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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去玉膳堂的路上,云方把事情经过简单的描述了一遍。原来小悦儿酉时四刻见还没有人送饭过来,生怕邓飞叶饿着了,便跑去玉膳堂中催问。
到了玉膳堂门口,小悦儿看见平日里往‘两亩地’送饭的云方正提着一个食盒,被人扯着衣领喝骂,小悦儿便询问旁边的弟子发生了何事。
有多嘴的弟子便解释道:“那云方今日可能送饭晚了,便提着食盒走的飞快,结果不小心跟人撞上了,此时那人拉着云方不肯放他走。”
挺小的一件事情,谁知那人不依不饶,拉扯中还把云方手中的食盒给扔到地上。
那人穿着蓝袍,年约三十左右,左边袖子口绣着‘正一’二字,却原来不是天心门的弟子,是正一门的弟子,只是不知为何跑到天心门的玉膳堂来了。
此时场上云方正在苦苦哀求:“这位师兄,实在是对不住。小弟给您道歉了,请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小弟吧。小弟现在真的有急事,要给太上长老送饭去。”
那人喝道:“不是说了,跪下跟我磕三个响头便放你走嘛。你小子撞了人,想随便说句对不住便行了?”
那人身后两名身穿蓝衫的云字辈俗家弟子也起哄道:“快点跪下磕头,求云汉师兄原谅。”
但云方虽然为人内向懦弱,却还是有些骨气,任那三人如何喝骂,就是不肯答应下跪。
悦儿此时听清了事情经过,实在看不下去,便跑上前劝阻。
云汉斜着眼睛喝道:“小丫头片子,你多管什么闲事。”
悦儿也有些生气,脆声道:“怎么不关我的事了,你欺负我们玉膳堂弟子就是不对。”
那云汉气极而笑:“明明是他撞了我,在你们嘴里却变成我欺负他,你们天心门弟子都是如此不讲道理的嘛?”
这下不光悦儿生气了,连周围看热闹的天心门弟子也气愤不己。众人七嘴八舌,纷纷喝骂三名正一门弟子。
云汉不由恼羞成怒,大怒喝骂道:“既然你们天心门的人不讲理,那就别怪我也不讲理。今天我非要痛打他一顿出气不可,不用他下跪道歉了。”说完便想动手打云方。
悦儿如何能让他得逞,便接下云汉挥过来的一拳,两人斗在一处。本来那云汉修为与悦儿相差不远,甚至还略逊一筹。但悦儿缺乏实战经验,两人斗了不过几十招后,云汉卖了一个破绽,引得悦儿欺身上前后,他厉喝一声便挥掌向悦儿胸前击去,悦儿暗道一声不好,急忙收步后撤。
云汉为人狠厉,又顾忌悦儿功力高深,所以这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功力,虽然悦儿及时反应,后撤了半步,但那掌风却仍是实打实地击中了她,悦儿顿觉胸前被一头狂奔的野牛击中,惊叫一声便倒飞出去。不待她反应过来,身子又重重地摔落到地上,小悦儿觉得胸前背后巨痛狠狠袭来,人刚落地便已经晕了过去。
云汉见打伤了人,这才有些慌了,便想逃走。
但周围天心门弟子如何能让他逃掉,便紧紧把他们围住,虽然云汉和两名师弟发狠再击伤了四五名天心门弟子,但这样一来反而惹了马蜂窝,这些围观的弟子虽然修为都不高,但毕竟有十几个人,拼命缠斗住云汉等人,等到玉膳堂内吃饭的弟子,听到外面吵闹声后赶出来,这云汉三人就更走不动了。
不过片刻云汉三人便被上百名天心门弟子团团围住,小悦儿也被人抬救到一边。有弟子急奔峰顶去请门中长老前来处理,云方也急急跑去邓飞叶处报信。
邓飞叶听到云方说悦儿被人打的昏迷过去,当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尚在半路上就拍了一道大力神符到自己体内。
前几天不知是否因为法武双修的缘故,他终于突破了一阶感应,升到了二阶气动境界。现在已经可以勉强使用二品神符,不再象以前那样,只能使用三品伪神符。
虽然那神符珍贵无比,而且以他目前境界,便是使用神符也只能发挥十分之一的作用,但今日为了替悦儿报仇,他却是连考虑都不曾考虑一下。
大力神符拍入体内后,他还觉得不放心,又拍入一张二品御风神符。接着邓飞叶喊了一句:“我先去了,你自己速速跟来。”
说完脚下用力一点,人已经飞腾了起来。甩下身后惊异万分,大张着嘴巴的云方。这陆地飞纵之术,非得是宗师境界以上的武者,才能施展出来。
不过几息之后,邓飞叶便来到玉膳堂门前。
此时场上天心门弟子越发多了起来,起码有近两百人团团围住云汉等三人,天心门女弟子居多,一时之间各种婉转清脆的声音充斥场上,但那内容却甚是不雅。
云汉铁青着脸,双拳紧紧握住。此次他来天心门的玉膳堂,本来是为了追求一位心仪的天心门女弟子,没想到在门口被云方撞了一下,食盒里的菜汤洒出来,弄脏了他今日特意穿出来的新道袍。为此云汉十分震怒,不依不饶,没想到最后事情闹到这般不可收拾。
此时他那心仪的女弟子也在人群中,如其他女弟子一样,恶狠狠地咒骂着他。虽然声音依然是如黄鹂鸟那么动听,但那内容,就差把他骂成禽兽不如了。
也的确如此,小悦儿长得乖巧可爱,又还只是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小孩,云汉却仍能下得了那般狠手,也当得起禽兽不如这四个字了。
此时云汉身后两名云字辈弟子已经惶恐万分:“师兄,这可如何是好。若是等下天心门长老来了,咱们就完了啊。”
云汉怒道:“闭嘴,我不是正在想办法嘛!”
他瞧着周围群情激愤的天心门弟子,眼珠一转,一条奸计已经涌上心头。
“各位天心门的师兄弟,你们也象女人一般只知道叫骂嘛?若有胆子的话,不如上来几人和我们单挑,若是我们赢了,便放我们离去,若是我们输了,那自然任由你们处置!”
他此言一出,天心门男弟子顿时愤怒不己,有人便待答应。
此时邓飞叶已经飞腾而至,远远看到云汉的时候,他已经认出此人便是当年在朝天峰上,易轩身边的那名接引弟子。
邓飞叶对其印象本就不佳,此时又知道他打伤了悦儿,如何还会有好脸色给他。远远便叫道:“何需单挑,你们三个一块上便是,我一个人便统统接下了。”话音刚落,便落在了云汉三人身前。
云汉打量了邓飞叶几眼,终于认出此人便是一年半年前自己在朝天峰顶接引到的那名弟子,后来在入门大典上拜入明通门下。
见到邓飞叶出头挑战,云汉更是松了口气,就算他再是修行天才,这才一年半的光景,又能厉害到哪去。此外,宗门内弟子都知道那明通乃是绣花枕头外表光鲜,肚中空空,他教出来的弟子又能厉害到哪去。
因此云汉冷笑了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灵飞师叔祖啊!”
他故意把师叔祖三字念得极重,可惜身后两名师弟已经吓得半傻,没人捧哏地来上一句:“灵字辈挑战云字辈,也不知羞。”
邓飞叶远远地看了悦儿一眼,小悦儿此时已经醒了过来,正躺在一位容貌秀丽,气质温婉的女弟子怀中,看到邓飞叶后,她小脸一垮,泪水便夺眶而出。刚刚她尚一直坚持不哭,此时看到飞叶哥哥,那心头的委屈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邓飞叶心中一痛,立刻安慰道:“悦儿别哭,哥哥替你打坏人出气。”小悦儿泪眼汪汪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想起什么一般喊道:“飞叶哥哥,这坏人好厉害,你要小心啊。”
云汉此时已经冷笑着道:“灵飞师叔祖,你是前辈高人,说话可要算数。既然你愿意挑战我们三人,那万一你要输了,可不能耍赖不放我们离开。”
他此言一出,四周天心门弟子纷纷喝骂,他们都知道邓飞叶才入门一年半年而已,而且拜在不着调的明通太上长老门下,估计是没学到什么东西的,因此谁也不希望他答应云汉的条件。
邓飞叶却是冷笑回道:“那是自然!不过若是你们败了,便需跪下给我悦儿妹妹磕十个响头,一边磕头一边自己掌嘴,嘴里还要说一句,孙儿该死!”
他此言一出,云汉三人自然是一脸愤怒,四周天心门弟子却也是一脸紧张,此时云方也已经赶到,他远远便喊道:“师叔祖不可答应他,门中长老马上就要赶到,等长老来了自会处置此事。”
云汉脸色顿时大变,也顾不得邓飞叶那苛刻条件,同时心中也认定邓飞叶肯定不是自己三人的对手,于是他便急急应道:“好!我们答应你,但是你若输了,必须放我们离开!”
邓飞叶正色道:“如你所言!”
众弟子还想再劝,邓飞叶已经轻喝一声,揉身扑上。
云汉没想到邓飞叶说打便打,而且速度如此惊人。他是三阶洗髓境顶峰,虽然功力没有悦儿那般深厚,却也能勉强把内劲透体半寸,此刻见邓飞叶飞扑而至,忙脚下往后连退几步,运功于掌上,轻喝一声后,一掌挥出。
他身后另两名云字辈师弟也都是三阶洗髓境,只不过境界还仅仅是初级罢了。见到邓飞叶朝着云汉猛扑而去,而云汉则是连连后退。两人对视一眼后,分从左右往邓飞叶身后悄然袭去。
此时邓飞叶飞扑之势已经力尽,离云汉仅一步之遥,身后另两名云字辈弟子则握手成拳,离他后背仅有几步开外,云汉刚刚挥起右掌,能看到掌中透体而出的半寸青色光芒。三人成夹角,一下便封死了邓飞叶前进后退的道路,除非他能钻地或升天,否则定难幸免。
云汉也没想到邓飞叶竟如此冒失,飞扑之势力尽后,正好陷入了己方三人围攻之中,他心中不由暗骂一句,笨蛋!右掌却是毫不留情地狠狠挥出。
围观众天心门弟子看到邓飞叶如猛虎一般扑出,云汉一时措手不及,连连后退,刚刚欢呼出声,可那欢呼声尚还有半截仍在嗓中,便要转为惊呼了。
这邓飞叶正好力尽落入三人包围之中,眼看便要挨上两拳一掌。就连悦儿也是惊叫了一声。
‘啪’的一声,伴随着悦儿及众弟子的惊呼,云汉的一掌狠狠地击中了飞扑而来的身影。
伴随着一声惨叫,那道影子跌飞了出去。凭着手上的触感,云汉肯定那人胸前肋骨定然断了几根。
不待他高兴,身前却又传来一声惨叫,一条身影踉踉跄跄跌扑而至。云汉下意识地退了半步,挥掌挡住跌扑过来的身影。
那身影被他一拦,顿时如烂泥一般瘫倒在地,口中不停涌出鲜血来。
云汉此时才看清场上,脑门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邓飞叶正冷笑着站在他身前几步开外,自己的两名师弟一人瘫倒在自己身前,一人被击飞到几丈开外,正按着胸前断骨,低声咳着,那断裂的半截骨头正好插入了肺部,只时他已经进气少出气多,正痛苦地在地上挣扎着。
他身在场中没有看清,但围观的天心门弟子却是看得分明,邓飞叶在云汉挥出一掌后,突然身子一转,不知怎的一下便连跨了几步距离,转到了从右后方扑过来的弟子身后。邓飞叶在他身后用力一推,那名弟子不由自主地往前扑去,正迎上了云汉狠狠挥出的一掌,于是那名弟子便是肋骨断裂,重伤倒地。
邓飞叶又一转,又连跨了几步距离,来到了左后方的弟子身后,一拳狠狠击出。他用了二品大力神符,这一拳之力比之云汉三阶顶峰的掌力还大了几分,那名弟子背上受了重重一击,内脏肺腑顿时碎裂,当即便踉踉跄跄往前跌扑而出,云汉下意识地挥掌一挡,于是伤上加伤,瘫倒在地上,呕血不止。
不过几息之间,两名三阶弟子便重伤倒地,其中一人已经重伤濒死,如何不让云汉胆战心惊。此时在他眼中,邓飞叶已经化身为神话中的地府恶鬼,他倒是宁愿此时天心门长老及时赶到了。
“我认输,我愿意跪下道歉!”不待邓飞叶有任何行动,那云汉已经当机立断大喊起来。说罢不待邓飞叶答话,已经跪倒在地,膝行几步,爬到抱着悦儿的那名美貌女弟子身前。
“孙儿该死!孙儿知错了。”云汉倒也不愧是个狠厉之徒,磕一个头便狠狠地抽自己一个耳光,十个头磕完后,左右两边脸都高高肿起。“
磕完头后,云汉又膝行转身,对着缓步走来的邓飞叶拜了下去。
“云汉真的知错了,求师叔祖饶过我吧。”说完把头埋在地上,久久不起。
悦儿心软,已经有些不忍。邓飞叶眼中却凶光直冒,双拳握得格格作响。他可不是悦儿那般心软、天真,不知世事的孩子,虽然他也才十六岁不到,但这世上的很多阴暗龌龊之事,他都一清二楚。
他知道象云汉这样能对自己狠厉,可以为了活命在众人面前抛下一切尊严的敌人,比普通敌人更恐怖一万倍。但此时大庭广众之下,悦儿又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他实在没有机会下手。
只再过了十息而已,有弟子高声喊道:“灵心、灵波长老到了。”
邓飞叶只得微微叹了口气,松开了双拳。
天心峰顶听到弟子传报后,不敢怠慢,立刻派了两名灵字辈长老赶了过来。灵心是一位女长老,乃是天心门中杂事堂堂主,灵波是一位男长老,是宗门内裁决堂执法长老。
两位长老赶到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两名受伤弟子中有一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另一人若不及时医治,只怕也凶多及少。当下两位长老顾不得询问事情经过,一个抱起一名受伤弟子便急奔上山。
待得宗门内裁决堂执事听报后赶到天心峰时,已经是亥时一刻了。裁决堂不同于宗门内的其他堂口,掌握着道宗内惩罚犯错弟子;追杀叛逆弟子的重大权力。平时还承担着裁决弟子行为对错的巨大责任,因此公正就显得犹为重要,每门各有三名长老常驻裁决堂,其中两人为执法长老,一人为执事。
整个裁决堂共有八名执事,十六名执法长老。此外,还有大执事三人。
为求公证,裁决堂不设堂主,只实行大执事轮值制度,一名大执事轮值一年,三名大执事都由议事堂明字辈长老兼任。
一般裁决堂对犯错弟子的裁决,最少须由三名执事及一名大执事,采用投票方式裁定,裁定后报堂中备案。若是判处死刑的话,还必须提交宗门议事堂做最后裁决。
此次事件不光牵涉到灵字辈,而且有两名云字辈弟子受重伤,实乃道宗几年内难得一遇的大案子。因此裁决堂也十分重视,得到通报之后,今年轮值的大执事――明建上人便带着三名执事,六名执法长老匆匆赶到天心峰。
到了天心峰顶后,裁决堂大执事明建便下令把当时玉膳堂外众弟子皆分开盘问,以求真相。
此次明建带来的三名执事,六名执法长老。九人皆非出自正一、天心门下,而是其他六门中人,此举也是为了避嫌。
当下九名裁决堂执事、长老分头出动,把当时在场的众弟子一一分开盘问,没过多久便把事情原因经过调查清楚。
而此时邓飞叶及那云汉都已被裁决堂执法长老限制了行动,被暂时关在天心峰上的客舍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