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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捉鬼天经地义,我与春城子道长决定前去村庄捉鬼。走出村庄没多久,进入一片丘陵般起伏的山地。回头望去,地势形成了典型的荒漠化草原植被地带。眼前的这片山坳中野草丛生,古树交错,如果从高处望下来,这地方也许会象一个黑绿色的巨大陷阱。当时天气虽然晴朗,可地势低洼,风吹不进来,只见齐腰深的乱草间飘荡着一缕缕雾气,里面还散发出阵阵腐臭,春城子道长指着山坳深处告诉我道:“前面的村庄,就是当地人传说僵尸复生之地。”
进了村的两人,很快来到一户人家门口。木门大开,院中布置了一个灵堂,可是连具死人的尸骨都没有。两道长顿时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无奈走遍了全村二十几戶人家,却未发现一个能喘气的生灵。
当两道长在次走入来过一户人家门口时,太阳刚刚落山。我向身后林子里张望了几眼,越向深处雾气越是浓重,这种情况下,如果那里面真藏了什么,不摸到跟前根本就看不到。春城子道长催促着我趁现在能休息就赶紧休息一下。实际春城子道长不说,我也知道在这鬼地方若是没个好体力,要是真出点什么意外,恐怕想走就来不及了,眼下还不是僵尸出来的时间,还是先休息为上。
孤寂而幽幽的招魂之声响彻漆黑的夜里,当真像是一只鬼手,拨动着人类心里最深处的神经之弦。简单吃完晚饭,多喝了几杯酒的春城子道长对我说道:“睡吧师侄,僵尸出来在说,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我和师叔春城子道长草草上了床,挤在一起。两个时辰的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不仅仅一直想着那个僵尸的事情,关键是今夜我们是冲鬼而来,况且春城子道长又多喝了几杯。忽然,突然灵光一亮,有诡异。此时身边春城子道长已是鼾声大作……
沒有叫醒春城子道长的我拿起桃木剑,顿时胆子大了一圈,悄悄地爬起来,尽量不惊动何永进。因为天气寒冷,我们都是和衣睡觉的,倒是省了一圈穿衣服的功夫,把鞋子扒上之后,就可以偷偷地拉开门出去了。
我摸黑走在走廊里,慢慢地来到大堂,看到大堂正中躺着两口薄皮棺材,棺木头大大地写着一个寿字,上面点着一盏香油灯,散发橘黄色的昏暗光芒,使得大堂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若隐若现,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影子,仿佛处于生与死的边缘。
我既然来到了大堂,硬着头皮过去,慢慢靠近棺材。说来也奇怪,这两口棺材,进来时看着是盖好,怎么现在一口材居然没有棺材盖?
没有棺材盖,假若棺材里有尸体,也就是那个什么僵尸,直接暴露在外,似乎在故意勾引着人过去瞧瞧。
我的好警惕顿时被高高吊起来,信手捏了捏桃木剑,又随手拾起一条板凳。我知道不少僵尸暴起伤人的故事,唯恐他突然从棺材盖里面扑出来。这样我一步步地慢慢靠近,一手攥着板凳,一面伸长脖子,把脑袋伸进第一口棺材里!
哪知一见之下,顿时大失所望。不过躺着一具平常的尸体,既没有骇人的恐怖面目,也没有张牙舞爪的举动。原来棺材里面的尸体是个美女,面目栩栩如生,只是脸上的粉擦得很厚,两边脸蛋子上用红胭脂抹了两大块,在粉底子的衬托下显得象是贴了两帖红膏药,她身上凤冠霞披,大红丝绸的吉祥袍,竟然是一身新娘子的妆扮。
我仔细观察一遍没有发现尸体与僵尸有何关联。退后几步来到墙角的我,望着棺材实在好笑着摇了摇头。以前在捉鬼之中,自己都是展示着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或暴怒,或蛮横。但却从来不会为自己脸上加一层面具而出现,每一个人无时无刻的处在生生死死之中,每一个人都不屑,甚至是没那时间在脸上加上遮掩本性的面具。
不知哪里不劲,或许是年少无知,回到屋里的我,发现春城子道长睡在床上依旧鼾声大作。多个心眼的我,无可奈何地把春城子道长拖到床底下,然后用行李背包和衣物,叠成两个人形,放在床上,自己则是暗暗守在门后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吱啊的一声打开,一阵阴风涌入,我抓紧了手里的桃木剑,准备立捉僵尸鬼。
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脚步声,而是听到噗噗的跳跃声。我欣喜万分,于是悄悄地从门背后探出脑袋,看到的却是那个僵尸,一蹦一蹦地弹到床头!
僵尸的动作,我在熟悉不过了,哪年不捉他三五个。我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蹦蹦跳跳的僵尸。那天夜上微有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僵尸一蹦一跳弹到床边,嘎嘎好像是运作不良的器械一样,僵硬地把腰弯下,脑袋对准了我布置假人的头部,吐出一口白色的气,喷向假人。
我暗暗庆幸,幸亏自己事先想到了那僵尸的阴谋,不然给一个死人这么吐一口气,谁知道会中什么邪呢!
那僵尸对准假人喷了一口气,假人没有反应,他就这样一直喷下去。说来也奇,那口气好像是空虚的一样,穿过了假人的脑袋,穿过被子,穿过薄薄的木板,向下蔓延。不好!我把师叔春城子道长就放在床底下。
只见那口气像是雨水一样落到了春城子道长的脸上,如有生命一般,慢慢钻入他的鼻孔、嘴巴、眼睛和耳朵这五官,过了片刻,从春城子道长七窍中居然飞出七个亮晶晶的小圆球,缓缓向上升起来,聚拢在一起,组成一个大的亮晶晶球型。
我是道家出身,相信鬼神由如可以眼前看得真真切切,心里开始动摇。我偶尔听说过,人有七魂六魄,莫非这就是人的灵魂?灵魂一走,人哪能活地下去?春城子道长说好说歹都是我的同门师叔,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弄死。此刻间不容发,我想也不想,大喝一声,先是拾起一条木凳,就狠狠砸在僵尸背脊上。
喀喇喀喇一阵怪响。我顿时觉得虎口发麻,定睛一看,大吃一惊,连木凳都砸碎了,那僵尸居然安然无恙,不过扯破了外面的衣服而已。当道士多年,捉鬼远近闻名,单手即可举起一支两百斤重的香炉。方才又是极为紧张的时刻,我运足了吃奶的力气,不下有千钧之力,常人连骨头带肉都被我砸个粉碎,那僵尸却是铜皮铁骨,毫发无损。
不过僵尸的行动到底被巨震影响,他陡然一动,吐出的气消失,那亮晶晶的魂失去气息指导方向,立时四散分开,重新钻入了春城子道长的七窍里。他居然慢慢地张开了眼睛,看着僵尸,我大叫:“师叔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春城子道长双腿缩拢,对着僵尸的下肢猛然一蹬。他人高腿长,这一蹬之力何其之大,一下子就把僵尸踢开,而那僵尸身体僵直,纵然是摔倒也是直挺挺的,口中发出咕咕的怪*******城子道长钻出床底,一个鲤鱼打挺站起,不禁勃然大怒,叫道:“好个你个死鬼,我并无害你之意,想不到你竟然还敢上门阴谋来害我。幸亏有人相救,不然死到哪里都不知道了!”
僵尸咯咯发出怪叫,在地上不住移来移去,突然身子一弓,弹了起来,向我扑过来。春城子道长大叫;“师侄小心!僵尸是循着活人的生气来的!”
我哪管什么活人死人,眼见一个僵尸扑过来,快速持剑做好了决斗的架势。老子和活人斗不怕,但是从未和死人斗过。再看那僵尸,面目狰狞,眼珠凸出来,把眼眶周围挤破,溢出黑乎乎的死血,嘴巴里舌头拖地老长,张牙舞爪上来。
我身躯一震,一把抓住了僵尸的手,神色严厉道:“畜牲,如今你已为鬼,为何要将全村老少斩尽杀绝?人死可以去地狱投胎重新做人,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臭道士,你相信这些骗人的鬼话吗?”僵尸听了脸色忽明忽暗。过得好长一段时间,僵尸才重重的叹了口气。声音撕裂般的沙哑,艰难的吐出了心里话:“如今我确实已经为鬼魂,可我不甘讶,这个村男女老少个个该死。”
“畜牲,如今你已为鬼。即便有天大的冤枉,也应该随死一了了知,”我见僵尸脸色突然难堪了起来,赶紧好言相劝起来。
僵尸先是眼眸中闪过一丝浓郁的哀伤无奈。抬头正色看着我,眼睛眯了起来。片刻后又一脸严肃决绝道:“如果我那样做了,那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你若这么认为,不怕我收了你的魂?”我被僵尸那副怪异的表情弄得心猿意马,心中沉郁的阴霾大增。特地加重了这几个字,说话之间,还不断的在僵尸身上打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