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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翎的酒罚完后,便轮到沈云菲了,她苦着脸道:“我也认罚,昨儿背下的诗句,都叫别人提前给用了,好气人。”
她的抱怨,道出了在座大部分人的心声,众人善意地哄笑起来。
听到沈云菲也要罚酒,德雅不由眼前一亮:同样是罚酒,如果遗玉的酒有人替,而沈三姑娘却只能自己喝,两厢一对比,岂不是显得后者好可怜?
德雅的目光在沈云菲和姜翎之间转了转,刚想挑拨几句,便听到沈庆隆说:“三妹妹,酒拿来,二哥替你喝。”
沈云菲转头瞪了他一眼:“想得美,我还不够喝呢!”
说完怕有人跟她抢似的,一口一杯,一鼓作气连喝了三杯,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德雅:???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只听说过有人护食,护酒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姜翎脸上带着姨母笑,全程注视着沈云菲,这小姑娘就连馋酒喝的样子都是可爱的。
不过她估摸着,小表妹并不是真的爱喝酒,应该只是喜欢梅花酿的香甜味道而已。
回头等诗会散场,拿到毒物样本,若是后续不复杂,空出来的时间便默一张梅花糕的方子出来,让月秀姑姑吩咐人做了,给小表妹当零嘴。
甜点的方子,她记忆里有很多。
当年弟弟姜羽是易过敏体质,而市面上的糕点很多都含有花生黄豆牛奶等过敏原,可他偏偏爱吃糕点甜食。
姜翎为了哄他开心,便抽时间学了中式白案和西式甜点,筛选他不过敏的食材搭配,亲手做甜点给他吃。
后来,她接任了姜家家主,渐渐忙碌,没时间再亲手制作糕点了,便将配方都默下来,装订成册,交给了姜家的厨子们。
为这,姜羽还跟她哭闹过好几回,非说厨子们做的味道不对,要吃她亲手做的。
她那么忙,哪有时间亲手做?
再后来,姜羽忽然就不爱吃甜食了。
那时她只当弟弟长大了,懂事了,并没有将他的变化放在心上。
如今回想起来,恐怕是对她这个彻底姐姐失望了吧。
弟弟之所以会长歪,她自己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都说世上最好的爱,是陪伴。
而她,没做到。
姜翎暗暗叹了口气,收敛心神,不再去想从前的事情。
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游戏上来,正巧这时轮到坐在沈云菲下手的周胤文作答。
听到他念“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时,姜翎自然而然地侧头朝他看了一眼。
然后便像眼睛被针扎到了似的,连忙转开,暗道:你念诗就念诗,做什么要盯着我念?生怕旁人不误会吗?
她开始回想先前在梅园外说过的话,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立场说明白,有没有哪句话容易让人误会。
答案是没有。
那就不管了,他要怎么想,那是他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姜翎把自己的责任撇了个一干二净,毫无心理负担地投入到游戏当中。
一场游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换了好几个主题,就连素来自诩酒量深不可测的二表哥沈庆隆也开始直呼吃不消了。
萧灵儿见宾客们似乎已经尽兴,而此时天色也逐渐昏沉,便宣布诗会结束,跟她的弟弟妹妹们一起,将客人送出大门。
因身为东道主的萧灵儿尚未及笄,还没有开始学管家,因此不具备设宴资格,故而诗会就仅仅是诗会,有美酒有茶点有瓜果,但不含餐。
上马车之前,姜翎还暗自嘀咕呢:萧世子莫不是忘了解药的事情?
结果便见一位眉目清秀的青衣小厮,手里捧着个木盒子急匆匆从侧门出来,看见姜翎,忙上前躬身回禀:“小的苏烟见过遗玉郡主,世子爷命小的在门外等候,待郡主返家时才将此物呈上。”
啥意思?怕送来早了我会把毒下到旁人酒杯里?
姜翎挑了挑眉,让珠翠接过木盒,朝苏烟颔首道:“本郡主已知晓,你回去吧。”
苏烟应了声“时”,却目送姜翎的马车绝尘而去后才转身回了王府。
马车里,珠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时不时地偷偷看姜翎一眼,看得后者心里毛毛的。
“你想问什么便问吧,我看你这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别扭得紧。”姜翎没好气地说道。
珠翠有些怯怯地问:“奴婢就是想问,郡主您是不是背着奴婢偷偷练习投壶了?”
姜翎就知道她会问这个。
毕竟除了月秀之外,就数珠翠贴身服侍的时间最久,要说最容易发现她马脚的人,珠翠当排第一,因为月秀在浣衣局待了几个月,而时间是最容易掩盖真相的。
幸好珠翠不是心思复杂的人,她有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
这样的人,比较容易说服。
换句话说,就是好忽悠。
不过鉴于马车里还坐了个看上去不那么好忽悠的珍珠,因此姜翎决定在老套说辞的基础上,增加点儿事实案例,以增加说服力。
“程咬金梦中学艺的故事你们听过的吧?”姜翎问。
珍珠点点头,应了句“知道”。
而珠翠则猛摇头,“没听过。”
姜翎愣了一下,抬手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对珍珠道:“你来跟她讲讲。”
于是珍珠开始给铁憨憨科普:“程咬金是前朝开国名将,传说他曾得到过神仙梦中授艺,只是程咬金比较愚钝,那位神仙师父教了他六十四招板斧,但他一觉醒来就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三招半,后人便称之为程咬金的三板斧。”
珠翠有些茫然地点点头,“哦”了一声,然后眼睛一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问:“所以,郡主您也在梦中学艺了?您跟程咬金是同一个师父?”
姜翎又揉了揉额角,吸了口气,放缓语气道:“并不是!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位道长吗?”
珠翠问:“是不是摸过您头顶的那位?”
看来珠翠还记得自己初来乍到时忽悠她和月秀的托词,姜翎松了口气,第一次觉得人太“耿直”,也会增加忽悠难度。
“我跟你们说过吧,我像是被人醍醐灌顶了似的,只是当时你和月秀姑姑都不信。”
珠翠直愣愣地道:“奴婢现在也不信啊!”
姜翎又吸了口气:我的重点是当时和现在吗?我的重点是醍醐灌顶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