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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一说起这事,此刻董青对许阿姨真地是恨到骨子里了,苦脸寒煞道:“出事之前,我就很少能看到她了。”
许大平见董青这般说话,似乎是猜了什么。便是将神色放的严肃了起来,声音略沉道:“给人家当二奶了吗?”
“可能没有吧,”董青回答不上这个令他反感的问题了。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块遮羞布,盖上和揭开,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个势利眼的老娘们,别管她,让她在地狱里多吃点苦头……”也许是情绪太过于激动,怒意未消的许大平,大骂了一翻后,心中却有疑虑的将目光转向了董青,眼前所见,均是一片灰蒙蒙的毫无色彩:“董青,心软了?”
“我不欺负她,就算对得起她女儿了,”董青简直要给许大平气晕了,却又偏偏拿那个许阿姨没办法。后背冒汗直冒地瞟了一眼密切关注着自己的许大平,无奈又扯慌干笑道:“妈的,要不是她从中阻拦,我也不会闲着一个人没事干,跑这来看什么鬼城。这一来,还回不去了。”
“满口胡言,”南天道长的声音很是冰冷,似是没有蕴含任何人类情绪:“人的生杀大权,完全掌握在阎王爷手中。一个妇道人家,岂能与你的命运有关?”
话说上海第三人民监狱里。这是一个炙热的夏日。太阳高悬着,好似要把天空烧出一个大窟窿,艳红的光如火箭般射到地面,地面像是着火了,反射出油一般在沸煎的火焰来。在这样的照射下,县城里的每一根钢筋,每一块水泥似乎都在喘息着。
“政府,政府,”一大清早的牢中男人,喘息着粗气,不停地拍打着牢中铁门,不时地也会用嘶哑的声音,叫出几句政府。
不一会的工夫,走廊深处走来一名狱警,打量了一下牢中男人问道:“什么事?”
“报告政府,我有一事相求,”牢中男人则是神色惊慌,脸色苍白无措地抬头看着铁门窗外的牢中狱警。
狱警望着他,本来有些严肃的脸上却露出了惊奇的神情:“说吧,什么事?”
“报告政府,昨晚做梦,梦见了我家老母,老母说她在阴曹地府,没吃没喝又没钱给那些小鬼使用,整天还得挨打受骂,她让我给她老人家烧点纸钱,期盼能在阴曹地府中过几天好日子。”
“放屁,”狱警目瞪口呆的欣赏看着牢中男人那苦瓜脸的表情。这不是有病吗?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监狱里有干这种事的。一脸严肃道:“这是迷信。在这样装神弄鬼的,小心我关你小号,”
牢中男人用凶恶的眼神,瞪了牢中狱警,仍旧是装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指着牢中狱警破口大骂道:“**的还有没有良心?你不用拿蹲小号,来吓唬我。我告诉你,你若不替我买回纸钱让我烧,我就死给你们看。他们可以做证,我若因烧不到纸钱而死,你和你们监狱领导也脱不了甘系。若是让我烧了纸钱,怎么惩罚我都行。”
封建迷信,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的挑衅,狱警当然无法接受,便指着他大声道:“**的死了这份心吧。想要行孝,出去以后在说。以死威胁利诱,好,有种的你试试,我看你怎么死……”
“什么事?”又一名狱警走了过来。
狱警先是那名走了过来的狱警敬了一个礼,随后继续汇报道:“报告队长,他说他要给他妈买点纸钱来烧。”
“你……”走过来的队长,站在牢门的窗口看了一眼眼神凶恶的牢中男人,心中忽然掠过了一丝畏惧。这人平日里见到他都害怕,今天怎么变个人似的。连自己也不怕。但队长还是恶狠狠的道:“听说你妈是被你气死的。什么时候来了孝心?”
“队长,我妈是被我气死的这个不假。这不,昨晚我家老母托梦要钱,吓死我了,下半夜就一直没有睡着,”说着,牢中男人眼里一直流着昏浊的泪水,似乎在埋怨这一切都是自己惹的祸。
“我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没有老实交待?”
一股强烈的怒火却在牢中男人的胸中熊熊燃烧起来,流着鲜血的嘴角却缓缓露出了冷酷的笑容道:“队长,你不理解这种事情。你妈没死,要是你妈死……”
“怎么说话呢?”队长没有与牢中男人计较这话。他当然知道,牢中男人不会傻得明目张胆的跟警察作对,喃喃的骂了一句。
“不是队长,你这不是在急我吗?我……”牢中男人本来有些紧张,听到这样的话真是很郁闷,那是相当的郁闷,真想伸脚出去将那不识趣儿的队长一脚踢翻在地,可是两人之间的铁门,阻挡了比他的动作。无奈威胁道:“我……你……你不是我,我没办法跟你交流这个问题。不帮忙买也行,帮我找个道士,来我这帮我做个法,驱赶一下我家老母的灵魂。要是政府不管,我妈要是在来找我,我就往墙上撞,撞死了在地狱里,我自己跟她解释。”
“看你这副样子,谁能相信你曾是一家拥有上千职员公司的老总,”看着牢中男人的容貌身躯,队长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默认道:“好,你的请求我可以满足你。烧完纸钱,你给我去小号里蹲两天,以似惩罚。”
牢中男人一听,顿时很开心的笑了起来,然后又低声道:“没问题,以后逢年过节的,那间小号给我留着。”
“给他去买纸,”队长点了点头的吩咐了一下身边的狱警,对于牢中男人的事情也不再追问下去,只喃喃说了一句:“生前不积德,死后摆什么孝子贤孙。”
“多买点,”牢中男人忽然冲着狱警一笑,而这种笑,除了自信之外,还带着一种挑衅,与此同时,他又张开了嘴唇道:“对了,在买一些纸糊的祭品,比如四层楼的“别墅”,上面有门、窗、柱子,天台有凉厅,“房内”有“保姆和丫环”,还有“保安和轿车”。“别墅”内画有各种现代化的家具设备,让我那个“先人”过得舒适一些。”
“玉儿,玉儿……”
“许大哥,”一听是许大平的声音,走出来的玉儿,也是心中疑虑不止,暗下琢磨道:“深更半夜不睡的,你怎么又回来了?”
许大平的眼光落在了玉儿身上。玉儿外貌资质竟然如此出众。身材高窕玲珑,粉雕玉镯。或许是因为酒的缘故,双颊如桃花般的清纯柔弱。最让许大平开心不下的是,这个玉儿身上没有半点狐狸风尘的气息,口齿含混不清道:“我……我……”
“出什么事了,许大哥,你慢慢说,”一见许大平吞吞吐吐,玉儿很快就将失态恢复了过来。瞄向许大平的眼神格外寒冷。显然,在疑心不止。
许大平摇着脑袋,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微微松了口气。腾手抹了一把头上的许汗,苦笑不迭道:“我想在你这休息一下。”
“为什么要在我这休息?”似信非信的玉儿轻轻呼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的神色平静了起来:“刚才想留你,都留不住。”
“我实在受不了外面那种生活,”不知为什么,来到玉儿这里,许大平的心里踏实了很多,一想到玉儿若是能帮自己,自己将少受多少皮肉之苦。一想到这,许大平不禁浑身的血流加快,这感觉着实的令人激动难耐。
“进来吧,”玉儿放许大平进入客厅里,将他安稳的放置在了沙发上。随即嘱咐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许大平的眼睛,柔声道:“你知道我是千年狐狸精,不怕我吃了你吗?”
“你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你让吃了,”许大平生前终究刚从乡下出来,没见过什么世面。在这装潢得十分大气的房子里,又面对着玉儿这位气质高贵的女人,难免手足无措,慌慌乱乱的,下意识的回避了一些自己不愿面对的考虑方向。
玉儿虽然隐约有些原谅了许大平,然而听到这话,却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斥道:“许大哥,你不喜欢外面休息室的气氛吗?那里应该是人世间你们男人,最向往的地方吧?”
“行尸走肉,”坐在沙发上的许大平,好一副伤心模样,大着舌头,含混道:“我简直受不了了。”
“快回去睡觉吧,”玉儿突然哀声叹息着,眼神闪烁着盯着许大平,幽幽道:“你所见到的一切都是正常的。地狱下比天堂,也不比人世间。”
许大平苦笑不迭,脑子乱哄哄的,眼神迷离而认真的看着玉儿,喃喃细语道:“玉儿,就一夜,就一夜。等那胡丽回来就走,”
“狐狸?”玉儿一听胡丽,一时分不清许大平的话意。刚要发怒的她,忽然又稳定了下情绪,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将茶杯往许大平脑袋上泼去。定了定神后,才缓缓吐了一口气道:“哪来的狐狸?”
“不是你们那种狐狸,是一个和我们一起来的一个姓胡名丽的女人,你见过的,”见得玉儿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说到最后一句,加重了些语调。许大平咳嗽了几声道:“那胡丽若不回来,董青和南天道长他们是不会走的。”
“真是怪事了,”过得片刻,玉儿才缓缓回过头来,犹犹豫豫的看着许大平,眉头轻轻蹙起:“我在这开店两千多年了,还是头一回看到黄泉路上鬼等鬼的。行,那你就在这睡吧。你是跟我睡呢?还是自己睡?”
许大平真是被玉儿突如其来的主意,弄得哭笑不得,摸着自己的鼻子又好笑又好气道了一句:“随便……”
“你不怕我吃了你吗?”玉儿神色复杂的看着许大平。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肾上腺素正在快速分泌,头脑之中传来阵阵飘飘然的兴奋感。
“你是狐仙,我也斗不赢你。想吃就吃了我吧,至少不用在十八层地狱里受折磨了,”许大平摸着鼻子,苦笑了起来。自己已是鬼魂,若真让狐仙吃了,至少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在经历过那么多生生死死后,除了一些很沉重的东西,早已经让他看透了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试问自己,死才是最可怕的吗?
玉儿此刻确定了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一阵难以抑制的狂喜让她浑身都抖动起来,她感到浑身的热血瞬间沸腾了。柔软的眼神希冀的看着许大平,有些凄惶道:“想必你在人世间,一定是个无赖。”
“是讶,”饶是许大平久经花丛,却也从未曾遇到过这种阵仗。一时之间,给逗得是血脉沸腾,脑袋迷迷糊糊。玉儿那幽兰淡雅,充满着成熟女性气息的香味,钻入他的心扉,挑逗着他神经的极限。片刻后,又哼声对张大了嘴巴吃惊异常的玉儿严重警告道:“我是个无赖,所以你想吃就吃了我吧,早死早投胎。”
“被狐狸掏了心的人,是永世不能投胎的,”玉儿见她许大平的真真切切,一时之间,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玉儿却是从后轻轻揽住了许大平的腰际,嘟着嘴儿在他耳畔轻声撒娇着。
许大平刚刚蔓延起来的好心情,被玉儿说得消失的无影无踪。犹如一柄锤子重重砸在他心坎上。差点摔了个跟斗,摸着脸苦笑不迭道:“那是人世间的人,我现在是地狱里的鬼魂,鬼魂的心,恐怕不会有谁爱吃吧?”
“你……”玉儿也是坐直起了身子,原本红润的脸色微微转白,美眸中蕴含着怒意向许大平嗔道:“不理你了,连点正型都没有。”
许大平回过神来,看着玉儿。只张了下嘴,却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看着倒在床上转过身去的许大平,玉儿是各种各样古怪的念头和回忆纷沓而至。两千多年了,自己的床铺上,一只雄老鼠都不曾爬上来过,今天居然一个大男人,却死皮赖脸地借宿在此。玉儿甚至有过那么一会儿如此荒谬的念头,自己还没亲过嘴,没做过爱,没谈过没当过母亲。若就这么放他走了,岂不是太可惜了?至从见过这个许大平以来,她竟然对人类产生一种奇怪般的感觉。这次死皮赖脸地强行借住,骤然之间化作了快感而蔓延遍了全身,几千年来的烦恼和无奈,似乎也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在次走过来的许阿姨,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将眼神四下扫视了一圈,四周虽然还有人流走动,但那些人的目光,没有一人看她一眼。还是不习惯这里的许阿姨,最后将目光注视在董青身上,檀口轻吐道:“小董,还没睡呢?”
“是许阿姨,”头都没抬一下的董青,连白许阿姨一眼的心思也没有,强压着对她的暴怒,令得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和蔼一些。也亏得是董青这看起来毫无瑕疵的柔弱女人,要是换作一个风尘味女人,董青铁定直接将她赶回去了。
坐在身边的许阿姨神色慌张的低着头,看也不敢看董青一眼,怯声没话找话道:“小董,家里有人烧钱来吗?”
见得许阿姨意动,眼神闪烁。董青哪里不知道她也起了心。呼了一口气的董青,半闭着眼睛。爱答不理道:“没有!”
“你看,红红给阿姨烧这么多钱来,”不请自坐的许阿姨,一脸无所谓的轻笑了起来,对董青眨了眨眼睛。又将一个装有上百万的冥币的袋子放到董青面前:“小董,这些钱给你,想买点啥,就点啥吧。不买东西,黄泉地狱中也用得上……”
“不用了,道长那钱多得是,用都用不完,”董青抽着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想哭的摇了摇头。心道,死老娘儿们讶,你早对我好一点,就算一起走上黄泉路,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吗?这人为什么总是在后悔之时,才来弥补过去犯下的罪过?
“他有钱是他的,活在人世间不能没钱,来到地狱里,也不能没有钱,”许阿姨刚舒缓下来的脸色,骤然寒了起来,耳根子发烫指着董青道:“董青,你是不是还在生阿姨的气?”
董青摇了摇头,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许阿姨坐在自己身旁轻轻抽泣着。好听的话都懒的说上一句的董青,好整以暇的说道:“许阿姨,都什么时候了,我还生你的气干什么?况且那是人世间的事。”
“董青……”这句话又是听得许阿姨的脸颊红晕,直蔓延到耳脖子处,回头狠狠的白了董青一眼,心下不由得一紧:“阿姨听说不到60岁的人死后不能排队投胎。得要在黄泉路上游荡到60岁才能二次排队。若是这样,让阿姨跟着你吧?听说黄泉路上都处都是等待投胎的孤魂野鬼,怪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