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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怎么可能?!”段荣惊叫道,连刻意压低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调:“高大叔不是早就没(四声mo)在塞外了么?丞相打小便是由士真他们两口子抚养长大,这……这几十年我们都是亲身所历啊!”/p>
“是,兄长说得没错,家公人的确是没了,可若是确切的讲,称其为‘不知所踪’,则更为妥贴!”娄夫人有些萧索的淡淡道。/p>
司马子如闻言皱起了眉头,“没在塞外”和“不知所踪”这两者之间,虽然只是换了个说法,可性质却是天差地别。如果只是不知所踪,那为何此前数十年,竟从未听高丞相提起过,也未见他寻找过自己的父亲?这没在塞外的消息,又是如何而来呢?/p>
就好像是知道他此时所想一般,便听娄夫人一听轻叹,接着道:“我也是嫁过来后,才偶然有一次听丞相酒后言及:当年他刚生下来时,家母便因难产离世,家公将他托予家姐和尉景之后,便去塞外云游,一走便是二十多年沓无音讯。直到我与他成亲那天清晨,才有一鄯善商人,秘密前来拜见,送来了一套家公的衣冠,称是一西域老僧托其送来,并转述那老僧的话,说家公十余年前便已没于西域盐泽,这老僧因曾受恩于家公,便一直将这套衣冠供奉在寺中,后因感自己圆寂之期将近,才特托人还衣故里!”/p>
娄夫人有些失神的言道:“想来,那冰宫老者定是与家公有旧,只是还不知家公已失踪经年的消息罢了。”/p>
“这个……”司马子如沉吟片刻,才试探着道:“会不会是我与子茂听错了?这老者最后那句话,说的并不是‘让树生那孩子来见我’,而是‘让树生的孩子来见我’?”/p>
娄夫人闻言双眼猛的睁大,目光不断的在司马子如的脸上游移着,直到将司马子如看得有些心中毛,娄夫人这才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段荣,却是始终一语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p>
这时,何伯匆匆捧了印浆和白纸而来,娄夫人小心翼翼的打开印浆盒盖,拿起盒中的一把小刷,轻沾了些朱红印浆,慢慢刷涂在那块黑铁牙牌正面的纹路之上,然后将之重重按在白纸上。/p>
片刻,她才深吸了一口气,猛的一把将牙牌抬起,白纸之上,赫然留下了两个苍劲古朴的图纹,上面一图笔锋游走变幻,如苍龙在天,又似日照山川;下面一图横竖落墨凝重,如虎踞于林,又形似云盖深渊。娄夫人端详了良久,却是始终看不出端倪。/p>
此时,突听身后的司马子如低声道:“此图……倒有些像是上古时代的龟板文”。/p>
见娄夫人回望过来,他伸出手指着纸上第一个字,有些犹豫的道:“若某未记错……这个字应该读‘昆’,倒是这下面一字嘛……”/p>
“仑!”娄夫人此时竟抢着脱口而出,惊呼道:“是‘昆仑’!”/p>
“天哪!!”说完这两个字,三人便见娄夫人惊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如纸,额头竟也有细汗冒出。/p>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娄夫人只感觉自己眼前天旋地转,手脚冰凉,便是连站着也是强撑。身为高家主妇,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块黑铁牙牌和这两个字的出现,所代表的蕴义?/p>
“何……何……”她颤抖着指向何伯。/p>
“主母!老奴在!”何伯哪曾见过娄夫人这般惊惶,心中亦是有种大事临头的惶恐之感,不待娄夫人交待,便已应声上前。/p>
“快……快去请晋阳青鸟!”娄夫人颤声吩附道。/p>
“这……”何伯闻言便是一怔,这青鸟只作渤海高家——晋阳两地紧急传信之用,百只青鸟调训一年,方能驯出一只,极为珍贵,便是这渤海王府内,也只养有一只专与晋阳联络的青鸟。/p>
丞相早有严令,只有在战事危急或族中有倾天大事生时,才可紧急使用!现在二公子还生死未知,他不知娄夫人为何要在此时动用青鸟,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不该应声。/p>
便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却见娄夫人长袖猛的一挥,站在廊上声色俱厉的对他尖喝道:“愣着干什么!快去呀!!”/p>
“啊!喏!”见娄夫人这般神色,何伯终于确定,肯定是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大事,当下便应了一声,转身向侧院鸟舍疾奔而去。/p>
“妹子!你这是?”段荣和司马子如见状也是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住已有些站立不稳的娄夫人关切的问道。/p>
娄夫人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廊柱坐在廊下的石条椅上,有些无力的抬手一指椅边的那张白纸和铁牌,对二人道:“二位兄长有所不知,这块令牌,还有一个名字——‘地公令’!”/p>
“这……这就是‘地公令’?!”这下不单是娄夫人了,闻听此言的段荣也是惊得手足无措,颤抖着伸出双手将那块令牌捧到眼前仔细看着,口中还喃喃念道:“地公令出,山河改观!怎么……怎么会是这样!”/p>
却见娄夫人此时突然起身,一把从段荣手中夺过那枚令牌,神色严峻的对二人道:“此间事委实重大,我需亲自修一封书信予丞相。还请二位兄长去花厅等候。”说罢,竟也顾不得向二人施礼,转身便拎着袍摆急急出了回廊,向正园寝院走去。/p>
眼见娄夫人与段荣二人眨眼之间,竟都变成了这副模样,一旁的司马子如感到有些许的尴尬,好像在场的就只有他一人对这块令牌的来历甚为无知。不过,这也让他心中更觉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竟能将一位王妃和一位将军给惊成如此这般。/p>
“咳……”在去往花厅的路上,司马子如轻咳一声,放慢脚步,凑到尤在踱步沉思的段荣身边,压低声音询问道:“子茂,你知道这块牌子的来历?”/p>
“牌子?”段荣扭过头来,神情诧异而略带着几分薄怒的看着他,随后道:“遵业兄休得胡言!这‘地公令’,乃是上古至宝!为禹帝取昆仑九天玄铁亲铸!普天之下,唯地公一人可持。执此令者:庙堂之上,面君不拜;江湖之内,号令天下;便是见了佛道儒三教圣君,也可平起平坐,共享香火!”/p>
对于段荣此时的无礼,司马子如也不以为仵。相交二十年了,他自是清楚这位段大将军,对玄学一道研迷如痴,倒是自己方才出口有些孟浪了。不过,他却对段荣口中这块玄铁令牌的作用,甚感吃惊,奇道:“那若按此理,这‘地公’岂非可与天子齐驱了?”/p>
“呵呵,人间天子,怎配与‘地公’齐驱”,段荣闻言摇头苦笑,可说出的话,却是再次将司马子如惊得目瞪口呆:“遵业兄有所不知,这‘地公’之名并非只是一种身份,在流传至今的各类玄门秘载中,有三大秘密,至今无解。一曰‘蓬莱仙境’,一曰‘河图洛书’,剩下一个,便是这‘地公’起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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