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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朝阳带着清冷的光辉,封玉珠打开院门,沐浴在光辉里。
一身半旧的青色布衣,齐腰墨发上的青色发带随风飘舞,大大的杏眼闪着水光,两弯细眉不画而黛,一点樱唇微嘟。
她双手抱胸,倚门而立,似在感受这拂面的凉风。
“珠珠,”封小玲走来看到的便是这个画面,妙龄少女青衣独立,肤白貌美似锦上花。
尤其是那一双水润的双眸,跟十一年前那个可人爱的侄女如出一辙,她不由自主地轻轻地喊了一声,那呢喃在耳边的思念,如潮水般涌来的惊喜,几乎将她淹没。
封玉珠感受到一股灼灼的视线,她收回纷乱的思绪,抬眸一瞥,一个俏丽的女子映入眼帘,随即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肩上一股凉凉的湿意袭来。
“封小玲,放开珠珠。”何氏走出灶房,一眼便看到小姑子封小玲抱着封玉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快步走过去,一把拉开封小玲,顺势把她往外一推,快速关上了门。
封玉珠愣愣的看着她娘一顿快狠准的操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她拉到灶房按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珠珠,早上冷,你在这里烤烤火,顺便帮娘把火看着,不要把锅里的杂粮粥熬糊了。”
封玉珠看何氏对刚才的事情没有开口解释的打算,便也闭口不提,回来这段时日,她也看出来了,她娘何氏跟老宅的关系并不和睦,虽然说并不经常走动,但该给老两口的东西也从不含糊,她娘这个人,爱憎分明,做事情有自己的原则,在大是大非上面并不糊涂,其实是一个精明的妇人。
封佑春一大早便带着老二老三两个儿子上山捡柴火去了。
齐国的冬天滴水成冰,一家人全靠火炕来度过最冷的时候,他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还没有这般冷,如今这薄薄的棉袄也抵御不了寒冷了,今年的冬天一定会比去年甚至是往年更加阴冷。
趁着第三场雪还没有下,他每天都会带着两个儿子去山上捡柴火,甚至打算趁着天气大好的时候再次加固房梁,以免大雪压垮房子。
何氏在大锅里烧了满满一大锅开水,她搬好凳子,兑好水温,便把封玉珠拉过来给她洗头发,暖暖的日光照在身上,顿时全身都散发着一股慵懒的气息,封玉珠乖乖的坐在矮凳上,何氏轻轻地抓着她的长发,牛角梳一下一下轻轻地梳过发间,乌黑的发质,柔顺地披散下来,何氏一瓢一瓢慢慢地淋湿头发,然后揉碎皂角,把汁水抹在头发上,她的手轻柔地在发间穿梭,封玉珠乖乖的任由她摆弄头发,感受着母亲的温柔爱意。
封小土和封五福两个小包子高兴地在一边看他们洗头发,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当初那个瘦成皮包骨的封五福现在已经长了一点点肉了,脸色不再那般蜡黄,精气神跟之前判若两人。
他跟封小土年岁相当,但是却经历复杂,比一旁活泼的封小土多了几分沉稳。
他支着小下巴,乖乖的蹲在那里,而身边上蹿下跳的封小土,显得像个泼猴。
来到这个家里这么多天了,他几乎很少出门,一直乖乖的待在家里,不给任何人添麻烦,小小的身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封玉珠披散着长发靠在椅子上,沐浴着暖阳,惬意的看着何氏抓住皮猴封小土把他按在盆里使劲地搓洗头发,伴着封小土哎呦哎呦叫疼声和何氏的斥骂声,笑弯了眼睛。
趁着今天天气好,封家几口人都拆洗了头发,一家人忙着洗洗刷刷的时候,封家大嫂方氏进来了,
“二弟妹,我今儿来是想在你这里买点野猪肉,慧儿的未婚夫过年之前要送年礼过来,今年是第一次送年礼,未免会隆重些,我想回礼的时候也不能太寒酸,不能让人家读书人看轻了我们家慧儿。”
“大嫂,前段时间我去了外地找零活,前几天才回来呢,这两天也没去打猎,要不你到镇上去问问看。”封佑春一听方氏说到野猪肉,顿时想着好久没有打猎了,忙完手头的活,要找个时间进趟山。
方氏看看封佑春,又看看何氏,见二弟妹何氏一脸懊恼,便明白过来了,她扑哧一笑,
“哎哟,二弟妹,你没将玉珠打猎的事情告诉二弟呀,这么有面子的事情,有什么不能说的呀,珠珠这么有本事,以后享福的还不是你们夫妻两个,我说的对吧,珠珠?”
“大伯母误会了,这几日事忙,我娘忘记了也是常有的事。”封玉珠也是哭笑不得,这次真的是个乌龙事件。
封佑春一听方氏说他的宝贝大女儿珠珠会打猎,听这意思还打到了野猪,顿时不可置信。
一头成年野猪有多难对付他是知道的,野猪皮厚,寻常武器难以刺穿它们的皮,而且它们的獠牙尖锐,一旦被顶到,那后果难以想象。
如果惹怒了野猪,他虽然不会跟狼一样不死不休,但是也不会轻易放开猎物。
他一个成年男人如果在山上碰到野猪也会心里打怵,怕是只有李大哥那样有点身手的老猎手才敢打野猪。
想到这里,他不由担心的问道:“珠珠,你没受伤吧?以后可千万不能一个人上山去,这落霞山可不只是有凶猛的野猪,山脉深处还有老虎和熊瞎子呢。”
“爹,放心吧,我一点事情都没有,以前跟着义父在深山里面待过几个月,这点身手还是有的,而且以后我还可以跟爹一起打猎呢。”封玉珠笑着说道。
封佑春和何氏听到封玉珠提起她那个义父,顿时觉得不简单,他们家珠珠跟在这样的人身边,肯定也学到了几分本事。
封大山此时也呆了,他想不到大姐那么厉害,竟然打到了野猪。
回想起平时跟大姐相处的点点滴滴,她不像一般女子那般娇弱,永远如青松般挺立,也不似一般女子那般娇羞,一直都是落落大方的,说话,语气,神态,动作,一直都是干脆利落的。
跟她在一起相处,常常使人忘记她是个女孩子,一直让人很有安全感和依靠感,作为男子,自己离大姐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同时心里也产生了一股自豪感,为有这样厉害的姐姐而自豪。
方氏走后,封佑春看着屋后挂着的一排排风干的野猪肉,听着何氏讲着当时看到珠珠和风小子拖回两头野猪,甚至自己动手熟练的处理野猪的情景,心中一股酸涩和自豪感同时升起,他的宝贝珠珠,一定是吃了很多很多苦,才会有今天这样优秀的她,说起来,更是要好好地感谢珠珠的义父,恩同再造啊。
这几日的天气阴沉的厉害,北风呼啸,不停地拍打着门窗,在寂静的夜里听得人心里发毛,风遨林静静的躺在炕上,望着白天刚刚加固过得横梁,心中一股温暖。
想到封二伯带着大山和二林来给自己检修加固屋子,想到他们对他的亲近和帮助,又想到自己的血脉亲人对自己的谩骂白眼,心中的不平之气慢慢地散了很多,第一次觉得自己其实还是有存在的意义的。
纷纷扬扬的雪花不停地飘落,甚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整个落霞镇都包裹在这片雪白之中。
伴随着刷刷的扫雪声,封玉珠睁开双眼,看着在炕上睡得横七竖八的小土和五福,她挨个捏了捏两只小猪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帮他们盖好被子。
拉开门,一片银装素裹映入眼帘,昨夜的雪下的真大呀,厚厚的一层压弯了院子里的那颗大枣树。
封玉珠拿起大扫帚,也加入扫雪的大军之中,扫好了院子里,院外的路上也要扫。
封家的院子当初选宅基地的时候选的就是村尾一处距离落霞山比较近的一块地,左右都没有邻居,显得比较空旷。
扫好了雪,封大山兄弟几个的手已经冻麻了,调皮的封二林和封三富两人互相打起了雪仗,欢快的笑声传出了老远。
“大姐,快来,跟我们一起打雪仗,二哥太坏了,总是把雪弄我脖子里,冰死了,大姐你来帮我报仇。”封三富一边说着一边躲,8岁的小少年一开口便嘴巴漏风,正是换牙的年纪。
“三富,你太没出息了,大姐甭理他,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轻易认输。”封二林说着拍拍胸脯,那得意的小样,鄙视的眼神,欠揍。
封玉珠和封大山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团起一个雪球,向封二林砸去,受到双球袭击的封二林顿时懵了,看清之后,大叫着回击,整个雪地里顿时热闹起来。
喊叫声彻底地吵醒了熟睡的封小土和封五福,两个人自己动手穿好衣服,看到热闹的打雪仗游戏,也开心地加入了进来。
大雪一连下了好几天,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封佑春冒着大雪爬上房顶铲了好几回雪,眼见天地化为白茫茫一片,一大早吃完早饭,便加入了铲雪大军,挨家挨户的帮忙铲掉屋顶上的积雪。
几个小子都乖乖地待在封佑春和何氏的房间,燃着火盆,练字的练字,玩沙盘的玩沙盘。
何氏静静地纳着鞋底,心里既担心会发生雪灾,又担心这样的天气帮别人铲雪的男人从屋顶摔下来,一颗心反反复复地不平静。
一直到午时,封佑春携着风雪走进门,她才放下心来。
一连好几天都是吃的稀粥,午饭何氏打算做个手撖面条,上次在镇上买的一点白面,一直都没舍得吃。
她舀出两碗白面,又混合了几碗玉米面,加了一点点黑面,加水调成糊状,在木盆里反复揉搓,摔打,成团之后揪成一个一个的面团子,放在盆里发醒。
然后拿碗捞出腌好的白萝卜,酸豇豆,酸白菜,酸辣椒,把它们切好放在碗里,又割了一大块野猪腊肉,细细的切成丁装在碗里,弄好了配菜,把发好的面团一个个用擀面杖擀至薄薄的,拿刀切成一条条的细条条,分散地摊在桌子上。
麻利的点火,倒油,烧锅,等到锅里的油冒起了青烟,把刚刚切好的野猪腊肉倒在锅里翻炒起来,顿时一股肉香飘满了灶房。
炒好了野猪肉,又把酸辣菜都倒进锅里,香味和辣味一起都窜入鼻尖,稍稍翻炒之后,把刚刚炒好的野猪肉倒了半碗进去,肉味混合着酸辣味,真是超级下饭。
炒好了配菜,里面锅里的热水也开了,何氏把撖好的面条一把一把的撒到锅里,加了点盐,锅铲缓缓地推到锅里,以免弄断了面条,加了几次凉水,看到面条彻底地变色漂浮起来,她便褪去了灶里的火。
把面条都捞到木盆里,摆好配菜,一顿简单的午饭便做好了。
几个大的都喜欢吃辣的,两个小的沾不得辣椒,何氏做了两样配菜,一碗酸辣菜炒野猪腊肉丁,一碗野猪腊肉丁,一大盆面条,一扫而空。
寂静的夜晚,只听到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地的声音。
封玉珠静静地躺在炕上,体内的异能和功法自行运转。
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播放着,血红的残阳,震天的喊杀声,飞溅在脸上的温热的液体,身边一个个倒下的敌人,与她背靠背并肩作战的我军。
忽然画面一转,残破的高楼大厦,阴沉灰蒙的天空,她临空而立,地上声声打斗,五颜六色的异能特技照亮了整片天空。
她抬头望向对面,一头银发的男人亦是临空而立,他冷酷的五官,血红的双眼,眸子里弑杀的残忍弥漫开来。
忽见他以手为勾,猛地向她心口袭来。
恰在这时,封玉珠双耳微动,嘭的一声响自远处传来,她瞬间睁开双眼,自床上弹跳而起。
一步拉开房门,奔了出去。
寒风和雪花从大开的房门灌入,外面一片漆黑,只看得到从天而降的雪花飘飘洒洒和一个雪白的背影向前疾驰而去,转瞬便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