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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却道:“虽是荀清少爷的朋友,这事儿少不得还是要查清楚。毕竟关系着一千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若果然是你家兄弟一时糊涂拿了钱,咱们把这钱补上,也不必吃官司。”
掌柜的说话态度老实许多,裴雁知道是荀清起了效果,柔声道:“现下我先去看看我哥哥,掌柜可否同去把我哥哥先叫回来。若果然是他干的这等恶事,我们自会赔钱,再赔礼道歉。可以么?”
掌柜点点头,大伯母催着裴雁,三人立时就出发。因离衙门有些距离,掌柜叫了马车,一齐到衙门去。裴雁听说人到了衙门里总难免被人欺负,所以也心急快点到,省得堂哥吃苦。心里不禁暗想,若真的是哥哥偷的这钱,他就太可恶了!这么大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考了个秀才!可是那有何用。
一路胡思乱想,到了衙门,费了一番周折才在牢里见到关鹏。那关鹏见到娘和妹妹,箭一般从地上弹起来冲向他们,扶着栏杆,“娘,雁儿,快救我!”
大伯母心疼地把他上下看:“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进来打了几板子。现在还生疼。”关鹏委屈道。
裴雁翻个白眼,从小娇生惯养的如此就是如此没有刚性么。裴雁叫旁边的人道:“麻烦这位仁兄先将我哥哥放出来。”
狱卒开了门,关鹏扶着大伯母的手,直说:“娘,我没有偷银子。”
裴雁只道:“回宝济堂再说。”
到宝济堂,掌柜的和裴雁一起到了一处安静的屋子,掌柜的看关鹏道:“关小哥,你还是如实说罢!也省得咱们吃官司!”
关鹏说:“我真的没有偷。”
裴雁道:“那你身上的几十两银是怎么回事。”
关鹏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确实惹人怀疑。掌柜的看裴雁道:“他又说不出个缘由来,这般神态,怎由得我不怀疑?”
“哥哥,有什么难为情的话为何不说出来,”裴雁厉声道,“难道比你吃官司更要紧?一千两银不是小数目,稍不不慎就会让你在牢里呆个七八年!如此你的一生可就毁了!”
关鹏被裴雁说得一颤。心里寻思着,也没什么难为情,何不说出来。少不得把她出卖了。“这银子是张府姨太太给我的。就是城中张中书家的姨太太。”
满座惊疑。裴雁斥道:“胡说,人家的姨太太如何会给你钱!”
关鹏红了面皮,“那****与她在祈庙相遇相识,一来二去就,就勾搭上了。”
大伯母只叫了一声:“不中用的东西!”
那掌柜却道:“你说她给的,谁来做证?”
“自是叫她来。”
裴雁又气又急。“她与你偷情那是见不得人的事!若是叫别人知道了,她还想怎么活,不守妇道是要浸猪笼的!她先想的肯定是自己,怎么会承认给你钱?!”
关鹏想她说的有理,问道:“那怎么是好。钱真的不是我偷的,我虽平时有些不好,却不能去偷别人钱!”
“那你且说说那时在帐房附近做。”掌柜道。
“帐房?”关鹏想了想,忽然拍大腿道,“是了,是陈管事让我去帐房旁边的一个废屋里拿一捆不用的老药。”
掌柜把陈管事叫了来,问他这事,他敦厚的脸上有惊讶的神情,随即道:“我何曾叫你去拿什么老药了?再说那废屋也不放药材。”
“你……”关鹏是个急性的人,顿时要蹦起来。裴雁和大伯母急忙拉住他,裴雁跺脚道:“有话好好说不行么,非要动手!”
关鹏红了眼睛,只好坐下来,愤愤不平地盯着陈管事,“分明是你叫我去的——叫我去还不肯承认,勿用说了,定是你偷的钱!”
陈管事变脸道:“关鹏,你可别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怎么抵得上你这样别有用心!”
“我那个时间在铺子里帮忙,许多双眼睛看着的!怎么可能偷银子!”
一时争执不下又要吵起来。裴雁叫道:“行了,大家都少说两句。陈管事,你说没叫我哥哥去那废屋,他却说有。他这事这样争执不是办法。依我看,这事还在掌柜的做主去查一查。想必因为银子失窃一事我哥哥不在药铺里,你们全把他当成贼匪却不曾查处过别人吧?”见掌柜点头,方道:“那可得掌柜的好好地个个审过去,才显得不藏私心。”
掌柜的只道,“这事情我自然会查得水落石出。”
“你最好早点查出来,别叫那些偷了钱还装蒜的人在那儿嚣张!”关鹏叫道。
因为来来回回去了不少时间,转眼天色就暗了,裴雁道:“都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就住在长宁巷,哪个屋子掌柜的也知道,既是这样,我是否可以将哥哥先带回家中,他从小没见过这样场面,想是都受了惊吓了——您也不必担心,我们既没偷这钱,就不会逃!”
掌柜自然不能说什么。一路上大伯母都在念念叨叨,“这是走了什么运啊这是!”
自己处事不当,怪命运做什么,裴雁冷哼一声。大伯母压低了声音道:“阿鹏,你实话告诉娘,钱是不是你偷的。”这是她儿子,他是什么德性她知道。和她一样的贪法,虽然没过前科,但是脑子一热一时动了手也不是不可能。
“没有,”回答的是裴雁,她冷冷地道,“哥哥那个时间和人家姨太太幽会去了!”
大伯母瞪圆眼睛:“你又如何知道。”
裴雁拉过前鹏的领子,“上面还红艳艳的一抹朱红。分明是女人的唇印!”
大伯母松了口气,接着又在关鹏身上使劲揍了几揍,“你这个不中用的家伙,吃人家软饭,啊?!那种女人不干不净地,你也要?”
关鹏的耳朵被震得生疼,脸色灰溜溜地,“还说这些做什么。想想法子把这事摆平了再说。他娘的哪个王八蛋坑我!”
“陈管事叫你去柴屋的话可是真的?”
“是真的。”关鹏道,“分明是他叫我去柴屋。谁知道转眼又不承认了,钱肯定是他偷的。”
“先回去歇吧,再想办法。”
裴雁疲惫地按了按脑袋。打从大伯一家来了徽州,他们就一天好日子也没过过。眼下这件事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处理好,但是她相信既然堂哥没有做这种事,就不怕最后还不了他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