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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许阿姨缓缓抬起头来,脸色苍白无力。仿佛仅仅是一今晚上,就让曾经斯斯文文,风度翩翩的她老了许多:“到底是轮回转世做人好,还是地狱做鬼好?”
又从李局背影转过头来的南天道长,那苍白无神的眼眸中,露出了无奈而苦笑不迭的神色,哭笑不得道:“苍天有浩生之德,神仙也有思凡之人。做人做鬼,那要看你自己的心态。至于做人,你在人世间恶多善少,轮回转世能不能做人,还需打个问号。我说过了,在阎王爷那可不是坦白从宽宽大无边。”
许阿姨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刚才的漫起的隐隐感动消失的无影无踪,差点晕厥了过去。含泪道:“既然到哪里都是受罪,还不如随李局一起走进那庙宇去,是啥命,就啥命吧。”
“此言差矣,”南天道长那对震慑人心的虎眸,此时却是露出了苦闷的笑容。道:“女施主,知错犯错,难道自己都不想给自己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南天道长幽幽而透着寒意的声音响了起来。许阿姨下意识的想了一下,但迅即背后冒出了一身冷汗,神情冷冰冰说道:“道长,不是我不想给自己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人世间女人打掉一胎,地狱里就要惩罚一千年,太重了。”
“轮回转世,岂能是说说而已,”南天道长狠狠瞪了许阿姨一眼。一脸慷慨激昂,精神抖擞道:“更何况地狱之中还有你两个未见天日的胎儿,你真得不想见上一面吗?”
“见上一面又能怎样?”许阿姨刚舒缓下来的脸色,骤然寒了起来,心头掠过一丝每天都有的疑虑。唉声叹气道:“在说了,打过胎的女人多了,未必打过胎的女人个个都要受到惩罚吗?”
“地狱律法,铁面无私。人世间凡做过错事坏事之人,休想逃过清洗灵魂这一关,”许阿姨的强词夺理,气得南天道长牙直痒痒。好在许阿姨那不轻意间流露出来的淡淡伤感,使得南天道长也是被感染到了。猜字算命一生的南天道长岂能不知,这世界上有着太多的无奈。也有着太多的过错,是无法去偿还的。
南天道长的劝说,令一旁东张西望的董青,直感觉到头发后背上一片潮湿。连连做了几个深呼***神才似重新回归到了躯体之中。浓眉轻蹙,随即轻笑着安慰道:“许阿姨,南天道长说得有理。地狱律法,虽然铁面无私,戓许与两个未见天日的胎儿见上一面,不说是给胎儿灵魂一个交待,你可以去求阎王爷,在给胎儿灵魂一个从新投胎的机会……”
“董青言之成理,人人都希望自己能够转世轮回,想必阎王爷也有好生之德,”南天道长微微一讶然,但随即满心欢喜。对于董青的回答是满意极了。虽然他后半句没有说出来,但南天道长却是从他的话意中。猜出了应该是接上一句。可惜,人的良心更重要。再看向许阿姨。眼神自又是有些不同了,苦笑不迭道:“只是,如果未见天日的胎儿,能够转世投胎,想必女施主的地狱酷刑,是在所难免的了。”
许阿姨本来凝神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起来。心中虽然百般不愿,却还是理解的轻轻点头。但迅即又抬头看向南天道长道:“只要那两个未见天日的胎儿,能够重新转世投胎,十八层地狱,我也认了。”
“至知今错,何必当初呢?”在许阿姨期待的眼光下。南天道长一脸诚惶诚恐模样。一说起十八层地狱,没见过也听说过的南天道长,然而全身软绵锦的,像是着了魔一般,却是动都没法动一下。
许阿姨真是被南天道长吓得不轻,娇躯颤抖不止。但南天道长这句话直又让许大平心头鬼火直冒,杀人般地眼神直瞪向南天道长,大声嚎叫道:“屁话,人非圣贤、岂能无过。未必阎王爷的孽镜台前,你南天道长就是个好人?”
“你……你……”南天道长的脸儿刹那间变得极为精彩,错愕,惊讶。颤悸,甚至是恼怒。指着许大平一时间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许大平看了看南天道长,又瞧了瞧许阿姨。暗忖大家都是人类,为什么人与人的差别就这么大呢?气得虎目圆睁道:“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了解地狱生活,加以对策,而不是在这里相互责怪。在说了许阿姨人世间打了两胎,关你屁事?”
吵吵嚷嚷的争论虽然平熄了。由于黄泉路上难得遇上拉帮结派之鬼魂,自然而然也就缺少看热闹之人。当初与董青他们一起走出“忘阳洞”的人本来就不多,在加上几人的停停走走,走走停停。此时此刻,行走在这条路上的投胎队伍中,也只剩下董青他们三男两女五人了……
在向前走了一会,阴沉的天空,就像一张忧郁的毫无笑容的脸,若隐若现之间流露出淡淡的哀伤,远处灰蒙蒙的一片,就像一块没着颜色,铺在死人身上的裹尸布,极目望去,隐隐约约看到山峦起伏、怪石嶙峋。片刻间,地面上刮起了南风。风渐渐大起来,同时风向也在改变,向西吹去。大雁和野鸭又起飞了,在空中低低地飞行。
树木虽覆盖了整个山脉,却早以失去了苍翠负山野的情调,在风中摇摇欲坠,扑扑作响,仿佛是屹立在那里死了几百年的朽骨。这毫无生机的萧索和孤独的静谧让他想到了死亡,死亡就像一双粗鲁的手搬开了他的脑袋,将恐惧塞了进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几人,面对重峦叠嶂、千峰万壑的山地,他们却如缚在蜘蛛网上的飞蛾束手无策。
高山就像挣不开的枷锁,把他们牢牢的禁锢在这里。董青站在山坡上,眺望像屏障一样的群山,一脸茫然,不知如何是好。他仿佛看到一缕缕升腾的灵魂在山谷飘荡,在向他招手,在对他笑。
好在脚下还是有路,有路就有希望。眼下几人只能顺着一条两米多宽羊肠小道的另一头走去。一路上,可以看到许多其他的人,他们都穿着各似各类的衣服,朝代样式也都千奇百怪,不过这些衣服穿在他们身上并不会让人产生别扭的感觉,反而显得特别清奇飘逸非同一般。这些人有的坐在路边造型奇特的长椅上闲谈,有的在街头小店外的餐桌前用餐,还有一些人则在整理自家的园子。孩子们在周围嬉闹玩耍,一切显得宁静安详。当看带着董青他们这两个陌生人从人们身旁走过时,他们会停下来注视董青他们,虽然和他们比起来董青他们简直就是衣衫褴褛的乞丐,而且手里还拿着砍刀,脸上胡子拉碴不用看都可以想象董青他们的形象有多么糟糕。但是,他们并没有流露出惊异、厌恶和退避的神情,反而可以看到在他们的脸上始终都带着迷人的微笑,眼底满是和善的目光。看来这些人都是善良而又有礼的一群,董青他们开始的手足无措也缓解了许多。不过这里复杂的人种还是让董青他们觉得很意外,他们有黄种人和爱一样,还有黑种人、白种人、棕色人种等。真没想到在地府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混居着这么多不同人种的地方。
走出这个鬼魂不多的小镇,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全都汗流浃背得。许大平木楞楞地摇了摇头,眼睛却直直得回望着走过的小镇,猜测道:“这些人,可能都是不去投胎之人吧?”
“一定是,”多少观察了一下这里的南天道长,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怎么着,此时心中骤然突了几下,浮上一抹不详的预感。多少年前,南天道长几乎一直是在与抓鬼灭魂的危险中度过。随着各种生生死死。神经练得诡异而敏锐,这一生中,也不是第一次产生某种预感。然而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玩意,也是时灵时不灵。弄得南天道长至今,也是吃不准是否应该信任那种莫名的感觉。
见得南天道长脸色阴晴不定,敏感的胡丽也是心中一突,猜出了几分他现在的打算。也顾不得什么,急忙一把抓住南天道长的手,情急道:“道长,为何这样肯定?”
终年捉鬼的南天道长,此时表情却是沉着而冷静,神色凛然道:“你看他们,基本上都是一家一户的。若是投胎,得有先有后,先者一定是家中父母,后者便是那些孩子们。父母若是投胎去了,他们的孩子谁来料理?不管怎么说,一家人不能生活在人世间,魂也要生活在地府里。这或许也是人世间常说的天伦之乐吧?”
“”
顺着山脉下的河汊和小湖泊的岸边行走,因为这些地方稍微干燥一些。董青他们沿着河汊的左岸走了很长时间,因为这条河汊的方向和几个人要走的方向一致,但是,后来它突然一转弯,就折回去了。董青他们只好离开这条河汊。穿过一片沼泽,又遇到了另一条河汊。河汉不宽,但非常深,董青他们跳过去,在芦苇丛中继续前进……
“走得对不对讶?”走着走着,几人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均是一脸愕然,不由得面面相觑。胡丽摸着鼻子,看着一脸僵硬和惊骇的董青:“怎么连个鬼样子也看不见?当初不吵不闹的,也就不会掉队了。”
“不就投胎吗,早一天晚一天的算什么?”看了一眼四周的许大平,别看他说得轻松,其实心下也是惊疑不定。虽然之此处并非哀鸿遍野,无骨不露,但又有多少人愿意行走在鬼魂世界那看哪,哪惊骇异常的野地。
“其实我觉得,刚才过来时的那个小镇子挺不错的,”灵机一动的许阿姨微微舒眉,不由掠过满意的一笑。幸灾乐祸的她巴不得前面的困难,迫使他们留下来,象这里的孤魂野鬼一样的过下去。
回过头来的董青,脸儿一沉。一脸严肃而平静地望着许阿姨,谨慎应对道:“道长不是说了吗,那是一家人来到了这里,不好投胎的。弃不舍、放不下,也是他们的一种无奈。”
“幸好我没打过胎,”许阿姨的为人,胡丽不是不知道。此时老话从谈,又令得胡丽秀眉轻蹙,毛骨悚然了起来。潜意识下,紧张的抓住了南天道长的胳膊,希望能了解一下更多的东西:“进了地狱,真是没法接受现实。这阎王爷也太狠了,打一胎就得入狱一千年,这不是逼得女人不敢去地狱重新投胎转世吗?在说了,女人打胎,为什么男人就不受惩罚?”
“谁说令女人打胎男人不受惩罚?”南天道长从胡丽颤抖着地手指头上感受到了她心中的紧张,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对她投去个无需害怕的眼神。胡丽或许是潜意识中对南天道长十分地信任,在他眼神之下,迅即放松了些许。温润的鼻子轻轻皱起。虽然不再紧张,但绝对是有些讨厌这个地方:“下地狱的男人,一样要受惩罚的。尤其是那些玩弄妇女令其打胎者,或许永无投胎之日。”
周围安静的多了,南天道长也未刻意的去压低声音说话。最后一句话如雷般击打在微微侧耳留意着前面一举一动的董青耳朵里。当即原本有些发白的脸色更加煞白,转过了身来,神情不敢置信地望着南天道长,心不甘道:“阎王爷也太狠了,这样一来,还有多少鬼魂敢去投胎转世的?”
“地狱不缺投胎转世之灵魂,传说地狱缺得是牲畜的投胎率,”说到这的南天道长,仿佛让自己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地狱投胎处。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那对投胎的过程,刹那间涌上心头。
南天道长的话,迅即得到了一帮人的响应。而此时的许阿姨,又见得南天道长竟然没有其它的解释,显然是默认了南天道长说的话。脸色变得更是苍白无色,嘴唇有些瑟瑟发抖,睫毛之间忍不住都快要掉下眼泪来了。重重地呼吸了几次,才抚平了起伏不定胸口的郁气。一旁不愿意听这话的许大平,一副要动手的架势。水润的大眼睛睁得老大看着南天道长:“来世转为牲畜?”
“牲畜?”南天道长似是感受到了许大平心中的苦闷,和许大平在一起,南天道长也从来都是小心谨慎,从不越雷池一步,生怕对他动手动脚的。从复道:“能够投胎转世成为牲畜,也是无数过失罪人梦寐以求之事了。”
许大平静静地看着南天道长,眼神之中一片陌生的茫然。缓缓地摇了摇头,有些暗淡的眼神似是想看穿南天道长的内心道:“就好象你见过似的!”
南天道长嘴角微微一抽搐,深邃的眼眸之中,淡淡的抛出了这个问题:“见过狗吗?”
“废话,我家就养得有狗,”许大平睁圆了眼睛,茫然不知所措。脑海之中是一片空白,口中吐出谈淡的烟草味儿,轻轻撩拨着他的心灵。
南天道长身体轻轻一震,犹豫了一下。宽厚的眉毛紧紧皱起,旋即缓缓地摇了摇头。自己虽然在众人面前很难掩饰心灵,但不代表就会把自己的事情倾诉给他们听。心中有着太多晦暗的东西,以及太多无法回首的往事:“古人曰:“狗秉性谨忠,固德。一旦人主抱养过它,而后不管人主多么贫寒,饿煞都不会忘家,不会离家出走。主人无食可供,而心爱之,欲使另处生存,几回送之,竟是绝之不得。白日间出,野食返家,镇夜警门。人主跋涉谋生,它总‘咿咿’,逼裾紧随,教人滋泪。与狗相比,猫则秉性大不如狗,但要谁家有美食可口,有良窝可安,猫便乐不思蜀,不念原主。”其《狗猫谣》:豢狗莫养猫,猫狗不同趣。猫饱不捉鼠,人富它来聚。狗饿还守家,主贫驱不去。”
“你举例说明,别告诉我狗是地狱灵魂变的,”一说到这些,许大平心中一直憋着股气没有撒出。早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南天道长眉毛轻轻一颤,强压抑着自己不去发怒。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你说对了,狗就是地狱灵魂转世变的。要不然为什么狗能听懂人话,而且还那么终于自己的主人,无非是让主人善待自己。”
“听起来有点道理,”南天道长的话让虽然有所准备的许大平心微微一沉。然而迅即。却是让他愣在了当场:“那狗是不是穷凶极恶之人转世投胎变得,要不是,狗一出生,命中注定就是看门的。”
“为什么到了地狱,才知道人世间刻做什么样的人。唉……”上次许大平突然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出了绝对异常。而对许大平十分了解的南天道长,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