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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清看着满桌子菜色,哪个都舍不得吃,心里有点暗笑自己不中用,这么大个人了,喜欢的姑娘做的菜,竟想藏起来日日看着。
又想,几时若是天天能吃到她做的菜就好了。看她时,发现她也在看自己,不由一阵甜意从心底窜上来,她这样看着我,莫非也对我有点意思……
这样一想越发快乐,喝酒都不禁欢快了几分。喝了几杯,裴雁夺他的杯子道:“今儿虽高兴,却也不可贪杯。若你醉了,我要怎么把你弄回家去。”
“哪里就醉了呢。”荀清笑眯眯地。
“少喝一些总是好的,多吃菜罢。”
几人吃得极是畅快,关韬因不得志这么多年,如今中了举,自然止不住又高兴,又感叹,几度哽咽,在荀清面前直夸裴雁的好。裴雁都被她说得不好意思,“爹,你老说这些做什么。我听着真是觉得肉麻死了。”
荀清笑道:“你的好处,我也领略了。”
裴雁不说话,兰兰却只是冲着她笑,眼神坏坏的。
一餐饭吃到亥时方散,荀清是骑了马来的,马就拴在外头的树上,裴雁见他吃酒吃得有点多,未免担心。“你当真不要紧么,要不坐会儿,我煮碗醒酒茶与你吃了再走?”
“不用了,”荀清笑道,“哪里就醉得需要吃醒酒茶的地步了。你与我一起走走,吹吹风等酒散了就好了。”
裴雁点点头,拉着马,那马却不动,荀清道:“我来。”
马声踢踏在夜里听起来特别清楚和动听,这一段路极黑,而且一点月光也没有,二人没说话,各怀心思。送到路口,裴雁道:“回去路上小心点儿。”
荀清突的凑过来,气息温润,带着微微酒意,裴雁被他吓一跳,忙退后一步,荀清伸手触了触她的发丝,见她要躲,不由叹了口气,轻轻道:“难道仍然是我多想了?”
裴雁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敢看他,只说:“家去吧,天晚了。”
荀清这才上马,“你回去吧。”
裴雁回到家里,还在回想着他刚刚那话儿是什么意思。二人那么近凑在一起,她的心便紧张起来,连呼吸都不由急促。
回到家里,关韬已喝得醉倒了,他们和关氏一起忙着把关韬送回去。回家见屋子黑漆漆的,大伯他们显然不在家,兰兰道:“莫非在这里呆得无趣,家去了?”
裴雁摇头道:“必然不会这么利索。他们前儿不是还打着我的主意么。想是去哪里玩耍,或是因为哥哥考试未考好,往哪里散闷去了。”
关氏笑道:“你与他们接触不多,倒也了解他们的性子。”
“爹爹那边亲戚,不都这样的么。”她笑笑,把关韬送屋子里休息,看着爹爹连睡着都在笑的脸,不由叹息道:“总算爹爹的辛苦没有白费。”
“可不是,这么多年呢。”关氏说着也不由落泪,拿手背拭去。又笑道,“如此可就好了,以后你爹必能一帆风顺,若是再弄个官当当,咱们也只在家里享清福了。”
“能的。”裴雁摸索关氏,拍拍她手背。
一夜无话。次日因不用去上工,裴雁一早便和兰兰过来帮忙关氏做活儿。大伯一家昨夜不曾回来,也不知去了哪里,直到傍晚方回来。这一整天,都有邻里送鸡蛋,面线等特什与关韬道贺,关韬满面红光,好不得意。灰丧几十年,终于这朝能在大家面前抬头,并且姿态这样高昂了。
晚上他们正在吃饭,突然外面门捶得如雷一般响,屋子里四人都唬了一跳。兰兰正要起身去开门,关韬道:“我去。这么迟了,也不知谁来。”
天气渐凉,天黑得早,不过寅时,已经四处漆黑了。他在问道:“谁?”
“是我,快开门。”却是大伯的声音。
关韬忙开了门,见大伯浑身湿透,忙问道:“大哥,这是怎么的?”他进了门,关韬探头出去,也不见他的家眷,心里不知怎么回事,先关了门。
关氏也听了声音出来,那大伯道:“麻烦弟妹与我打点热水我洗洗。完了再告诉你们发生了何事。”
等大伯洗完澡出来,又狼吞虎咽吃了一碗饭,方说:“阿鹏出大事了!”
“怎么了?”众人忙问道。
“昨儿心情不好,我们便陪着出去,结果与别人打架,被捆起来了!我今日被他们赶了出来,但阿鹏还被关着呢!”
关韬忙问:“关在哪里?”
“好像是打了一个王府的什么管事,被关在他们府的柴房里。”大伯道,“他们娘俩现在还被关着呢,都不给吃的,还拿水淋我们,真是群蛮霸!”
“那你如何出得来?”关韬问道。
“他们让我筹钱去赎人。”
“把人打得很厉害么?”关氏问道。
大伯垂了头:“把人脑袋都磕破了。”
“哎,这阿鹏真真的是……”关韬急道,“要多少银子才能把他们赎回来。”
“要五百两。”
满屋俱惊。五百两银子对于平民而言可是笔巨大财富!谁能轻易拿得出来。关韬为难道:“那赶紧筹集啊!”
“我们带的银两差不多用尽了,这次还得麻烦你们先给我筹着,回去后我立刻就送银子来。”大伯说道,“此时把阿鹏和他娘救出来才是关键啊!”
关氏忙叫裴雁去取钱,裴雁心里虽疼钱,但到底人命关天的事,只好拿出一百多两银子,要到邻里去借钱关韬万万不肯的,大伯只是看着裴雁。
裴雁为难道:“我们家不富裕大伯您知道的,通共就这么银子,全拿出了。”
大伯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只是还差这么多……不知是否可以到你们少东家那儿先借少许,我们日后再还?”
关氏心里打着荀清做女婿的主意,万万不肯这般做。若当真荀清以后成了她女婿,那雁儿在他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做人。当下就拒绝了,“人家合你没有一点相干,凭什么借咱们钱,不如还是家去取了钱,或是叫人捎信拿来,一夜时间也尽够了。”
那大伯便不好再说,果然叫人去凑银子。到第二日中午方凑了五百两,沉甸甸地摞在身上就准备去救人。关韬要与他一同去,问是在哪个府上。
裴雁一听是“南安王府”顿时吃了一惊!赵凛正是南安王爷啊!怎么偏巧这事就在他府上?
心想着少不得欠赵凛一个情,她去求求……五百两银子哪,要得忙活多久才能赚得到,何况大伯家里的境况也很不怎样。心下打定了主意,咬唇道:“南安王府我兴许有认识能说上话的人。我且去找找关系,若是到晚上还不能解决,你们便拿银子去救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