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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云梦密林
红云历九月十六日，带领一万二千名创大陆之先的新式编制马步军，我正式朝北方战场进发。
明日，太子会带着六万骑兵赶赴前线。
尽管在公主的后花园我得到一个无法令人愉快的答案，可当最后离开之前我回头那一瞬间，从她的眼神中我读懂了所有的话。这是我们两人都不可超越的命运。
带着沙儿，我走上这条不再有回头的道路。
出发前，我已大略计算过。我的军队人数不太多，由于兼有两大军种七个兵种，前进速度必然不会太快。从正常的道路赶至前线，最快也要四天。
难道没有更快的方法？
假如仅仅是几名法师，自然可以使用飞行术。
我看了看行军地图。几名重要助手都在身边。
“大人，走这边。”宗尹指着地图上一大片区域说道。这块区域边沿就在京城附近，不象其他地域那样标满了密布的居住点或关隘。这片地带几乎是一片空白。
云梦密林！
大陆上最大最神秘的森林，记载中从来就没有人完整穿越。这，也成为了帝国京城附近一块天然的军事屏障，历来在京城附近都没有太多的军队储备。从某个角度说来是不必要。
“这可行吗？”
我有些怀疑。毕竟，我们想要通过这里到达前线，没有任何的依据，将只能依靠随机的判断。当然，假如可以穿过的话，将只需两天就可以抵达目的。
“没有不可逾越的屏障！”
凌玄发也加了进来，补充道。他的话似乎给了我信心。
“好，就这样办！”我大声宣布，“既然前人从未走过，那就由我们来创造历史吧。”
进入云梦密林两小时左右，道路由清晰到依稀分辨再到长满野草，终至完全消失了。连绵的栅栏因年久失修，多有倒伏于地而被野草掩埋的。
“危险！”
“速速回头！”
各种血色的字体映入我们的眼帘，但是，我们却并不停留，继续前进。
我们已经通过密林边缘区域，开始向核心进发。此刻的道路根本就是没有，想要在密林间穿行，完全只能依靠自己辨认方向，在荒草与丛林间开辟。为了不至于迷失方向，我命令两名法师不时飞上树梢察看日头的方位。
古树，枯枝，乱草，铺天盖地的淹过来，在无数荒草乱树之间究竟隐藏着什么，那密林的真相，大概谁也不敢肯定。
为了加快进军速度，也减少后顾的可能，我命令全军抛弃了所有辎重，当然，开路与攀爬的工具例外。此外，每人只带两天的干粮与清水。在前方探路与开路也是辛苦的事情，于是下令六千步兵每千人分别在前面开路两小时，然后交换。
部队以较快的速度前进着。一路上遇水搭桥，遇林伐林，遇山开山，在我们的后面留下了长长的足迹。由于几乎没有人到达，这里完全是动物的乐园，随处可见野兔野牛野狼野猪……
“今晚或许可以大吃一顿野味。”我对沙儿开玩笑道。
“哎呀，不要，太残忍了。”见沙儿满脸不敢想象的表情，我忙说：“也不是真的，说说罢了。其实我也喜欢看到这些动物野性自由的样子。”
“你预计的什么时候可以抵达那边？”沙儿问道。
“今天白天，明天白天，最迟后日早晨。”
“整整两天两夜？”
“差不多吧。这样的远门，你没有出过吧？一定觉得很辛苦。”
“不是，我觉得很有趣，可以看到这么深的林子，这么多的野兽。”沙儿夸张的比了一个手势。“而且还有你，就算这样永远走下去也没什么。”
“是吗？可惜，我暂时不能想什么永远走下去，而是要尽快走出去，哈哈哈……”
沙儿瘪了瘪嘴，却不再说话。
“好了，先好好休息一阵，晚上说不定还有更多希奇古怪的东西出现。”我说着，给她拉下了轿帘。
时间在沉默中悄悄的流逝，密林中显出一种安详到极点的寂静。
这里，应该忽然冒出什么危险吧？或许他们就在每一棵树木的背后监视着我们的动向，不然为什么从没有人穿越？
对于这种安静，我开始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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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到什么没有？”本来在前队的凌玄发忽然退了回来，打马走近我，悄悄问道。
我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警觉的竖起耳朵静听。
风声中偶尔夹着前队士兵开道的声音，却并不明显。他们离本队可足有好几公里远。
“没有什么吧？”我有些困惑，他究竟听到了什么，一脸的紧张？
“哦，大概刚才我听错了，要不然，就是在人群中间太嘈杂了。”他笑笑，也不再坚持。
我却觉得情况不会这么简单，假如真如此简单，云梦密林早就由禁地变为通途了。
“或者，我们到队伍边上去察看一下？”说着，我就吩咐全军继续前进，我与凌玄发则带着一个营队退到了队伍边缘。
还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整个部队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也决定跟上。
一道凄厉的响箭划破沉寂穿入我的意识。
我回头看看凌玄发，显然，他也听到了，但从周围其他人的表情看来，却似乎一无所知。那距离，离我们最少有好几里，难怪大家都没听到了。
“这是什么？”我可以感觉自己的脸色已经变了。
“刚才我听到的正是这种声音。我知道，在许多森林中住着一些独特的非人种族，通常会以响箭的方式传递讯号。这讯号，不是示警就是集合的号令。”凌玄发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些种族，通常都很危险？”
“对于陌生人，自然危险，特别是其中的……”
一道响箭又一次破空而至，这一次，不单我俩，周围的士兵都听到了。
“快，准备战斗！”
我已警觉情况的紧急，立即打马向前面的大部队急冲，凌玄发与这一营骑兵紧紧的跟了上来。
“所有人进入战备状态，原地守侯！”
我大声命令道，尽量保持声音的稳定，心中却很紧张，这是这支队伍成立以来遇到的第一次战斗情况，不知他们能否应付得过来？
凌玄发也投入了动员，亲自组织着全军的战备情况。
一开始，部队有些慌乱，但士兵们看见自己所信任的主将们镇定的指挥，很快也就稳定了下来，开始有条不紊的按照这短短两日的操练方式准备。
每一个最基层步兵小队的三名盾牌兵立即卸下背上的大盾牌，将自己小队的其余战友都笼罩其间。同时，所有骑兵都退到了全军的核心，所有人都下马，并在护骑兵的盾牌掩护下蹲了下去。这样一来，整个军队很快变成了一副巨大的鳞次栉比的坚实铠甲，战士们就在无数的鳞甲下面。
这一切刚布置完成，无数牛毛细雨般的乱箭泼风一般黑压压的射了过来。
从天上，从地下，从林间。
在这样的傍晚时分，这些箭根本就看不清楚，假如不是用如此严密的防守，大概此刻已倒下了大半。就算如此，这不到半分钟的一轮劲射，却也使我军外围倒下了部分士兵，每个人的盾牌上脖子上都插满了黑漆漆的东西。
“箭上有毒？”
我隐约猜测道。
“是黑暗精灵！”凌玄发惊呼出来。
黑暗精灵，我多少也听说过，但他们是住在地下的呀，怎么会在地面上出现？
此刻却没有思考与讨论这个问题的时间，我只能穿在厚重的铠甲，在盾牌密阵之下穿行，组织部队的防御。
只挨打不还手，虽然暂时看来还坚持得住，但究竟能坚持多久？假如外围某个部分的死伤过多，而出现了缺口，那么对方的箭雨攻击突进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刚才，我一跑回来就立刻叫人把沙儿团团遮挡在盾牌下面，看她的神情是紧张又刺激。现在，希望她没哭就好，哈。
这些纷乱的念头在我心头电闪电过，却一时没有好办法。
“黑暗精灵通常不会到地面上来的，他们肯定有什么特殊情况……”凌玄发说道，“我们必须冲出去，趁他们射箭的间隙……”
对呀，再快的箭，也需要时间来装搭，否则也射不出来了。
“他们是不是怕火？”我也忽然想到了。
“恩。只是，在这样的森林中，我们也逃不过大火……”
“不管了，先击退他们再说。施图，去传令，叫射手宫杜松、天秤宫居为两位千总作好发射火弹的准备，只要对方箭势稍缓就发射。”我果断命令道。
刘施图去传令了。
接到命令之后的两个千人步兵队，立即将火石火引硫磺之类的东西填进一个个的铁皮球里面，放在投石车上，只等时机到来。
任何攻击总有缓滞的时候，关键看被攻击的一方有没有能力撑到那一刻。
在连绵不断的攻击之后，对方的攻势终于有些延缓了。
“发射！”
一声令下，原本遮挡投石车与弓箭兵的盾牌瞬间移开，无数的铁球挟着劲烈的风声猛冲出去，从天而降的砸落对方头顶。就在这瞬间，我方也有许多士兵受了对方的箭伤，在人群中呻吟惨叫。
那些铁球在接近对方的刹那，其内部充填的火种本来就已经燃烧，此时更是引燃了里面的硫磺火石碳渣，猛的爆炸开来。
无数炸裂开的铁片带着火光横冲直撞进敌人的身体，在傍晚的狂风中剧烈的燃烧。
果然，黑暗精灵就是怕火。
当我方发射的火种铁球弹在对方头顶爆炸，在对方人群中燃烧时，他们立即不再继续发射乱箭，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通常人类的军队在遇到这样的反击时，恐怕不会表现得这么慌乱吧，甚至在高明的统帅指挥下还会很快镇定并回击。
“冲锋！”
眼看弓箭兵的这轮反击奏功了，我立即命令刀矛兵开始突击。
身披厚甲的刀矛兵各自挥舞着大刀与长矛，冲进黑暗精灵混乱的队伍就是一阵猛砍猛杀。黑色的血液迅速流成了小溪，河流，战士们的刀矛都变成了漆黑的墨色。
火，在这初秋时节猎猎的越烧越旺。
“小戈，我们要救火了，不然我们自己也危险了。”看着周围愈益旺盛的火焰，凌玄发建议道。
“恩，这样吧，叫宗尹的双鱼宫负责灭火。”
既然战事已经差不多了，我也就不再增派冲杀的士兵了。
宗尹用了一种最有效也最快的方式自救。在我方部队周围迅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秃地带，所有乱草荒树都被连根锄掉了。
眼看这边出现了一片无火地带，那些剩余的黑暗精灵疯狂的朝这边奔逃。
我并没有下令停止杀戮。
惨嘶与痛喊，残肢与断臂，是这天的太阳最后所见的场景。自然，对于下级生灵间的撕杀，永恒的神灵并不在意，只是返回他的世界去继续昨夜的梦乡。
太阳渐渐西沉，天边的星辰开始升起，看来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可以停止了吧，他们所剩也没有多少了。”凌玄发劝道。
“可是，就算我们要他们投降，他们也听不懂我们的话啊。”
“我去说。”
凌玄发站在一匹高大的马背上，运足力量大喝着，他居然会说黑暗精灵的语言，这却不是我所想到的。大概意思就是：“你们快快投降，放下武器，饶尔等不死！”
既然有了活路，剩下的千余精灵很快就投降了。此刻，被火弹炸死烧死，被我军砍杀而死的已不下一万。
经凌玄发转述，才知道这是一支被同类追杀夺城，在地下再也立足不住的黑暗精灵部落。他们总共有两万左右，这次趁着傍晚出来围猎的主要都是处于部落内部下等地位的男性成员。这也是万幸，因为在黑暗精灵集团内部，男性只能学武技，作为统治阶层的女性则既会武技更会使用独特的黑暗魔法。
原来他们把我们当作了肥美的猎物。
由于三年前，这支黑暗精灵突然出现在地面上，其强大的组织能力与武力，使他们很快成为这片地域的统治者。这里附近几乎所有的生物，都成了他们的围猎对象。
“怎么处置，带着他们吗？”
“算了，黑暗精灵是一个狡猾奸诈的种族，他们是不能做朋友的。”凌玄发沉吟道。
“那么……”我做了一个手势。
“也不用这样，还是放他们一条活路吧。不过，我们可以从他们中挑五十个出来，既可以做向导，也可以有别的用途。”
“也好，反正五十个也搞不出什么问题，就这样办吧。”
有了黑暗精灵做向导，接下来的路快了许多。
在这样的晚上，对于我们人类来说将只能依靠星星指引而前进，因此本来都希望不要来个什么乌云密布之类，那可就没法前行了。但现在，有了在黑暗中可以随意视路的黑暗精灵，我们的行进方式却得到了很大的改观，尽管密林深处到处都很黑，却也没有多少问题了。
晚风开始习习吹拂，这秋季的风可不是那么令人舒坦。坐在都市里的贵族老爷们，可以愉快的在后园中把酒言欢，吟诵迷人的应景诗句。在这密林的深处，我只觉得些许的寒意。那些没有多少实力的士兵，恐怕就更是饥寒交迫了。
大家可能都有些疲惫了，长官如此，士兵更是如此。
我叫了身边一个传令兵：“传下命令，暂时原地休息一下，恢复体力。叫到前面探路的也先回来，不要再走了。另外，叫凌将军、各宫千总到这里来。”
这次行险走云梦密林，虽然时间可能节约两天，大家的体力消耗则两倍不止。我总觉得，后面还会有许多危险在等着我们，而不会只有这么一队黑暗精灵。
要知道，就仅仅是刚才的战斗，就差点使我们全军覆没，幸好对方是一个怕火的种族。事实上，我们的部队没有充分的休息，没有足够的战斗力，恐怕并不那么容易穿过这大陆上最神秘的森林。
叫来军中主要官员，也是听听大家的意见与猜想。
战斗当然不能只靠猜想，但假如没有自由的猜想与天才的预见，恐怕也很难取得真正的胜利。这次行军，本身就是对新成立的部队的重大考验，一次真正的战斗。
这时，十二宫千总与凌玄发都过来。我们正驻扎在一块小凹地里，一个个温暖的火堆也生起来了。我们围在火堆旁边，一边吃着烤熟的干肉，一边喝着白酒。
时已入秋，虽然不怕林中火灾，却怕霜降寒露。
沙儿似乎睡着了，我把她抱了出来，靠在我的脚边，烤着火。
一层雾气开始弥漫在营地上空，这是大家铠甲里郁结的汗水。除了哨兵之外，所有人都除下了身上的重甲。这种金属打制的战甲，在战阵上虽是极好的防御，此刻却只让人觉得冰冷。
吃喝了一阵，大家才开始觉得身上有了暖意，才有了谈论的精神。
“对了，前面有什么发现？”我首先问道。
“禀大人，刚才一直没机会说，还请恕罪。”山羊宫千总恭谨的说道。
“什么事？”我并没有怪责的意思，刚才大家都累了，谁也不想多说话。就算真有什么困难，我的军队也一定可以闯过。
“其实，在那几个黑暗精灵的带领下，我们才走上这条最捷径的道路。只是，要通过这里，就必须通过那个地方。”
“什么地方？”
“我们发现前面横着一个斜坡，越上越高，尽头则无路，下面是陡峭的悬崖。假如绕道走，恐怕要耽误四五天。”
我明白了，那肯定是一个较长的缓坡，所以从这边根本感觉不出。而那悬崖，肯定也是深不见底。
“我们必须从坡上下去才可以继续前进？那是一个深深的山谷？”看他点了点头，我续道，“那好吧，今晚我们就征服它！管它多陡多深。传令，全体吃好喝好，三小时后下谷！”
所有千总们都回各自的队伍了，只有凌玄发还在这里与我闲聊。
我发现，越深入的认识他，就越觉得他很神秘，神奇。
他明明只是北地一名小兵出身，却居然知道这么多，甚至对整个大陆的军事编制都有那么成熟的考虑，实践证明，他的新编制方案在这首次战斗中就很实用。若不是最基层的小队开始就有兵种间的协作，恐怕我们的伤亡率不会这么低。这还不止，他还懂得黑暗精灵的语言，这并不是普通人可能的。
黑暗精灵，通常只生活在幽暗地域的深处，地面是看不到他们的，更不要说学会他们的语言。从来就没有记载说有人类在黑暗精灵中生活过的，反过来的记载同样也没有。其实，对于黑暗精灵的情况，更多都只是传说与假想。
凌玄发却似乎知之甚详。
“大哥……”
“我知道你很奇怪，就像上次我为什么会认识你所称的魔法语言一样，暂时我还不能给出理由。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也会明白。”
他这样说了，等于让我别在追问，我也就不好再问了。
“对了，其实先前我就该提醒你，我们在这样的密林行军，最担心的就是那些住在丛林中的精灵，他们最擅长弓箭。只是没想到，丛林精灵没遇到，却遇见这些卓尔精灵了——也就是黑暗精灵。”过了一会，看着熊熊的火光，他主动说道。
“还有其他擅射的精灵？那么，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要注意的？”原来丛林中有这么多的危险，看来先前我有些轻敌了。
“这其实也不怪你，通常人们都不会了解这些的。恩，只希望这里没有什么怪物魔兽什么的。”
“那可能不会吧，魔兽通常不是都说只生活在魔兽高原吗？”
“说是这样说，但谁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