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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刀被李月白轻描淡写的拦了下来,没用剑,只是二指一探便夹住了,随后扔在地上,当啷一声响。
汪芷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发作。他也知道李玄没有杀心,不然的话真用追魂飞刀的手法扔出来不能说必中,但也绝不是李月白能用两个指头捏住的程度。
一阵沉默过后,汪芷抬手缠弄着自己鬓角的一缕青丝,笑道:“徐宝在哪里,就这一个问题,你说了,我转头就走,剩下的我自己去问徐孝天,如何?”
“不知道。”李玄摇摇头。
汪芷又看向小橘子,小橘子微微摇了摇头,又看向曾柱,见他神色犹豫:“小柱子,看来你是知道点儿什么?”
“我。。。”曾柱刚说了一个字,那边李玄开口拦道:“你真的知道?还是只是猜测?想清楚了再说。”
曾柱叹道:“督主,汪公公其实也不是外人,也是这整件事的参与者,话都说了这么多了,总归也不差这半句了。”转头又看向汪芷:“宝哥儿的下落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不过刚才林林总总说了这许多我倒是突然想起,之前我第一司收到一条消息,说华山掌门岳近泉传信与我东厂,想要来京中一叙,有事相商,信中言辞颇为恭敬。。。
东厂是朝廷的衙门,与武林中的这些门派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他华山派突然想来投靠?我想或许这里边儿有宝哥儿的参与,当然了,这些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信与不信全在汪公公自己,你要就是求一个准信儿,那或许只有督主知道,但你也看到了,他是不会说的。”
“华山。。。”汪芷想了想,手在桌上一拍,站起身:“好,华山派。曾公公,咱家承你的情了,回头自有报答。今日便说到这里,多有叨扰,告辞。”
李玄冷哼:“不送。”
汪芷带着李月白走了,李玄看着曾柱,叹了一声:“你不该说的。”
“这么说宝哥真在华山?”
李玄避而不答,反问道:“华山的掌门,你刚才说叫岳近泉是吧?他信上可说了都要带谁来吗?”
“四个人,他一个,他的一个师弟,还有他的两个徒弟。”
“两个徒弟,名字呢?”
“一个叫孙钰,一个叫徐元。这个徐元就是。。。”
李玄点点头:“把华山派的宗卷调一份给我看,之后如何。。。等见了他再说吧。”拍手唤人进来收拾地上那倒霉鬼的尸体不谈,再说宫里。
夏天的白天长,冬天的白天短。
宫门落锁,这便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了。
徐孝天抱着铁蛋走着,不一时走到了一处荒凉的宫殿门前,三字的牌匾写着:凝香宫。
门口,楚尝药和曾痛心都等在那里,正在聊着什么,看到徐孝天来了便迎了上来。
“楚爷爷,曾爷爷。”铁蛋懂事的招呼道。
“诶。”楚尝药伸手摸摸铁蛋的小脑袋瓜,笑了笑。
曾痛心看看,又道:“虽都已经说好了,但突然间吧。。。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
“没出息。”楚尝药推了他的肩膀一下:“刚才怎么说的,这么大岁数了还滴答狗尿,也不怕铁蛋笑话。再说了,也不是见不到了,有什么不是滋味儿的。我倒是担心里边儿姓吴的婆娘,忽然再看到皇上会是个什么疯样子。”
曾痛心道:“应该没事儿,吃了药,稳下来了,一时半会儿的应该不至于发疯。”
徐孝天把铁蛋放到地上,蹲下身子为他掖了掖衣领:“铁蛋,还记得这里是哪吧?”
铁蛋点点头:“记得。这里是吴妈妈的住处。”
“想她吗?”
“想~”
“嗯。”徐孝天点点头:“一会儿爷爷领你进去见她,今明两天你便住在这里了,之后你会见到一个长胡子的男人,他就是你的爹爹,你。。。要与他多亲多近,知道了吗?”
“爹爹。。。”铁蛋喃喃的念了一声,有些茫然的样子。
书上说天地君亲师是世间纲常之所在,自己的这个爹爹似乎同时占了这五个字里的“君”和“亲”,但具体什么又是君,什么又是亲,他实在有些不明白。不过既然徐爷爷说要与这个爹爹多亲近,那自己照做便是了?
徐孝天又问道:“还有啊,来之前与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铁蛋低低的声音,有些委屈的样子。
徐孝天又道:“那说一遍给爷爷听听。”
“若有人问起,铁蛋从小便长在这凝香宫,是吴阿娘照顾的我,身边从来也只有吴阿娘一个亲人,从来没有见过其他人。。。”
“还有呢?”
“吴妈妈交给我读书识字,待我如亲子一般。。。”
徐孝天皱了皱眉头:“还有呢?”
“还有。。。还有。。。”铁蛋糯糯的吭哧两声,随后终于委屈的落下泪来,抽抽搭搭的道:“我不认识爷爷,也不认识楚爷爷,曾爷爷,不认识宝哥哥,我谁都不认识,我是这宫里的小野孩子,以后也不能去找爷爷和哥哥们。。。。。。”
“乖,记住,不管谁问你都要这么说。”徐孝天将铁蛋拥在怀中,彼此的下巴搭在对方的肩膀上,铁蛋在啜泣着,徐孝天闭上眼睛,忍了又忍,但泪水还是泌了出来。
曾痛心和楚尝药背过身去,也抬手各自在脸上抹擦着。
都说太监非人,心性畸形,异于常人。可再如何怪异也终归还占着一个“人”字不是?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铁蛋对他们几个来说本来只是一个工具,可成天在眼前看着,手心里捧着,就是一块石头也成了宝贝,就是一只小猫小狗也成了心头肉,更何况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又这么懂事,可怜的小小娃儿?
“行了老徐,差不多得了,天这么凉,小孩子身子弱,可受不住。”
“用你说。”老徐咳了一声,站起来牵着铁蛋的手向前走去,嘴里轻轻地哼着歌谣,有些跑调儿,也听不清是唱的什么,但他也不在意,就这么悠悠的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