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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昉不搭理娘子这飞醋，沉吟道：“这半年十弟也没来瞧过她几次，改日见了，说不定都不敢认了。”
“十弟怎么想的？还是很喜欢她吗？”
“你知道他的性子，那些程家朱家的小娘子，他最喜欢挨个取笑她们一番，说丑的丑、俗的俗、蠢的蠢，竟没有一个比得上湛湛。你瞧，是多孩子气！”
李鲤轻笑：“想不到你们谢家出了个情种！”
谢灵昉挑眉：“怎么？我家难道出不得一个情种？”
中秋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老祖宗照例是要全家聚餐的。谢府目前儿子辈的只有四老爷在家，孙子辈几个年长的也都出去了，排行第五的谢灵昉是最年长的。
路湛大病初愈后第一次参加谢府的集体活动，先是被李鲤带着去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挺和蔼，拉着手问她感觉怎么样啊，还吃着药吗，燕窝断断不可断了，若是不知道，只怕还当老祖宗真是她亲祖母呢——想到她真正的亲祖母王氏，路湛倒很觉得就是个外人也比她来得好，人家心里再怎么想，表面文章做的可好，挑不出毛病来。
但谢老太太是家境富裕不差钱，也就不在钱上面计较，换做王氏处在谢老太太这个生活背景和家族地位呢？路湛不敢说王氏还会不会如此刻薄悭吝，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一个人是什么性格，并不因金钱的多寡起变化。再说，富贵家庭出身然后刻薄又小气的老太太，也不是没有。六娘子、八娘子有时会说到，提起来当然是很不屑的。
谢家的教育从表面上来说还是相当不错的，但就如谢灵昀一样，掩藏住自己的本性，那也没办法，不能为外人轻易察觉。
一会儿，几个小娘子到了。
六娘子最先到的，见了路湛，很是高兴，匆忙给老祖宗请了安，就拉起路湛的手，“快让我仔细瞧瞧！这几个月我去的少了，都没好好看看你。”
路湛微笑：“多谢六姐姐关心。”
“是又长高了？”
“又长高了些。”路湛有些苦恼。丫鬟们做衣服的速度似乎已经赶不上她长个子的速度了，往往一套衣裙做好了没穿几次，就又短了。
六娘子笑道：“以后可穿不得玟玟的衣服了。”
路湛原本跟八娘子身高体型都差不多，这大半年猛蹿了快一个头，八娘子气得不行，说不许她再长高了。
老祖宗便对李鲤道：“湛湛长高了，穿戴上面不要少了她的，要是没有合适的衣料，叫你的丫头到我这边来拿。”
李鲤忙道：“哪里就要用到老祖宗的体己呢？少什么，叫端郎出去寻就是了。”端郎是谢灵昉乳名。
老祖宗点头道：“端郎做事我是放心的，只是他是男子，有时不免不够心细。”
“端郎要知道老祖宗还觉着他不稳当，可是要哭了。”
老祖宗笑道：“你倒是先替他着急了。放心，端郎是我得意孙子，我疼他不比疼陆离少。”
李鲤不好意思的低了头。
少时八娘子也来了，几个女孩子在一块儿嘀嘀咕咕，仍是极要好的。
老祖宗便叹道：“你看，玟玟这般骄傲，其他几家的小娘子都没几个能入她的眼，偏偏喜欢湛湛，可见湛湛是个聪明孩子。她又生的这样好。你带她到我们家来是对的，不然，”她哼了一声，“生的好又没有好家世，这样的女孩子最苦。”
“老祖宗说的是。”
“湛湛性子也好，不骄不躁的，跟谁都说得来，又不是伏低做小的那种，是个聪明孩子，就是不知她家还有什么人在？”
李鲤迟疑了一下，“有个外祖，外祖母早逝，外祖年纪大了，照顾不了她。”
“原来这样。家里没有年长女性长辈是不好……罢了，再等等看。”
“老祖宗？”
“湛湛跟君儿、玟玟都要好，跟小七、小九关系也不错，我倒是想着，把她留在我们家，你看如何？”
李鲤一惊，“老祖宗——”
“你当我不知道你跟端郎打的什么主意吗？既是你的表妹，那不可能是留着给端郎的；你的身份在这儿，湛湛也不可能给人做妾。我也不许你把她许给你们李家的人。”严肃的瞥她一眼，“既是吃了我家的米面，自然留在我家做媳妇。她言行举止没有不好的地方，教养显然是不错的；人又懂事，若有什么不尽人意的，你多教教她便是了。”
“可是——”
“可是什么？女孩子到底不还是要嫁人？嫁在我们家，也算青梅竹马了，有什么不好？咱们家的小郎是哪一点配不上她吗？她家世不算好，可我们家也不用太计较媳妇的家世。你写信问问她外祖，说我家有三个小郎君尚未订亲，要他来一趟，看看几个孩子。”
李鲤头疼，“老祖宗，湛湛这才不到十四岁，太小了一些吧？”
“不是下个月就满十四岁了吗？”
“她不太懂事……”
“是哪儿不懂事了？”
李鲤张口结舌，半响才道：“她病了这些时日，刚好了几日，总要再找几个好大夫瞧瞧，确定真没事的才好说。老祖宗，您说是不是？”
谢老太太倒真好好想了想，“是这个理。嗯，你先不忙写信，去叫端郎寻几个年长的太医来家，好好给湛湛把把脉。”
李鲤这才暗自放心。她心里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路湛病了这么长时间，老祖宗不但没厌弃她，反而比以前还要喜欢了。这是什么道理？老祖宗你怎么不按牌理出牌呢？真愁人！
快开席了，大太太方才带了谢灵昀匆匆来了。谢灵昀这大半年也长了些个子，只是男孩子发育的慢，原本就比路湛矮半个头，这会儿见了，路湛已经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的身高。
谢灵昀不太高兴，“你怎么尽傻长个子！”
他聪明的凑在六娘子身边，低声说话。
六娘子便道：“陆离，不许你欺负湛湛。”
“对哦，不许欺负我。”路湛笑盈盈的道。
谢灵昀冲她翻了个白眼，“个子高得简直有点傻。”
“就是比你高，气死你。”路湛也变得孩子气了。
八娘子哈哈大笑，“湛湛，就你能这么跟他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