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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贲军驻地,高子舒官署之内。
书案之后坐着的高子舒呵呵笑道:“便是这样了,皇上已经同意了。你瞧,这桌上的一百两金子,便是皇上送你的盘缠。”
邓飞叶笑了笑:“文宗此人,倒真是一位仁厚之君。”
高子舒点了点头:“若非如此,为兄早就告老还乡了。”
邓飞叶指着桌上黄金道:“师兄,这东西小弟就不要了,你便替我收着吧。”
高子舒笑道:“怎么?嫌少了?”说罢便伸手自怀内掏出一张纸条,摊在桌上道:“喏,你瞧,这是可在中土四国通用的恒生钱庄银票。这张正好是一百两黄金,为兄便替你换了这实物。”
邓飞叶呵呵一笑,摇头道:“小弟自然不是嫌少,只是这东西我带回山中,却有何用?”
高子舒一楞,旋即大笑道:“你啊,你啊。难道你将来就不用出山游历?再说了,据为师所知,这道宗门内,一样需要金银之物,用来换取各种功法、丹药、符箓等物。你若是坚决不受,难道是真要为兄再给你添上一张?”
邓飞叶这才伸手接过银票:“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高子舒这才站起身来道:“这就对了。这黄金也不是为兄给你的,乃是皇上赐的,你不要,可不就是便宜师兄我了。春风、春雨那两个丫头,虽是下人,但平日里吃喝用度都甚是不菲,你若不多攒些银钱,将来如何养活她们两人?”
邓飞叶一听这话,险些又落荒而逃。
两人都是提得起、放得下的人物。这辞行之话却也不用多说,邓飞叶答应晚上回高府赴宴,顺便与春风、春雨、高方擎等人告别,明日一早便辞行回山。
辞别高子舒后,邓飞叶便准备去找周华、陈百义、朱思孝等人道别一番。但他转了一圈之后,却才知道今日周华、陈百义、朱思孝等人都没有当差。他自七月七日之后,便没有再回宫当值,因此现在心中倒有些奇怪,怎么今日这些人都轮休了?
邓飞叶转了一圈,跟巡守的其他队正、伍长打过招呼。这才往永和宫方向行去,据说今日梁兴成在宫中当值。自从朱思孝升官后,这伍长的职位便由梁兴成接了,但仍旧是守这永和宫。
可怜的老梁,平日里依然要走两里路上茅房。
婧琪公主一路跌跌撞撞地奔到永和宫外,远远瞧见十余名侍卫正懒懒散散地站在宫门口闲聊,她忙高声喊道:“高飞,高将军……”
今日这永和宫中正好是梁兴成值日,他如今乃是伍长,手下管着二十一个兄弟。自从七月初七之后,这永和宫的防守便又恢复了原样,每班只有十名侍卫。宫中被破坏的广场,现在内侍省也还没有派人去修缮。要想再恢复前几日,门口守着上千人的盛况,那可需再过一百年了。
此刻梁兴成正在与手下众侍卫打着呵呵,远远瞧见一名宫装少女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口中尚在大喊:“高飞,高将军。”他不由仔细看了过去,这一看却是吓了一跳,这位挥头散发,狼狈而来的。可不就是如今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婧琪公主嘛!
顾不得去猜想堂堂公主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梁兴成急急迎了上前。在婧琪公主身前停下行礼道:“虎贲军伍长梁兴成参见公主殿下。”
婧琪公主停下身子,双手扶膝,弯着腰大口地喘着气,可怜她自出生以来,却还从未跑过如此多的路。好容易喘匀了气,婧琪公主才开口问道:“高将军可在?”
梁兴成脸色古怪地摇了摇头:“将军不在,这几日都没有入宫。听说他老人家想挂印而去,就等着皇上同意呢。”
婧琪公主摆了摆手:“那你可能马上找到他?”
梁兴成又摇了摇头:“不知道高将军此刻会不会在高府之中,要不公主您先回去,我马上遣人去高府找找看。”
婧琪公主急道:“不行,我不回去,我就在这里等着,你速速派人去找。”
梁兴成脸色更是古怪,但却不敢耽搁,忙喊了一名侍卫过来,让他速去高府找邓飞叶。又让人搬出那珍藏的板凳,请公主殿下坐下歇息。
婧琪公主正累得不行,此刻也顾不得形象,扶着板凳便坐了下来。
那侍卫才刚走了半刻来钟,一队五十余人的虎贲军侍卫便拥簇着魏光华远远走了过来。却是魏光华在婧琪宫中没有找到公主,便率人一路询问。婧琪公主一路狂奔,宫中许多巡视侍卫却是都看到了,因此没过多久,魏光华便领人追到永和宫来了。
婧琪公主远远瞧见魏光华,吓得从板凳之上跳了起来。她尖叫道:“梁将军,你快带人去拦住他们。”说罢便想朝永和宫内逃。
梁兴成正一头雾水,那魏光华远远瞧见婧琪公主果然在此,便领着众侍卫急急奔了过来。“公主,您莫要淘气,皇上叫您赶紧去勤政斋内见他。”不等婧琪公主逃进永和宫中,魏光华已经奔到近前,拦在婧琪公主身前。
婧琪公主忙尖叫道:“你莫哄我,我不听,我不听。”说罢用手捂着耳朵,急的眼泪都掉了出来。
梁兴成硬着头皮走上前:“魏公公,您这是?”
魏光华瞪了他一眼:“滚,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梁兴成被他一训,讪讪地退到一边。
魏光华走到婧琪公主身前,低声道:“公主,您就不要耍小孩脾气了,皇上骂您也是为您好。您这便跟奴婢回勤政斋吧,万莫弄什么离宫出走。”
婧琪公主捂着耳朵,却也不理他,只是哭着。
僵持片刻后,魏光华渐渐有些不耐,上前一步抓住婧琪公主的手臂:“公主,既然您不听话,那奴婢就只能得罪了。”
婧琪公主猛然挣脱魏光华的手,突然尖叫一声:“梁将军,我要在这等高将军,看在高将军的份上,你快救救我!”
梁兴成虽然仍一头雾水,但刚刚听魏光华说了这些话,便当真以为这婧琪公主是在耍小孩脾气,本不欲多管闲事。虽然魏公公上前去抓公主手臂,此举实在有些失礼,但既然是皇上下令,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没想到婧琪公主突然搬出高将军来,梁兴成下意识地便踏前一步,拦在婧琪公主身前,拱手道:“魏公公,既然公主不愿回去,不如您就等等吧,等高将军来了,他定能劝得公主回去。”
魏光华脸色一冷,虽然不知道婧琪公主与邓飞叶的关系,但他自然不会傻站在这里等着邓飞叶到来。此刻见永和宫四周并无人迹,他便朝身后虎贲军侍卫使了个眼色。
梁兴成正在开口劝说,魏光华身后一名侍卫突然拔刀而起,没等梁兴成反应过来。便感觉自己突然一下变高了许多,往常却从不曾看到过这么远。
他身旁的婧琪公主尖叫一声,骇然跌倒在地。
宫门前站着的其余九名侍卫,却是眦目欲裂,拔刀在手,狂吼道:“梁大哥!”
却是那名侍卫突然出刀,一刀把梁兴成的头给砍了下来。他眼中最后所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头飞在空中之时。
梁兴成大张着眼睛的人头刚刚落地,魏光华便冷声道:“都杀了!一个不留!”
身后五十名虎贲军侍卫齐声应是,拔刀迎上前去,同九名冲过来的永和宫侍卫斗在一处。
九名侍卫虽然拼命厮杀,但可惜人数相差太大,不过几吸之间,便被全部砍杀于地。
婧琪公主抱着脑袋,倒在地上,拼命大哭。
魏光华冷笑一声:“殿下,还是老老实实跟奴婢走吧。”
说罢便想伸手去抓婧琪公主。
魏光华的手刚伸出去,突然感觉脑后传来破空之声。大惊之下他挥手往后一捞,触手却是一片冰凉寒意,这脑后射过来的,竟然是一块寒冰。
邓飞叶远远走了过来:“魏公公,你这是想做什么?”
婧琪公主见着邓飞叶,顿时如溺水之人见了救命稻草,她忙站起身来,高声惨呼道:“高将军救我!”
邓飞叶脸色铁青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十名袍泽,瞧着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梁兴成。又瞧了瞧拔刀在手,正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五十名虎贲军侍卫。“你们难道忘了,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什么衣服?残杀袍泽!你们是失心疯了?还是不想活了?”悲痛之下,邓飞叶厉声喝问。
五十名虎贲军侍卫皆羞愧地低了下头,魏光华却是冷笑一声:“高将军好大的威风!不过既然你来了,那也正好,便不用走了。”
说罢右手一挥,五十名虎贲军侍卫对视一眼,这才硬着头皮冲上前,把邓飞叶团团围住。
婧琪公主则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一脸关切地看着场中的邓飞叶。
邓飞叶指着魏光华冷冷道:“你们到底是虎贲军中的铁血男儿,还是内侍省的没卵太监,是什么让你们黑白不分,助纣为虐的?”
为首那名刚刚斩杀梁兴成的侍卫艰难开口道:“高校尉,我等也是逼不得已,请您见谅!”说罢大吼一声,挥刀而上。
余下侍卫齐齐对视一眼,再不迟疑,齐齐扑了上来。
邓飞叶怒极,双手连捏几个手印,大喝一声:“狂风暴雨。”随着他的手势,虚空之中一朵黑云飞下,哗啦啦便把五十余名侍卫浇了个透心凉。
邓飞叶也不迟疑,又连捏几个手印,高声喊道:“冰冻三尺!”
随着这一指,五十名侍卫身上雨水,迅速凝结成冰。不过呼吸之间,五十名虎贲军侍卫便被齐齐冻住,人人保持挥刀前冲的姿式,却是再也不能前进半步。那名侍卫头领的刀,已经离邓飞叶的鼻头只差半寸,但这半寸,已成永恒。
还算邓飞叶念着同袍情谊,暴怒之中仍未下杀手,只等冰化了,这些侍卫自然可以脱困。
‘啪,啪,啪’魏光华却拍动双掌,啧啧赞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高将军居然还是一名修士。”
五十名侍卫挥刀扑上之时,婧琪公主正紧张的浑身冒汗,突然见邓飞叶指点之间,便把他们齐齐冻住,她顿时又激动的俏脸放光,双目间神彩大放。
邓飞叶缓步前行:“我也没想到,难道你魏公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残杀我虎贲军侍卫!居然想对公主殿下动粗!”
魏光华冷冷一笑:“咱家做过的事,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既然高将军想英雄救美,咱家便成全你,送你一程。”
说罢身子一晃,如鬼魅一般闪到邓飞叶身前,一掌拍出。
邓飞叶没有想到这内侍省掌印太监,居然身手如此之高,惊诧之下险些被他一掌拍中。幸亏邓飞叶为人稳重,刚刚远远瞧见此处不对之时,已经拍了一张五品御风符入体,此刻在毫厘之间,他闪身避了过去,却是惊出了一头冷汗。
魏公公一击不成,转身又是一拳。此刻邓飞叶已经身子一晃,窜到了婧琪公主身前。
魏光华一拳击空,便停了下来:“好啊,好身法。如今这世间法武双修的人才,可不多见啊。”
邓飞叶冷笑一声:“我也没有想到,魏公公居然深藏不露。”
魏光华冷哼一声:“咱家还有让你想不到的手段呢,接招。”
话音刚落,便遥遥挥出一拳。一团白光自魏光华拳上飞出,远远朝两人击了过来。劲气离体,竟然是宗师修为!
邓飞叶高喝一声:“滴水不漏!”随着喝声,他身前浮起一道水墙,与白色拳光一撞,水花砰然四溅。
魏光华连连出拳,一团团白光拳印呼啸而来,邓飞叶顿时左拙右支,狼狈不堪,婧琪公主急得险些叫出声来。
魏光华瞅准时机,再放出几个拳印,接着身形一晃,已经跟在光拳之后,扑了上前。邓飞叶勉强躲过那几枚拳印,但魏光华扑上来的一击,却是再也躲不过去。
魏光华狞笑一声:“咱家这就送你归西!”
‘砰’魏公公一拳狠狠击在邓飞叶心口。
婧琪公主惊叫一声,险些瘫倒于地。
‘呛啷’一声,一道寒光如闪电一般,划过魏公公咽喉。
魏公公伸手按着喉头血线,难以置信地看着邓飞叶手上的玉带神剑,艰难开口道:“护体神功?神兵利剑?”
邓飞叶弹了弹手上长剑,把玉带一卷,重新围回腰间。嘴里冷冷道:“下去问地府阎罗吧!”
‘砰’魏光华不甘倒地,双目圆睁!
婧琪公主再忍不住,扑到邓飞叶怀中,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