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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办公室的路上,云渺接到了杜箬潇的电话,大致解释了一下,就跟着医生进了办公室。医生看了一眼随行的季城,问云渺:“你是患者的?”
“养女。”云渺看着医生的目光,指着季城主动自我介绍,“这是我丈夫。”
她追问:“大夫,我阿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医生将片子和诊断结果递给云渺,皱着眉说:“肺癌晚期。”
这四个字就像利刃,猝不及防的扎进她的心里。她实在是很难将米兰达和肺癌晚期这四个字联系到一起。
这答案让季城都有些惊讶,上一次见到米兰达时,她还是风韵犹存意气风发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肺癌晚期?她看起来那么健康的一个人,一看就是长期健身练瑜伽的才对。
云渺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她摇摇头,抓着医生的手说:“医生,是不是检查结果有误啊?我阿姨她身体一直都很好,她很注重养生,平时也没有抽烟,怎么会得肺癌呢?”
医生可以理解患者家属的心情,但检查结果是肯定没错的,他指着片子,问:“患者今年多大了?”
因为是临时抢救的,病例都没来得及填年龄,患者看上去确实很年轻。
云渺轻声回:“四十九了。”
但是米兰达保养得当,再加上天生丽质,看上去最多三十几岁。
医生皱了皱眉,说:“鉴于患者年纪不大,虽然是晚期了,但我们建议还是要积极的治疗,主要是以放化疗为主,只要治疗效果理想,能控制稳定住患者的病情的,延长生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患者现在体质太差了,对耐受化疗有一定的难度。因此在治疗期间,建议患者要注意尽量增强自身对化疗的耐受性,饮食上多吃点能提升免疫的食物,也可以服用一些提升免疫力的药物,比如硒维康口嚼片等,尽量减轻患者化疗反应,以及刺激白细胞形成,提升并稳定白细胞。这些对患者顺利完成治疗,延长生命有很重要的影响。但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情。”
云渺还是难以置信米兰达得了肺癌这个事实,医生说:“我们看到患者的包里有治疗肺癌的相关药物,但看患者目前的情况应该还没有接受临床治疗。现在已经抢救过来了,等患者醒来以后最好是劝一下,尽早入院治疗吧!”
从办公室出来时,云渺步子都是虚晃着的,要不是有季城扶着,恐怕早就摔了。她面色苍白,一点也没有了刚刚准备去领证时的喜庆。
季城吩咐陆舟去给院长打声招呼,又吩咐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这才回来陪着云渺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他递给她一杯温暖的奶茶,让她捧在手心里,搂着她的肩,轻声说:“都安排好了,等阿姨醒来以后,先劝劝阿姨积极接受治疗吧!”
云渺舔了舔唇,虽然心里还是仿佛战鼓擂一般久久不能平静,但她已经习惯性的换上了那副看不出情绪的假面具,喝了一口奶茶,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
机场知道她习惯了一个人,喜怒哀乐都自己一个人去消化,所以即便隔着她面无表情的假面具,他也大致能猜到她心里有多忐忑不安。
喜讯和噩耗的转换,不过是一瞬间罢了!
人人都知道生老病死是自然的必然法则,可是当真正不得不去面对这些时刻时,能做到真正平静的人却几乎没有。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
季城她的头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有依靠的时候,就不要一个人死扛……”
他的声音太温柔了,就像是拂过面颊的羽毛,就像柔软的棉花糖。云渺的心被这温柔的声音击成了碎片,她哽咽了一下,语气尽可能平静地说:“我前天才和阿姨打过电话,她说她终于成功离婚了,摆脱了那个表里不一的恶魔……”
其实云渺和米兰达交流的时候并不多。
米兰达和牧云笙当年相识于娱乐圈,两人也不像其他的闺蜜那样热络,但牧云笙知道,只要米兰达有困难时,她一定会奋不顾身的赶过去帮她,而米兰达对她也是一样。他们之间的交往,更像是君子之交,虽然身在复杂的大染缸里,可是却完全摒除了利益,他们之间是最纯粹的友谊。所以在牧云笙跳楼自杀前,她给米兰达打了一通电话。
其实在牧云笙的葬礼上,云渺没有哭。也许是哀莫大于心死,她只是目光空洞的看着母亲落葬,全程没有掉一滴眼泪。牧云笙没什么真心的朋友,她的葬礼本该是冷清的,但米兰达却花钱请了丧葬服务,热热闹闹的送了她一程。
那天真正哭得最伤心的,是米兰达。她抱着云渺,一直自责,她怪自己没能多关心牧云笙,以至于就连牧云笙得了这么严重的抑郁症都不知道,她在墓地里差点哭晕了过去,最后还是她当时的未婚夫,也就是如今这个人面兽心的前夫克里斯把她从墓地里带走的。
云渺轻声对季城说:“我一直以为克里斯很爱米兰达,当年米兰达婚后因为模特事业不想要孩子,克里斯也一直尊重她的意见……”
季城动了动唇,想开口,却不知说什么,索性做一个倾听者,听着云渺倾诉。
云渺接着轻声道:“我妈刚去世那会儿,米兰达就说要收养我。不过我看得出来,克里斯不喜欢我这个拖油瓶,所以我让米兰达帮我联系了一家孤儿院。”
从小就在单亲家庭长大的云渺,很擅长察言观色,虽然克里斯嘴上没说,但她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厌恶和嫌弃。
她说:“我反正都已经没有妈妈了,我不想米兰达阿姨再因为我为难。但是米兰达从来没有忘记我,她出钱修给孤儿院修建了图书馆还有操场,就连孩子们的房间都全部重新装修了一遍。后来得知我学习成绩好,她就回国帮我办理了转校手续,她从来不会对我说一个爱字,但是她却一直默默无闻的陪在我身边。我的第一套内衣是她带我去商场买的,还有我十八岁的第一双高跟鞋……”
“渺渺,看着我。”他捧起她泪眼婆娑的脸,说,“都会好的,你还有我。”
云渺吸了吸鼻子,一头扎进他怀里,低声呢喃:“嗯,我还有你……”
这世上最好的你,我此生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