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试验

黑白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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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位,人造元婴与神魂已经成功融合,还请暂且离开,稍后我会带此子去你们研究处,届时再作探讨。”剑凝霜对那群人造元婴计划的研究者说道。他表面淡定自若,内心也是只叹侥幸,这次的人造元婴融合,出乎想象地顺利。

    这些研究人员都很开心,纷纷应承,步行离开了。由于之前事出突然,他们才使用瞬移。屋子里剩下四个人,剑凝霜,梦纱,沐语,白枫。白枫很不自在,左右张望,好像有些东西,堵住了他的心。

    看着神情复杂的白枫,剑凝霜无奈道:“语儿刚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元婴期修仙者,便被超过了,只是可惜,他无法再提升了。”

    语儿?是指那位女子吧。白枫瞳孔猛然皱缩,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暗道:“无法再提升?什么意思?”

    “只需一些时间,你便会完全适应元婴期的身体,并且会越来越熟悉它。”梦纱叹了一口气:“只是,人造元婴……是无法进行修炼的,也就是说,你的修为将会停在元婴初期,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了。”

    “停在元婴初期……无法修炼……”白枫灵识一片混乱,他茫然地抬头,心不在焉地看着天花板。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就算在他的故乡青景宗,无法修炼,也是死路一条,生不如死!为什么要就下他!白枫愕然,他忽然意识到,对他来说,复活那一刻开始,他的仙途已经结束了。

    梦纱把白枫失去意识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随后让剑凝霜亲自安排白枫的住宿。作为梦纱的第四个直系弟子,应该入住梦阁。上任宗主对梦纱作为第一仙女而奖赏的独立洞天,一般来说,核心的弟子都会住进师尊的洞天内。不过白枫暂时被安排在“研究处”附近的一间小房子内。

    跟在剑凝霜身后,一步步地踏着这些陌生的路径,他有种感觉,自己并不属于这里。到达目的地之后,“研究处”的人帮白枫检测一下人造元婴的稳定等情况,紧接着带他走进一顶有三四层高的白色大篷内,数十名研究者已经等候很久了,他们看着走进来的白枫,双眼放光,像是一群恶狼,见到了一只小绵羊。

    “宗主,那他就交给我们了。您可以随时宣布人造元婴计划的成功实现。”华天恒走了过来,向剑凝视点头示意。

    “好的,辛苦你了。”剑凝霜拍拍白枫肩膀:“白枫,你放心,两周之内,你的三名直系师姐会来接你,带你进行归宗仪式。”

    白枫一愣,梦纱的另外三名弟子么,他并不想见到她们,她们是八百年前就存在的前辈啊。自己这修为,自己的未来,岂不是给她们丢脸,给梦纱丢脸么?

    “好。”但对于他们的安排,白枫不得不服从。不服从,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自己又何去何从呢?

    即使被救活,未必比离开这世界要更愉快。但第二次于生死之间走了一趟的白枫明白一点,活着就活着吧,最起码现在还活着。

    幻仙宗各处的建筑都充满了神圣的气息,比旧时青景宗高层次了很多,可白枫很难适应。这一天白枫见到的每个人,修为都比他要高。当时好像只有一位叫“语儿”的女子并非如此,但人家的资质代表着,不需要多长时间,便会远远地超过自己。

    剑凝霜离开了。白枫独自一人,被一群人盯着,他的心里有些发毛。没过多久,白枫好像猜到,他们为什么要救活自己了。

    一位老者和善地笑道:“白枫小友,宗主对你还真是亲切,这可是难得的机缘呀。”

    “嘿,白枫小友可是梦仙女的弟子,无论如何,今后在宗里的地位不会低呀。”华天恒笑道,他是想安定白枫因为无法修炼而烦乱的心。

    白枫心中一痛,脸上却挤出笑容:“各位师长,要做什么,请开始吧。”

    “好的,依你。”华天恒露出和蔼的神情,“你让元婴离体罢。”

    “元婴离体?”白枫疑惑道。

    干笑一声,华天恒道:“哦,我忘了,这仅是第一天而已,你尚未学会如何控制元婴。不要紧,我告诉你需要的步骤与诀窍,便可以了。”然后他教了白枫如何元婴离体。

    元婴离体之后,白枫跟重获新生那时的感觉是一样的,他的血婴离开了身体,拳头大的人儿漂浮在半空之中,仙缈界有个说法,元婴是修仙者真正的身体,白枫也许明白了,但是他更喜欢原来的身体。

    那群人围了上来,动手动脚,白枫心里厌烦,却不能作出任何表现。白枫觉得在他们的眼里,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试验品。

    他们救活自己,就是为了做实验吧。人造元婴?为了这个实验,才把他救活的么?

    连续几天,他都被这些人反复地研究。他们在自己身上肆意摸索,开始还礼节性地问几句,后来就完全不顾他的感受。

    他们对白枫确实没有最基本的尊重。

    几天过去,这些人研究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多,随后又开始越来越少,白枫冷冷地看着他们的表情,从兴奋,到凝重,到最后的失色。

    “怎会如此?”一名满是皱纹的老者惊叫,满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我们的精神力竟无法透过血婴,而观察元婴内部的一切结构?”

    “是哪个环节出错了?我们亦无法探测血婴消失与剩余的成份,它所有的一切已经浑然一体,像是天然一般?这跟理论上完全不同,不可能,不可能。”另外一名看起来学识渊博的老者也是大惊。

    经过沉思之后,华天恒道:“血婴神魂已浑然一体,除了无法修炼之外,它基本上与真实的元婴没有不同。这是好是坏,都没有办法了,至少有此成功例子,以后的研究会轻松很多,而且我们的确创造了人造元婴的篇章。”

    其他人都是满脸失望,本来一具活生生的标本,就这样失去了作用。对于这个结果,没有人满意。他们很沮丧,并且想不通。莫非是白枫的神魂与血婴太相适了,使血婴呈现远远超出理论的稳定,稳定得他们无法再作研究。

    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看着他们的脸色,白枫心里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快意。他并不知道,从死灵环消失在自己的胸前而出现在剑凝霜脖子上的时候,他对幻仙宗的厌恶感便已开始滋生,埋藏在他内心的深处。

    他却始终身在幻仙宗,始终得加入幻仙宗,成为其中一员。可能是整个宗派实力最差的人吧。梦纱说过,在他们的仙缈界,修仙者们到底有多强。白枫原来的先天期修为,根本算不了什么。他之所以能冲击天然屏障,毕竟因为有梦纱的力量。梦纱经过这些年与白枫的互动,封印渐渐解开,能释放出近仙期的威力。

    在得到华天恒的授意后,白枫元婴归体,走了上前,用很关心的语气问:“前辈们,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们……”

    “没事,孩子,什么事也没有。”华天恒和善地笑道,“你的状况很良好,本来半个月一次的检测与稳固,我想大概是不需要了。”

    白枫并不傻,又怎会猜不到事实?他们分明在把自己当成试验品。他正想着应该如何回话,远处传来脚步声。扭头看去,门外走进了三名身上法力波动远远超于白枫的女子,她们看起来极为年轻,当然,所有修仙者看起来都很年轻,只要未到大限。三人的容貌都是沉鱼落雁、倾倒众生的级别,然而与梦纱、沐语相比,难免失色许多。

    “你便是白枫小师弟?”站在中间的女子热情地道,“我是你的大师姐黎露,我左侧的是你二师姐温淑君,另外的便是你的三师姐水若兰。”

    水若兰甜美一笑,欢快地道:“师尊的弟子中,我终于成为师姐了,哈,师弟你好。”

    师姐?这些师姐的气息个个如同远古巨兽一般,强大得令他自己。自己怎么好意思,认她们做师姐?勉强一笑,白枫拜了个礼:“小弟白枫见过三位师姐。”

    “师尊杳无音讯八百年,终于重新出现在我们眼前,太高兴了,谢谢你,白枫师弟。”黎露很友好地走上前,拉起白枫的手,“进行归宗仪式后,你便是正式的幻仙宗弟子了。归宗仪式,是意外离宗并失去身份的弟子,返回宗门时的仪式,简单得很呢。”

    白枫点头。寻到仙缈界,进入幻仙宗,不正是他一直以来的初衷么?为何此时的他,却已完全没有当时的情绪。他木然地跟着三位师姐走着,眼前的景色都迷迷糊糊,为什么,对于梦纱这三位弟子,他没有感到一丝亲切感,是因为没有适应新的环境么。

    “师姐,可否告知你们的修为?”咬着牙,白枫突然问道。

    二师姐温淑君笑着答道:“大师姐已经达到了近仙期九层,我和水师妹都是近仙期六层,这个水平已经很出色,当然,我们可远比不上师尊的优秀。”

    看到白枫黯然的神色,水若兰连忙道:“师弟,不要紧的,我们一定会照顾着你,让你快乐地生活。”

    快乐?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中,修为保持元婴期的初阶无法提升,有可能快乐么?尊严、地位,这些都要自己争取。而他现在的样子,又怎么争取?白枫思维很乱。梦纱的弟子,修为上如此的高,各种条件都如此优秀。他这样的一个废人,会不会给梦纱丢脸?

    梦纱确实太优秀,白枫永远遥不可及的优秀。会不会有一天,连她都放弃自己,白枫连弟子这唯一的身份都要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