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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朵,你看完了吧,咱们回去?”楚云泽走过来,拍拍梅朵的肩。梅朵点了点头,跟上他,看到他的车上落了一层灰,提议:“师兄,前几天下雨,你的车看起来有点脏,我替你把车擦擦吧。”
“不用了,我有洗车月卡,哪能真叫你帮我洗车。”楚云泽淡淡的笑。“不,我们说好的,你教我油画色彩构成,我帮你洗车,不能食言。”梅朵很坚持。楚云泽见她绷着小脸,似乎他不答应都不行,只得点了点头:“行。”
梅朵这才笑了:“学校附近有一家洗车行是我老乡开的,你把车开到那里,一个小时以后去取,我保证帮你把车洗的干干净净。”“改天吧,我一会儿有点事要外出,等我有空去找你洗车。”楚云泽看着她上车,才绕到另一侧上车开车。梅朵见他答应,很是高兴。
“你这丫头,干嘛非要这么客气呢。”回学校的路上,楚云泽忍不住道。梅朵握紧背包的包带,轻声道:“老是求你帮忙,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是吗,那你是想报答我了?”楚云泽玩味的笑,目光故意在梅朵脸上扫了扫,发现她侧脸的线条尤其美。
梅朵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得模棱两可的嗯了一声。楚云泽道:“那你免费给我当模特儿吧,学校请的那些模特儿我都画过了,不是很满意。”
“哦?”梅朵吃了一惊,脸忽然间红了一片。楚云泽看到她表情的变化,忙解释:“你别误会,不是让你裸体,就是普通的人物绘画。”
傻丫头,他不过是想多些跟她独处的机会,她怎么一点也不领会?楚云泽在心里直笑,觉得她迷糊的样子很可爱。
梅朵听他解释以后,放下心来:“有机会的话,我可以给你当模特。”她在美院学画三年,还从来没有人画过她,第一次提出要画她的人,竟然是她一直仰慕的师兄,这让她受宠若惊。
她知道自己外形条件不是很好,太瘦、缺乏女性线条美感,而且她生性活泼,画别人或许可以坐上半天,坐着给别人画只怕坐不住。
“那就说定了,不许食言。”楚云泽伸出右手去跟梅朵拉钩,梅朵怕影响他开车,飞快的勾起手指拉了拉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和梅朵谈过一次以后,钟奕铭忙于手头的工作,一直也没有抽出时间再去过问这件事,直到钟淑怡打电话向他询问进展,他才想起来。
“你姑父前两天买了一个新手机,扔在后车座被我看到了,我怀疑他是买来送给那个女孩。”钟淑怡虽未得知梅朵的情况,仍不放过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钟奕铭思忖片刻:“这样吧,姑姑,我替您找姑父谈谈,既然您还想跟他维持婚姻一起生活下去,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太僵,我先试探试探他的态度再说。”
“那个女孩的情况你查到没有,是什么样的身份?”钟淑怡非常急切的想知道,到底她丈夫有没有出轨。
“目前还不清楚,您也知道,我姑父那人一向很谨慎,最近又经常出差在外,我派出监视他行踪的人几乎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况且……他是您丈夫,我要是让私家侦探去查,万一将来被他知道,而他和那个女孩又不是那种关系,反而影响您和他的夫妻感情。”
钟奕铭自从在梅朵那里碰了个大钉子之后,对此事便有所保留,认为在没有和徐天朔碰面之前就对他和梅朵的关系作出定论似乎为时尚早。
“这样最好,奕铭,谢谢你,这件事你一定要上上心帮我查清楚。”钟淑怡由衷的说。这些天以来,她时时观察,却不得要领,徐天朔对她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一点也看不出有外遇的样子,不知道是他隐藏的太好,还是他只是一时迷惑,她并不想一下子就和他撕破了脸。
钟奕铭听她道谢,忙道“姑姑,您跟我客气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钟淑怡满意的挂断了电话。
当即,钟奕铭打电话给徐天朔,在电话里跟对方约时间一起打高尔夫,徐天朔一口答应了,让秘书查了自己的日程表,空出一个下午。
作为集团大股东、常务副总裁,以前每次公司有重大项目和决策之前,徐天朔都会和钟家父子在董事会召开之前会晤,商讨方案,以确保双方在观点上趋于一致,集团这么大,涉及的生意这么多,他们自家人尚不能统一口径的话,董事会上更加会风起云涌。
雁京城里最高档的一处高尔夫球场,绿草如茵,徐天朔打出十八洞七十六杆的成绩,非常高兴,走到休息区时仍是一脸得意。
钟奕铭找准了时机试探:“听说您最近买了部新手机,能不能给我看看是什么型号,我早就想换手机了,一直也没有时间去商场看。”
“哦,那手机我买了送人的,不是我自己用。”徐天朔是个聪明人,一听就知道这小子话里有话。手机在他们眼里能算什么,不过是个通讯工具。
“送女孩子?”钟奕铭喝了一口矿泉水,故意问。徐天朔嗔怪的瞥他一眼:“你姑父都多大年纪了,买手机送女孩这种事你们年轻人做还差不多。”
钟奕铭笑:“您才四十七,不算很老,老莫比您大五岁,上个月才换了一个妞儿。”“你拿我跟老莫比?哈,你小子今儿吃错药了吧。”徐天朔干笑一声,却无笑意,他了解妻子的这个侄子,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不靠谱的话。
钟奕铭听他话里的意思,知道他虽未动怒,却是有些不高兴,自己再兜圈子反而不好,于是开门见山:“我上回跟朋友去吃饭,在羊房胡同附近看到您和一个女孩儿。”
徐天朔听到这话心里一紧,面上却是若无其事:“是吗,那还真挺巧的,你看到的那个女孩儿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女儿,独自到雁京来上大学,我受托照顾照顾她。”话说得很周全,理由无可挑剔。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您和我姑姑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一直很好,怎么可能会有事情瞒着她呢,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钟奕铭这话暗藏机锋,确信徐天朔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
“你小子甭跟我这儿犯贫,你姑姑一向疼你,这些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算了,可别传到你姑姑耳朵里,她快到更年期了,受不了刺激。”徐天朔笑骂一句。
钟奕铭听他这么说,确信他和姑姑并没有把梅朵的事说开,悄悄道:“我跟您保证,我没把这事儿跟我姑姑说,不过她要是哪天问起来,您最好跟她解释解释,免得她胡思乱想。”“我跟你姑姑几十年的夫妻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倒是你们这些小辈,不要听风就是雨。”徐天朔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
钟奕铭看到他这表情,就知道自己已经不方便再多说,怎么说他也是晚辈,不能轻易指责长辈。开车回家路上,钟奕铭接到仲禹电话,对方告诉他,调查了梅朵的身世之后,有了比较突破性的发现。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在你办公室等你。”仲禹手头有许多材料要给钟奕铭看。之前和徐天朔的谈话并没有什么有效进展,钟奕铭正愁这事找不到突破口,仲禹的电话令他精神倍增:“我这就过去,你等我。”
办公室里,仲禹坐在钟奕铭办公桌对面,告诉他,他到梅朵老家走访之后得知,徐天朔几乎每年都会去梅家看望韩静姝和梅朵母女俩儿。
“梅朵的爸爸十年前死于一场车祸,之后韩静姝没有再婚,一直独自抚养女儿成人,韩静姝本人身体不大好,常年患有支气管哮喘,母女俩没有别的收入来源,仅靠韩静姝每个月不到一千五百元的工资度日。”仲禹把自己托朋友在医院搞到的韩静姝病历复印件给钟奕铭看。
钟奕铭简单翻了翻病历:“这个病会不会遗传?”“我咨询过医生,医生说存在遗传的可能性,而且这个病的后天发作跟环境有很大关系,我找关系到雁大查了梅朵的入学体检表,她很健康,看来并没有遗传她妈妈的病。”
仲禹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详细汇报给钟奕铭,钟奕铭不住点头,仲禹做事情一向周全,不用自己操心,他自会把情况调查的很清楚,这也是他放心让他去查的原因。
不知为什么,听说梅朵很健康,钟奕铭不自觉的松了口气,那母女俩生活的已经够苦了,母亲有病,要是女儿也有,只怕更加艰难。
“你觉得徐天朔跟这母女俩是什么关系?”钟奕铭隐隐有个不安的猜测。仲禹表情松了松,英俊的脸上些微有些笑意:“这我不好妄加猜测。”钟奕铭知道他一向出言谨慎,打消他顾虑:“没关系,这里只有我和你,但说无妨。”仲禹这才向前探了探身子,目光中似有玄机:“关系匪浅!”
果然,两人想到一起去了。仲禹继续道:“徐总每年都去县城看望母女俩儿,一年最少去两次,每年梅朵的生日必去,而且……”他顿了顿:“我查了韩静姝的资料以后发现,她是在成都上的师范学院,而徐总到雁京读研之前,也是在成都上的大学。”
仲禹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却足以让钟奕铭了解他的意思。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徐天朔对那母女俩儿如此上心、对梅朵另眼看待,原来她极有可能是他的私生女。
如果把事情串起来想,钟奕铭随即就想通了,算一算,梅朵今年二十一岁,而徐天朔和姑姑结婚只有二十年,他和韩静姝的关系只怕在他和姑姑结婚之前就已经开始了,为了自己的前途,他不得不忍痛放弃已经怀孕的恋人,选择了豪门千金,韩静姝伤心之下,回到家乡嫁给了梅朵的爸爸。
和姑姑结婚以后,徐天朔和韩静姝的关系应该是中断了很长时间,姑姑长期不孕,徐天朔会想起曾经的恋人和女儿只怕也是理所当然,更巧的是,他想方设法找到那母女俩的时候,女儿的养父已经因车祸去世,正好给了他再次接近母女俩的机会。
想到这里,钟奕铭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自己之前一直查错了方向,难怪梅朵和徐天朔听到他那些试探的话都很生气,只怕徐天朔是心知肚明,梅朵却是被蒙在鼓里,她哪里会知道,这个自称是自己爸爸好朋友的叔叔,竟然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比小说还要戏剧化的情节,只怕她一时半会也难以接受。
听了仲禹的汇报之后,钟奕铭心里沉沉的,拿不定主意是将真相告诉钟淑怡,还是继续替徐天朔保守这个秘密。
真相毕竟是残酷的,姑姑深爱徐天朔,必然受不了这个刺激,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还很难说,钟奕铭告诉自己,不能一时意气轻举妄动。
这时候,玫瑰打进来内线,告诉钟奕铭,媒介总监薄荷想见他。自从在会上被老板当众数落一顿之后,薄荷便长了心眼,把宣传计划书打印出来,先给老板过目,等他满意了,再做成片子也不迟。
“让她进来吧。”钟奕铭道。仲禹听说薄荷来汇报工作,主动站起来离开。钟奕铭埋头看梅朵家的资料,没有注意到薄荷进门时,和仲禹有片刻的眼神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