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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修华的孩子没了,柳青青早上一醒来,红菱就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柳青青赶到含章殿的时候,只看见章青澜一个人瑟缩在床上。床下跪了一地的丫鬟奴才,章青澜身边的大宫女捧着药碗不住地哭:“娘娘,奴婢求您了,喝了这药吧。”
章青澜咬着被子不肯抬头,柳青青挥手遣散了众人,伸手接过若晴手里的药碗放到桌子上,自己坐在床边,拍了拍章青澜的肩。
“姐姐,”章青澜一把抱住柳青青,嚎啕大哭,“姐姐,我的孩子没了,都怪我,都怪我……”
“不怪你,”柳青青轻轻拍了拍章青澜的后背,“没有人怪你。”
“姐姐,我不该和胡修华争皇上,她说得对,我都是仰仗姐姐,我今日的位分无非是因为我同姐姐交好,我不该自以为是地去勾引皇上,我不该!我比姐姐先有了身孕,连上天都不肯饶恕我!”章青澜的泪水一滴滴伸进柳青青的衣衫里,微微的凉,比这更凉的,是柳青青的心。
柳青青轻轻推开章青澜,直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澜儿,你可是在怀疑我?”
“我不敢,”章青澜狠命地摇着头,“我怎么敢?姐姐是皇上最喜欢的人,连岚贵妃都知道,所以她把姐姐留下,却要我离开。”
“澜儿!”柳青青摇着章青澜的身体,“是谁告诉你这些,你宁愿信她们也不信我?!”
“我信你,姐姐,我信你!”章青澜抬起头来,满脸的泪水,贝齿紧紧咬着下嘴唇,渗出血来才缓缓开口,“我信你,姐姐,可是昨天,皇上刚刚知道我有孕,他为什么没有来看我?这是他第一个孩子,姐姐,第一个孩子,你告诉我,皇上在哪?姐姐,你告诉我!”
“澜儿……”
“姐姐,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可是他是君主啊,姐姐,他是至高无上的帝王,我不该妄想他会喜欢我,可是他把我留下了,那么多人参选,他选中了我,我那时候就想啊,他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喜欢我呢。可是姐姐,你知道我多恨么,他待岚贵妃好,他也就待胡修华好,他喜欢你,也就待我好,我宁愿他不待我好,姐姐,可我也那么喜欢你啊,我不能恨你,我告诉自己,我不能恨你……”章青澜的目光变得空洞,两只眼睛像是没有底的黑洞,不时地渗出泪水来。
“澜儿,别说了……”
“姐姐,是我不对,我不该不自量力地爱上他,他是君王啊,姐姐,他是君王啊……”章青澜突然一把抓住柳青青的胳膊,“姐姐,君王怎么可以专情呢,可他偏偏看你的眼神就不一样,姐姐,若他不专情,会不会有一点喜欢我……”章青澜满目慈爱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这是他的孩子,姐姐,这是我和他的孩子……可是现在呢,孩子没了,我最后的希望也没了,都没了,呵呵,都是我痴心妄想……”章青澜开始一边流泪一边笑着,“呵呵,都是我痴心妄想……”
“澜儿,你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你别这样……”柳青青手足无措,只顾着安慰章青澜,却没有发现其实自己也早已泪流满面。
“不会了,姐姐,我知道,不会了。”章青澜说着又蜷成一团,把脸深深地埋在臂弯里,“姐姐,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柳青青没有办法,伸出手来却又不知道下一秒该做什么动作,只好收回了手说道:“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皇上下了早朝就会过来看你的。”
章青澜不再回答柳青青,柳青青便自己走出门去,对门口的若晴说:“好好照顾你家娘娘,我去看看皇上。”
若晴屈身行礼,“昭华娘娘,谢谢你对我们娘娘的关心。”
柳青青的声音里充满了落寞,“我从没有想过伤害她。”
“娘娘只是太伤心了,娘娘不知道的,若晴懂得,这个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勾心斗角,昭华娘娘,我们娘娘,也是被人害了,昭华娘娘不要怪她。”
“我不怪她的,该怪的只有我。”
“皇上该下朝了,奴婢恭送昭华娘娘。”
柳青青自含章殿出来就径直去了宣明殿,算起来姒烨这个时辰应该刚刚下了早朝来了宣明殿,若他知道了自己的孩子没了……
应该会很难过吧,柳青青的心突然疼了一下,她想起昨夜姒烨在她耳边说:“若你有了咱们的孩子……”
他应该很喜欢孩子吧……
可是柳青青在宣明殿前被胡修华拦下。
“见过昭华娘娘。”胡修华对柳青青行了一个平礼说道,“不知道昭华娘娘如此匆忙是要去往哪里?”
“本宫去往哪里,还要与你说明不成。”柳青青懒得与她费口舌,只甩了一下袖子不耐烦地说道。
“昭华娘娘还真当自己有多了不起呢,不过是个昭华而已,比我这修华也不过大了那么一丢丢,”胡修华捏起食指和拇指,做了一个比量的动作,“等哪一日昭华娘娘升为皇后了,再这么猖狂也不迟。”
“本宫与修华,一起等着那一天。”柳青青定定地看着胡修华说道。
“你……”胡修华被柳青青轻狂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见柳青青又要往宣明殿里进,胡修华急忙往右一步拦住柳青青,“姐姐急什么,就是真的觊觎这皇后之位也不必急这这一时啊,不如姐姐再与妹妹聊聊?”
“本宫有要事禀告皇上,事关皇嗣,若是晚了,你负的了这个责任么?”
“皇嗣?”胡修华冷冷一笑,“姐姐要进宣明殿是为了皇嗣,妹妹拦着姐姐不让姐姐进宣明殿也是为了皇嗣,姐姐可知皇上与谁在宣明殿里?”胡修华凑近柳青青,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是妹妹的表姐,岚贵妃呢,姐姐这时候闯进去,不知道会不会会影响皇嗣呢?”
柳青青不敢相信地看着宣明殿,姒烨,和常傲岚……可是,他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啊,他知道么?
“姐姐,皇上不肯去看我对不对?”
一把清冷熟悉的声音在脑后响起,柳青青猛地转过头去,“不是的,澜儿,你不要听她胡说,我现在就进去找皇上,你乖乖回含章殿里等着,皇上一会儿就去了,好不好?”
“姐姐何必多此一举呢,让青修华就在这里等着姐姐去请皇上不是更好?”胡修华轻蔑地一笑,“不过该劝的我都劝了,姐姐若真不怕影响岚贵妃与皇上的皇嗣,就去吧。”
“岚贵妃在里面?”章青澜很开心地笑着说道。“姐姐,皇上那么喜欢你,你一定可以把他从岚贵妃的怀里夺出来,我先回去等着你,好不好?”
“好,澜儿,你先回去……”柳青青朝着若晴喊了一句,“若晴,照顾好你们主子!”
说罢,柳青青又转过头来,狠狠地看着胡修华说道:“你是故意的。”
“姐姐为何这么说妹妹呢?妹妹实在是冤枉啊……”
“滚开,”柳青青推了一把胡修华,冷不防把她推倒在地,“你还不配在本宫面前站着。”
倒在地上的胡修华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百里璎珞,你早晚有一日会遭报应的。”
柳青青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在门口的赵安的衣领,“进去禀告,说本宫有要事禀告皇上。”
“昭华娘娘……岚贵妃……”赵安不安地看着面前这个目眦欲裂的女子说道。
“进去禀告皇上,就说青修华的孩子没了——!”柳青青大声喊道,泪水突然夺眶而出。
“赵安,谁在外面?”姒烨懒懒的声音在门内响起。
“回,回皇上,是瑶昭华……”赵安提高了声音回答,却掩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叫她进来。”
“瑶昭华!我们娘娘——”柳青青回头,一脸焦急的若晴正向着宣明殿跑来。
“大胆,宣明殿前也是你可以大呼小叫的地方么?”赵安低低地斥责了若晴一句。
“怎么了?”柳青青焦急地抓住若晴的胳膊问道。
“我们娘娘,”若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殁了……”
柳青青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软软地倒在宣明殿前,听不见这世界的任何声音。
“瑶儿,”姒烨打开门就看见柳青青瘫倒在宣明殿前,急忙将她抱起,“你怎么了?”
后面跟着一脸怨怒的岚贵妃,讥讽地说道:“是啊,妹妹可是身体不舒服,若是不舒服就该早宣太医,怎么能叫皇上如此担心呢。”
“皇上……”柳青青紧紧抓住姒烨的衣袖,“去含章殿,去含章殿……”说着就泣不成声。
“来人!宣太医!去含章殿!”姒烨抬起头喊道。
姒烨一把抱起柳青青就朝着含章殿走去,身后的岚贵妃狠狠跺了一下脚,白了一眼胡修华,“废物,你怎么把她放过来了?”
“姐姐和皇上这么久的感情,难道怕她一个贱人不成?”
“本宫的事情,还容不得你置喙!”岚贵妃甩了胡修华一巴掌,急忙跟上姒烨等人的步伐。
“放我下来……”快到含章殿的时候,柳青青挣扎着起身。
“我抱你。”
“放我下来。”柳青青的声音虽轻却不容否定,姒烨只好将她放下,柳青青的腿走一步软一步,挪进了含章殿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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