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天下何人不识君

醉酒枕红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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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汉凡察举、恩荫入仕者,多先充任郎官。所谓郎官便是光禄勋属下三署郎的统称。三署郎分别是左署郎、右署郎、五官郎,其中左、右二署年满五十岁仍为郎者,入五官郎。郎官按薪俸高低依次又分为:郎中、侍郎、中郎、议郎,前三者归各署中郎将管辖,议郎则直属光禄勋。郎官多有出任地方长吏之机会,故为朝廷取仕重要途径。另少府之中又有:黄门侍郎、尚书侍郎、校书郎中、尚符玺郎中等则不在郎官之列。

    郎官平日里需轮流当值,执戟宿卫宫中各殿,下值时,则入宿宫中班房,至休沐方可出宫,而议郎不在其中。议郎同大夫,掌顾问应对,无常事,唯诏令所使。

    三署郎外,宫中又有虎贲宿卫、羽林郎、羽林左右两监,这四支禁军拱卫天子。(羽林左右两监各掌羽林骑,为皇家骑兵)这七署又称之为南军,构成了洛阳皇宫的重要防御力量。

    除南军外,天子身侧有隶属少府,贴身宿卫的中黄门冗从。皇宫之中有隶属卫尉,守卫南北两宫共七门的宫掖门及巡视皇宫的南北宫卫士。此外,还有隶属城门校尉,守卫洛阳内城十二门的各门兵卫。和隶属北军中侯,驻扎郭区,守卫洛阳的北军五校。由此,作为天下中枢,帝国首都的洛阳城,可谓守卫森严,固若金汤。

    话说羊安兄弟奉了诏书,自有传旨的中黄门奉上入宫腰牌,及当值表。又由那中黄门领入宫中班房。班房陈设简单,只几张案几,八张卧榻及几副甲胄兵刃。

    那中黄门向兄弟三人详细交待了宫里的规矩后,临行前又道:“宫里头规矩多,若无要事,诸位便在班房歇息,莫要随意出入。”

    兄弟三人施礼称诺,羊安忙又送上孝敬。那中黄门收了钱货,心中高兴,却道:“羊侍郎何必如此客气,日后同在宫中效命,相处的日子久着哩。”他久在宫中,又常接些跑腿的活儿,自然晓得初为郎官,便为侍郎的,定然是有些门道,不然,便是天子赏识之人。别看他现在对羊安客气,平日里,若对方没点家世,他也是趾高气昂。

    羊安却道:“贵人一路幸苦,些许财货,聊表寸心。”

    那中黄门早就将孝敬藏入袖中,道:“如此,咱家便不客气了。咱家名唤常晖,日后羊侍郎若要出宫,便来寻我。咱家或能说上话儿。”郎官值宿宫中,轻易出不得宫,汉末时虽有改善,却仍需贿赂宦官。

    羊安拱手施礼道:“谢贵人。”

    常晖回道:“好说,好说,如此,咱家就先行告退了。”

    常晖方走,羊衜却道:“兄长,你说说,凭啥咱俩是郎中,三郎却是侍郎?”

    羊秘一边寻了空铺整理细弱,一边道:“吾亦不知所以。”

    羊安听了,心道:好你个羊衜,方才常晖在时,恭顺的像只鹌鹑,常晖一走,便上蹿下跳起来。他有心捉弄,玩笑道:“大胆,岂可非议上官。”

    羊衜哪里买账,道:“好你个羊安,竟在兄长面前摆谱,长幼有序,看打。”说罢便和羊安嬉闹起来。

    羊秘见了,忙道:“二郎,三郎,莫要胡闹,父亲尝说...”

    羊安见大哥又要说教,忙打断道:“兄长,我等知错了。”

    羊秘却道:“昔日在泰山时,三郎温润如玉,怎入了洛阳,却又变了付模样?”

    羊秘说的直白,羊安却素知他为人,不以为怪。说起来,羊安前世早就习惯人前说人话的两面派作风。泰山时,长辈面前,自然恭顺知理,然而此时身边没了约束,自然大海从鱼跃,长空任鸟飞,本性毕露无疑。

    羊安正欲作答,门外却有一人走入。兄弟三人忙向此人见礼,那人却只随意拱手,而后自顾自的卸了甲胄枪戟,便往床榻上一趟,翘起腿来,这才道:“尔等都是何人?”

    羊安见此人一副纨绔做派,又甚是无礼,不愿理他。一旁羊秘却答道:“吾乃郎中羊秘,泰山人士,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回道:“原来是泰山羊氏,好说,好说,某乃伏均,琅玡东武人,家父乃是侍中伏完。”

    羊安听闻,心中暗道:此人竟是不其侯伏完的儿子?这么说来,他母亲便是桓帝长女阳安公主刘华。原来是皇亲贵戚,难怪这般目中无人。不过他幼妹伏寿倒是巾帼不让须眉。

    一旁,羊秘又介绍道:“此乃吾弟郎中羊衜、侍郎羊安。”

    伏均一听,饶有兴趣的打量羊安一番,问道:“你是羊安?”

    羊安见他提问,不解道:“你认识我?”

    伏均道:“不认得,只是少时因你没少挨父亲责骂。”

    羊安更加不解,道:“怎么?”

    伏均却吟道:“羊家得子安,周岁而读书。三岁识千字,六岁背百书。师从蔡中郎,颍川醉论世。又习郑玄公,信手《陋室赋》。诗作《悯农》二,注解标点集。庐江破黄巾,运筹帷幄中。”

    羊安不及问话,羊衜却来了兴致,问道:“你方才所吟是何?”

    伏均道:“洛阳街头流传的儿歌,也不晓得源起何处?故在这洛阳地头,若说羊安,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羊安哪里晓得自己此间早已是闻名遐迩之人,心中暗暗吃惊。

    伏均又道:“虽说因你没少挨父亲责骂,不过本公子大人大量,便不与你计较。”

    羊安听了心道:伏完责骂,与我何干,定是你平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嘴上却道:“如此说来,我还要谢你不成?”

    却不知道伏均是天生缺心眼儿,不懂羊安意思,还是生性豁达,道:“谢倒不必,尔等今日方才入宫,身上可带吃食?”

    羊安翻了个白眼,道:“宫中自有膳用,怎会外带?”

    羊安话音刚落,只听羊衜说到:“我有。”说着便从怀里摸出一包酱牛肉。霎时,班房内香气四溢。

    伏均一闻味道,瞬间坐起身来,也不等众人开口,抓一块牛肉便往嘴里塞。边吃着,边含糊道:“宫里粗茶淡饭,可把某馋死了。”

    羊家兄弟见他反客为主,也不见怪,各自吃起牛肉来。

    伏均又道:“可惜,可惜,若是有酒,那便更好。”

    羊安道:“你可知足吧,吃了这顿牛肉,便没下顿,怎还敢想喝酒。”

    一旁羊秘却不解问道:“宫中当值,还能饮酒?”

    伏均往嘴里塞了块牛肉,道:“又非坐监,只要是下值,当然便可饮酒。”

    羊秘又问道:“吾观房内有榻八张,不知另几位都是何人。”

    伏均回道:“东首第一张榻乃是某长兄伏德,第二张是二兄伏雅,至于西首那两张,某来时便已有人,此时却不在宫中,听引路的中黄门说,此二人随左中郎将讨伐叛逆去了。”

    羊安心道:这倒是羊家三兄弟遇上了伏家三兄弟。

    说来也巧,那伏均话音未落,门外又来一人。伏均见来人,慌忙扔下手中牛肉,起身施礼道:“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