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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时节已经到了年底,景山一带刚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后的景阳山庄,雕栏玉砌映照着雪后红梅,银妆素裹,华美大气,水榭歌台,画栋雕梁,楼阁重重,回廊道道,一片冰雪世界中,气象万千。
宅院后进一角,一处别院别有一番洞天,园门上题有“嫣雪”二字。
园中,一个身着长袍,挽着男子发髻的少女正盘膝而坐,直接坐在雪地上,真是韩嫣。
韩嫣每次呼吸,全身似乎都在跳动,每次呼吸,周围的雪地上都如同掀起一个小型的风暴,她的身体周围的雪远远比其他的地方要厚的多,几乎组成了一个圆形的雪墙将她围了起来。
片刻之后,少女直立而起,双掌翻起,一掌直立如刀,一掌横切,以她人为中心,周围的积雪向外飞出,却不猛烈,而是轻飘飘的扬起,在整个院子中形成一团朦朦胧胧的雪雾,将整个院子笼罩起来,却小院为边界,绝不飞出小院。
她一个式子一个式子的练下来,每练一个,跨一步,练到第二十八个之后收手竖立,雪雾缓缓下落,片刻后,一切恢复平静,所有积雪一样的厚度,无一丝一毫偏差,而地面上却赫然留下五十四个足印,方才的落雪竟然是纷纷避开韩嫣之前踩过的地方。
连同韩嫣自己如今立着的位置,五十六个足印,两个足印一个方位,二十八个方位正好对应着夜空中的四相二十八星宿!
缓缓呼出一口气,转身向屋子走去,屋檐下的丫鬟立刻迎上来,为韩嫣披上披风。
“小姐,贵客已安排在前厅等候,老爷正亲自作陪。”
韩嫣点了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去。”
韩嫣刚走到半路,一个侍女匆匆赶来,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声,韩嫣眉头轻轻一动,双眼中微微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他回来了?还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
侍女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是韩嫣的亲信,许多事情也有经手操办,很是得力亲近,不由得笑道:“或许他在外面碰够了钉子,改了主意,又回来求小姐收留?”
韩嫣淡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仅是一面之缘,但我也可以断定,此人就算碰钉子碰到死,也绝不可能再转过身来寻我庇护。若他真如你说的那样,收也就收下了,不过也就是个家奴而已,反正我景阳山庄也不少那一口粮食,就算他成就盈元荒神之体,也不再值得我看重。”
“他此次前来,必然是如他所言,确实是有要事告知我,只不过不知道他眼里的要事,到了我眼里,算不算的紧要罢了。你吩咐下去,引他去偏厅先等一下,礼数上不得有丝毫怠慢,我见过了前厅紫微宗的人之后,立刻过去。”
侍女点了点头:“奴婢遵命,小姐尽可放心。”
韩嫣到了前厅中,杨同辉和李潼两人静静的坐在上宾位置上,一名华服老人坐在主座上,却是这景阳山庄的主人,韩嫣之父韩熙宇。
“爹爹。”韩嫣走了进来,先向杨同辉和李潼微微一礼,然后走到韩熙宇身旁。
“深夜造访,冒昧了,不过相信韩小姐这般的人物,也不会在意。”杨同辉微微颔首,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在下杨同辉,紫薇宗云间山观醒真人门下,奉本派长老之名,来接韩小姐前往翠微山修行大道仙法,想必韩庄主已经告诉小姐了。”
韩嫣微微一笑,霎那芳华绽放,大厅中如同严冬回春:“不错,我已经知道了,紫薇宗,执天下正道之牛耳,昔年上古五帝之一道帝恒的道统正宗,天下仙家大道魁首,家祖昔年也曾有幸拜在门下学艺,韩嫣得蒙投入紫薇宗,三生之幸,有劳两位真人了。”
杨同辉顿了下,点点头:“真人并不敢当,之后大家就是同门,以师兄妹相称即可。”
韩嫣微笑道:“后进弟子韩嫣,见过两位师兄。”
杨同辉和李潼打量了一下韩嫣,双目之中神光内敛,淡雅自然之中却透出一股磅礴大气,但并不会给人压抑的感觉,反而灵动十足。
韩嫣原先本来在闭关,却自然而然的在两人驾到之时出关,看她气色就知道破关而出大有收获,没有丝毫勉强,杨同辉和李潼见了她,都不由得心头暗暗凛然。
“难道天蕴命魂真的如此神妙,冥冥之中,竟然有前知之能?”杨同辉暗暗皱眉,于情于理,韩嫣都没有故意端架子,怠慢欺骗自己二人的必要,更何况韩嫣也并非骄横之人,正因为这样,才更让杨同辉在意。
李潼回过神来,突然开口说道:“听闻韩师妹前些日子已经练窍成神,成就荒神之境,不知可否与我搭搭手?”
此言一出,连杨同辉脸上也微微变色,暗骂鲁莽,他自然不会像厅里那些带着鄙夷的目光的侍女一样,以为李潼是伺机轻薄,李潼的心思很简单,不亲眼见识过,他是怎么都不相信有人可以用最基础的观星桩练出荒神的,所谓搭手就是要和韩嫣比试比试,试一试韩嫣的身手,可正因为此,才更显得唐突无礼。
韩嫣脸色不变,只是笑道:“韩嫣后学末进,如何是李师兄的对手?”
李潼这下子执拗的脾气上来了,早把杨同辉的叮嘱扔到了一边,看着韩嫣说道:“同门之间搭搭手,过过招,很平常的事,可以相互促进,印证,还请韩师妹万勿推辞。”
韩嫣眼波流转,看向一旁的杨同辉,原本想要制止李潼的他,反而陷入了沉默,韩嫣一笑,平静的说道:“既然如此,韩嫣所学不精,还请李师兄指点。”
“这里太多阻碍,请二位师兄随我来。”韩嫣率先起身,出门而去,杨同辉眼睛狠狠剜了李潼一下,李潼缩了下脖子,不过脸上更多的却是兴奋。
站到了偏厅前的演武场上,韩嫣眼睛突然眨了眨,但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动作,李潼没有什么反应,倒是杨同辉的眼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不露声色的打量周围,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却在仔细寻找。
不等他多想,另外一边两人已经开始动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