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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温安口中得知武评会的事已经板上钉钉,雪萤满脸都写着高兴,她对温安说,“有金纸吗,我想折几个纸元宝。”
“干嘛?”
“想去祖师爷坟头哭丧,谈谈后世不肖子孙。”
温安,“……祖师爷是飞升了,不是死了。十年一度的四界武术评比大会,多少人梦想登台和四界高手挑战,以武会友,人生一大乐事。”
雪萤木着脸问他,“那师兄怎么不去?”
温安正义凛然,“我留下来殿后。”
“明明是没有活动经费,你舍不得贴补家用。”
温安历来被雪萤掀底掀惯了,脸皮厚,说了也不怕,由头无数,“我要赶稿。”
雪萤盯他看,赶什么稿,最新一期她不是帮温安赶完了吗?
“新书卖得很好,已经有了盗版,编辑劝我出个小说版,冲击年度畅销书榜。”温安顿了下,笑容里带了杀气,“别让我抓到那些盗版商。”
提到《纯情女徒俏师尊》温安一改平日的温文尔雅,周身剑意激荡,恨不得一剑杀尽天下盗文狗。
也对,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温安不恨才怪。
两人讨论了会,最后确定方针,温安闭关撰写《纯情徒弟俏师尊》的小说版,雪萤接手门派事务。
按照温安的意思,她得去趟太初宗,去问问渡以舟,这次武评会太初宗会派出多少人马?
临走之前温安提议,最好把渡以舟也撺去武评会。
温安说的冠冕堂皇,“身为首席弟子,怎可玩物丧志,沉迷他道。”
雪萤一针见血,“你是怕渡师兄抢你生意吧。”
温安素手研磨,青衣玉面,笑如春风,只听他道,“渡以舟那傻逼,老子早晚弄死他。”
从某种角度来讲,太初太玄确实水火不容。
雪萤拿着温安提前安排好的名单,忍不住问温安,“师兄,咱们能不能商量件事?”
“你说。”
“你看我给你做了这么久的副手,能不能给我涨点工资?”
回答雪萤的是无情关闭的大门。
雪萤:我祝渡师兄画册大卖。
半路遇上几个太初宗弟子,见了雪萤个个激动的要命,一听雪萤是去找渡以舟办正事,那些嚷着要比武的弟子,集体失声做鹌鹑。
“那个,师姐,我想起今日功课还没温习……”
“三百次的打铁没满。”
由此可见,渡以舟积威甚重。
渡以舟的窝叫青霄阁,号称太初宗夜景,每每深夜,当你睁开眼睛时,你会发现黑夜里有一盏灯永不熄灭。
太初宗弟子皆以为自家大师兄宵衣旰食,日夜为太初宗未来奋斗。
实际上住过青霄阁的雪萤和温安知道。
渡以舟小时候怕黑,晚上睡觉喜欢开灯睡。
大了以后还不关灯,估计是改不回来了。
横竖电费不是她太玄门交,雪萤也不心疼。眼前云雾散去后,一座空中阁楼出现在雪萤眼前,飞檐翘角,碧瓦压了些薄雪,楼外青竹遍地,积雪几重深,不见青石板。
楼上帷幕重重,因是白日,灯火成了装饰物,给这一方清冷之地添了些温暖。
雪萤摸了摸身上的法衣,拂去肩上细雪,有一说一,她觉得渡以舟更像个剑修。
小腿被积雪没过,雪萤熟练抽出白露,帮忙渡以舟扫雪。
剑身在日光下折射出一道光,雪萤挽过剑花,以自身为中心,剑气四散涤荡开来,青竹轻晃,翠色重染阁楼,廊下站着一个削瘦的身影。
他面无表情看着雪萤割走几个冬笋,半响才道,“你来做什么?”
从小到大都这样,过来就挖竹笋,也不嫌吃腻。
雪萤拣了片竹叶夹在指尖玩,把温安安排好的名单递过去,“我负责今年的武评会。”
渡以舟接过来并不看,转身把人往阁楼里带,和温安的润雨谷不同,渡以舟的青霄阁低调奢华,一物一景都透着太初宗的底蕴。
雪萤听温安讲过,太初宗宗主常年离家,太初宗大小事务都是渡以舟负责,标准的一把手。不像温安,温安虽然也是大师兄,遇上大事还是要经过玉虚子和众位长老同意。
屋里头的三足铜香炉泛着几缕烟,墙上的画卷是师祖真迹,下方摆着一张案桌,几卷玉简堆积,笔架上的狼毫墨渍洇润。
渡以舟走上前抽出纸张,把它交于雪萤。
两人就名单的事讨论了会,确定好名单后,渡以舟问,“你要去太素谷?”
雪萤点头,“受人之托。”
渡以舟沉吟片刻,“昨日林长老找上门,道爱女病发,需送往太素谷就诊。”
雪萤想也不想拒绝了,“一码归一码。”
“包来回机票,全程餐饮免费。”
雪萤拍胸,“太初太玄本是同源,林妹妹的事就是我的事。”
渡以舟冷哼,发出一句标准的嘲讽,“呵,剑修。”
她只当没听见,剑修穷惯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正事谈完了,接下来就是闲话,渡以舟问雪萤,“温安为何不去武评会?”
雪萤干咳一声,“这不是规矩吗,我和温师兄不会同时离开门派,须有一人留下,守卫师门。”
渡以舟才不信雪萤的鬼话,冷冷道,“温安是不是去写文了?”
雪萤不好接话,她是老实人,不会说谎。
好在渡以舟没有为难她,只是脸上多了一丝淡笑,“你回去告诉温安,我可以代笔。”
雪萤搔脸,“师兄他应该……”
“我是青玉案。”
雪萤沉默了一下,她好像听过青玉案这个名字,据说是位文画双修的大佬,经常给温安配文,温安极为欣赏,说青玉案看图写文的本领呱呱叫。照温安的话说,世间唯有青玉案能懂眼儿媚。他恨不能与青玉案把臂同游,握手言欢。
“……还是算了吧。”
温安要是知道渡以舟就是青玉案,他绝对会提剑过来砍死渡以舟。
出乎意料的,渡以舟没有生气,只是说,“我的新书快出了,你要吗?”
雪萤,“……”
你们俩比较高下的方式有点不对。
最后离开时雪萤手里多本话本,她往封面上一看,《我的师妹不可能这么可爱》。
渡师兄你也很闷骚。
左右无人,雪萤好奇翻开一页,扉页是编辑寄语,‘我是红尘三千,非常有幸能为青玉案新书写寄语,一直以来,青玉案以清新脱俗的笔调为我们书写了一个又一个可爱甜美的爱情故事……’
雪萤不由震惊,渡师兄你一个大男人居然写小甜饼。想到渡以舟那张拒人千里的冰山脸,再想温安的君子翩翩,以及她上色过的黄暴图。
也,不是不能接受。
第一章是这样写的,‘我第一次见到师妹的时候,她抱着一支胡萝卜缩在角落,拒绝所有人接近,听师尊说,那是师妹双亲留给她唯一的遗产。师妹很珍惜它,后来春天到了,师妹和胡萝卜一起长毛了。’
雪萤‘啪’地一声把书合上,脸色阴沉不定。
一个两个都拿她当素材,神经病啊。
胡萝卜这事很少有人知道,当年她穿过来的时候,从喷子转成孤儿,要有多惨就有多惨。大冬天的出去找吃的,好不容易挖了个胡萝卜,结果被积雪埋在树下。
后来的事她是听第三者知晓的,出来溜达的玉衡子把她从雪里提出来,盯了她片刻,抢走她的胡萝卜,完事随手一丢。
丫的畜生!
因为这事她对玉衡子观感一直不好,到后来才逐渐改观。
至于现在,雪萤只当玉衡子是空巢老人闲得慌,一把年纪了撩人也不害臊。
既然要和林酒酒同行,雪萤有必要告知唐可爱他们。听闻林酒酒要同去,唐可爱鼓着腮帮子生闷气,“我不喜欢她。”
雪萤好笑摸唐可爱的脑袋,替林酒酒解释起来,她见唐可爱脑袋上今天别了朵小莲花,不由夸了一句,“你今天的打扮真好看。”
唐可爱一下子笑起来,摸了摸头上的小花,得意起来,“好看吧,哥哥给我做的。”
雪萤还没夸优昙手艺好,优昙问她,“你喜欢?”
雪萤没有多想,“漂亮的东西谁都喜欢。”
优昙眨了眨眼,手上凝出一朵白莲,递到雪萤面前,“给你。”
和寻常的莲花不同,优昙手中的白莲层层叠叠,似有千层瓣,莲身泛着光晕,一看就知道很贵。
礼尚往来,也不能白收人家东西,雪萤想了想把从青霄阁挖来的竹笋送给优昙,“这是青玉竹的竹笋,配腊肉炒味道一绝。”
等雪萤离去,唐可爱人小鬼大,“哥哥你是不是喜欢雪萤姐姐?”
优昙收回目光,动手剥竹笋,投喂唐可爱,平静的声线透着一种理所当然,“儿子要孝顺爸爸,这是孝敬。”
这是他入世学的第一课,父为子纲。
雪萤拿着莲花喜滋滋美了半天,正打算回洞府,半道弟子唤她,“师姐,玉衡师叔有急事找。”
雪萤不曾多想,拿着莲花赶往凝神峰,进了洞府不见玉衡子身影,她出声喊,“师尊?”
过了半天玉衡子的声音才隐隐传来,道自己在后面。
说话断断续续,带着喘息,暧昧丛生。
听脚步声越来越近,沈烬脸上露出满意之色,脑中回想冥公的话。
“尊主可先假装称病,引诱对手入局,等她进来了,用言语行骗下水,等其他长老赶到,尊主再呵斥对方不知廉耻,趁人之危,勾引亲师。”
冥公说时,手里拿着那本《纯情女徒俏师尊》,对里头的温泉失身情节大谈特谈,沈烬更是浮想联翩,想象雪萤惊恐又害怕的表情,跪下来向自己哀求,不要逼她走。
“师尊。”
声音越来越近,沈烬急忙调整好表情,按照冥公的话,露出点胸肌,虚弱靠在岸边,脸色惨白。
屏风后有人停下脚步,沈烬干咳几声,“徒儿。”
雪萤还纳闷玉衡子哪里来的上好屏风,听到沈烬喊自己,回话道,“师尊您怎么了?”
屏风后沈烬语气不明,“我运功出了点差错,需你帮忙。”
雪萤听完转头要外走,“师尊您等下,我去叫渡师兄来。”
渡以舟剑法双修,作为法修入剑道的他,经常练功出错,有句话怎么说,久病成良医,关于功法上的疑难杂症,没人比渡以舟了解更多。
沈烬差点绷不住脸,心道你喊个屁。他又换了种说法,“无须叫他人,我自可运功调息。”
雪萤脚步没停,“那弟子先行告退。”
沈烬,“……你过来。”
等雪萤重新站在屏风后,沈烬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清冷的人设,“我受伤一事绝不可往外传,你扶我去隔壁歇息便可。”
连哄带骗,雪萤总算肯过来了,沈烬还未松口气,就见边上放了朵净土重莲,佛光若现,雪萤问,“师尊……”
“你不要过来!”
那是鹿野宛的灵植,净土重莲,没别的用处,专门欺负魔,全盛时期的自己都不敢碰,更何况他现在还被玉衡子这具身体排斥。
雪萤没太懂,叫自己过来,人又是活蹦乱跳的,干嘛都不知道,她觉得玉衡子不止身体出了问题,脑子里的问题更大,“师尊既然没事,弟子……”
外头响起玉虚子的呼喊,“师弟。”
雪萤下意识转身,裙角刮到净土重莲,娇弱的白莲就这样一扫,跌落水中。随着水纹在池中一晃一晃,向沈烬靠近。
沈烬:!!!
雪萤,“掌门。”
她喊完听见动静转头看人,沈烬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亵衣沾水,胸膛以下穿了个没穿一样,他伸手打算霸王硬上弓。
雪萤反应更快,抬脚直接把人踹到水里,一手按着沈烬的脑袋,一手握上白露,剑尖触水,整个浴池凝结成冰,连带着净土重莲一起冻了个干净。
做完这一切,雪萤想了想,对赶来的玉虚子和其他长老认错,“弟子失手打伤师尊,还请掌门责罚。”
长老们上前查探,归来满脸笑容,“能赢过玉衡子一次,好好,果然后生可畏。”
玉虚子瞅了眼浴池里的杰作,笑眯眯问,“若下回?”
“我一定还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