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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母子
翌日一早，满城皆白。
趁着天色微微亮，京都里无数官员的府门大开，换了素衣麻袍的大臣们一个个往皇宫的方向走去，他们哥哥沉默不语，面色哀伤，似乎将满天的飞雪都染上了悲痛的情愫，随着呼啸的风一路吹过，吹进每一个人的心底，只剩下彻骨的寒冷。
等那些官员渐渐进入宫门后，继而那些普通百姓也都开了家门，穿着素缟跪在大街两旁，为国举哀。
此时，宫中。
陈贵妃慵懒地坐在梳妆镜前，望着里面容颜有些憔悴的自己，不耐烦道：“人都死了，还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瞧瞧，才一夜，我这脸上就多了条皱纹，等会儿见了陛下，被他嫌弃了可怎么好。”
话落，替她梳妆的宫女手指一颤，将她的头发扯下了一根。
陈贵妃痛得惊呼了一声，那宫女也连忙慌张地跪在她面前求饶：“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娘娘绕过奴婢吧！”
“你找死是不是！”
陈贵妃却是柳目一横，正要叫人将这小宫女拖出去时，三皇子段方文正从门外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簇：“母妃，还请住手。如今正是皇后娘娘的丧期，若是打死这小宫女被传出话去，父皇会责怪您的。”
见他提到皇上，陈贵妃果然脸色一变，最后只让那宫女滚了出去。
继而，也让所有人都退出了大殿。
等到四周蓦然一静，也没有任何人能在旁边偷听后，陈贵妃这才开口对他道：“打死一个小宫女，你父皇会不会怪罪我倒没什么，但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若是你父皇没有看到你为皇后守灵，只怕会生气的。”
虽然，陈贵妃也不想自己的儿子为皇后守灵，但身处深宫，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她倒是还好，凭着皇上的几分宠爱撒撒娇，事情也就过来，可三皇子不一样，单看皇上面对已死的皇后和太子那判若两人的态度，陈贵妃都知道皇上是个多心狠的人。
他容许你任性，也容许你贪婪，但绝不容许任何一个人，挑战他的尊严和皇权。
思及此，陈贵妃催着赶着要三皇子走。
谁知，三皇子却是微微一笑，不仅没有走反而坐下了，告诉她：“母妃放心，儿臣是假装晕倒才过来的，太医那边也已经安排好，他会替儿臣拖延点时间，况且，父皇现在也没有精力在意儿臣是不是在守灵。”
“哦，这怎么说？”
陈贵妃一下子听出了他话外的意思，想到昨天在凤仪殿发生的事，不由得问：“难道是青青那丫头.....”
“正是。”
听见段青青的名字，三皇子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对于那个皇妹，他从小其实都是嫉妒的，因为是女儿，段青青可以得到父皇的无数宠爱，可对儿子，父皇就像是对待棋盘上的棋子一般，是算计的也是冷酷的，所以，他只能在心里艳羡着段青青。
即便，他们是兄妹。
可在皇宫这种地方，哪里还讲究什么兄妹情谊，但凡是挡了他的路，他就必须铲除以防后患。
段青青，就是无意间挡路的人。
就在昨天，他命人打晕段青青送她出宫后，还在想，如果她不多事，他也许还愿意留着她，毕竟，她和自己没有最根本的利益争斗。无奈事情被她知道了，为防自己的计划被破坏，也为了不让她去找父皇告发自己，他不得不那么做。
谁知道，段青青居然命大活了下来。
想到自身是不想立即对段青青动手惹上麻烦，结果倒给自己留下了后患，三皇子心里就有些后悔，他还是应该再果断一点。
“今日一早，皇妹就带着人去父皇了。”
看到陈贵妃眉宇间的询问，三皇子继续对她道，“母妃怕是不知道，青青带去的人正是昨日救她的人，那个人姓秦。”
“秦？”
陈贵妃怔了片刻，还没有想清楚这个姓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时，又听到三皇子略带冷意的声音：“御林军的秦致远就是他的二哥，柳月儿是他的二嫂。母妃，他们这是要帮皇妹查儿子啊。如果是太子也就罢了，他现在自己都没有洗脱怀疑，可如果是皇妹坚持要参与进来，只怕父皇不会反对。”
“可是，你不是说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吗？”
陈贵闻言眉头一皱，语气里却是紧张了几分，话落，三皇子眼角半眯：“有一个人，不，应该是一具尸体，他就是儿子派去送在宫外解决皇妹的人，但他死了，如今尸体被送到大理寺了。”
“那人是谁？”
“他是......儿臣的死士......”
听见他这么说，陈贵妃倒是松了口气，不由得疑惑：“既然是死士，那便是面上不落名的，大理寺也查不到人，那你为何如此在意？”
闻言，三皇子叹了口气：“母妃，那些死士身上都有记号，如果循着记号找，必定能找到儿臣。可大理寺那个地方，是孙悬大人所管的，他向来只听父皇的话，所以儿臣才会为难，想求母妃帮儿臣一把，将那死士身上的记号抹去。”
话说到这儿，陈贵妃也终于明白了。
“你是说你外祖？”
陈贵妃的生父，三皇子的亲外祖陈太傅，他现在虽然多半赋闲在家，可这满朝堂上也有不少他的学生，大理寺卿孙悬正是其中一个。而且，孙悬向来尊师，倘若陈太傅出马，也许就能缓解这次危机。
陈贵妃眼神一定：“文儿，你放心，我立即给你外祖书信一封。”
说着，她便去了平日看书的桌案，开始写信。
三皇子见此，也露出笑容，如愿地向陈贵妃告退，重新回到了摆放皇后灵柩的宫殿，继续守灵。
却不知，再看到他回来后，跪在正中的太子虽然没有任何反应，眼底却闪过一丝晦涩。
与此同时，偏殿里，皇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段青青，终于打破了沉默。
“青青，你一定要查此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