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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瑶。”他阴沉沉地喊了一声,季瑶猛地抬头,仓促之间,甚至都没来得及擦掉自己嘴唇旁沾上的一点黑胡椒酱。
都不知道陆北亭什么时候来的,本来已经吃得开心,都快忘记陆北亭放了她三个小时的鸽子的怒气了,现在被冷不丁这么一喊,瞪着水灵灵的眼睛,居然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干嘛?”终究没有好脸色,季瑶很不耐烦地反问了一句,“现在还知道来了?”
可是她没法子发出脾气,陆北亭可有。
他一下就坐在季瑶的面前,面色沉郁地扫了一遍桌上的菜,因为季瑶点的太多了,所以一张桌子装不下,已经推来好几个小推车来装菜了。
陆北亭嘴角讥讽渐浓,眼中的寒冰像是直直地要剜进季瑶心里似的,“我不在,你吃的还挺开心?”
季瑶顿了顿神,然后不甚在意地冷笑一声,反唇相讥:“你在我也吃的开心。”
跟谁俩呢。她可是等了陆北亭三个小时,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呢。
果不其然,陆北亭的脸色更阴沉了一个度。
似乎是被季瑶无所谓的态度气到,陆北亭再也保持不了平静,一把就砸了季瑶面前的杯子。
“啪!”的一声脆响,杯子在角落处应声而裂,碎了一地。
被陆北亭这突如其来的发火吓了一跳,季瑶的脸色顿时变的有些发白。
远处的服务生也吓了一跳,但终归没敢上前阻止。
陆北亭突然起身,猛地靠近季瑶,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季瑶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他一字一顿:“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很久?你去哪了?”
四目相对。
陆北亭目光戾气而深寒,在有一瞬间的时间,几乎灼痛了季瑶。
他有一双让人看不透的眼,就像注视深渊,深渊亦在注视你,仿佛一不小心,就能被卷进去,再也拔不出来。
季瑶艰涩地滚动了一下喉咙,笑着反问:“那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说不出她是什么表情,但是就是这一股模样,让陆北亭想脱口而出质问的话有些卡住。
僵持片刻,陆北亭还是冷冷开口:“你失约,是不是去找顾世安了?”
一想到那个顾世安,他心中就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升腾。
话音刚落,只见季瑶瞳孔凝了凝,然后又骤然松开,扯出一抹深深的讥笑。
如果仔细看,还可以看见,季瑶因为太过疲倦太过困顿,眼里密布的那些血丝。
可是陆北亭看不见,他看见的是,季瑶眼角处晶莹一闪的那一颗泪光。
“砰!”的一声,心里像是有什么防线在这一刹那轰然倒塌,季瑶很是僵硬地掰开了陆北亭扣在她下巴的手。
两眼死死地盯着这个男人,她的语气果断狠绝:“你以为我像你么?我告诉你,陆北亭,少拿你自己的龌龊思想来揣度别人!”
她甩开陆北亭的手,很是厌恶地瞪着他。
没错,就是厌恶。
那种眼神,像几道冰锥子似的,刺进陆北亭的心里。
他不怒反笑,靠在椅子的后背上,几乎报复似的:“怎么,被我戳破了,恼羞成怒?”
季瑶还是冷瞪着他,目光有着浓浓的鄙夷不屑。
合计着,她在咖啡厅里想尽办法地和张天周旋,为了不影响陆北亭和公司,她被张天好一顿羞辱,虽然张天最后也没讨到什么好处,但是到最后怎么到了陆北亭的嘴里,就变得那么不堪?
什么叫做她去见顾世安了?
“恼羞成怒你妹!”爆了一句粗口,季瑶拎起包包,调头就走,几乎是一下子的时间,她就已经噔噔噔地下了楼。
到了门口,季瑶这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雨,不大,但是也不小。
季瑶一咬牙,头也不回地钻进雨幕里,没两下就跑得没了身影。
metoo餐厅的楼上,陆北亭还在为季瑶突如其来的一句脏话愣神,等到人跑没了,他才狠狠一捏拳头,压制住了起身去追季瑶的冲动。
额角已经有青筋暴起,陆北亭冷硬的面部线条死死地紧绷着,眼里阴鸷一片。
片刻后,他猛地一砸拳头,桌上的盘子刀叉噼里啪啦地随着桌子的剧烈振动而响着。
其实,他又未尝不知道,季瑶没有去见顾世安。
既然上一回季瑶向他保证过,不会再因为这一类事情影响到他,陆北亭就信任她,季瑶一直都是那种敢作敢当的人,而他那么说,也只不过是想刺激季瑶而已。
谁知……闹了个不欢而散。
就连陆北亭现在也摸不透他自己的心思了,也许自从顾世安回国以后,也许自从他从韩瞿那里得知顾世安一直苦苦追求季瑶,他在国外帮季瑶了很多,二人关系很好的消息之后,也许是知道季瑶和顾世安保持联络之后。
有些东西,就在悄然间变化了。
他就是气顾世安,也气季瑶平白让他等了那么久,还没个通知的,他只是想借此恶心一下季瑶的。
面色的沉郁分毫不减,陆北亭迎着灯光,眼底的寒霜密布。
远处,男服务生和女服务生互相推脱着,最后以女服务生拗不过男服务生为结果,被推搡着来上了最后一道菜,两杯橙汁。
他们两个远远的就目睹了陆北亭和季瑶吵架,也看着季瑶的离开,更是无法忽略陆北亭骇人的冰冷气场,仿佛整个二楼都是陆北亭身上散发而出的那股冷冽的低气压。
两个人自然都不敢上前去触陆北亭的霉头。
女服务生暗自在心里骂骂咧咧,端着橙汁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陆北亭的桌上,然后硬着头皮说了一句:“陆先生,这是你们餐位的最后一道菜,请慢用。”
陆北亭眼角掠过这两杯果汁,眼里起了丝丝波澜:“什么时候点的?”
女服务生顿了顿,反应过来,然后才努力思索着回忆,说:“季小姐说,等你来了就上两杯果汁,她还说听你电话里喘得很急,到了也应该又累又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