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番外

红尘的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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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玺终于是从书院毕业了。

    而且是一毕业就得了皇帝的青眼, 直接把她放倒户部历练, 一入朝便是五品主事,让人侧目不已。同她同年一起毕业的学生不过六七人而已,碧玺俨然是几人之首, 其余人对她也并没有嫉妒之心,反而对她信服的很。

    不管这份官职有几分碧玺的真才实干, 还是几分看安亲王的面子,总是碧玺是入了朝中众人的眼, 其中利弊得失人人心中都有一番算计。

    “如今碧玺也是大人了。”紫荆欣慰的看着碧玺。虽然碧玺是她的妹妹, 可是紫荆心中一直是将碧玺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的,如今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满足之感。

    碧玺憨厚一笑,“我就是再大, 在嫂子面前还是孩子。”

    “是啊, ”紫荆应道,可不是么, 紫荆心里还当碧玺是当初那个又瘦又小不敢大声说话的孩子呢, “你回来咱一家才算团圆啊!爹和你哥也是念叨好久了,你成家立业了他们才能放心,你心里可有什么章程?”

    碧玺犹豫道,“我倒是想立刻成亲,只是……嫂子知道, 我这职位,虽是皇上恩典,可是却也将我放到了风尖浪头上, 接下来我怕是要手忙脚乱一阵,所以……”碧玺是恨不得立刻把茗清娶回来,可是她也知道,现在正是皇上考验她的时候,她怎能轻举妄动。

    “你能想明白这点就好。”紫荆满意的点点头,碧玺没有被这重视和平步青云迷花了眼,能看出皇上的考验之意让她放心许多,“只是这朝中之事,我是从来不插手,帮不了你什么,你自己小心吧。不过也别太低调了,可不能让人欺负上门来,明白么?”这是对碧玺的考验,又何尝不是对紫荆的考验?这两年来,紫荆在宗室里越扎越深,不再是过去那隐形的样子,只是好在紫荆从来不插手朝中政事,并没有引起皇上的反感,而此时,碧玺从书院毕业,她又是有才干的,皇帝想重用,只是这之前,难免要试探紫荆一下。

    碧玺了解的点点头,她知道或许得艰难上一段时间,可是若这都挺不过来,她又什么脸说自己的抱负呢?她也知道,此时嫂子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并没有失望,反而是跃跃欲试,想让嫂子看看她的本事。“我知道,嫂子只要在家带好乖乖和豆豆,就是大功一件了。”言语中,都是打趣的意味。

    这话自是来源于墨玉的,紫荆向来是撒手掌柜,所以平日里内宅的事,或是过节的事,都是墨玉在忙,墨玉一忙起来,紫荆就只有老老实实带孩子的份。“敢笑你嫂子我?”紫荆挑挑眉,“我倒是忘了,你才从书院出来,就有了差事,还有沈府那边你也不熟,怕是得忙上一阵吧?要不这几天就别过来了,你哥能理解的。”

    “就是因为不熟,才要来找哥哥教导教导,否则我一个人是忙不过啊。”碧玺笑嘻嘻道,她可不怕嫂子的威胁,否则她就去找哥哥,看谁大过谁!

    “不用了,你哥也忙着呢,我差两个人过去忙你就好,你哥还能不放心我么?”紫荆也纹丝不动,得意道。你哥是我夫君,看谁更亲近!“对了,你哥可是还忙着要给你准备聘礼呢……”

    “嘿嘿,”碧玺没辙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可是还掌握在嫂子手里呢,“嫂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笑嫂子了。”看来,自己是还得历练一段,现在的她,怎么可能是嫂子的对手。

    臭丫头,再练一百年也甭想追上我!紫荆心里得意,只是还是给碧玺吃了颗定心丸,“沈府那头爹都安顿好了,好歹也三年多了,全在爹手里头呢,你放心吧!你只要忙活自己那一摊就好了,这内宅之事还是交给爹爹,你心里有数就好。”

    “嗯。”碧玺点点头,她对这个也不上心的。

    “留下来吃饭吧,爹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咱一家可好好聚聚。你还没见过豆豆呢吧?跟我去看看吧。”紫荆说着就起身,带着碧玺往内院走。

    “可不是,我走的时候乖乖才那么点,现在都成大孩子,当姐姐了。”碧玺叹息,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触。想想四年前,碧玺只是个毫无依靠,认真读书的学生,嫂子不过是个农村小木匠,现在呢?嫂子成了安亲王,哥哥成了王夫,而自己,也是年纪轻轻的便得了差事,谁见了不称赞一句年少有为,文武双全?在书院里的时候,有些与世隔绝的意味,还未察觉这些,只是毕业后,才接触到外边的世界,才接触到外边的人,再联想这其中的多变,难免有些恍惚。

    “想什么呢?”紫荆一巴掌拍在碧玺的后脑勺上,打断了她的惆怅。

    碧玺回过神来,为自己的小男儿姿态有些羞窘,忙跟嫂子说起了别的,打岔过去。

    碧玺得了几日的休息,见天儿的往安王府里跑,跟爹爹和哥哥还有两个侄女腻在一起,紫荆也难得的没了醋意,对碧玺多有指点,点拨她一些朝中的事情,让碧玺看事情更加通透。

    若是碧玺最大的优点,便是老实,稳妥,又有真才实干,这一年多将份内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甚至还在一次地方灾害中立了功。这期间并不是没有人看碧玺不顺眼,找她麻烦,只是都被碧玺轻松的避开,或者四两拨千斤的推开,既没有吃亏也不显眼,让人无处下手。这样的做法,自是让皇帝万分满意,若不是碧玺年纪还小,怕是又要给她升官了。

    当然,更让皇帝满意的,却是紫荆的态度。皇帝细看,紫荆和碧玺关系密切,但却是亲情往来,紫荆果然如她表现的一般,对政事没有丝毫兴趣。这让皇帝对碧玺更加放心,还打算将碧玺调职,多多历练。只是……皇帝琢磨着,这碧玺稳妥有余,只是未免朝气不足了些,就跟一开始刚把紫荆接回来的时候一样,跟个老太婆一样,年纪轻轻的,却缺少了些冲劲。

    皇帝有爱才之心,其他人整又整不倒,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碧玺等几人被皇帝列为重点培养对象,以来打击世家势力。也有有眼力的,便起了拉拢的心思,尤其是还在几人未婚或者夫家地位不高的情况下。而这几人中,碧玺是几人之首,又有个深得皇帝太后宠爱的安亲王嫂子,自是首当其冲。

    先受到骚扰的,却是墨玉。

    从宫里回到府里后,墨玉苦恼的对着紫荆道,“紫荆,今天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娴君侍非拉着我说话,话里话外不离他那个叔家弟弟,还说碧玺年纪也不小了,就差要直接指婚了。我一说碧玺订了亲了,他的脸沉的跟什么似的,还说碧玺是有出息的,也得夫家帮衬什么的,小门小户的配不上碧玺……”

    紫荆沉吟一下,“那几个君侍倒是不用在意的,皇帝姐姐和皇后感情深厚着呢,那几个君侍都是没脑子的,要是聪明的,皇后怎么可能让他们上位嘛!”皇上和皇后感情深厚,只是若是后宫空虚,大臣们必是不许的,皇后也是聪明,选了几个空有外貌或者家世尚可,人却没有脑子的升了位分,稍一撩拨,几个君侍自己就掐了起来,更不得皇帝喜爱。而今皇帝要对世家下手,几个君侍自是先急了起来,自乱阵脚,成不了大气候。“倒是……先提起的却不怕,有皇后和太后在,他们不敢直接下旨,只是怕这手段的……皇帝不会让碧玺跟世家子弟联姻的,你不用紧张,只是咱们得自己行动一下,表表忠心啊。”紫荆贼兮兮的笑着。

    “你说怎么办?”墨玉选择性忽略了有些大逆不道的话,直接问道。或许一开始他还会紧张一下,只是现在,被紫荆锻炼的,实在是习以为常了。

    “嗯,你不如跟太后或者皇后提一下,说说茗清的事,求个恩典呗。”紫荆想了想道。这也是为了以后着想,茗清出身低,有太后指婚才有底气,否则哪个君侍指个出身高的侧室,对茗清和碧玺来说,都是件难事,有太后发话,他们想擅自行事也得掂量掂量。

    “可是,现在就说,不是给娴君侍难堪么?”墨玉觉得,虽说不怕他,但是这样明目张胆给人家难看,也实在是不太厚道。

    “我到觉得先下手为强。娴君侍这才是个开始,要是明儿直接懿旨下来了怎么办?那茗清只能做如夫了,这可不行。再说了,那些人,你是不知道,可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嗯,等会我把碧玺找来,也问问她的意思。”紫荆道。墨玉虽然生在大宅院里,也知道些龌龊事,可是毕竟那没法跟京里这些人比,再说他被紫荆又保护的很好,又不需要跟谁争什么,性情自然温和纯善,没有紫荆想的那么严重。紫荆却是不想委屈茗清,才抬出了太后,让茗清不至于受制于人。

    “好吧。”墨玉一想也是,要是真下了旨,那还得顾忌君侍的面子,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却说紫荆找来了碧玺,看着她道,“今儿你哥进宫了,听娴君侍说有意把他弟弟许配给你,我倒是要恭喜你了,听你哥说是个知书达礼的,他也满意的很。”

    “诶?!”碧玺愣了,“嫂子你说什么呢?”

    “嗯?”紫荆装作不明白,“怎么?你不喜欢?那你想娶谁家的?不止娴君侍,现在京里盯着你的人可不少,喜欢谁跟嫂子说,嫂子给你提亲去。”

    “我不是已经订亲了么?!”碧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道。

    “唉,那时候你们年纪还小,懂什么啊,那婚事怎么能算数!”紫荆一副你还小,你不懂事的表情,“再说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啊,思武毕竟是个商人,而且连皇商都不是,做朋友还可以,怎么能联姻呢!你总得娶个书香门第的,好替你搭理内宅,再说又岳家帮衬,对你也有好处。”

    “嫂子说的什么话!”碧玺跳了起来,急的眼睛都红了,“那是交换过信物的,怎么能说不算就不算了呢?!我不要什么名门的,我就要茗清!”

    紫荆皱着眉,一副深思装,“那你要是真喜欢茗清,那就让他做侧夫吧!也不算辱没他了。”

    “不可能!”碧玺急得跳脚,“我喜欢茗清,就娶他一个!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我不会娶别人的!”

    “婚姻大事,自有长辈做主!哪里轮得到你插嘴!”紫荆沉下了脸,“我说不行就不行!还是说你觉得你嫂子做不了主?”

    “嫂子当然做的了住!我也不敢跟嫂子顶嘴,只是,只是……”碧玺眼珠直转,“茗清毕竟是我爹爹那边的亲戚,你问过爹爹和哥哥的意思了么?”

    “这个啊,你放心吧,爹爹和你哥自然是同意的!再说那孩子你哥已经见过了,说是不仅长相出色,品行也是好的,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那……”碧玺团团转,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嫂子,就当我求你了,我知道你最疼我了,我不要娶别人,行不行?你看,你跟我哥这不也是过的很好么,我哪能娶个我不喜欢的呢,我根本就没想过娶别人,我是真的喜欢茗清的,行不行?”

    紫荆轻哼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看碧玺。其实她是忍不住想笑了,这么多年了,哪里见过碧玺这个样子啊!

    “嫂子……求你了,你就依我一回吧,以后我都听你的……”碧玺见紫荆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更是着急,可怜兮兮的哀求道。

    “行了,回去准备成亲吧。”紫荆冷声道。

    碧玺满头大汗,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不能乱,她一定能求嫂子同意的……茗清……茗清……似乎,不对啊……碧玺冷静了下来,前思后想一番,嫂子向来是不在意什么门第之类的事的,哪会看不起商户呢?再说她跟二表姐感情向来好的很,哪会让茗清做侍?更何况,嫂子可是感情专一的代表,怎能可能说出那样的话?不由试探道,“嫂子?真的没商量了?”

    “当然。”紫荆背对着碧玺,调整下面部表情,沉声道。

    碧玺抓耳挠腮,自己哪里招惹嫂子了么?没啊?好几天没有打扰嫂子跟哥哥了啊,那她抽的是哪门子疯……“哎呀,我哪里惹嫂子了,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回吧!嫂子,我错了还不行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您就大人大量,给我个痛快吧!”碧玺对着紫荆连连行礼作揖,先服个软,把茗清娶到手再说吧。

    “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惹我了呢?这说你的婚事呢,还成了罚你了?”紫荆见碧玺这才冷静下来,心里有些不满,觉得反映太慢了。

    “嫂子我错了还不成么?求你了!要不我去问问我哥?我哥让我娶谁我就娶谁,成不?”碧玺最后试探道。

    “哼,”紫荆转过头来,“去问你哥?那就去吧,问你哥也是一样的答案。”小样儿,还想诈我?

    碧玺果然迷糊了,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啊?“那我就去找我哥!”说着就往外走。

    紫荆纹丝不动,碧玺走到门口,见紫荆还是那副安坐如山的样子,真的急了,忙跑了回来,跪倒了紫荆面前。“嫂子,你就给个痛快话吧,我要是哪做错了,你罚我就是了,就是别拿茗清说事!我对茗清,跟你对哥哥是一样的,这辈子我就认准他一个了,不会变的!”

    紫荆见碧玺这样,才略觉得欣慰。“我不是唬你的,现在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盯着你的人不少,你若是真在京里,选个名门出身,温柔贤淑的男子,不是难事。况且,你身在朝中,孤木难支,我是帮不上什么的,所以有个岳家来往,日后行事也方便些。”

    碧玺撇撇嘴,“靠男人裙带算什么本事!我就一个人,我要凭一个人闯出成绩来!这才算是自己的本事!除了皇上,我不会受制于任何人!”

    “那你可想清楚了?娶了茗清,不但不能给你任何好处,反而日后同僚还会笑话你,还会看不起你。况且,茗清性子单纯,于内眷往来上,也是不擅长,不能给你任何帮助。你还得时时看着他,保护着他,要这样一辈子,你不会烦么?”紫荆盯着碧玺问道。

    “不会!”碧玺也回视着紫荆,表达自己的决心。“我知道他的缺点,也知道他的好,我不会强求他做不喜欢做的事,我会一辈子爱他,宠他,护着他,永远不会变!”

    “唉,”紫荆叹口气,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怕碧玺对茗清不过是小孩子一时的懵懂,那根本不是爱情,但是听到碧玺这么说,她才放心。至少,紫荆可以相信,日后两个孩子不会成一对怨偶,紫荆拍拍碧玺的肩,“我跟秦思武从小一起长大,好的跟亲姐妹一般,对茗清,我也是把他当儿子看的,所以你记住了,碧玺,日后要是敢对不起茗清,哼!”紫荆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其中的意义很明显不过。

    “嫂子放心!我能做到嫂子一般,一生一世一双人!”碧玺双眼亮晶晶的,坚决的说道。

    “我信你。”

    随后,墨玉进宫求了太后,太后下了一道指婚懿旨,给碧玺和茗清指了婚,才让那些伺机而动的人安静了下来。

    婚礼上,碧玺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对着懿旨发誓,一生不会纳侍,又让众多人失望不已。

    甭管那些失望失落失算的人,碧玺可是佳人在怀,春风得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