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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受伤,耽搁了行程,幸好可以暂时住在红莲山的洞府,倒也方便许多。
虎妖就地正法,蛇妖不知所踪。裴初云阻止了青逸去追,蛇妖如今散了功,修行至少减掉五百年,又身负重伤,倒也没了威胁,就任由她去了。
夜晚,裴初云监督着林妙妙喝掉整整一大碗苦涩的汤药,便吩咐彩鸳撤了下去,自己却端坐在床头,含笑望着林妙妙,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
林妙妙困的睁不开眼睛,连连用手掩着唇打着呵欠,抬眸望过去,却见裴初云起身走过来,俯身铺平被褥,自然而然的坐在床边。
林妙妙吓了一跳:“你干嘛?”
裴初云随手替林妙妙拂去耳边的碎发,道:“你的伤不能再加重了,我睡的轻。”
林妙妙啊了一声,惊的半点没合拢嘴,见裴初云倾身上了床,慌忙往里缩了缩。她自然是不知道,裴初云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夜里照顾她了,她向来睡觉不得安生,抓了伤口,踢了被子也浑然不知。只是突然被裴初云如珍似宝的呵护,有些不适应。记忆里每次受伤或是生病,黑暗中也曾有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着自己,只是随着时间的流失有些模糊不清,加之林妙妙当时都是半醒半睡的状态,一直以为是在梦中,如今想来,竟有些许吻合,不觉大惊失色,心跳加速。
很多巧合是经不起推敲的,当你以为那些只是虚无缥缈的幻影,朦胧的几乎看不清根本,又如梦似幻,令人心生迷恋。可你却不知,那属于你的臂弯就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你不敢想,不敢看,也只是因为心中有鬼。往往太过在意,就会患得患失。
林妙妙本就是个很懒的人,能不思考的尽量不去多想,即使曾模糊的感觉到,也只当过往云烟,凭空流失。
两个人面朝上躺下,林妙妙下意识的往里面缩了缩。裴初云眨着晶莹璀璨的琥珀眸,笑道:“以前我和你待一起,你不常常张牙舞爪么?怎的今天如此胆小?”
林妙妙拍拍身边的空位:“我是给你留位子。”
裴初云但笑不语,轻阖眼睫,闭目养神。林妙妙一直面朝上,伸手按住胸口,心中仿佛有颗皮球砰砰作响,乱成一团。半晌,以为裴初云睡熟了,偷偷侧了身子,对着他,却刚好碰上他的视线。两人之间仅隔寸许距离,呼吸清晰可闻。林妙妙一张小脸腾的下红透了半边天,怔怔望着裴初云那张绝美的妖颜,用力的吞咽着口水,做贼似的翻身,背对着他,心里仍跳个不停。
过了一会,林妙妙又回过头,悄悄看了一眼裴初云。裴初云正半眯着一双醉人的桃花眼,薄唇轻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林妙妙一排晶莹洁白的兔子牙紧咬下唇,垂眸深深纠结着,纠结了一会,干脆豁出去,翻身回去,展开双臂倏地环绕上裴初云的脖子。裴初云笑容未变,依然眨着妖媚的眼睛,淡淡的笑。
林妙妙怔怔的望着裴初云,觉得再被他这样蛊惑,极有可能去亲吻他。急忙深吸口气,将身子贴过去,扬起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目不转睛的盯着裴初云,小心翼翼的开口:“哥哥……我想问你个问题。”
裴初云轻点下巴:“嗯。”
林妙妙长吁气,闭眼又睁开,问:“如果流音不是流音,你还会娶她吗?”
裴初云秀眉一蹙,似乎没理解林妙妙的问题:“嗯?”
林妙妙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匪夷所思了,慌忙重新组织语言,却越来越紧张,张口结舌的解释道:“我是说,如果……流音不是……呃……”
“流音不是前世的流音?”裴初云会意的接过话茬,表情甚是玩味,垂眸望着林妙妙半晌,才轻声答:“可她就是。”
林妙妙叹气,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极愚蠢的问题,且来得毫无意义。流音不是流音是谁?几年的相处时间在几千年的感情面前的确相形见绌。可是心已经陷进去了,又如何轻易抽离?林妙妙无意去争夺,只想静静的躲在角落里,享受他的偶尔温存,就已足够。
可是此时此刻,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既问的出这样的话,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挑明心意也好过这样浑浑噩噩的迷糊一辈子。就算是被拒绝,也……心甘情愿了。再说吞吞吐吐,含沙射影实在不似自己的风格。干脆就一句话,要我还是她,两者选择一个,不许逃避。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模棱两可和暧昧不清。对,就是这样!
打定主意,林妙妙又重新扬起因紧张而绯红的小脸,手心冷汗直冒,双臂仍紧紧环着裴初云的脖子,不肯放手。默念着心中已经打好的腹稿,霍霍然开口。谁知一开口就变了题目:“大石头也要跟着我们一同出巡吗?”
裴初云一愣:“小容?”随后敛去笑容,答非所问:“我见你很喜欢黏着他。”
“呃……嗯。”林妙妙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嘴巴,明明是要逼供的,怎的就凭空变了问题。顿时懊恼不已,垂了眸子,咬紧嘴唇,郁闷不已。
裴初云却当是林妙妙女儿家的心思被拆穿故作娇羞,不觉心下烦躁,顺手扯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翻身背对过去,甩过来毫无温度的两个字:“睡吧。”
林妙妙满肚子的话语哽在嗓子里,想说又不知该如何启齿,盯着裴初云的脊背几乎燃起个窟窿,碎碎念良久,才试探性的唤了声:“哥哥……”
裴初云身形未动,过了半晌才幽幽的道:“若是有好感,我将你嫁于他就是,毕竟他也是喜欢你的。”
林妙妙紧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在眼圈里转了许久,终于负气转身,轻声应了句:“好。”
裴初云的身体微微一震,很快转为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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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妙妙的身体经过大半月的调养,也好了许多,只等着完全康复再动身启程。
除却之前的乌烟瘴气,红莲山倒也是山清水秀之地。每天养尊处优的混日子,林妙妙觉得自己都快发霉长绿毛了,又不想惊动青逸和彩鸳,就偷偷一个人从洞府溜出去,就近随便走走,吹吹山风,闻闻花草香,倒也舒服许多。
此季正逢夏末,经常突临暴雨,连绵不绝。
林妙妙出来的时候见还是响晴的天,就走远了一些,哪知还在半路上,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的砸落下来。
暴雨惊雷,刚刚还晴朗的天忽然就乌云密布,凛然的闪电在头顶炸开,天色转眼就昏暗无色,竟似黑夜,浑浑噩噩的压榨着狂风暴雨一并席卷而来。
林妙妙被风雨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得双手抱头仓惶的在雷鸣闪电下狂奔。偏偏又是山路,泥土和草叶经过雨水冲刷湿滑无比,林妙妙一连摔了几个跟头,满身满脸都是泥水。又听闻头顶霹雷闪电,轰隆隆作响,山中空旷而无一人,顿时心中盈满恐惧之情,浑身更是因寒冷而不住的发抖,咬的牙齿咯咯作响。
沿着来时的山路往回走,走了几步就气喘吁吁的喘不过气来。林妙妙从来不知道自己多灾多难的体质如今已经脆弱到如此的地步,根本经不起风吹雨打,强撑几步就无力的跪倒在泥水中,指甲潜入泥泞之中,关节苍白的可怕。
林妙妙垂下头,雨水顺着长发流淌,渐渐迷离双眼。暴雨砸起浓重的水雾,脚下的路途变得模糊不清。林妙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一只快要渴死的鱼,心中从未有过的惊愕,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体质已经烂到经不起任何打击。
新伤伴随着旧痛一并复发,林妙妙踉跄着扶着路边树干,摇摇晃晃的迈出步子,却不敢再迈出第二步,生怕一个不稳就会滚下去。
“妙妙……妙妙……”
朦胧中,有人低低唤着自己的名字,由远而近,断断续续的回荡在耳边。
有那么一刻,林妙妙恍惚的见到白衣少年倚树而坐,两条长腿轻轻晃荡。悠扬的笛音流淌而下,伴随着那瑰色的朝阳,缓缓升起。衣冠如雪,媚眼如丝,漫天飞舞的是粉白的樱花。少年朝她伸出手,温柔的笑。
林妙妙不曾回头,身体就被一双大手拖抱在怀,温暖的气息扑来,冰凉一点点敛去。林妙妙心下大喜,泪水和着雨水一并冲发,分不清是喜悦还是感动,蓦然回身,抱着那人的头就深深吻了下去。口中却是带着哭腔:“哥哥……”
一道深色的屏障撑起一片干燥的天空,将两人笼罩其中,不受雨水的侵扰。
屏障外,雨水缤纷,电闪雷鸣。漫漫山路上,容璟抱着昏迷的林妙妙,一步一步往回走。(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