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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书一下,全营上下内心紧张,昔日叶雄带来的恐惧未散,如今又来一金身少年,功力远在叶雄之上,彼时,该如何应战,成了众人心头难题。
青玉派兰傲并不在意,七君联手,万夫难敌。兰楚更是期盼决战,一雪前耻。只是腹部撕裂感,疼痛难忍,高烧不退,当夜便昏迷不醒。
一连过了两日,见丈夫仍然高烧昏迷,卧床不起,梦魇缠身,满面痛苦,时常胡言乱语,额头豆大汗珠滚落,琴鸢心生悲切,只得抚琴奏乐,用乐曲为他舒缓情绪。
翊棠站在帐外听得如痴如醉,不忍打扰,一曲毕,才掀帘进入。
“你来了。”看清来人,琴鸢缓缓起身行礼,“几日来,劳烦您惦记,我代夫君先行谢过。”
翊棠并未着急答话,微微回礼,将手中药包递上:“这几副药我研磨好了,将其涂抹伤口包扎,可助愈合;还有这几副,每日早晚煎服为他灌下,可助退热,恢复神智……”翊棠认真的讲解着每副药的使用方法和使用时间。
琴鸢生怕出错,听得仔细,待他叮嘱完后,行礼致谢,上前接过草药,并依次分类摆放收好。
看她做事还和从前一样仔细,翊棠脑中回忆涌现,只是不知此刻内心是喜悦还是苦楚。
琴鸢将东西收好之后,看着愣神的翊棠,还以为是自己这两天照顾夫君,未注意自身仪容,而失了礼数,连忙低头看了看衣衫。
翊棠这才缓过神,有些不好意思,便随口关心道:“七君他怎么样了,伤口还溢血吗?”
“恩人请坐。”微微整理衣衫后,琴鸢将他请进屋,并到了一杯茶水,心中满是感激,激动道:“多亏恩人,夫君这两日血算是止住了,只是仍昏迷不醒,不知会不会……”说着,言语中带有哭腔,微微擦泪。
见她伤心,翊棠心如焦火,如坐针毡,连忙起身,心疼的劝说道:“夫人请放心,如今七君已度过最危险时期,只要坚持服药,不日便可痊愈。”
方才情绪激动,翊棠不觉得靠近几分,夫君卧病在床,如今帐内孤男寡女,如此亲密,顿感不妥,琴鸢微微整理情绪,拿起茶壶转身离开:“茶水凉了,我再给恩人换些热的。”
如今,二人早已不似从前关系,见她如此“生分”,翊棠也觉自己行为不妥,慢慢坐回原位,喝了一口“凉茶”。
“恩人,我再为你斟杯热茶。”琴鸢拿着换好的茶壶回来,接过他手中茶杯,重新续上。
接过茶杯刹那,二人双手接触,这次琴鸢并未在意,反而翊棠“避嫌”式的向后缩了缩手。
“恩人,明日决战,可有把握?”琴鸢将斟满的茶杯放在他面前桌上。
“并未仔细想过,听天由命吧。”翊棠只觉紧张,为缓解情绪,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却被烫了嘴。
见他被烫样子,琴鸢偷偷掩嘴而笑,又觉失礼,清清嗓子,关心问道:“夫君功夫虽算不上精湛,却也难逢对手,如今那贼人可在大师傅眼皮底下重伤夫君,并能遁走,必不是等闲之辈。我观恩人虽是英雄少年,但……”后面的话,不太中听,却也不言而喻。
听她一口一个“夫君”,翊棠心中五味杂陈,脸上却故作轻松,笑道:“生死有命,由不得我。”
“话虽如此……”琴鸢话止,稍有犹豫,还是决定说出,“不如恩人就此离去,这八大门派联手,其中必有高人,何必要恩人去做这无谓之事?”
琴鸢随兰楚来的迟,并不知先前发生之事,只觉面前这位“恩人”,一身墨服潇洒自然,戴着面具,满是神秘。但年纪尚浅,武功造诣应不会很高。况且兰楚都应付不来的对手,他人,怕也难有胜算。
“如今武林各派联盟,旨为匡扶正义,肃清江湖败类。如今大敌当前,我怎可不战而逃?”翊棠心中热血涌动,说得慷慨激昂,言语激烈,声音可能略高了点,让琴鸢以为自己说错话,面容满是自责。
翊棠自觉说得“过分”,有些难为情,降低音量,柔声说道:“况且,贼人所下战书只是为我,我若不去,恐乱人心。”
“好!”突然,帐外传来一声赞美,循声望去,只见兰楚一席赤衣,鼓着掌从外走来,“少侠语出惊人,胸怀大义,果然英雄出少年!”
方才二人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却未注意,兰傲何时出现,不知方才“亲密”举动,是否被他“发现”。
看二人略显紧张,兰傲急忙解释:“兰某惦念七弟伤势,因此前来看望,正巧听到少侠方才慷慨言论,无意冒犯,还请见谅。”说着,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二人依旧未有反应,兰傲微微皱眉,举起袖子冲着门口,疑惑说:“难道我来的不是时候?那我过会再来。”
此话一出,二人惊慌失措,仿佛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翊棠匆忙解释:“不,我只是来给七君送药的。”说着,指了指旁边摆放整齐的药包,又说:“如今药已送到,在下先行告辞。”说完,行了一礼,匆匆离去。
再看琴鸢,更是双颊羞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大师傅,你胡说什么呢。”说完,就去一旁整理药包。
看他二人紧张模样,兰傲本不怀疑的心,突然提了起来,看了看翊棠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明显有些手忙脚乱的琴鸢,若有所思,轻声靠近几步,俯身小声说道:“如今七弟伤势颇重,不知能否挺得过去,我观这少侠年龄与你相仿,又颇受御史器重,不如……”
“大师傅。”琴鸢手头一惊,没拿稳的药包掉在地上,转身生气的冲他说道:“我琴鸢,今生活是七君的人,死是七君的鬼,若他这次真的挺不过去,我也绝不苟活!”
看她认真的样子,并不像说谎,兰傲细细思量,想是自己多虑,大笑道:“哈哈哈,弟妹,是为兄错了,为兄给你赔不是。”说完,抱拳行了大礼以表歉意。
“大师傅,不必如此,真是折煞奴家了。”琴鸢连忙回礼,深情看了一眼卧床不起的兰楚,“只盼着,夫君无事就好,我不似你们男人,心怀天下,我只希望,我这小家,能够平安喜乐。”
翊棠从琴鸢帐内出来,“逃”似的走出很远,似乎离她足够远,才能使躁动的心安定。一刻也不停歇,直到远远看到柳莺儿身影,才停下脚步,愣了愣,连忙闪身躲开,倒不是不想见到她,只是此刻躁动的心,再也经不起任何波澜。
柳莺儿远远的就看到“阿宝”身影,本欲来打招呼,却见他突然闪身躲避,心领神会,不去捅破,便装作没看到一般,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翊棠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他本以为,这么多年,早就放下了,然而直到刚刚,他才确定,自己内心,从未放下过,还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今日琴鸢,心中滋味,实难描述。
……
三日之期已至,赵琼几乎一夜未眠,天刚破晓,便要楼兰将众人召至演武场。八大门派和军队士兵整齐而列,赵琼更是一身戎装,英姿飒爽。
只见她在士兵高喝中,大步走至台前,伸手示意众人安静。士兵喝声戛然而止,各派人士也都屏息静气,人人都知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三日,对他们来说,格外漫长,度日如年。
能在戒备森严的千人大营来去自如,甚至青玉七君都险些命丧他手,昔日叶雄身影尚在,如今,又来一金身少年,恐怖如斯。
虽说当日“阿宝”一记合斩轻取敌首,但那是趁叶雄不注意发动的突袭,若是真刀真枪的正面对抗,兴许还不一定打得过呢。如今这金身少年功夫更胜,只怕是凶多吉少。
若能被他克敌,众人合伙杀入城去,兴许还能混个战功;若他不能克敌,就要他们自己派人应战,到时输了丢颜面,赢了也必然是损失惨重。怎么都不划算,因此众人战意并不高。
赵琼环顾台下,如今翊棠不在身边,她也并未过多询问,心里倒是希望他真就“临阵退缩”,独自逃去。
“御史大人,冒昧问句,阿宝去哪了?”见平日紧跟身边的面具少年不在,众人心中都有疑惑,却不敢询问,唯独钱森心直口快,率先询问。
“是啊,不会吓得逃掉了吧?”御拳馆田七起哄道。
各大门派队内瞬间议论纷纷,如那茅房飞蝇,很是吵闹。
“军中严禁喧闹!”楼兰看出赵琼烦躁,立马上前喝止众人,却收效甚微,于是挥手说道:“违令者,军法处置!”身旁士兵举着兵器,正了正身。
众人见要动真格的,这才逐渐安静下来。场内恢复秩序,楼兰又暗暗退下,将主场交还御史。
赵琼顿了顿,深吸口气,调整情绪,上前一步,高声道:“天子以苍生为念,命吾前来追讨逆贼,今特布告天下:五米邪教,欺天罔地,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滔天!吾奉密诏,聚集江湖众义,誓欲剿屠恶贼!以肃武林侠风,拯救黎民!”
台下众人雄心振奋,高声叫好。
赵琼退,楼兰上,手持檄文,依次点兵:
雷厉风飞,战无不克,龙精虎猛御史联盟军;
千年古刹,圣人宗派,恩惠及人汝州普生寺;
武功盖世,仁人君子,好客礼贤单州青玉派;
名震海内,刚勇绝伦,门多故吏华州御拳馆;
海上霸主,秀气文华,聪敏有学竹岛新月派;
知今博古,博览九经,德厚温良XZ玄机门;
声如巨雷,仗义疏财,挥金如土沂州斧钺帮;
武艺超群,赈穷救急,屈己待人常州兴昌镖局;
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知人善察京兆府绣花坊。
如此,八大门派一一点兵,各领其众,数量不等,共计千余人,浩荡出发,登船而行,直奔北门。
云雾绕江河,山水如墨染。
经过赵琼阵前动员,众人慷慨激昂,胸怀满志,八面威风。硕大战船,众人分列而立,新月派乘坐小船,于两侧护佑,声势浩大。
沿途一路顺畅,远没有众人想象的那般艰难,虽然天气大晴,却未遇伏兵阻击。都说兵不厌诈,但目前看来这五米教还算守得规矩,决战正面对抗,未设埋伏。
天近晌午,才至北门,却见门外早已停有一艘战船,船上分立两人,各自为营,你来我往,生死对决。
定睛去看,其中一人,正是那日下战书的金身少年,再看另一边,半边面具,一席墨服,正是“阿宝”没错!
众人都以为“阿宝”临阵惧敌,独自逃亡,如今他竟独身应战,使得气氛瞬间点燃,众人无不兴奋,热情高涨。
此刻,翊棠就是他们心中的超级英雄,是众人的精神信仰,只要他往那一站,众人便觉胜局已定,满是安心。
翊棠酣战正浓,突然瞥见远处来兵,那高高的“赵”字旗帜,一眼就能分辨是武林联盟队伍。
金爷显然也注意到外部来人,二人一个交错,各自让出一段安全距离,共同看向远方。
“你援兵到了。”金爷斜了斜嘴,“好心”“提醒”道。
翊棠并未答话,定睛看了看,带头者正是赵琼。赵琼远远望见翊棠无碍,心中欣喜,嘴上暗笑。但又眉头紧皱,聚精会神的打量着他,观他是否受伤,同时,也为提防金身少年偷袭。
“没关系,你可以多叫几个人来。”金爷打得起兴,故意激他。
“不用。”翊棠眼神犀利,缓缓转身,“你我决战,无需他人。”
“好!在下佩服!”金爷握拳行礼,“做事光明磊落,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翊棠也很欣赏面前这位英雄少年,若不是身处敌对,二人一定可以成为好友。抱拳回礼:“抬爱。”
“今日,你我虽是第一次相识,但我喜欢你,放心,你死后,我一定会按照我教最高礼仪厚葬你!”金爷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你可有什么遗愿?”
翊棠脸上一笑:“只盼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世上再无疾苦。”
“哈哈。”金爷听后,释怀大笑,“天下不敢言,但我答应你,只要有我一天在,这齐州境内,百姓无恙!”
“好!英雄,请。”翊棠做出请状。
二人摆好架势,随时准备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