张定远拖到了那先前发现方舟的河边,方把脚步停住。
张定远咦声问道:“师父,发生了什么事吗?”
东方赫摔开了定远的手臂,颤巍巍站在他的对面,两道怒气森森的目光,死死盯住张定远的脸庞之上。
张定远心下骇然、低声问道:“师父,是徒儿做错了什么事吗?”
东方赫并未回答,浑身的抖动,却是愈来愈烈。
张定远又问道:“师父,你老人家怎么不说话呢?”
东方赫的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突然从喉间发出一声低吼,猛然挥右臂,在张定远双颊重重摔了两掌,口中喝道:“畜生,真气死老夫了!”
张定远不敢躲,也不敢运功抵抗,脸颊上立时红肿起来,火辣辣地,十分疼痛
他挨了打,心中却不明白究竟为了什么?
于是,在疑惑中,他又问道:“师父,徒儿有什么做得不对吗?”
东方赫似乎怒不可遏,挥手又打了定远两个耳光,跟着喝骂道:“小畜生,你哪件事做得对?”
张定远没有运功抵抗,哪能挨得住东方赫愤怒的掌力,刹那间嘴角已流出了鲜血。
他心中实在想不通,师父怎会发这大脾气,自己又是哪件事做得不对呢?
正想开口再问,东方赫突然把手一挥,对定远喝道:“本来老夫该杀了你,只是你死了,我那可怜的玲儿就没了丈夫”这一下,张定远才霍然明白过来,原来是为了梅玲之事。
但一知道是为这件事,他立时感到那四记耳光挨得冤枉,禁不住委屈地叫道:“师父,你老人家错怪徒儿啦!梅师妹她”
话还没说完,东方赫又给他右脸上添了五个指印,口中狠狠骂道:“错怪你?你这畜生,真是半点人性都没有;你师妹为了救你八脚鱼毒,不惜以身相献,你这畜生事后连昆都不放一个,掉头就走,害得玲儿要死要活”
这一下,张定远从内心深处感到了恐惧,此话从师父口中说出,明显的,那中毒之事该是真的!
这这这怎么对得起玲妹妹呢?
只听东方赫声色俱厉地说道:“现在你有最后一个机会,限三天的时间,务须求得玲儿回心转意,如果三天内你不能求得她答应做你的妻子,你就不要活着和老夫见面!”
张定远心中一震,还没来得及说话,东方赫又大声说道:“三天后的夜晚,你把带来和老夫见面!”
话声未落,人已飞跃而起,刹那间去得无影无踪。
张定远一连大叫数声,东方赫都毫不理会,反因嘴巴张得太大,震得肿伤痛苦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