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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白衣的美貌少女便是小龙女,她正想寻着严绿问话,却猛然给杨过拦腰抱住,不由得微微一愣,想是见到杨过神情激动,便暂时舍了严绿,低下头去,轻声同他说话。
严绿见小龙女方才看向自己的那一眼颇有些迷茫困惑之意,一时间倒也弄不清楚她这一次来所为何事。然而还容不得她细想,那藏僧达尔巴却早已等的不耐烦了,只听他低喝了一声,便将他那一柄又粗又长、金光闪闪的金刚杵往空中一抛,风声虎虎,全场登时鸦雀无声。
那金刚杵似是黄金制成,甚是沉重,当得一声落在地上,立时将上面铺着的青花大砖砸了个稀烂,杵身竟直没下去一尺多深,上半截却连半丝摇晃都没有,稳若磐石。
达尔巴这时候忽然来了这么一手,真可谓先声夺人,当即震惊了全场。严绿心中也暗暗吃惊,面色却仍是丝毫未变。
却见那达尔巴嘿然一声,轻轻松松便将那金刚杵拔、了出来,然后双手合十,朝她行了个礼,这却是比试前的仪式了。严绿便也依着规矩,抱拳还了个礼,在他对面稳稳站定,比武便正式开始。
想来是霍都方才输的不甚好看,蒙古方的士气有些低落,故而他对这第二场比试难免便有些急切。严绿方施礼毕,刚刚放下手摆了个功架,便听得那达尔巴大喝一声,竟已经出了手,似是存着个先发制人的意思。
这达尔巴生得干干瘦瘦,却竟是力大无穷,将那粗大沉重的金刚杵舞动起来,真个是呼呼作响,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劈头盖脸地朝着严绿压了过来。
众人先时见达尔巴将那金刚杵随意一抛,落地时便入土一尺,自然对那杵的重量和他的武功、力气甚为惊叹,此时见他轻而易举地便将那金刚杵舞动自如,更是不禁骇然,再看严绿那虽然高挑,但却更显得纤瘦的小身子骨,都不由得暗暗担心,面有忧色。
达尔巴这一杵击来,如有雷霆之势。却见严绿不慌不忙,临危不乱,直等那杵近得快到了她的面前,带起的风都将她的发丝衣带吹动起来之时,才忽然足尖轻点,凌空而起,斜斜往后飞退。
她身法轻盈美妙之极,如同一片树叶一般,随着那股劲风飘荡,轻描淡写地便化解了这一击之力,用的正是九阴真经中最上乘的闪避身法。
这一避之势精妙非凡,当真是一丝多余的力气都没浪费,堂上群豪见了,不由得大声喝彩起来。然而没想到那达尔巴虽然兵器沉重霸道,但身法竟然也是十分灵活,他见一击未中,当即变招,将杵身一横,迅速扫向还在半空中的严绿的双腿。
严绿正处在将落未落之时,双腿自然便是空门,眼看着那金杵便要击中她的双腿,上场顿时传来一片惊呼声,有性子急躁的已经喊了起来:“小兄弟小心脚下啦!”
话音未落,却见严绿身形忽然一晃,也没看清她在半空中是怎么动作的,然只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已站在了金杵之上。然后稍微停留了片刻,略借了借力,轻轻一跃,便跃到了达尔巴身后。
达尔巴见自己连续两击都没碰到严绿的衣角,不免有些惊异,当下大喝了一声,步法变幻,返身便往严绿胸口直击。
严绿身子轻轻一转,又是恰到好处的避开,她连续三招都没出手,原想挫一挫达尔巴的锐气,哪知道他虽然鲁莽,倒也是个憨直之人,虽然三招都落了空,但却竟然丝毫都不气馁,叽里咕噜说了句藏语,便又重新挥动金杵,攻了上来。
严绿微微讶异,却也觉得他倒算是个堂堂正正的汉子,比那卑鄙无耻的霍都强多了,便也拔剑出鞘,认真对他对打了起来。
两人身法都甚是迅捷,众人只见大厅之中金色和青色的影子混成一团,金铁交错声不绝于耳,不免有些目眩神迷,只有武功极高之人方才勉强能够看清楚两人的招式。
严绿的武功走得是轻灵迅捷的路子,同达尔巴厚重刚猛的功夫形成鲜明的反差,然而因着实力的差别,他那刚猛之力便完全克制不住严绿的迅捷凌厉,竟似给她压制得动弹不得,虽然每一招都声势浩大,却不过徒劳无功,白费力气罢了。
好手对决,高下立现。郭靖、黄蓉等人自然是满面笑容,金轮法王的脸色却是愈见难看。他自严绿上场之后,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一瞬,早已经看出达尔巴完全不是她的对手,输掉,是迟早的事。
场外人心情各异,严绿却是越打越顺手。她十多年来一直勤学苦练,练得又都是些上乘武功,加上给黄药师、周伯通这等名师指导了数年,又曾有何太玄这等武学天才做过几年陪练,更得了昆仑前掌门凌虚道长十余年的内力,还前前后后跟瑛姑、武三通、李莫愁、欧阳锋这些当世一流、超一流和绝顶高手们动过手,自然无论从经验上还是功力上,都已经十分惊人。
故而她同藏僧达尔巴这一战,当真是稳操胜券,她畅快淋漓地全力施展,不足千招,已经大获全胜。
达尔巴到了最后,已然完全挥舞不动他那柄沉重的金杵,他性子莽撞,又不肯服输,便弃了兵器,红着眼睛、嘶吼着赤手空拳地冲上来同严绿拼命。
严绿虽然深觉无语,却也不肯在兵器上占他便宜,便将宝剑随手甩在地上,以空明拳同他过招。
达尔巴原本不过是一时之勇,又因之前耗尽了气力,一套空明拳没过完,便已经给严绿打翻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再看严绿,脸上却是连汗水都没有一滴,衣衫鬓角丝毫不乱,倒不似才同人恶斗了数百招,竟似刚刚散步归来一般闲适。可见两人实力的差距,却也不只一点半点了。
见到达尔巴落败,堂上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欢呼声,早有人大声喊:“是严兄弟赢了,现下我们三场比试已经胜了两场,武林盟主自然还是我们中原人的了,诸位还是请回吧。”
这人声音甚是洪亮,但看他身形却甚是矮小,正是江湖中叫得上名号的好汉,“矮狮”雷猛,只是严绿虽然人在江湖,但十年中倒有八年是在与世隔绝之地练功,故而却是不认识此人。
然见他目光炯炯有神,似是对自己示好,她素来不善言谈,想着既然已经获胜,后续的事交给他们这些能说会道的便好了,故而便朝着他略略点头示意,然后便预备从地上拔起宝剑,返回席上。
不想她的手才刚刚碰到剑柄,就忽然听得对面有人出声喝道:“少年!你的师父是谁?”
这声音甚是洪亮、中气十足、暗含内力,直震得四壁嗡嗡直响,屋内功夫稍弱一点的人竟给震得有些站立不住,险些从席上滑下去,可见发声之人的功力着实了得。
众人不由得大感惊惧,不由得纷纷侧目看去,原来这出声喊喝的却是那金轮法王,他见徒儿落败,心中恼怒之极,开口这一喝,不自觉地便带了几分功力,他功夫本就深不可测,又未加控制,自然便让人难以招架。
然严绿却似充耳不闻,“r啷”一声将宝剑拔、出,稳稳当当插回剑鞘,一面缓步返回席上,一面淡然回道:“说了你也不认识。”
金轮法王见她如此,不由得勃然大怒,呼地一声站起来道:“娃娃,你不要无礼,待我来会一会你。”
他一面说一面纵身一跃,跃到场中,似要强行逼迫严绿出手,严绿握剑在手,全力戒备,准备见事不好立即出剑抵挡,却忽然见到眼前人影一闪,已经有个人落到场中,挡在自己面前。
她定睛一看,竟是何太玄,但见他白衣如雪,脸却比雪还要冰冷,杀气四溢,盯住金轮法王一字一句地道:“她才刚比完一场,不如这场我来领教领教。”
金轮法王见了是他,不由得微微一愣,正待说话,却见郭靖也跃入了场中道:“比武胜负已分,若是法王觉得仍未尽兴,何必同孩子们过不去,郭某不才,自当奉陪几招。”
郭靖正当盛年,武功内力都已臻纯熟,体力更是在巅峰,金轮法王打量了他片刻,料定难以完胜,又见堂上群豪无一不激愤异常,个个摩拳擦掌,知道碰了个硬钉子。他心思深沉,见事不好,当即决定先行退避,从长计议。于是立刻撂下几句面子话,便带着那一队蒙古武士退了出去。
强敌一去,整个庄子上上下下顿时欢声雷动,为朱子柳、严绿和郭靖几人喝彩了起来,几个人身边围了数百人,七嘴八舌,有夸赞朱子柳武功书法双绝、大长中原豪杰志气的,有惊叹严绿轻功身法精妙、年少有为的,甚至还有人问她是否婚配,暗示自己家有女儿待字闺中的。
严绿只觉得哭笑不得,她对打斗和危机已经习惯,但对这等混乱嘈杂的场面却仍是应付不来,混乱中只觉得有人拉住了她的手,本能地想要挣脱时,却忽然觉得十分熟悉,略顿了顿,已经给大力拉着走了几步,抬头看时,这人果然便是何太玄。
原本金轮法王退走,他也挺高兴来着,然而现下再看,他的面色不知道怎地,竟忽然隐隐有些不快。严绿由得他一声不吭地,拉着自己快步脱出了人群,正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却忽然听得他低声道:“穿什么不好,非要着男装……”
她微微一愣,正要接话,却忽然听得身边有人幽幽地道:“那一晚,终南山下,那个人,你可知道是谁?”
这声音甚是柔和清亮,却甚是冰冷,严绿转头一看,不由得略略吃了一惊,原来竟是小龙女,这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一双漂亮的眼眸一眨都不眨地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的脸上看出个洞来一般。
小龙女的身后跟着杨过,他看着严绿,表情又是气愤又是难过,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猛然想到这小龙女说的是件什么事,严绿只觉得嘴角都有些抽搐,且不说她完全同这事儿扯不上什么关系,但就现在这一问来看,这小龙女也确实是太天真无邪了,怎地这种事情竟然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拿来公开谈论。
她一眼扫到不远处的尹志平正痴痴盯着小龙女看,又见四周尚有许多围观之人,略想了想,便缓缓转回了身,慢慢道:“此事不宜在此谈论,留待稍后再谈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