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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温氏就是特地去打脸的。
早先, 温氏一口咬定那算命先生就是个骗子, 又说自己压根就不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儿。可想也知道,她要是真的不信, 又怎么可能特地跑一趟给自己算命呢?骗子就更谈不上了, 人家摆摊几十年了, 几乎逢集就出来摆摊, 要真是骗子不早给人家打死了?
甭管嘴上叫得有多厉害,实则温氏心里一直在打鼓,每到夜深人静时, 总会不其然的想起刘神仙那番话。
啊呸, 什么刘神仙,那就是骗子!
赶在秋收之前,温氏坐了牛车去了南山集,熟门熟路的寻到了那算命摊子。这一回, 她倒是没动手砸摊子,而是立在摊子前, 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说了好一阵子话, 直接说痛快了,也瞧着把其他客人都吓跑了,她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老朱家这边, 王香芹和田氏猜到了温氏的去向, 心里急得不行。这上回温氏就已经把人家摊子给砸了,再来一次?关键是,温氏眼下顶着个硕大的肚子, 万一真有什么闪失,后悔都来不及。
俩人商量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顶多今个儿烧烤摊儿的生意好,朱母比平日里早了两刻钟归家。田氏急急的过来同朱母说了这事儿,哪怕只是猜测,可想也知道,无缘无故的,温氏干嘛要去南山集?真要是缺了什么东西,完全可以让朱母帮着带,或者叫脚程极快的大郎帮着买呗。
朱母听说后,还来不及表态,跟着一同归家正在收拾东西的宁氏就炸了。
“啥?她去找刘神仙算账了?她疯了吗?”
“你才疯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温氏扶着腰走上了院坝,没好气的瞥了宁氏一眼:“跟你说过多少回了?那算命的就是个老骗子!还神仙,他也配?你没听人说过吗?这要是真的特别厉害的人,能窥天机的那种,一定是有那什么……五弊三缺的。你看那刘骗子,就算长得不咋地,起码样样没缺啊,这种不是骗子是什么?”
五弊三缺?
王香芹方才落后了一步,眼见三嫂已经把话说了,她也就不着急慢慢来了。结果就这么一磨叽,先是二嫂炸锅了,随后大嫂就扶着腰回来了。等她走到近前,就听到了大嫂那句“五弊三缺”。
这个她上辈子还真有听说过,所谓的五弊三缺,五弊指的是鳏寡孤独残,三缺指的是缺钱缺命缺权。貌似是指窥探天机之人必然会遭到一定的惩罚,不过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她也不清楚。
“你咋知道刘神仙到底是个啥情况?”宁氏显然也是听说过这种说法的,当下忍不住跳起来怼她。结果,才说了一句话,她就被朱母镇压了。
“闲得慌?做了一天的买卖还不嫌累?干你的活儿去,吵什么吵。”朱母一通吼,宁氏抖三抖。及至宁氏缩着脑袋去收拾摆摊儿的家伙,朱母才扭头狠狠的瞪了温氏一眼,“当娘的就该有个娘的样子,你这还不是第一个的,我还以为你知道怎么做。咋的?挺着个大肚子跑出去跟人吵架?你可真能耐啊!”
温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低了头认了错。
这场莫名的口角,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会儿,家里其他人都陆续归了家,围坐在饭桌旁吃起了晚饭。
比起处理儿媳们之间的小口角,朱母更关心的今年的收成如何。眼下,离秋收已经不久了,他们家因为粪肥多且好,今年庄稼的长势比去年更好一些,甚至还比别人家要早熟一些,到时候应该会提前收割。
就算如今老朱家因为摆小食摊儿的缘故,家里的进项不少,朱母手里更是捏了不少钱。可甭管怎么说,眼下地里的出产才是重中之重。况且,秋收这段时日里,本来也没有集市,连带镇上的人都会比平常少上许多。既然秋收跟摆摊并无冲突,朱母就更在乎这个了。
问明白了家里的庄稼确实会比别家早熟一些,哪怕只有几天,那也是一件了不得的事儿了。
朱母道:“确定了?那我明个儿就去找大嫂他们,让他们先帮咱们一起收割,到时候咱们家收割完了,再帮他们去。我估计到时候人还是不够,还得找找其他几房……二郎媳妇,咱们的小摊儿从明个儿起就不摆了,回头你和五郎媳妇在家里做饭,都是找亲朋好友帮忙的,饭菜整治的好一点。”
宁氏朗声答应了,这要是做别的,她估计够呛,可论做饭,在场的没人能跟她比。哪怕表妹牛氏,那水平最多也就是比普通乡下妇人略强一些,跟她咋比呢?
见其他人都没意见,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不过,甭管是春耕还是秋收,跟王香芹的关系都不大。事实上,跟温氏也没太大关系,她如今差不多就是家里第二个王香芹,一门心思扑在鸡舍那头,时不时的给自己加个餐,反正就算朱母早先说了一半出产归公中,可只要没一天到晚的盯着,几百只下蛋鸡,少几个鸡蛋谁知道呢?不过,她原先每天都会卖给宁氏好几只鸡,眼下小食摊儿收了,她又少了一笔进项,偏鸡群还在不间断的扩充,想来还得找另外的买家。
只这般,温氏一面照料鸡舍,一面寻思着再另外找买家,最好能偷偷卖掉一些,不分给家里才叫好。
而在另一边,王香芹目送温氏离开家往鸡舍那头去,顿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如今,王香芹的猪舍里,几乎各个年龄段的猪都有一些,自然也就少不了比较特殊的三月龄猪了。为什么要说这个年龄段的猪特殊呢?原因很简单,就因为它们爱听忐忑……
去年那次惨烈的一幕还时常在王香芹的脑海里回放,她是真的不敢再吓唬温氏了。这去年,温氏因为被她的歌声吓到,狠狠的摔了一跤,人是没事儿,蛋却碎了。可今年,温氏顶着七八个月的大肚子,万一再被吓到,那就太造孽了。
王香芹宁可让猪们稍稍饿一会儿,也一定要亲眼看着温氏离开家后,才进入猪舍给猪们唱山歌。每到这个时候,她就特别庆幸朱母同意了温氏扩充鸡舍的请求,自打新的鸡舍建成后,温氏是见天的往那天跑,基本上每天都是咽下早饭就离开,一直到快吃午饭了才回来,吃过午饭又会离开,再度看到她基本上就是傍晚日落之前了。
因为没养过鸡,王香芹并不清楚鸡舍那头究竟有多少活儿,还道是温氏终于靠谱了一回,知道要一天三次的打扫鸡舍了。又想着马上就要三伏天了,只怕一天三次的打扫都不一定没事,她决定今晚再同朱母谈谈,宁可放缓发展速度,也千万要悠着点儿。
王香芹唱忐忑已经很熟练了,几乎都可以称之为本能了。因此,她边唱着边在心里琢磨事儿,手上的动作还不停,自然表情也得跟着到位,得亏她每天早上唱忐忑前都会小心翼翼的将门锁好,要不然还真担心吓到别人。
“系统,你什么时候可以换首歌呢?猪崽子们还没听腻?”王香芹有理由相信,这就是系统故意针对她,早先她唱山歌时,才没几天工夫,系统就借口猪们听腻味了,强制性的换歌不说,还自带点歌系统的。结果,这首忐忑她都唱了那么久了,还没听腻?
【系统:请注意情绪管理,猪崽子们正沉浸在音乐之乡中。】
王香芹:……
我信你个大头鬼!
吐槽归吐槽,任务还是要做的。
因为是养猪系统,所有的任务都是围绕着养猪本身转的。这就会显得多数任务都偏无聊,像让母猪成功受孕、顺利临盆、母子平安等等,王香芹都一丝不苟的完成了,却不是因为任务本身,而是单纯的舍不得这些任务奖励。
就在王香芹按部就班的做着系统给予的各种任务时,对于老朱家而言,繁忙的秋收率先到来了。
各家的田地又没盖儿,因此老朱家地里的庄稼早熟一事,在整个秀水村都不是秘密。至于为什么长势会这么好,跟朱父一样,有经验的庄稼把式都将原因归功于猪粪。随着王香芹猪舍里的猪越来越多了,所能提供的猪粪也随之增多。幸好,去年年底老朱家置办了不少田地,猪粪多的恰到好处。而朱父也像他去年跟老大哥承诺的那样,给了长房那边好多挑猪粪。可不管怎么说,那边还是不如他们自家,要知道老朱家的庄稼,比别人家的早熟了足足五天。
五天时间足够干很多事情了,庄稼地里干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而宁氏和牛氏也在灶屋里忙得不可开交,幸好还有朱母和田氏时不时的搭把手,总算将最繁忙的那段日子撑过去了。当然,宁氏也是有小技巧的,她做的全是炖菜和蒸菜,不过因为她手艺好,用的料也足,吃的大家伙儿是满嘴流油,直呼过瘾。
谁也不知道,就在此时,温氏面临着人生第一波特重大打击。
鸡舍前,温氏明明是站在烈日底下的,却整个人如坠冰窟,脊背后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来。
大郎垂头丧气的蹲在一旁,半晌才道:“也怪我,我忙着地头上的事儿,前几天倒是发现了有几只鸡不大精神,我以为是这天儿太热了,就没太当一回事儿。哪知道,等地头上的事情忙完了……”
他的跟前是他刚刚拣出来的病鸡,死倒是还没死,不过瞧着是快了,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粗粗一看大概有六七只,全是半大的鸡。
温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整个人抖成了梭子,哆嗦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见她这样,大郎忙起身扶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又倒水给她喝:“你先别着急,我回头去问问大夫,看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问大夫有什么用?大夫还能给鸡看病?”温氏一把打掉了大郎端过来的水,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得,她脸色煞白,“肯定是那刘骗子!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
“什么?”大郎一脸愕然。
“还能是什么?肯定是上回给我算命的那个骗子!我前阵子刚去找了他,我就想让他知道他算错了,我的日子过得好着呢!有地、有房、有鸡、有钱,我儿子还特别出息,是先生见过的孩子里头最聪明的一个!我还怀上了,所有人都说我这胎一定生儿子,我、我、我……”
“你别急,你先着急,慢慢说。”
“我咋可能不着急啊!这可咋办啊?鸡快死了啊!!”
温氏越想越觉得一定是那该死的算命先生干的,要不然好端端的,鸡怎么会死呢?就因为天太热了?说笑的吧?哪一年的夏天不热了?去年也没今年凉快啊,怎么就好好的没出事呢?再说了,村子里养鸡的又不止她,也没听说谁家的鸡被热得快死了啊!
“不行,我得去找他!我一定要找他算账!肯定他投毒了!!”
什么叫做天降大锅?这就是!
可怜的刘神仙这会儿也在自家地里忙着秋收呢,明明今个儿的日头毒辣得很,其他人热得汗流浃背,只他一人站在烈日底下“阿嚏阿嚏”接连不断的打着喷嚏。旁边地头上的人还笑话他,咋不算算自己会病?刘神仙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算命不算己,这是他们这一行的老规矩了。
且不提南山村那头,单说温氏这边,在懵了许久之后,她到底还是坚强的站了起来:“不行,还不能去找刘骗子算账,咱们得先把鸡卖掉。”
“卖掉?”大郎讶道,“都这样了怎么卖?还是卖便宜一点?我说一共也就七八只,不如干脆杀掉吃了吧,别卖了。”
温氏心疼的看了一眼大半的鸡们,虽说还没到出栏的日子,不过她平日里喂得多,这些鸡看着也挺肥的,估摸着该有三斤重了,七八只那不得有二十多斤了?都杀了吃,她得损失多少钱?再说了……
“你说前些日子才一两只没精神?”温氏本来都要起身离开了,忽的想到了这个事儿,顿时心头一紧,“咱俩分头仔细看看,到底有多少只不精神的。”
原本,温氏只想仔细看过后,求个心安的。结果,这么一看下来,心就再难安了。
像门口那些死气沉沉的鸡倒是没了,大郎又不瞎,肯定是挑出来的。可仔细打量后,他俩发现还有大概三四十只鸡看着蔫头蔫脑的,倒是还能站立和走动,可打眼一瞧就能看到精神十分的不好。再就是,兴许是他们担忧太过了,总觉得仔细瞧过一遍后,其他看似健康的鸡也不像原先那般劲头十足了……
温氏又要开始打摆子了,吓得大郎赶紧扶住她,再不敢松开手。
片刻后,温氏狠狠的咬了咬嘴唇,开口道:“你待在这里收拾收拾,把那些鸡屎扫一下,再换些清水,记得要干净的水,然后那什么,窗户都打开通风,门也开着,还有……”
到了这一刻,温氏奇迹般的想起了王香芹曾经对她叮嘱过的话来,她期盼着鸡群不是被投毒,而真的是因为所谓的“太脏了”而被熏病了。可惜,哪怕大郎依着她的吩咐,把所有的鸡舍都捣腾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哦不,还是不太一样的。那就是,更多的鸡显露出了疲态来,瞧着就跟急着抢收地里的庄稼,又没吃饱喝足的庄稼汉子似的,反正就是一股子累,鸡累,温氏瞧着心更累。
一直忙活到傍晚太阳下山,鸡舍这边瞧着倒是比原先干净了不少,可鸡们的状态非但不曾改善,反而有越来越恶化的趋势。
大郎一叠声的劝温氏赶紧回家,哪怕这段时间天时长,再过阵子这太阳也该落山了。再说了,已经到了平日里老朱家开饭的点了,他们可以不去帮忙做饭,可总不能连吃饭都要人催吧?
“不,我不回去,我要看着鸡!”温氏眼泪都快下来了,尤其最初那几只死气沉沉的鸡,原先时不时的还能扑腾两下翅膀,这会儿却是连动都不动了,说不清楚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
可这次,大郎却不能由着她了。要知道,温氏已经怀孕差不多八个月了,从她怀孕起,就特别的容易饿,每天除了日常的三餐外,上午下午都要加餐。可今个儿,温氏从午饭吃完后,到这会儿可以说是滴水未进,再这么下去,大人孩子都要糟。
生怕真出事,大郎强行拽着她往家里走,边走边劝她:“是我的错,本来就不该把这事儿告诉你的。行了,鸡舍这边有我呢,等吃过饭我就立马过来,你安心待在家里。”
鸡舍离老朱家的院子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当然离得不是很远,可这么多鸡待在一处,哪怕温氏养了两条狗,也仍旧叫人不大放心。因此,大郎会时不时的过来瞧瞧,有时候就干脆住下来了。这个事儿家里人也知道的,回头支会一声,没人会觉得奇怪。
温氏是真的不想走,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回头仔细的看了几眼病鸡们,暗暗将具体的情形记在心头。等漫不经心的吃过晚饭后,温氏看着大郎走了,转身去寻了王香芹。
她问的还是很有技巧的,只说是看王香芹将猪养的那么好,有心求教一番,料想就王香芹的性子该是不会藏私的。
这点还真没错,兴许是因为王香芹生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所有人恨不得屁点儿就昭告天下,确实没有藏私的想法。可问题在于,王香芹没养过鸡啊,她小时候家里倒是有鸡,可那不过就是方便自家吃蛋养的十来只鸡,压根就没费神,随便喂喂的。听得温氏的虚心求教,王香芹心头闪过一丝狐疑,不过还是没多想,只说自己不大清楚,见温氏一脸的不满意,她想了想后,又教了一些通用的清洁消毒办法。
水槽、食槽必须每天清洗,像夏日里,最好能做到每餐都清洗干净并用沸水烫过消毒。要知道,滚烫的沸水能够杀死绝大多数的细菌,而这年头又不像王香芹上辈子,会出现各种乱七八糟的超级细菌,事实上沸水烫过的餐具是相当干净的。
除了水槽、食槽消毒外,水源和食物来源也必须确保无忧。王香芹一贯都是用井水的,井水比河水要干净很多,而猪食因为是煮熟的,也不大可能存在问题。但鸡不同,鸡吃的饲料都是生的,而且鸡还会自己在地里找虫子吃,这一点很难避免。
其实就是老调重弹,甚至王香芹觉得温氏应该是见过的才对。她只有在唱忐忑的时候,才会特地关上门,平常的话,猪舍的门窗一贯都是大敞着的,温氏一旦出门就必须从那头过,该是见过好多次的。
还有通风换气、降温去暑,包括进出人员的卫生情况都要仔细一些。
王香芹的猪舍情况有些特殊,她自带养猪系统的,年初在第一胎仔猪顺利出生后,系统就奖励了她一个紫外线消毒设备。并不是直接用于猪舍里头的,而是安装在进出猪舍的门框上方,每当有人从外面进入猪舍时,就会无声无息的自动开启,有效的避免了初生仔猪免疫力低下易受感染的问题。
因为紫外线消毒设备的不可复制性,王香芹略过了这一条没提,只说常进出猪舍的人要勤换洗。考虑到她本身就比较爱干净,夏天每日里都洗澡擦身,连带四郎也是如此,温氏倒是没起疑,只觉得异常的麻烦。
还有最重要的粪尿处理。
搁在王香芹上辈子,她的养猪场是有专门的粪尿处理设备的。如今虽说没有了这样的设备,可这不是有四郎在吗?王香芹并不管他是怎么处理数量庞大的猪粪,反正她只要确保猪粪离开猪舍就行了。当然,光这样肯定是不行的,接下来还要每天用水冲洗地面,保证不残留任何污水。隔一段时间,还要人工铲粪,保证猪舍内场的卫生。
“铲屎也是很辛苦的。”王香芹深以为,最辛苦的铲屎官就是养猪的了,数量太庞大了,要不是有四郎帮她……她一定会雇佣短工专门负责铲屎!!
末了,王香芹实话实说她不太清楚养鸡该怎么办,不过她觉得应当是差不多的。
差不多是差不多,可这也太麻烦了,而是从道理上来说,这是预防措施,不是治疗方法。
温氏低着头离开了,她整个人颓得不行,一方面觉得是刘骗子下毒想害死她的鸡,可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不像是毒杀的,好像是真的病了。有心想好好休息一晚,可一颗心又是提得老高老高的,人在家中,心却在鸡舍那头。
及至次日一早,天还擦黑呢,温氏就已经收拾妥当起了身。朱母见她一脸的憔悴,还道是怀孕太辛苦了,只吩咐她好生歇着,反正自家地里的活儿都差不多了,剩下的收尾工作倒是不着急。温氏乘机提出让大郎陪着她,朱母也没说什么,主要是温氏那脸色太吓人了,陪着就陪着呗。
到吃早饭的时间了,大郎也没过来,温氏给他装了一兜饼子,又提了一壶凉茶,步履匆匆的往鸡舍那头去了。
随后,她就又遭受了一波特重大打击。
昨天死气沉沉的鸡大概有七八只,今天瞬间扩大到了五十多只。
温氏呆呆的看着被大郎拣出来的病鸡,整个人都呆滞了。过了许久许久,她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对大郎说:“你看着这儿,别叫人发现了,我去找二弟妹。”
“你去找……”大郎本来还想问找二弟妹干嘛,可温氏走得太快了,转瞬间就跑了个无影无踪,一点儿也不像是揣着大肚子的孕妇。
没多会儿,温氏去而复返,紧随其后的是宁氏。
宁氏欢欢喜喜的奔过来,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隔着好几步开外就能感受到,等她走近时,还能听她到欢呼雀跃般的声音:“大嫂你是说真的吗?要便宜卖给我鸡?只卖原价的三分之二?那你卖我多少只?十只二十只?还是……”
喜悦的声音戛然而止,宁氏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这一堆横七竖八的鸡们:“呃……这就是大嫂你要卖给我的便宜鸡?你这鸡死了啊!”
“没死!”温氏很想喷她,可眼下确实有些底气不足,因此她的神情看着相当的古怪,就好像突然之间表情管理失控了一般,“二弟妹啊,这鸡就是中暑了,有些吃热了,但肯定没死,不信你仔细瞧着,翅膀还会扑腾一两下的。”
宁氏:……
那跟死了有啥区别?
“你这鸡快死了啊!”宁氏到底还是改了口,从死了变成了快死了,“我不要,便宜也不要,都快死了,这咋要呢?”
“死啊活的不都是鸡?反正你是要卖烤肉串的,又不是买回去养的!死的活的要紧吗?便宜卖你啊,我再退一点,只收原先六成的价。”
宁氏瞪眼,再瞪眼,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本来是在家里忙活着配调料的,地里的活儿基本上都干完了,自家的劳力多半都去长房帮忙了,剩下的像朱父朱母和六郎则是留下来做一些收尾工作。她盘算着这么下去,估摸着没几天烧烤摊儿又可以支起来了,忙趁着眼下有闲工夫,赶紧多弄几样调料,烤肉串的味道是差不多的,区别就在于调料,当然腌制的酱料也很要紧,她决定抓紧时间一一尝试。
结果,温氏突然跑到灶屋里告诉她,有一批鸡要便宜卖给她,只收原先三分之二的价钱。
一听说有便宜可占,宁氏整个人都飞扬了,也不管被她弄得一团乱的灶屋了,当下就连蹦带跳的跟着温氏跑了。结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看着那倒在地上半天才抽动一下的鸡们,宁氏受到了巨大的重创。
其实,她跟温氏是一类人,都是那种爱占小便宜的。听说有大便宜等着她,那简直是拉都拉不住,等发现这便宜不好占时,宁氏心痛如绞,几乎要窒息了。
“大嫂啊!我是做吃食买卖的,做买卖最要紧的就是口碑啊,这要是口碑坏了,回头我这买卖可咋办啊?你这鸡就算这会儿没死,看着也是活不长了,死鸡的味道能跟活鸡一样?血都凝固在里面了,肉都快要馊了!不行不行,我不要,绝对不能要,往日里卖剩下的肉都是自家人吃吃掉的,卖死鸡肉……”
宁氏用一脸死不瞑目的神情多看了一堆鸡好几眼,最终还是痛下决心,不能因小失大,跟那东施一样捂着心口皱着眉头,踉踉跄跄的走了。
温氏最初还以为她是故意拿乔,眼见她是真的走了,忙高声喊她,又连道这价钱可以商量。哪知,听说还能再继续降价后,宁氏跑得更快了,活脱脱的就跟有鬼在追似的。她是温氏最后的希望了,温氏哪里能放她离开?别家就算图便宜买了鸡,最多买个一两只,这边可有好几十只呢。
见宁氏跑远了,温氏一着急,索性追了上去,可没追出多远,她突然浑身一颤,慢慢的倒了下来,捂着肚子侧着坐倒在了地上。
……
温氏那肚子本来就很大了,这两日她受了不少刺激,昨个儿夜里更是完全没睡着,方才又跑着去找了宁氏,再加上找背锅的人还被拒绝了,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她早产了。
原先她怀孕的时候,好多人瞧着她的肚子都说她会生儿子,她也颇为得意,并不会觉得这是别人在吹捧她。只要吧,她感觉这胎跟怀猪毛的时候也没什么差别,再说老朱家一贯多儿少女的,加上别人一起哄,她就自然而然的觉得自己肚子里这个一定是儿子。
谁知,她生下了个闺女。
才四五斤重,看着就瘦不拉几皮肤通红的小闺女。
老朱家是因为一贯闺女少,这物以稀为贵,难免会稀罕一些。可实则,这个年代多数人还是重男轻女的,少数人虽说不至于嫌弃闺女,可最多也就是无所谓。多半就是这么随便养着,略大些就能干活了,再大些一副嫁妆打发嫁出去,家里不缺那口吃的,那就养着呗。
温氏的情况也差不多,她不至于厌恶闺女,可也真的没法违心说喜欢。得知生的是个闺女,她原本就系在鸡舍的心,这会儿就更着急了。
“娘,她还奶饱着,你帮我看着点儿,我出去一下。”温氏想着秽物还没清干净,她权当自己来了亲戚,手脚麻利的收拾妥当穿戴齐整后,还额外裹了块头巾,随后就出门去了。
出门去了……
原本好奇心大盛打算过来瞧几眼小侄女的王香芹仿若被雷劈过一般,傻不愣登的站在檐下,目送英雄妈妈离开。
刚打发走了稳婆的朱母一扭头就发现温氏走了,她也被吓得不轻,跟王香芹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后,才勉强回过神来:“她、她刚才说啥?”
“她说让娘帮忙看着点儿……”王香芹感觉自己的魂儿正在飘,她上辈子虽然没生过孩子,可不代表她没见过孕妇啊!就不说她那些大学同学了,哪怕是农村里,生完孩子也是要坐月子的,肯定没城里人那么讲究,可就算是她奶奶那辈儿的人,也没有生完孩子就下地的。
她依稀仿佛记得她奶奶曾经说过,生完孩子三天就下地了。
那起码也躺了三天不是吗???
朱母看看王香芹,又扭头望向村道那头,可惜就这么点工夫,温氏已经走得没影儿了。与此同时,方才在灶屋里帮着生火烧水的牛氏也过来了,她没生过孩子,所以刚才就一直待在灶屋里。至于宁氏,尽管被温氏的突然发动吓了一跳,还是进去帮着稳婆和朱母一起接生了,弄得一身污秽,方才进屋换衣服去了。
没多会儿,还在家的人都到齐了,立在檐下、坝上,好似一群傻子般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王香芹终于放心了,原来不是她没见识,而是温氏太能耐了。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发问了,问的是同她关系最好的宁氏:“二嫂,你之前坐了几天月子?”
“一个月……哦不,大概二十五六天吧。要春耕了,我就起来帮着做饭了。”宁氏气若游丝的接口道。
“那大嫂呢?我记得猪毛也就比灶台大了半岁多吧?”
“嗯,她生猪毛的时候,大概一个月临几天吧,反正那会儿我月份还小,又是做惯了灶屋的活计,就多躺了几天。”宁氏还处于浑浑噩噩之中,只凭着本能回答道。
所以,这是搞毛啊!!!
屋内孩子超小声的哭了起来,听着像极了小猫嘤嘤叫。
朱母猛的拉下了脸子,四下一看,指了指宁氏:“你看着孩子,其他活儿你们看着做,我去找温氏!”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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