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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山洞之中,巨蟒伤痕累累地逃了回来。此时它的模样甚是凄惨,本来白色的鳞片被烧得黑乎乎的,浑身上下不知有多少个血洞,连那尾巴都被啄断了一大截,露出里面红色的蛇肉。
刚刚只顾着逃命还不觉得,此时到了安全之处后,巨蟒便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直让它嘶嘶惨叫,连那额头鼓起的两个肉瘤都变成了血红色。
此时巨蟒浑身上下麻痒痛楚无比,便象蛇要蜕皮一样,上半截和下半截蛇身处,好象有什么东西要破开皮肤钻出来一样,连额头的两个大肉瘤也都传来一阵阵的钻心之痛。
巨蟒控制不住身上传来的巨痛,便在巨大的山洞中来回翻滚,那巨大的身子狠狠撞击在山壁上,撞击在石洞中突起的山石上,震裂了无数山壁,压碎了无数山石。
翻滚了一阵后,巨蟒只感觉额头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好象巨大的脑袋都要裂开一样,它惨嘶几声之后,终于彻底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巨蟒终于缓缓醒了过来。它睁开巨大的眼睛,看着犹如地龙翻身过后的石洞,脑中茫然记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清醒了片刻后,巨蟒便下意识地想把手伸到眼前打量一下,浑然忘了它已经是一条蛇。
可让它大吃一惊的是,眼前居然是一对巨大的爪子,鹰的爪子。
巨蟒大惊之下,连忙翻身爬起,这才发现不光上身多了一对巨大的爪子,而且下身也多出了一对爪子。它急急奔到石洞外的大河旁,盯着水中的倒影仔细打量起来。
马嘴、蟹眼、羊须、鹿角、牛耳、狮鬃、鲤鳞、蛇身、鹰爪。
巨蟒脑中轰隆一声巨响,记起了前世所有的事情。
道宗弟子,轮回道,梦蛇。
邓飞叶(注1)打量着水中的倒影,心中惊奇不定,这水中的倒影,分明便是道门神话传说中的龙,也是世间帝皇的象征。而自己,居然从一条巨蟒蜕变成了一条龙!
到底是飞叶梦龙,还是龙梦飞叶!
一时之间,邓飞叶陷入了迷惘。
前世自己是孤儿,拜入道宗门下,但那短短十五年多的经历,是那么的真实。
今世自己是条巨蟒,已经生存了几百年,直到今天蜕变成一条龙,这一切的经历,亦是那么的真实。
邓飞叶便这样呆呆地趴在河边,直到空中传来两声清脆的鸣叫声。
‘即即’
‘足足’
叫声彻底惊醒了沉思中的邓飞叶,此时恢复了上一世记忆的邓飞叶,抬头看到空中两头神俊无比的大鸟,看到两头大鸟那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五彩色。
这不是神话中的凤凰嘛?
若是以往邓飞叶看到凤凰必然会惊叫出声,但如今连他自己都变成了龙,世上哪有比这还神奇的事,看到凤凰自然也就淡然多了。
空中的凤和凰也看到了河边的邓飞叶,虽然它(注2)此时已经变化为龙形,但那股气息绝对不会错,便是几个月前攻击凰的那条巨蟒。
这是那两头巨鸟上门寻仇来了!
几个月前邓飞叶还是巨蟒之时,因为肚子饿,便攻击了那头雌凰,当时一蛇一鸟斗得两败俱伤,直到雄凤赶到,直把巨蟒追得落荒而逃,最后还是靠着水遁才逃回一命。
这凤凰性子高傲,吃了这般大亏如何肯善罢甘休,于是在雌凰养好伤后,便顺着那大河一路搜寻下来,皇天不负有心鸟,终于在这河边寻到了那条巨蟒。
此时凤凰已经看到邓飞叶的龙形,心中顿时好过了不少。如果伤在一条巨蟒手上,高傲如凤凰实在是无法接受。但如果是伤在一条龙的手上,那也勉强可以接受,毕竟大家都是这世间食物链的顶端存在。
此时邓飞叶脑中早把那日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既然这一世自己是一条龙,那便要有龙的尊严。那日自己被雄凤追得惶惶如丧家之犬,最后借水遁才逃回一命,实乃奇耻大辱,这两只死鸟便是不来找自己,自己也早晚要去找它们。现在倒好了,既然送上门来了,那便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吧。
那对凤凰也是如此想法,双双合鸣一声,发出‘锵锵’之音。那无形音波破开空气,直冲邓飞叶飞扑而来。
邓飞叶此时已经是真龙之体,自然不再象当时那巨蟒一般攻击手段有限,只能凭强壮的肉体攻击。
当下它斗大的龙眼一翻,张开大嘴一喷。一排白色水箭穿破空间,一下便出现在凤凰面前,这邓飞叶刚得来的龙身看来是水龙之体。
雄凤急急喷出一口白焰,把那水箭尽数蒸发一尽。那雌凤也配合着喷出一口红焰,红白火焰合一之后,突然迎风大涨,化为一片连天大火烧了过来。却是凤凰合一之后,这攻击力比单打独斗时强上几倍不止。
邓飞叶吓了一跳,所幸真龙已经会飞腾之术,当下它不敢迟疑,急急腾空而起。水龙有呼风唤雨的威能,邓飞叶腾空之后,双爪朝大河中一捞,顿时一整片河水整个都被它提到空中,往那连天大火浇了过去。
一时之间,一龙一凤一凰斗得是天翻地覆,水火连天。
那凤凰配合之后,火势大涨,直把这整条大河的水都烧干了十分之三四,斗到酣处,凤凰齐鸣,白光闪现。一团赤白的烈焰仿佛把天地元气都烧着了,邓飞叶身子周围的云团早就被烧干怡尽,身下的一段大河连河床都被烧裂显现出来,整段河流竟被凭空蒸发!
一时之间,天上地下皆干,真龙再无借水可能。
邓飞叶大怒,张嘴‘隆隆’狂吼,再不顾体内法力消耗,随着巨龙吼声,一阵龙卷狂风自天际翻滚而来,其内竟裹着整整半条大河之水。只可惜此时烈焰已经烧至,而那龙卷狂风却离此尚还有一段距离,邓飞叶不敢迟疑,急忙撒开四爪,飞腾而起,想躲到那龙卷狂风中去。
但那对凤凰岂能让它如愿,也不顾体内法力、精力急速衰减,喷出最后一口烈焰,断了邓飞叶的去路。
两片火焰迅即烧到一处,仿佛都连天都要烧塌,肉眼中已经可见连天地元气都被烈焰烧得扭曲起来。
邓飞叶眦目欲裂,不再想着逃命,鼓起全身力气,甩动巨尾便朝空中雌凰狠狠击去,同时偌大的龙角朝着雄凤凶猛撞去,却是要一命换两命,死前拉一对凤凰垫背。
震天轰鸣声中,雌凰、雄凤皆哀鸣落下,邓飞叶也被烈焰烧得全身枯黑,生命之力快速消失。
不等它挣扎躲开,那龙卷狂风杂着滔天巨浪与那连天烈焰又撞击到一起,一时之间,天崩地震,山倒峰塌,大河改道。处于撞击中心的邓飞叶则彻底消失于天地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邓飞叶自梦中醒来。
睁开双眼后,他仍是下意识的把双手伸到眼前。
不是鹰爪,是人手。
脑海中这一世人的经历,上一世龙蛇的经历,统统深深刻在脑海中,包括最后与那对凤凰同归于尽的画面,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清晰。
到底轮回之前是前世,还是轮回之后是前世?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去想了,就当是南柯一梦便是,哪怕如此真实,却依然是一场梦而已。
此时他身前不远之处,便是轮回道的洞口,此时外面应该是日间,洞外有光遥遥射了进来。
‘不知入轮回道有多久了,师父和悦儿那丫头,千钧和浩然那两个家伙,是否会担心,会挂念着自己。’邓飞叶一边自语着,一边往洞外走去。
邓飞叶刚走出洞口,便听见前方传来惊呼:“灵飞师叔,您出来了?”却是一名穿着青色道袍的易字辈弟子急步迎了上来。
邓飞叶眯着眼睛,适应着不知多久没有见过的阳光。一时也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来人奔到邓飞叶身前,抱拳行礼道:“我乃轮回道值日弟子易灿,奉掌教之命通知师叔您,裁决堂明建对您的判罚无效,即刻生效。”
“哦,这却是为何?”邓飞叶一时之间倒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了。
那易灿急忙把邓飞叶入轮回道之后发生的事情详述了一遍,邓飞叶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入轮回道后,道宗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以至于掌教灵云上人命轮回道每日必须有专人值日,一旦邓飞叶出来,必须马上向其汇报,道宗对其的错误判罚已经取消。
邓飞叶听到这却不由苦笑连连,这罚都已经罚完了,现在说什么判罚无效也太虚伪可笑了,倒不如来点实在的赔偿更靠得住。
不过此事也不急,易灿转告邓飞叶,出来后务必请往天机谷掌教处走一遭,想必那灵云看在明通的面子上,也不敢随便打发自己。
只是那明通,自己却没有想到,居然是如此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想当初霍千钧还神秘兮兮地跑来告诉自己,说明通的传奇故事,当时邓飞叶便不信,如果明通真如众弟子所说那般不堪,舅舅自然不会让自己拜入他的门下。
但他却也没想到,明通竟然已经是地仙中阶修为,当初在自己心中,可能认为他顶多就是先天、真武境吧。毕竟明通那风骚的身材,憨厚的长相,实在让人很难跟世外高人联系起来。
可偏偏就是他,在明镜台上,在道宗四万多名弟子面前,上演了一出无敌的神话。
遥想明通当年,明镜台之上,胖姿英武,翻云覆雨,谈笑间,明建灰飞烟灭。
邓飞叶脑中不由浮现出明通背负双手,腆着个大肚冒充绝世高手的身影,不由一时间痴了。
注1:飞叶化龙,便改巨蟒为飞叶。
注2:飞叶化龙,便还是用它暂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