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做客

徐如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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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祺应余家姑娘之约上门做客,因是头一回上门,余家很重视,宋祺也很重视,穿着打扮都是精心挑选的。余家有二子三女,二子俱是嫡出,且已经成亲,听说老大带着媳妇在任上,老二一家子留在京城与余夫人余大人同住,三个女儿只有余二姑娘是嫡出,大姑娘和三姑娘都是庶出。

    大姑娘叫余文蕙,今年已经十五了,到了成亲的年纪,可因是庶出,余夫人不大上心,一直耽搁住了,二姑娘余文萱十四岁,三姑娘余文莲年纪小,才十二岁。

    头一回见面余夫人上门拜访的时候,余夫人便带的是二姑娘和三姑娘,可见大姑娘是不受宠的了,徐氏也特别的嘱咐了宋祺,少和大姑娘来往,且不说瞧不瞧得起人,同样是庶出的,大姑娘却比不上三姑娘,可见大姑娘不是个窝囊没有心眼的,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还是少沾染的好。

    徐氏虽这样的嘱咐,听不听便是宋祺的事了,其实宋祺对于庶女还是挺好奇的,青乡县地方小,很少有人三妻四妾的娶,大部分都是守着家里的糟糠之妻,有些人因为生意上的事也进青楼楚馆之类的,不过也只是男人之间的乐子,到了家谁也不敢往外说。

    除了特别大富大贵的人家养得起,对于普通人来说,纳妾取小是很丢脸的事。比如赵知文的同窗付凌云,因家底厚些,付老爷左一个右一个的纳妾,就叫付凌云在同窗跟前抬不起头来。

    没了妾侍,自然没有庶出一说,宋祺自然对庶女十分好奇,那天余夫人带着三姑娘来的,一身红衣,打扮的十分喜庆,看三姑娘面色红润,见谁都是笑嘻嘻的,并没有半点受苛待的样子,宋祺反而对留在余家的大姑娘余文蕙十分好奇。

    左右两步路,宋祺带着半莲步行去了余家,先到余夫人那问好请安,余夫人看着很是和气,其实是不怒自威,问好的时候,丫头仆妇整齐的立在两边,低头垂目,一点声音也没有,下面一溜三张椅子,二姑娘坐在首位,最后一个是三姑娘,想来中间的便是大姑娘了,三个人衣着打扮略有不用,但都是端正坐着的,带的宋祺也紧张起来。

    行了礼,余夫人笑着问候了两句,这才叫三个姑娘上前见礼,都是一般大的姑娘,很快就熟悉了,余文萱虽是嫡女,却有些腼腆,叫声了祺儿妹妹就不再说话了,余文蕙更是木讷,因是头一回见,行礼自然郑重,她瞧着宋祺朝她行礼,很是慌张的样子,匆匆一福,也没说什么,可站在一旁的半莲可瞧得清楚,余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似有一丝厌恶。

    倒是余文莲最活泼,拉着宋祺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祺儿姐姐,我把我最喜欢吃的枣泥糕留给你了哦,一会我们一起吃好不好。”余夫人笑道:“这丫头就知道吃,宋姑娘可别笑话。”

    又对余文萱道:“你不是说要找宋姑娘说话,你们一起有话说,我就不参合了,你带着宋姑娘去你房里玩吧,好生招待着。”宋祺谢了,这才跟着余家姐妹去了余文萱的院子。

    这一溜房舍都是差不多的格局,可宋家算上赵知文也只住了五口人,而余家拉拉杂杂十几口子,自然显得有些拥挤,因此三个姐妹都住在一起,院子虽大,可住了三个人就显得地方窄小了,正房住的是余文萱,左厢房住了余文蕙,右厢房住了余文莲,除了贴身丫头,院子里的婆子和粗使丫头都是共用的。

    余文萱自然带着宋祺去了她的屋子正房,东暖阁是卧房,西暖阁便是待客的地方,余文萱虽有些腼腆,可说话还是很规矩知礼的,叫丫头们上了茶和点心,余文萱便拿出了一个小匣子,笑道:“说起来不怕妹妹笑话,那天见妹妹身上穿着的那条裙子花样很是别致,我很喜欢,要是贸然的问了也失礼,我回来后照着描了几张花样子,妹妹看哪个和你的哪个更像些?”

    原来匣子里放的都是余文蕙自己描的花样子。宋祺拿起来一张笑道:“姐姐画的可真好,这张就很像,那天我穿的裙子上绣的是玉兰花,因是墨绿色的裙子,要是再绣什么花也显得俗气,可若是不绣点什么,也显得素净,因此才用银线绣了一丛玉兰花,隐隐约约,难为姐姐看得清,记得也这么清楚。”

    余文莲插嘴道:“二姐姐华工最好,最喜欢画画了,而且过目不忘,看过的东西都能记得。”余文萱有些不好意思,递了块点心给余文莲:“快吃你的吧,好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

    宋祺笑道:“我倒是学过几天丹青,只是远不如姐姐画的好。”余文萱眼前一亮,道:“真的?那我算是遇上知己了,你来瞧瞧我画的这几幅画,指点批评一二。”

    说着拉着宋祺到了书桌前,从书架上拿出了一个装卷轴的盒子,展开了一幅画道:“你瞧瞧这个。”宋祺一看,竟是一幅月下芙蓉图,刚才进来时便在廊下看见一丛芙蓉花,想来是写实了,芙蓉半开,月色氤氲,虽多了几分脂粉气,可看得出作者的画工精巧,宋祺自问是不如她的,宋祺赞叹道:“画的真好。”

    余文萱笑道:“是我闲来无事画着玩的,爹说这幅画脂粉气太重,只能赏玩,登不上大雅之堂。”宋祺笑道:“余大人必是怕你骄傲才故意这样说的,依我说画的就极好,姐姐抽空也替我画一幅吧,正好我挂在屋子里。”余文萱眼前一亮,笑道:“那自然是好,妹妹喜欢什么样的?”

    宋祺道:“我哪里懂这个,全看姐姐的意思吧,我是只要好看就成的。”余文萱抿嘴一笑:“我看看妹妹喜欢玉兰花,那就画一幅玉兰如何?”宋祺自然说好。

    又说了一会话,话题始终没离开画画,看着余文萱似乎很兴奋的样子,宋祺有些感慨,想来是余文蕙木讷,余文莲年幼,余文萱才一直没个说个话的人,如今好容易遇见一个,自然十分高兴,因此也格外的耐心。

    转到了中午,余文萱不好意思笑道:“瞧我竟忘了时辰,妹妹留在家里吃饭吧。”宋祺委婉的推辞了,就这两步路,要是留在别人家吃饭,徐氏八成会不高兴。余夫人也派人过来挽留了,宋祺还是告辞了。

    出了余家的大门,半莲便笑道:“余家的三位姑娘可真有意思,虽是亲姐妹,性子脾气却千差万别。”宋祺也笑道:“说的是,我倒觉得二姑娘跟如云似的,乍一瞧着很是腼腆,熟悉了话便多了起来。”

    如云是青乡县的孙姑娘,宋祺的好朋友,半莲也很赞同,点头道:“只不过孙姑娘比余二姑娘更活泼些。”

    这边进了宋家的门,门房便迎上来了:“姑娘可回来了,才刚夫人还叫了人来问。老夫人那边喊姑娘过去吃饭呢。”宋祺道:“知道了。”又吩咐半莲:“你先回去吧,我去祖母那里,余姑娘给的花样子收好了,等描好了再好好的送回去。”半莲应了。

    到了冯氏屋子,冯氏见了宋祺就道:“怎么样?”宋祺笑道:“你是要问什么?”冯氏笑骂道:“这丫头到和我绕起弯来了。”冯氏是去过余家的自然见过了余家姐妹,问的便是宋祺对余家三姐妹的看法。

    宋祺想了想道:“大姑娘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二姑娘看着有些腼腆,三姑娘倒是活泼,可惜年纪小了些。”冯氏点头道:“我那天去余家也是这么着,大姑娘也太木讷了些,跟木头一样,一看过的也不好。余家书香世家,按理说嫡出庶出的,都是姑娘家,纵然有些厚此薄彼,也不该太明显,白白的叫人看了笑话。”宋祺道:“这嫡庶之别难道就那么清楚分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