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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阳光正好,碎光铺展在路上,简云台一想到阴官二禁中午能完成,脚步都跟着轻快起来。孙玢『迷』『惑』看着他,实在忍不住才问:“昨晚你到底怎么混过去的?”
简云台:“没混。昨晚那个情况不能混越混越难搞。不直接讲实话。”
孙玢拍掌:“学到了。”
简云台又看向他,提醒:“你的技能不是入梦,应该是穿越时空之类的。只不过现在还是初级阶段,穿越过去的人改变不了过去发生的事情……总之好好提升技能吧,假以时日你这个技能比直播组多人都厉害。”
“???”孙玢自己都不知自己的技能怎么回事,乍一听简云台这样说,他眼神逐渐热切起来:“比你都厉害吗?”
简云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皮笑肉不笑说:“前提是你得活到那个时候。”
“…………”孙玢顿感窒息。
什么简云台明明是笑着的,但他总是莫感觉这个人笑里藏刀啊啊啊啊!
……
……
走进偏殿,简云台立即发现不对劲。
按理来说,他今天已经算是来迟了。殿内人数却只有昨天的一半。多数老玩家都不在场,主播更是寥寥无几。
贺庆州在屋内焦急地来回走,一看见简云台,几乎是冲了过来,脸『色』发白说:“出事了!”
“怎么了?”简云台环顾周,问:“副本里的老玩家怎么少了这么多人?”
“这个是正常现象,许多人在现实世界都有恋人,不想背叛恋人的话走支线几乎是送人头,他们魂契值太低了,身体虚弱都来不了。等第天的时候人数可能还锐减一半。”贺庆州语速极快说完,又焦急:“现在重点不是这个——胖子出事了!”
简云台原本还在打量房中的老玩家们,一听这话下意识一愣。
“胖子能出什么事?”
“还能出什么事,他快死了都。”贺庆州满头汗说:“查华凤特地嘱咐我在这等你。其他主播现在都去胖子那边了。”
简云台皱眉:“你能不能说重点?”
“……”贺庆州被他怼得心梗了下,停顿几秒钟果说了重点:“昨天你被崔煜带走以后,胖子和刁山突吵了起来。我听了个概,好像是床下藏尸什么的,胖子前天晚上是因这个原因,才和刁山打起来。”
“昨天中午刁山还不知什么,跑过来问。胖子看着他来气,恶心到直接捅破了这件事,后刁山想解释。拉扯中胖子那只猫咬断了刁山的喉咙。现在刁山快死了,胖子的魂契值也降得厉害。”
“……”简云台哑许久。
这件事他昨天在鬼车里听说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刁山的命之人居是胖子!
前方有房子塌方了,他看了一晚上热闹,第二天早上才知塌的竟是自家房。
简云台许久都不出声。
贺庆州越来越急,说:“别愣着了。快过去帮忙想办法。”他拉着简云台要往走。
简云台力气没他,被拉着跑了几步,皱眉说:“你先等等。看看老玩家里面有没有灵祟,把灵祟一起薅过去。”
“没有!”贺庆州头也不回,边跑边说:“查华凤已经调查过了。这个副本里个灵祟,其中一人死了,还有一人魂契到负数了,第三人选了主线见不到面。”
“还有一个呢?”
“是你室友鱼星草啊,他昨天过去了,现在也不知什么情况。”
走了几步,手上又传来阻力。贺庆州『迷』『惑』回头,见简云台蹙眉看向主殿方向。
“又怎么了?”
“……”简云台微微抿唇,摇头说:“没事,快走吧。”
直播间观众纷纷惊恐抱头:
“啊啊啊啊虽知简胆这么做,但看见了心里还是一惊。胖子和崔煜之间,他还是选择了胖子呜呜呜呜……”
“这个是正常思路吧,胖子是现实世界里的同僚和室友,崔煜只是副本里的人啊。”
“还好刁山当时伤的太重,不能运太远,近找了个鬼医家放置。来回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搞快点还是能按时赴约的!”
“噗,刁山知你们这样想,那还不得垂死病中惊坐起hhhhhhhh”
“没有人担心胖子吗?他这次真的危险,家不要玩梗了。你们去他直播间看看知了,真的惨。惨到简胆可能都救不了他,没准腾出直播组位置给新人。”
这话一出,家纷纷惊:“『操』,死了主播才空出新位置,胖子这么危险吗?”
危险,危险。
简云台一看见刁山,知胖子现在已经在鬼门关徘徊了,随时可能死。
不得不说金金下口是真的狠,刁山的喉咙被咬开一个偌血口,此时包满了层层的厚纱布。猩红血『液』将纱布透湿,又渗透到床单上,床单上都全是血。
只是从门前经过,这股血腥味都直窜入脑门,整个走廊都是腥臭味。
简云台没有逗留太长时间,快跟着贺庆州向前走。
穿过这条走廊,看见院落中或坐或站,有不少主播都满脸的难。
“昨天晚上没死已经是奇迹了,今天刁山肯撑不过去。”
“是不是有什么误啊?”
“陈三现哪管有什么误,算是你,你半夜看见有女干尸在床底下,也不知藏了多少年了。你不觉得恶心吗?”
“呕——”成片干呕声。
“你在跟我搞笑吗?我才不去刁山那里,太他娘的恶心了。”胖子的声音从房内传出来,听上去是愤懑不平:“管他有什么难言之隐,这次我是真的服了他!”
听他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简云台原本提起的心也微微放下。
步入房中。
他人未进房声音已经先一步进来,“你不去的话禁谈旧事解决不了。你想被困在这个副本里一辈子吗?”
屋内一静,胖子诧异看过来。
他此时躺在床上,身边放了一个盆。盆内有血,他时不时都要干呕吐血。
屋内的气味实在一言难尽。
简云台也没嫌弃,直接几步上前坐到了床沿,说:“你这魂契值可能还没我零头高。”
胖子一脸不服:“你多少?”
“一百一十出头。”
“那我比你零头高!”胖子昂着头,看上去还有点小骄傲:“我二十七!”
“……”简云台又好气又好笑,狠狠一巴掌甩到他脑袋上,将胖子打得差点当场来了个坐位体前屈。
不等胖子发出抗议,简云台又牵唇:“有什么好骄傲的。你再在这里瘫着当咸鱼,说不下一秒死了。”
胖子立即又蔫了下去。
“喵呜喵呜~~”金金仿佛知自己闯了祸,委屈巴巴从高柜子上跳下来,窜到简云台膝上,又呼噜呼噜把头埋到他怀里。
埋了半天,小猫咪都没有抬头,圆脑壳上的只小耳朵都耷拉成飞机耳。
简云台捏了捏它的小爪子,:“干得漂亮。下次直接咬断脖子,这样胖子可以直接收拾收拾原地去世了。”
胖子知简云台心里有气,搁这里反讽呢。连忙拉长了声音哀求:“别骂了别骂了。我和金金要被你骂傻了。”
屋内还有人,查华凤与鱼星草。
此时鱼星草坐在一旁垂头不言,似乎在默默想着心事,有些游神。
查华凤则是立即站起身,忧心忡忡说:“你来的正好,快想想办法。”
简云台莫说:“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灵祟……鱼星草直接去治刁山不行了吗?这种伤灵祟应该拿手啊。”
原本只是非常正常的一句话,而说出来以后,屋子里却诡异地静了下来。
查华凤尴尬地偏头咳嗽了声,“其实我也这样觉得,但是……”她欲言又止看向鱼星草,最后只能叹息着摇了摇头。
胖子像是一下子被踩到了雷区,本来一幅垂垂要死的模样,突又强行撑着爬起来,阴阳怪气地讥讽说:“有些人心眼小,不想治不想治呗。还待在我旁边干什么?向直播间观众卖个联盟好室友的人设啊?”
鱼星草浑身一僵,怒:“主线的时候,你身上的伤是自己痊愈的?”
胖子哽住:“…………”
鱼星草又气冲冲骂:“我昨天晚上在这里了。你最危险的时候都是我陪着你,不记恩算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本来有多像你一样忘恩负义的人,但你说我卖人设?我卖什么人设了,好心当做驴肝肺!”
“你他妈说谁忘恩负义?!”
“你啊!你!”
人吵起来没完,简云台立即起身远离床边,远离这个他都习惯了的‘战场’。
查华凤嘴角抽搐,小声问:“他们一直这样吗?”
简云台点头:“天天吵架。”
查华凤吐槽:“那你岂不是要天天当和事佬,夹在中间被边口水喷。”
“我懒得劝,上个月都睡地下车库。”简云台耸肩说:“看着吧。待要吵到猫了。”
查华凤茫:“啊?”
不等查华凤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快后方传来胖子一声怒吼:“你之前还虐过我的猫,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查华凤瞬间懂了,又是佩服又是同情地看了眼简云台。
到底是吵过多少次啊……简云台居都总结出他们吵架的套路来了。
改明哪天其中一人忘词了,简云台甚至都能无缝衔接上去,替他们吵架。
“我都说了我虐猫是有原因的。不对,我都被你绕进去了,根本不存在虐猫……你、你还剪断过我房间的电,我论文全没了!”鱼星草似乎已经气到极致,半句话都不想和胖子说。
咚咚咚!他将地板踏出巨的声音,整个人犹冒着火光一般冲出了房间,还将门‘啪’得一声重重甩上。
鱼星草人都出去了,还在对着屋子愤慨吼:“你今天最好给我死在副本里。等我出去了,我要放一整夜鞭/炮来庆祝。”
“…………”
屋内凉风习习,只余下胖子呼哧呼哧的粗喘气声,脸『色』煞白犹鬼煞一般。
半晌,他哗啦一下又吐出一口血。
简云台快步上前,帮他扶稳盆,“你刚刚轰走了最后一个可以救你的人。”
胖子翻白眼,说气话:“我算今天死在副本里,死得再怎么惨——我也不稀罕让他救,妈的,这个瘟人气死老子了!”
话才刚说完他面『色』一变,弯着身子又是狂吐数口血,满脸痛苦与难受。
半晌都没重新直起腰来。
简云台敏锐发现不对劲,问:“怎么了?”
胖子头也不抬:“……没怎么。”
简云台嘴角一抽,“还没怎么,你逞能吧,五感之中的哪一感消失了?”
一周目时,主线任务进展到后来家魂契值只剩下30。
当时五感消失一感。
这次支线胖子魂契值又降到了30以下,指不现在心里有多崩溃呢。
他崩溃,但他不说。
胖子缓缓直起腰来,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胖爷体质好,五感全都在。”
简云台:“哦?”伸手在胖子眼前晃了晃,他问:“我伸了几个手指头?”
胖子瞎猜:“……个。”
简云台嗤笑一声:“我都没伸手指头。”
“…………”
胖子瞳孔涣散已经看不清事物了,却还是能精准捕捉到简云台的方位。无语怒:“简胆,你丫的无不无聊啊!”
鸡飞狗跳一阵,屋子里终于重新恢复平静。简云台起身打开房门,散散屋子里的难闻味。
往回走时看见查华凤苦口婆心说:“你这次真的错怪鱼星草了。他不是不想给刁山治,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胖子面朝着墙,抱着被子生闷气,一幅‘我不听我不听’的倔强模样。
查华凤无奈:“你在听我说话吗?”
“不用理他。倔得跟头牛一样。”简云台看胖子一眼,无情奚落:“命是他自己的,再这么耗着神仙都救不了他。我先说了啊,我中午还有事,待走了。中午之前这事不解决,我当来送胖子你最后一程。”
顿了顿,他又施施:“也不用担心身后事,来年我给你烧几张纸钱。”
直播间观众本还在担心,一听简云台这话,立即笑出声来:
“看得出他们熟了hhhhhh”
“简胆这次真的有点生气了,他甚至都骂金金了。主要这也不是特别难解决的问题,胖子和鱼星草搞得太复杂了。”
“他俩关系一直不好,简胆加入直播组前,这人有点互相看不上。次次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简胆估计有点恨铁不成钢,觉得这人过于意气用事。”
“虐猫不算小事吧?胖子把金金当小宝贝宠着的,这可比打他自己还要过。”
“鱼星草不是说了没虐猫嘛。”
“那他又不说什么把金金头打秃一块,都流血了……下那么重的手根本不可能是失手打到。除了虐猫我想不到其他。”
在观众们讨论的时候,屋子里静默了足足五六钟,胖子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依拉不下脸出声讲话。
简云台冲查华凤挑了下眉,后接收到他的暗示,快开口。
“主线任务不用圆房的时候,他给你治疗了。好好想想吧,人家没必要支线任务故意难你。他支线那边一团糟,不想跟人圆房,只能自己把自己腰上挖掉一块肉,以重伤理由,推辞掉圆房任务。”
“现在刁山那边有许多鬼差守着,他上去给刁山治疗,岂不是相当于直接告诉命之人:我有办法痊愈,是不想跟你圆房。”
顿了顿,查华凤叹息:“现在鱼星草用技能等同于自/爆啊。那女子重新想和他圆房倒还是小事,关键——这样一来,他自己的魂契值肯降。救你相当于搏他的命。”
话音落下。
胖子终于有了反应,满脸诧异地回头:“他怎么不早说啊?!”
简云台直接蹬了胖子一脚,“你把鱼星草骂得跟孙子一样,还在这里埋怨人‘不早说’。赶紧去认个错,说不他心情好了,能人有量地帮帮你。”
“……”胖子一脸便秘相。
想他陈三现也算是能屈能伸之人,但要他去向鱼星草歉……
只是想想那个画面,他觉得窒息。他甚至可以脑补出鱼星草以怎样一幅嘲讽脸,阴阳怪气说:“哟,胖爷也跟人歉啊。你求人的态度只是这样?”
——只是想想要气死他了!
胖子虎着脸,说:“我不歉。”
“……”简云台差点当场掀开被子,把盆里的呕吐物全盖在胖子头上。
正要说话,屋传来数声急呼:
“鱼星草!你别过去!”
“你这和自/爆有什么区别?”
“别救回一个陈三现,你自己栽了进去。快拦住他,咱们再想想办法啊!”
屋内三人身形都是一顿,不到一钟,贺庆州跑了进来。
一进屋被这冲天的呕吐物味熏到,差点调头又要跑出去。他捏着鼻子,嗡声说:“鱼星草去治刁山了。”
“什么?!”胖子挣扎地要起身,焦急喝:“你们去拦住他啊,他是不是傻了?”
简云台将他摁了回去,说:“躺好。”
胖子果躺好了,一脸纠结。
不让鱼星草过去吧,他可能死掉。但让鱼星草过去吧,鱼星草又可能出事。
这个恩情他还不起,也不想欠。
要简云台来说,闲的。
纯粹是闲的慌,这不是简单的事情嘛,不懂他们有什么好纠结的。
“贺庆州,带几个厉害点的妖祟主播,跟我一起过去。”简云台一边往走,一边冲胖子说:“你和鱼星草今天必须给我说开。下个月宿舍里要是再乌烟瘴气,我把你们俩都扔出去,要吵也别在宿舍里吵。”
……
……
鱼星草走得不算快。
腰上被自己生生挖下来一块拳头小的肉,此时每走一步都牵动痛觉神经。要不是包扎技术过硬,血早渗出来了。
他心里也复杂。
直播组主播都是随机配宿舍,也有不少宿舍跟他们一样,乌烟瘴气。
他这还算好的了,只是吵架。
有些宿舍的舍友在副本中结了死仇,在饮用水里投/毒的事情都闹出来过。
“当舍肉喂老鹰。算了,也不指望他报答我。”鱼星草看着刁山所在房间,并没有犹豫太长时间,直接提步走了过去。
鬼差拦住他:“干什么的?”
鱼星草说:“救刁山。”
鬼差微愣,迟疑地看了好几眼鱼星草。
屋子周围像他们一样的鬼差足足有七八个,都面『色』惨白宛人偶般。被这么多直勾勾的森冷眼神注视着,鱼星草压力略,说:“你们还想不想让刁山活下来?”
“……”鬼差们缄默。
其中一鬼差开口,态度恭敬说:“人,不是我们怀疑您。崔判官吩咐过了,这个地方要人守着。您若是能说出具体的救治办法,便可在我们的旁观下救人。”
旁观?怕不是监视。
鱼星草心中清楚,不过也没有多纠缠。快开口:“我有一……”法宝。
话还没有说完呢,身后传来嗒嗒脚步声,肩膀上突重重搭上一只手臂。
侧头一看。
简云台冲那鬼差笑的和善,说:“我朋友和你们闹着玩呢。他能有什么办法救人啊,是想来看看刁山死没死而已。”
鬼差们:“???”
鱼星草:“???”
这时候后方又传来数脚步声,贺庆州带来了七八个妖祟主播。一群虎背熊腰的汉往后面一站,阴影都笼罩了下来。
鬼差们依态度坚决:“崔判官说过,不许让生人进去!”
贺庆州还想要与他掰扯,说:“我们确实有办法救人。是这个办法不能让你们旁观……这样,你们离开五钟好不好?”
鬼差不赞同:“崔判官说过……”
贺庆州立即把简云台推到眼前,狐假虎威说:“认识他不?你们崔判官家里的小娇妻,要是惹恼了他……”后面的话在简云台杀人般的视线中,尽数吞回了喉咙里。
鬼差执拗得:“我们只听命于崔判官的话。要么你们在鬼差的照看下救人,要么请此离去,不要妨碍务。”
贺庆州刚想再掰扯,突一愣。
眼角余光里,简云台面无表情地走到了角落,从门庭处搬起了个石凳。
那石凳原本应该是非常重的,而在简云台手中却宛一个开水瓶般——还是空着的开水瓶,拎着都能甩甩。
“……”贺庆州窒息,整个人都梗住。
鬼差顺着他的视线要往后看,贺庆州惊慌之际什么也顾不得了,突拔高音调喝:“一二三五!”
鬼差茫:“……?”
简云台拎着石凳,步伐轻巧走过来。
贺庆州整张脸都在疯狂抽搐,这一瞬间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眼看鬼差又要回头,他心里‘咯噔’一声,又深情地高喝:“五六七八/九!jqk!小鬼鬼!!!”
“???”鬼差一幅看智障的表情。
正当他怀疑眼前这位壮汉是不是脑子不太好时,耳旁突传来温柔的低声:“你们地府里,都没有扑克牌吗?”
“?!”鬼差惊愕回头。
晚了,一切都晚了。
视野里只剩下一个石凳伴随破风声呼啸而来,‘砰’的一声巨响。那鬼差倒飞数米不止,整个人哐当一下子撞到了墙上。
紧接着保持着卡在墙上的姿势,垂着头一动不动,显已经人事不省。
其余鬼差纷纷震惊。
连跟随而来的主播们都傻眼了,不知简云台这是在闹哪出。
在所有人瞠目结舌之时,简云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平静说:“把他们全都打晕。崔煜那边我给你们兜着。留一口气行。”
观众们看简云台一个人跑去拎石凳的时候多多少少猜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鬼差哥格局小了啊,贺庆州还跟你讲理。轮到简胆,他跟你讲个屁的理,不服直接干啊!”
“啊啊啊我磕到了——崔煜那边有我给你们兜着。有种他在闹他在笑的感觉了1551”
“更草的是他说的没啥『毛』病,按照崔煜那个宠人法,简胆百百能兜住这件事。”
“那还怕啥子怕?冲冲冲,没有鬼差的话,鱼星草救人的事情不被传出去,他的魂契值能保住啦!”
直播间观众都反应过来了,主播们更不用多说。
——对哦!不想要鬼差围观的话,又不是只能将他们和平请离。实在讲不清理,还不直接上手呢,全他妈都给打晕。
反正崔煜那边,简云台能兜住。
兄弟上头有人。
一想到这里,众多妖祟主播立即动起手来。鬼差们被这土匪般的架势吓得六神无主,拼了命地往跑。
一边跑还一边内心崩溃:
这是要干什么啊啊啊啊啊。
这些人怎么比鬼还要凶残啊!!!
※※※
阴律司。
今日办办的命官们心态崩塌,本以赶不上午饭了,结果居还提前下班了。
看着崔煜步伐十轻快的背影,众多命官纷纷扼腕长叹。
“崔判官铁树开花,千年来头一遭啊!”
“嘿嘿,他高兴了咱们也高兴,最好他能天天这样高兴,这样咱们天天能提前下班。”
命官们纷纷嘿嘿笑了起来。
而他们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一来到偏殿,众人是一惊。
偏殿内静悄悄一片。
人走了半。
崔煜站在偏殿正中间,目光扫视一圈后,眸光微微凝滞。
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鬼差。
“他人呢?”
没有任指示词,鬼差却立即了,吓得将身子又低下了些:“小简人他临时有事,出、出去了。”
“有说去哪里么?”
“这……没说。”
“…………”
偏殿里是死一般的静谧,崔煜脸『色』沉沉,其他人也不敢说话。
纷纷都垂着头站在殿内,不少人都想拔足溃逃,却一动也不敢动。
在所有人都以崔煜要发怒时,崔煜却重回淡,只是脸『色』微微发白。
他哑声问:“什么时辰了?”
“距离午时还有一小时。”鬼差瑟缩地答,说完后偷偷瞄了崔煜一眼。
谁也不知崔煜在想什么,只能看见他微垂眸,瀑白发仿佛都要黯失『色』。
他一言不发,转身出去。
此殿内才松了一口气,众人都蒙赦,纷纷直言:“好恐怖啊!”
办之前,简云台曾经和崔煜约好,人一齐选了个生死海边的亭子。
这坐落于碧海蓝天之中,只是置身于亭中,都叫人心旷神怡。原本崔煜并不强求地点,是简云台再三强调:“必须选个好看点的地方将你父亲母亲送入轮回啊!这样你以后想起这一刻的时候,能想起来的有美好。碧海、蓝天、白云……这不好吗?”
“好。”当时的崔煜含笑答。
今亭中只剩下他一人。
碧海蓝天都在映照着这份孤寂。
亭有鬼差走过,并没有看见亭中的崔煜。几鬼差唏嘘不止。
“听说了吗?胡命官的命之人知晓了他那些不堪往事,头天忍着不发,突有一天想要逃离。现在已经藏起来啦!”
“头天忍着不发啊?”
“怕被胡命官杀死呗。先虚与委蛇装装样子,等胡命官放下戒心才更好逃离……”
话还未说完,亭中有鬼差向下怒斥:“是谁在底下胡『乱』嚼舌根?!”
那几鬼差这时候才看见崔煜,登时心中愕,连忙跪地,半点声音都不敢吭。
死一般寂静后。
崔煜头也不回:“滚。”
明明是十不客气的一个字,几鬼差却像是受到了莫的恩赐,吓得连滚带爬地逃离此地。走远了他们才敢发声。
“崔判官怎么在那里?”
“谁知啊,吓死我了!”
重回安静后,亭中鬼差纠结了几钟,还是忍不住开口:“小简人他不也……”鬼差与崔煜对视,立即噤若寒蝉。
那双眼——明明是最美丽的浅『色』瞳孔,却仿佛装满了世间最幽暗的情绪。只是看一眼觉得浑身透凉,仿佛已经死过一次般。
崔煜转眸看向生死海。
“什么时辰了?”
“回人,距午时还有半个小时。”
※※※
屋内洋溢着一种让人尴尬的气氛,贺庆州打了个抖,实在受不了尴尬。
直接窜了出去。
简云台坐在床边,冲胖子说:“别用这种肉麻的眼神看着我。人是鱼星草救的。”
胖子脸『色』涨红,又看向鱼星草。
“谢谢。”他声音小的和蚊子哼哼一般。
鱼星草冷着脸,嘲讽说:“这是你谢人的态度?”
果!胖子知他这样说,心中火气上窜,十凶恶:“谢!谢!”
“……”简云台偏头忍笑。笑完后又拉住想出门的鱼星草,问:“你之前什么要打金金?”
“我没打它!”直播间这么多观众看着呢,以往鱼星草不辩驳只是懒得和胖子计较,但现在再不辩驳,可能害他风评。
顿了顿,他涩说:“我真没打它。那天是想刮点猫『毛』下来。结果不小心失手了,直接给它刮秃了一块。”
胖子纳闷:“你刮金金『毛』干什么?”
“……”鱼星草憋气不出声。
胖子震惊:“你该不有什么不人知的癖好吧?像刁山床底藏尸那样?”
“嘴长在你身上,天天知叭叭叭!”鱼星草被他一激,骂:“我也是服了你,同住好几个月了,你没发现我猫『毛』过敏吗?我是想弄几根金金的『毛』,自制点过敏『药』吃。”
“…………”屋子里一片安静。
胖子突‘噗’的一声笑出来,更震惊:“你居对猫『毛』过敏?”
“我知你笑我。”鱼星草‘咚’的一下子往床沿上一坐,气呼呼。
是因这个原因他才不说的。
“好笑吗?我猫『毛』过敏好笑吗?我浑身痒痒的时候,想杀了你的心都有。”
胖子这一次歉的非常快,并且没有任心理负担,放声笑说:“对不起我错了哈哈哈哈,我不是笑你过敏,是笑你居憋了这么个小屁,几个月都没放哈哈哈哈……”
“……”鱼星草木脸,看向一旁看热闹的简云台,问:“好笑吗?”
简云台笑着摇头:“不好笑啊!”
鱼星草:“你不是说你中午还有事吗?”
“…………”简云台笑着笑着,脸上神『色』一紧,像是被人狠狠踩了下尾巴的猫。
——靠!光顾着嗨,都忘了崔煜!
他立即站起身,拔足往跑,几乎是一口气跑到了鬼车上。
将车辕拍得狂吃狂吃响,“快快快!去主殿生死海旁边的亭子那里!”
鬼差立即驾车而行。
行到半途,简云台着急掀开帘子,问:“几点了?”
鬼差诧异回头:“回人,今已经金乌起,便是……”
“说快点!别文绉绉了!”
“……十一点五十五。”
“…………”简云台面『色』百般变换,赶回去需要半小时,来不及。
他直接坐到了车辕上,问:“你手里这个鞭子,是用来赶鬼火的吗?”
“是。”
“你起开,鞭子给我。”
“???”
一路风驰电雷云带闪电,鬼差从来都没有坐过这么快的鬼车。
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
到后面他面『露』菜『色』,终于忍不住弯下腰‘呕’的一下子,干呕出声。
“小简人……您慢点……呕……慢点……地府也是要抓超速的,哇呕~”
时间一一秒的过去。
简云台后来也不知什么时间了,只知不停挥动鞭子,将车前几团鬼火抽得宛魔煞一般,张牙舞爪不停变换形状。
好不容易停下来。
车一片广阔,亭生死海宽阔无垠,碧蓝海水连接天际。幽魂在远远的地方游『荡』着,像是一团一团白雾一般。
简云台下了车,心中一惊。
亭中已无人。
他来迟了?
鬼差晕车的厉害,此时已经捂着胃在车边吐了好一了。正头晕目眩之际,简云台一把又将他提溜起来:“几点了?”
鬼差内心崩溃,还是硬着头皮答:“回小简人,午时已过一刻。”
十二点一十五。
咚咚咚——
心脏狂跳了几下。
简云台猛地坐在地上,嗓子火辣辣的疼,气血翻涌之间眼前也阵阵泛黑。
他来迟了。崔煜已经离开了。
完了完了,这个约对崔煜非常、非常的重要,他现在把搞砸了。
崔煜肯要生气。
正当简云台脑子飞速旋转,想着去和崔煜负荆请罪之时。余光瞥到亭子对面,他敏锐捕捉到那边有白光一闪。
“……”简云台这次是真生气了,气到踹了鬼差一脚,骂:“那边怎么还有一个亭子?”
鬼差冤屈,流下面条般的宽泪:“生死海中本有个亭子呀!您又不说是哪一个,我随便将您送到其中一个呀。”
简云台着急,懒得和他再讲。
直接冲了上去,趴在亭子边缘招手,声喊:“崔煜!崔煜!崔判官!”
崔煜端坐在亭中。
明明是正午阳光最热烈时,他那边却宛已经皑皑白雪,冷到透骨。
听不见。
距离太远了。
鬼差正要问简云台,需不需要乘坐鬼车再过去,惊愕地看见简云台直接跨步飞跃亭栏,跳入了生死海中。
‘扑通’一声。
鬼差当即愕:“小简人!”
——完了。崔判官杀死他的。
一的呜呜呜呜呜!
……
……
“判官人。”鬼差叹了口气,问:“还要等么?已经过了一刻钟了。”
崔煜声音凉薄:“等。”
周边的鬼差们忧心忡忡,只感觉此时的崔煜实在让人感到害怕。
静默着,眸中却全是血气翻涌。
好似下一秒钟,他突冷着脸,屠尽这满亭鬼差一般。
在所有鬼差都以他们今天死了的时候,突间——
像是有天音响起一般,此时简云台的声音犹仙乐一般,显得尤其亲切。
“崔煜!”他声喊。
鬼差们松下一口气,泪眼婆娑看去。
崔煜同样愣愣回眸。
只见少年在碧蓝海域中沉沉浮浮,白皙的面庞上沾满了透亮的水珠,显得光彩夺目。无数幽魂向他奔袭而来,他却根本没有顾及脑后,只蓄力向亭中游来。
唰唰——
崔煜几乎是立即站起了身。
像失而复得的珍宝回归一般,崔煜眸中闪烁不止,缩在袖子里的手微微蜷缩。
又挣开,最后指尖微颤动。
他上前几步,立即想跳下生死海接简云台上来。后方鬼差们拼了命的阻拦:人您冷静一点啊啊啊!小简人都快游上来了,您这个时候跳下去干什么呀!
简云台跳下生死海的时候根本没有想那么多,谁知海里的幽魂看到了他,和几百年没有吃饭一样,全部涌了过来。
他知自己身后的景象一惊人,因他在亭中鬼差眼里看见了满满的震撼。
还好他游得快。
幽魂追不上他。
简云台看不见身后,直播间观众的视角却与崔煜相同。
众人纷纷停滞在屏幕前,都有些瞠目结舌,感叹于自的鬼斧神工——在简云台的身后,无数幽魂凄厉地惨嚎,狂风卷积碧蓝的海水,那里像是一个人间地狱一把。而简云台像是一条泾渭明的界线。
他在,海便静丽安好。
“…………”
‘框’得一声翻身上亭,简云台浑身透湿,撑着膝盖呼哧呼哧粗喘气许久。
才仰着脸:“我迟到了多久?”
“二十钟整。零十一秒。”崔煜紧紧抿唇,垂眸:“现在是第十二秒。”
简云台震惊:“怎么这么精确啊?你这是在心里偷偷数秒吗?”
“迟到。”崔煜嗓音干涩:“我要罚你。”
简云台心中一梗。
知崔煜肯生气了!
罚什么?
该不让他到十八层地狱里晃悠一圈……哦草,崔煜应该不罚不许他吃饭吧?
心中转过诸多思绪,简云台正要问罚什么,瞳孔却突微缩——
他被崔煜紧紧、紧紧搂入了怀中。
腰上的手臂像是铁镣一般,将他死死锁住。简云台只感觉呼吸不上来,整个人像是要被崔煜按进身体里一般。
正惊愕时,耳侧又传来低哑又带着丝酸楚的声音,闷闷地埋在他的脖颈间:
“罚你一动不动被我抱二十钟,零十二秒。一秒钟都不能少。”
顿了顿,“你认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