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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闪电划过天际,伴随着沉闷的雷声,一场黑雨从天而降。
玩家们都静静地站着,衣服一点点被淋湿。
眼前,似乎出现了过去的画面……
为了深爱的家人可以活下去,南池想尽了一切办法。
终于,在一个月后。
成功给她的家人们,逆天改命!
南池找到了方法,能够成功地,将家人的生命延续下去,即使这样需要付出自己。
但她心甘情愿,她是幸福的,每天与家人的灵魂共同支配一具身体,她即是家人,爱和生命永存。
而她也并不吝啬,将这一方法无偿告知给其他村民。
从那以后,全村的人都得到了永生。
只要有人死亡,只要还有活着的人愿意,那么亡者就会寄生到活人身上,成为寄生者和寄主的关系。
寄主死亡后,就会带着身上的亡者,一起被新的寄主接纳。
没有人知道一个活人身上到底能寄生多少亡者,也没有人在乎。
寄生者和寄主其乐融融。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问题也终于开始出现。
即分歧。
共享身体的灵魂越来越多,总会出现意见不一的情况,虽然他们也会在吵闹过几次后得出解决办法,但永远不可能所有灵魂都满意。
矛盾日渐增长。
从内部影响到外部。
在得知自己即将成为寄主后,一些人开始迟疑起来。
他们开始思考,寄生自己的父母,与他们共享身体这没问题,但与父母一起过来的那些不认识的亲戚和先祖们呢?
要承受那么多吗?
可这些人很快就屈服,最终乖乖接受那些寄生者。
因为只要生活在这个村里,就不会是孑然一身。
里面的每个村民,都会想尽办法跟身边的每个人扯上关系。
大家心里都知道,但凡有一个人拒绝寄生成功,就会有更多自私的家伙出来。
那样的话,等他们死后,可能就找不到寄生的人了。
没有人甘心明明能活,却活不下去。
随着犹豫的人越来越多。
村民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开起了动员会,每天不厌其烦地宣传着今日我为他人奉献,死后他人为我奉献。
到后来,出现抗拒的人,村民们就开始贴标签。
不愿意接受父母身上的先祖,那是不孝。
不愿意接受死去的好友,那是不义。
他们总是对抗拒的人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现在委屈一下怎么了,等以后你死了,还不是要寄生到别人身上!”
就这样,抗拒无效,所有人最后都会成为寄主,然后死亡成为寄生者。
比起最初的以爱相融,这些灵魂间根本无法和谐相处,其中也有不少寄生者不想活了。
但是不行,所有寄生者和寄主共享身体,一损俱损,就算寄主和部分寄生者对生命绝望,他们体内有更多不甘死亡的灵魂。
绝望的灵魂和渴望永生的灵魂开始吵架,在寄主体内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因为不想死的灵魂总是更多,从而每每都能成功。
寄生成为村子里不容改变的习俗。
成为寄主已经没有选择,只要有人死亡,村民就会绑架亡者身边的人,强行寄生。
就这样,南池死后,儿子主动成为她的寄主,然后是孙子,邻居,邻居的朋友……
她被迫寄生到一个又一个陌生人身上,眼睁睁看着整个村子里的人,变成为了苟活而挣扎的怪物。
死亡是永生的开始,而永生却是一种折磨。
她忍受不了了。
她不想再活下去,看着这些畸形扭曲的怪物!
只要找到机会,南池就会控制身体自杀!
黑色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浸透了衣服才发现,那是红到发黑的血。
这是一场血雨!
陆忘神色浅淡地收回目光,松开了手:
“所以,最后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承担了不能承担的重,于是他们疯了,南池病院就此建立,关押所有村民的后代,并将你的雕像塑在病院门口纪念,是吗?”
“没错,病院是村子里的人开了三天三夜会,做出的决定,他们发现,牛奶能使除当时的身体控制者以外,其他的灵魂虚弱。但他们不知道,我不受影响,我经常能够自己醒来,夺过身体。”
南池所在的这具身体被陆忘弄断手脚,很痛,没法再跑走自杀。
但她真的一分钟都不想再活。
她懊悔不已。
生命何其沉重,不是她能承担的,那些寄主们也承受不起!
南池艰难地朝陆忘露出个微笑,像是在恳求神灵一般,向陆忘哀求道:
“求求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真的不想再这样活下去……”
“米哥!”蝉冥突然喊了一声。
陆忘反应过来他口中的“米哥”是指自己后,回过头,只见其他玩家都没影了。
而他身后的大片黑土地中,被雨水冲刷出一个个洞,正在从里面爬出一只,又一只诡怪!
“哥哥!”拿着发带的妹妹爬了出来,笑嘻嘻地,朝陆忘做出一个编麻花辫的动作。
咔嚓咔嚓,妈妈从妹妹身后出现,手里拿着剪刀,往自己嘴角咔嚓剪了两下,然后向陆忘露出慈祥又诡异的笑容。
数十只毛绒绒的八脚蜘蛛之中,一只拿着刀的断手出现。
它的旁边,出现另一只手,从泥土中拔出了一双穿着高跟鞋的断腿。
它们,都是这局游戏中玩家的恐惧!
“其他人察觉情况不对后就跑了。”蝉冥咳嗽着说,“这些恐惧诞生的东西已经比最开始要难对付,你能打多少?”
“全部。”陆忘说完,突然觉得蝉冥好像太闲了。
他抓住南池的头颅轻轻一拔,抛到了蝉冥手中:“这人身体里的,还需要你处理一下。”
蝉冥接在手里,苍白的脸上挂下几根黑线。
头颅已经死了,但它的嘴巴大大张开着,从里面不断呕吐出各种……青灰色的东西。
那些东西钻出来后就实体化,变成了一个又一个,长着翅膀和触角的,猩红色肉虫!
肉虫头部是一坨如同苍蝇复眼一般的脑袋,只不过密密麻麻的空洞中,全都是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子。
而肉虫背后的一层壳甲边缘,也长出了类似于眼珠形状的结构,随着身体蠕动,往外迸射出剧毒汁液!
蝉冥看得胃里一阵翻腾,他抬头刚想问问能不能换一换对手,就看到陆忘身边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孩。
陆忘双手插兜,悠闲地站在那里,红衣女孩杀进诡怪,所过之处鲜血溅开,画面触目惊心!
蝉冥嘴角微微抽搐,如果他没瞎,替那个家伙战斗的是噩梦级诡怪!
张道人真是天真啊,他到底是怎么觉得,一个能操控噩梦级诡怪的家伙需要有人帮忙?!
蝉冥收回目光,看着眼前一只只出现围住自己的虫子。
算了,他还是来对付这些吧。
黑雨击打到小眠身上,溅射出一朵朵水花。
她在雨水中越长越大,十几尺的巨大体型挥出一巴掌,就能扫掉几只恐惧诡怪的脑袋。
尽管这些东西经过一日日加强,已经让其他玩家感到吃力,可在噩梦级的小眠面前,仍然如同豆腐般脆弱。
小眠甚至都没有把心思放在战斗上,她脑袋里在想着,今天又在哥哥面前表现了,等会可以要奖励耶!
这次可不能只是摸摸头拍拍肩那些敷衍的奖励,她想要更多!
比如一顿好吃的,嘿嘿!或者一件新衣服,嘿嘿!或者哥哥带她去游乐园玩……罒w罒
拿着刀的断手突然出现在眼前,刀尖直刺而来。
啪——
被小眠一巴掌拍飞了。
真讨厌,居然打断她的幻想!
陆忘察觉到小眠在走神,猜到她胡思乱想去了,不过无所谓,他会出手。
眼角看了一眼蝉冥,那家伙在围着黑土地跑步,同时使用出了自己魔女的第二个技能,诅咒。
只不过,蝉冥的诅咒需要近距离施展。
他的两只手变成黑绿色利爪,跑着跑着就回头给最近的虫子一击,将虫子诅咒得发脓爆炸。
但同时,也沾染上虫子的毒液而导致生命精神双损。
于是他跑着跑着,拿出了陆忘给的药剂……忙得手忙脚乱,没有工夫偷看这边。
陆忘胸口的血线缓缓松开,一点点从衣服领口穿到外面。
然后,极速射出!
小眠身边剩下的所有诡怪,全部被拦腰斩断!
“啊?”小眠回过头,委屈地看向陆忘,这样还能要到奖励吗?
蝉冥围着黑土地跑了整整三圈,终于解决了那些虫子。
数量是真多,他的两只手都被毒肿了。
“还有没有……药剂?红色的也要……借我……”
蝉冥跑到陆忘面前,气喘吁吁 。
本来就病弱的身体,现在已经脆弱得如同一根柳枝。
幸亏黑土地里没风,不然他绝对会被吹得倒下去!
陆忘回想起重症区时,拽着这个人类一只脚回病房的场景,再算算回去的路,觉得这次要是一路拽回去,估计就死了吧。
于是陆忘在硬币里翻了翻,随便丢出几支蓝色药剂和红色药剂,还有一些解毒剂。
“快喝吧。”
蝉冥:“……”张道人真是天真啊!
待休整好,两个人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看到地上有其他玩家仓皇逃走的脚印,他们已经回去了。
蝉冥带着歉意说:“占卜的结果有限,我也没想到带他们出来能引出这么多诡怪。”
陆忘不以为意:“如果是我也会带他们,在不知道无名村到底什么情况之前,多带几个人可以更省心。”
可某人都带着噩梦级诡怪了,自己一个人还是多带几个人有区别吗?蝉冥摆摆手,他知道陆忘只是在安慰自己。
其实他还挺想问一问陆忘,是怎么搞到那只诡怪的。
但是转念一想,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奇遇,就算问到了方法,他也不一定能碰到机会。
蝉冥看见陆忘胸前出现了一片血渍,还新鲜着,他想,或许就是以那个为代价的吧。
那么他就算是碰到了,这样的身体也养不起那种大诡。
算了。
黑雨渐渐停下,陆忘的病号服上,伤口溢出的鲜血已经跟雨水混为一体,变成一片晕染的鲜红。
他走到一面矗立在路上的墙壁前,停下了脚步。
看着整面灰呼呼的砖墙,蝉冥气得一阵连环咳嗽。
“回去的门不见了,应该那些家伙干的!”
怎么不是呢,其他玩家的脚印断在墙前,说明他们已经进去了。
这时,天边出现一道金光,远处的世界开始消失。
肖护士说天亮前必须回去,是指,天亮后这个地方就会消失!
不用想也知道,被遗留在这里的玩家会是什么下场!
“应该还有办法,赶紧找找附近还有没有出口!”蝉冥咳嗽着说道。
他扶着墙走到后面,一会后又走了出来,“后面什么都没有。”
蝉冥虽然不慌,但已经不似方才那么轻松。
经常极限通关的经验告诉他,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极危险时刻!
“你有没有办法?”蝉冥看向陆忘。
那家伙还站在那里,满脸的云淡风轻,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危险。
不愧是真实面板比他还恐怖的怪物,都这样了还在发呆。
等等,难道说是……
“你已经有办法了?”
“嗯。”
陆忘淡淡回复一声,拿出了在重症区里找到的那把钥匙,随手往墙上一插。
两人面前出现了新的门。
“这是……”
“这就是我在你之前拿走的线索。”陆忘说,“只是我刚刚没想通,为什么明明能从门里回去,却还要再准备一把钥匙?难道剧情就是会有一部分玩家先回去卸掉原本的门?”
“应该不是。”蝉冥摇头,根本没必要。
陆忘也这么觉得,他拧动钥匙,推开了门:“那么就是,只有拿这把钥匙打开的门回去,才能够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