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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祸不及子孙,他家大郎,我是见过的。真是个好孩子,读书好,生得也好,而且还是个极心善的!前年我家二妞半夜高烧,找不到大夫,还是他亲自驾车,去请了学院里会医术的先生给看的病呢!”
孙永又赔笑看云兮兮,“小仙姑,您就给帮帮忙呗?”
云兮兮笑了笑,“祸不及子孙,你这句话,说得不错。”
孙永一听,立马高兴,“仙姑这是答应了?那我赶紧去跟东家的说一声……”
云兮兮却摆了摆手,“不急。我且问你,若是祸不及子孙,那福报又当如何?”
“这……”孙永为难,他能说出那样的话已经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了,哪里还能想到这么复杂深奥的层面上来。
尴尬地看了看云兮兮,“当然该福庇后代了。”
云兮兮笑了,“祸,便不及子孙。福报,就该绵延后代。这听着,似乎有失偏颇啊!”
孙永嘴角抽了抽。
就听这小道姑慢悠悠地笑道,“无论祸福,天有注定。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无论善恶,终有轮回报应。若想子孙得福,心里,就该有福。”
孙永愣了愣。
便见云兮兮站起来,背着手,看他,眼角弯弯地说道,“所以,你儿子的事,最好与你家夫人说一声。福报,从来都是人攒下来的。”
孙永面上骤变。
好一会儿,回过神来,面前的小道姑早已不见。
心下震动,好一会儿,一跺脚,也不管东家的事了。
悄悄地寻了辆马车,带了那外室,以及咳嗽多日不见好转的小儿,回了家。
他那媳妇自是打骂哭闹了一阵,可看那孩子咳得厉害,终究是自己生养了那么多闺女的人,心软忍不住,便抱过去看。
这才发现,孩子的病症,跟她那大妞小时候得过的一种极其特殊的病症一样。
当即请来大夫,对症下药,没过半月,孩子便完全康复。
外室自此之后,便在他那正房媳妇跟前低头做小,一心服侍。
日子虽有磕磕绊绊,可孙永也算是得偿所愿,儿女双全,享齐人之福。
每每想起今日听云兮兮的这一番话,总觉得他是命里有福的,能遇到这样的高人指点。
之后,孙永一家便经常行善积德,慢慢有了家业,成了一方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他那小子,还做了州官,光耀门楣。
这是外话,按下不表。
只说云兮兮,打听完了这酒楼的来历后,便往街上走。
那小英子的鬼魂却跟在她身后,虽是顶着个斧头一脸血肉模糊十分狰狞的模样。
可却偏偏摆出个流里流气的姿势,走路都不正经地甩着手。
一会凑到云兮兮身旁,一会挡在她前头,一会又从后头去戳她。
不住地问,“哎,小道姑,你这是上哪儿去啊?”
“我跟你说啊,这家店的烤鸭那是一绝啊!外焦里嫩,香软酥脆,哎呀……”
“小道姑你慢点,你看那个葫芦好不好玩?我从前就有一个一样的,嘿嘿,装点偷来的小酒,冷了的时候抿上一口,啧啧,比过神仙啊!”
云兮兮被他扰得不厌其烦。
终是来到一处无人的巷子,转脸看小英子,问了一句,“你为何到现在还不能往生投胎?”
刚刚还聒噪个不停的小英子一下子僵住,片刻后,嬉皮笑脸地反问:“小道姑觉得呢?”
云兮兮看他,一脸认真,刚要开口。
小英子却猛地身形往后一退,呈烟雾散开。
云兮兮回头一看,那巷子的一处侧门被打开,里头走出两个人来。
一个身穿杭绸缎面马褂的中年男子,对站在门外台阶下的黑脸小厮说道,“务必拿了我的拜帖,递到赵知府手上。请他亲笔写一封信,送给云来寺的方丈,让方丈来给大少爷看病。并对赵知府说,若是事成,我愿供出一半家产!并修通镇子外的那条官道!”
修路可是大钱财,对于州官知府来说,也是个大功绩。
小厮小心地收好了信,郑重点头,“老爷,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将信和您的话送到赵知府面前的!”
“去吧,路上小心些。”中年男子点点头,目送小厮直到离去。
才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脸憔悴地关上侧门。
云兮兮走出巷口,朝旁边一看,朱漆大门上的牌匾,正是——王宅。
倒是巧,居然正好碰见了。
她摸了摸下巴,正寻思着什么呢,结果大门里头,好几个身穿八卦袍僧袍的道士和尚,被人从里头拿着棍子打了出来!
“赶紧滚!你们这群骗吃骗喝的糟心烂肺的骗子!”
那群人还跳脚骂回去,“敢对佛祖神仙不敬,当心遭报应!”
里头的家丁又骂,“你们才要遭报应!坑蒙拐骗,要是害死我家大少爷,就不怕遭雷劈么!”
“我看你家大少爷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才落得个如此下场,活该!”
那些骗子被戳破,索性肆无忌惮地叫骂起来。
气得王宅里的那些家丁护卫又是拿着棍子一顿撵。
一时闹得半条街上都是鸡飞狗跳的。
有过路人纷纷摇头,“这都多少个上门的骗子了啊?王大福也就让这些人轻易地进了门啊?”
“他也是病急乱投医,总希望遇到个真本事的。”
“也是,他也不在乎这两个被骗走的小钱。”
“所以啊,那些人不就瞄着他这心思么!也难怪,谁叫他有钱呢!”
“听说今晚他家还要摆坛做法?要我看啊!这都是命!谁让他挣那么多钱了,活该倒霉!”
“嘻嘻嘻,还是咱们没钱好啊!无病无灾的。”
有钱,反倒是被骗被坑被群嘲恶骂的理由了。
云兮兮对王大福并无多少喜恶憎怒,只是听到这几人的议论也是颇开眼界,看了那几人一眼,一个个奸猾懦弱之相,只会坐看热闹耍嘴皮子的那种怂货。
想了想,转身,回到来福酒楼。
厢房里,锦沐笙果然和衣斜靠在床头,背对着她,姿态慵懒又随意。
乌黑的长发,如流云一般,松散地披落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