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海神劫69

惭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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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七的全名叫作巫马七。”这就是红心乐之前与徐晴晴说过的话,同样也是徐晴晴对林福雪说过的话。现在原版原样,被徐晴晴凑到简云台耳边说出了口。

    简云台面色微变:“……”

    见简云台半晌没有说话,徐晴晴心中一慌,心梗说:“不是吧?我要从盘古开天辟地和你说起吗?巫马七——他可是姓巫马啊!”

    简云台抬手,示意自己了解了。

    直播间观众好奇不已:

    “说了啥?说了啥?晴姐用手挡住了嘴巴,根本看不见她的口型啊。”

    “啊啊啊啊啊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

    难怪徐晴晴之前说,问题不是出在七七这个人身上,原来是出在身份上。

    巫马这个姓氏,堪称如雷贯耳。

    如今的现实世界身份等级划分严明,从下到上分别是贱民、平民、贵族、政统,以及王。

    一王鼎力,下面是六位政统,七人共同掌控着庞大的联盟。

    简云台曾经在阎王娶亲副本中遇到过一个叫做孙玢的青年,这位就是某位政统的独子。当初孙玢被困在副本中,联盟派出许多主播去救这位政统独子。

    简云台当初也参与了这场营救行动。

    但孙玢和七七的情况还有些微妙的不一样,孙玢的生父是六位政统中权利最小的那一个,平生乐善好施,与大多数人没有过节。于是主播们接到营救孙玢的任务,心中其实没有太大的抗拒感。

    但巫马家族就不一样了,这是一个灵祟家族——其实现在这种世道,灵祟很容易沦为其他祟种的附庸品,成为被压迫的医者。世界畸变最开始的时候,灵祟就有被众人瓜分逼迫以及驱使的迹象,后来是巫马家族站了出来成立了一个灵祟维权协会。

    灵祟们就此抱团,在乱世之初找寻到靠山,最后延伸成为现在的高地位。

    鱼星草就加入了这个协会。

    原本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想想看吧,灵祟这种孱弱又功能性巨大的医者,一旦在副本中遭受其他祟种的迫害,那么灵祟协会就会将加害者拉入黑名单广为告知。从此以后,没有任何一位灵祟会为这名加害者医治,加害者最后只能重伤不治,身亡。

    但关键性问题就在于,成立一个这样的协会需要巨大的资金支持,后来巫马家族又开办了就医岭,更需要不菲的金钱。巫马家族本身没有这样的经济实力,只能靠抢。

    他们抢的,就是红心乐的家族企业。

    红心乐的事情简云台略知一二,世界畸变以前,红心乐是个不折不扣的贵公子。后来遭遇兄妹俩被绑架事件,凶犯杀死了妹妹,又拿红心乐这个哥哥来做筹码。

    最后红心乐的父母无奈签订转移股权协议书。偌大的家族企业一瞬间垮塌,被部分政统瓜分,其中巫马家族拿了大头资金。

    ——也就是说灵祟的崛起,其实是建立在红心乐家破人亡的惨剧之上的。

    再加上巫马家族一脉单传,能姓“巫马”这个姓氏,就说明七七是那位政统的子孙辈。这样一来,简云台瞬间就明白了灵祟为何会鬼上身一般疯狂维护七七,更明白红心乐为何会那样抗拒地疯狂抵制七七。

    站在两边的立场上,其实都没有什么问题。简云台眯眸看了眼徐晴晴与林福雪,视线在这两人身上打转。

    可他们俩为什么也跟着抵制七七?

    这两人,一个曾经加入过神龛,一个十有八/九就是神龛的成员。

    很可能巫马家族与神龛也有过节。

    徐晴晴扯了扯简云台的衣袖,挤眉弄眼小声说:“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帮我。”

    简云台:“不是。”

    徐晴晴:“……那我当你是姐妹吧。”

    简云台问:“你们个这样明显地排挤人家,就不怕出副本后被巫马家族报复?”

    徐晴晴明显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她恨恨咬牙说:“两权相害取其轻。”看她这个模样,估计是宁可被巫马家族报复,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断掉巫马家族血脉的好机会。

    简云台继续说:“鲛人泪副本至今也有年了,我不知道七七是什么时候被关进来的,想来估计也有段时间了。你仔细想想,孙玢当初只是被关了几个月,他爸爸就着急忙慌求神拜佛,想尽一切办法营救孙玢。这么长时间,我可没有听说巫马家族找什么人来救七七。”

    “……”徐晴晴陷入沉默,这个问题她倒还真没有考虑到。

    对哦,巫马家族为什么不救七七。

    简云台:“而且你们大可直接杀死七七,这样不是更迅速精确吗?”

    徐晴晴张了下嘴巴,有些惊异说:“我傻啊,直播间镜头里无缘无故杀死灵祟大少爷,那我出去后岂不是要得罪所有的灵祟。有意杀死,和放置不管,这之间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区别的。”

    简云台说:“你既然也怕,就不应该把事情摆到明面上来做。刚才的画面直播出去,你现在已经得罪灵祟协会了。”

    徐晴晴欲哭无泪:“…………”她再一次扯了扯简云台的衣袖,满脸写满救救我救救我。

    简云台好笑看她一眼,又敢做又怂得一批,说的就是徐晴晴了。方才徐晴晴是怎么在灵祟面前放狠话的,此时徐晴晴在简云台面前就有多痛苦面具脸上戴。

    看着林福雪的份上,简云台上前几步。

    他一站出来,大家伙面上明显紧张起来,就担心简云台同样也立场骤转。

    “怎么说?”查华凤问。

    简云台开口:“我想到了一个折中方案。我们可以把七七带上轮船,去海神宫。但是暂时不能让七七碰圣物。”

    “凭什么?!”有灵祟惊声道。

    简云台面不改色说:“就凭圣物在林福雪手上,是他的所有物。就凭你们现在只有两个人能够依靠,一个是我,一个是林福雪。而我和林福雪一直以来都合作愉快,没有灵祟,我相信我和林福雪照样能合作愉快。”

    当今世道,就是副本里有灵祟的话,那就尽量得跟着灵祟。但这一套在简云台这里行不通,他如今也闯过好几次副本,每次副本里有没有灵祟,他根本不在乎。

    还不是照样走到了今天。

    众人显然没有预料到简云台这么有魄力,十多个灵祟,说抛弃就要抛弃。灵祟们面面相觑,面色隐隐苍白。

    他们都低估了简云台的决断力,又高估了灵祟在简云台心中的份量。

    “也只能这样了,我同意这个折中方案。”有灵祟上前一步说,其余人一番沉吟之后,纷纷开口:“我也同意!”

    “不如大家都退一步,不要再吵了。”

    简云台看向红心乐。

    红心乐重重抿了下唇,俊俏的脸上满是平日里少见的执拗。他深深闭眼,又像是努力平定心神一般深吸一口气。

    “好。”

    林福雪担忧看他一眼,似乎是想要上前安慰两句。但还不等他做出行动,红心乐就紧攥骰盅,心神不宁地转身快步离开。

    人群散开。

    简云台往回走的时候,正巧经过胖子。

    胖子满脸好奇拉住他,小声问:“晴姐到底和你说了啥啊,那个七七是咋回事?”他背对着众人,没有注意到七七本人就在他的后面。

    简云台视线跳过他的肩头,看向七七。

    视线一对上,七七心中猛地一抽,没由来地有些慌张失措。眼前的少年与他年纪相仿,却比他要高出许多,从面容上来看,这人明明长得精致又漂亮,像极了被人圈养在花房中的孱弱娇花,偏偏少年出声说话时,总是有种超出年龄的成熟感。

    像极了经历过大风大浪后的海平面,平静而又坚定,颇有一种主心骨的架势。

    方才的对峙场面,七七差点以为大家要打起来了,谁能想到简云台一开口,轻轻松松便摆平了乱局,让所有人都顺从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又心服口服。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七七认为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像简云台一般。

    他又看见简云台深深看了自己一眼,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转身离开。

    七七更觉心慌意乱,举目无措。

    深夜,红红已经提前为众人准备好了轮船,她的婚礼在九天以后举办,显然大家已经没有时间参加她的婚礼了。林福雪临别之前,将圣物展示给景礼看,又千叮咛万嘱咐,让景礼九天后来海神宫取圣物。

    再将圣物镶嵌到王冠之上。

    景礼虽然不知道其中内情,但见林福雪面容严肃又认真,他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保证九日后一定会去取圣物。

    海上风暴不歇,游轮扬帆起航,玩家们依次上船,林福雪是最后一个上船的。他看着红红微微隆起的腹部,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查华凤受不了,直接下来将他拉上了船,又恨铁不成钢痛斥数声,林福雪沉默应对。

    游轮渐行渐远,不一会儿,南海侧面就响起了数声入水之音。岸上的鲛人族一一跳入海面,在风暴中不断追赶远去的船只,波澜壮阔的水面之中,满是鲛尾鳞片所闪烁的微光,仿佛琉璃盏被月光击碎,碎片又落到了幽深的海底,伴着浪花起起伏伏。

    “鲛人族跟上了九重澜大人!”红红追出数米,揪心拍打着景礼的手臂,“怎么办?长老们肯定还是不肯放过大人。”

    说着,红红就要唤骑士准备船只,似乎是想要跟上那艘轮船。

    景礼连忙拦住红红,叹气安慰说:“你已经尽力了,后面的事情想必已经不是我们俩可以插手的,放宽心吧。”

    红红愣愣停住脚步,看着远去的船只,又看着曾经的族人们。

    突然有一种难言的别离惆怅感。

    她红着眼眶看着景礼,哽咽说:“这一次我和他们……是不是真的要永别了?”

    景礼沉默,轻轻点头。

    如果是以前的红红,很可能现在已经坐地嚎啕大哭了。经历了这么多以后,她发现从前那个痴迷于漂亮罗裙的小姑娘就好像变成了时光中的剪影,同样渐行渐远。

    红红噙着泪水看着远去的一切,双掌合起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我有个愿望。”

    景礼搂住她的肩,温柔应声。

    “嗯?”

    “第一个愿望,我希望持续了五年的海上风暴能够停下,故人一路平安。”红红眼睫抖颤,泪水悬挂在眼睫上,“第二个愿望,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平安出生,健健康康的长大。不求后人能够有多大成就、能够肩负起多重的责任,我只期盼他们能幸福开心,不要像我这个先辈一样,与亲朋生死离别两不相干,再也不复相见。”

    “最后一个愿望呢?”景礼问。

    “最后一愿,”红红的眼泪垂落到大海中,这一次没有化作鲛人泪。她缓缓睁开眼睛,依偎在景礼的怀中,弯唇说:“唯愿我的恩人九重澜大人,此生能够……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