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废帝墓藏身

左岸偏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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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龄在大圆脸骊亓的带领下,率领着二百中盾军士及公孙傲和黄鼠率下的五十多名军卒,迅猛的向山阳郡巨野县的金山赶来。

    这个金山,位于巨野县南六十里,属于泰山余脉。

    前朝在位仅二十七天的废帝刘贺,也就是后被封海昏侯的那位奇葩还是昌邑王的时候,山阳老人墨戎跟随自己的父亲就在这里为昌邑王营造墓室。

    墓室还没造好,昭帝驾崩,因无子,刘贺被征召入朝,立为皇太子。六月丙寅日,刘贺接受皇帝玺绶,承袭皇帝的尊号。六月癸已日,即刘贺在位第27天,其因荒淫无度、不保社稷而被废为庶人,史称废帝。

    上官太后诏令刘贺回到故地昌邑,赐其汤沐邑两千户。昌邑王国被废除,降为山阳郡。元康三年,宣帝封刘贺为海昏侯。四月,刘贺前往豫章郡海昏县就国。神爵三年,刘贺去世,客死他乡。

    刘贺死后,这座断断续续修建了多年但尚未完工的墓室就彻底成了一座废墓,墨家见此地地势偏僻,便将这里作为了自己的立身之所。

    当墨戎的父亲去世之后,他便在这里广收门徒,大力扩充墨家势力,甚至不惜吸纳皇室子弟加入。刘盆子之父刘萌正是在墨戎的悉心教导下,成为了墨家年轻一代最有能力和远见卓识的佼佼者。非但如此,墨戎还将钜子之位也传给了刘萌。

    墨戎膝下无子,仅在四十多岁得了一个息女,便将其嫁给了刘萌。墨氏女为刘萌生有三子,长子刘恭、次子刘茂,刘盆子最小。

    后来当今陛下立新代汉,让天下刘氏子孙忿忿不平,刘萌也是最早开始参与反对陛下登基的刘氏子孙之一。陛下派兵挥师讨伐之,全歼了这支反对者。

    陛下只砍了首犯的头颅,将胁从者和首犯的子女全部予以释放,以显示其宽宏大量。

    经过这次打击,墨家元气大伤,不但痛失钜子,而且让众多能工巧匠折损在了战场上。

    不过让墨戎老头子欣慰的是,素与他们往来的阴阳家传人西门君惠见过刘盆子一面之后,便纳首就拜,嘴里直呼万岁。

    这把墨戎吓了一跳,虽说他也觉得自己这个三外孙聪慧过人、气度不凡,但打死他也不敢想象刘盆子会成为帝王。

    西门君惠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一阵鼓捣,最后算出大汉开国皇帝刘邦行三,这个刘盆子也是行三,两人都是六斤四两的命宫。那个无赖出身的亭长老刘三儿能成为汉高祖,那这个天潢贵胄、式侯之孙小刘三儿怎么着也有几十年的皇位。

    这一下让老墨戎喜出望外、如获至宝,把刘盆子整日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为了给外孙铺平道路,他不顾年迈,再次大招徒弟,并亲自做了钜子,不停的招兵买马,扩大墨家势力范围。樊崇、吕牡、公输温叔均是他们栽培的好手。

    说到公输温叔,原本是公输桓打发他到墨家学习他们的一些技巧的,结果对刘盆子将登皇位的谶言深信不疑,从此也就加入了保皇一族,幻想着有一天刘盆子登了龙位,自己为从龙之臣怎么着也能封个国公当当。

    上次太子来河间赈灾,他们一看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如果把王莽的储君给暗害了,无疑是一招釜底抽薪的好棋。于是他们倾巢出动,企图对太子不睦。

    不过这一切都被司隶校尉中行现和陈牧给联手破坏了,使得他们的阴谋没有得逞。为此他们还折了两个重要的暗桩,一个琅琊国的中尉周中、一个函谷关的守将武让。可谓是偷鸡不成倒蚀了两把米。

    这一次他们借着琅琊王王立巴结陈牧的机会,在民夫队伍里塞进去了二十多个人。一个是想在工地上搞搞破坏、二来是乘机拉拢一些民壮,好扩大自己的势力。

    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老墨戎如此费心竭力闹革命,手里自然最缺的就是孔方兄。见陈牧将一车一车的五铢钱都花在了河防工事上,馋得这伙人口水直流。

    老墨戎带着金山里的人去劫由公孙傲和黄鼠押运的银车,结果被打得损兵折将、一败涂地。经过详细的策划,第二次他们纠集了全部的精锐,甚至是不惜抽调出安插在民夫队伍里的樊崇等一干人。结果这次败得更惨,不但钱秣没抢到,就连他们最得力的干将樊崇也被司隶校尉部给抓获了。

    无奈,他们只好剑走偏锋,让吕牡和公输温叔将陈牧给绑了,想来个人质互换。谁料等见了陈牧之后才发现,此人果然名不虚传。劝降不成就想消除弭患于未然,谁料此事却被吕牡得知,为了救出自己的丈夫,吕牡不惜背叛了师门,想协助陈牧逃出虎口。

    再说陈牧和吕牡二人,将公输温叔打晕后丢在了草丛里。见山上隐隐绰绰的人群追来,便迅速的向山下逃去。

    他们还没跑到山门,就发现那里已经是重兵把守,插翅难飞。

    吕牡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被墨戎带到了山里,几乎对这座山了若指掌。这座金山是泰山山脉的余脉,除了这一个出山口外,就只剩下一处断崖。可明显这个山口已被守了个水泄不通,现在天色已晚想从断崖处逃出生天那无疑是嫌命太长了。

    当务之急是要找个地方藏身,等到天明再伺机逃走。可这座金山是墨家的大本营,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敌人。

    好个吕牡,急中生智,她想到了一个去处,能够容纳二人安全度过今晚。

    她也不顾男女有别了,一把拉起陈牧的手,向金山南麓摸了过去。

    墨家不亏是赫赫有名的流派,将整座山都改造成了一个系统。也得亏了有吕牡前面带路,陈牧才得以平安通行。陈牧不禁感叹这些人的巧妙设计,这要是自己独闯,要么早被活捉了,要么被钉死在半道了。

    最后,陈吕二人摸到了一个巨大的石门跟前,吕牡在石门左侧的小洞里身手一探,整个石门轰隆隆的被打开了。

    吕牡拉着陈牧闯进了门内,又从旁一伸手,只听得轰隆一声,一声巨大的声响传来,门内的一节巨石从上方落下,不偏不倚的堵在了石门入口处,将石门关了个严严实实。饶是坦克也开不进来了,何况人呢。

    “锁龙石?古墓?”陈牧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师父一再告诫我们不得摸门内的机关,否则上方的巨石就把门给堵死了,任谁也出不去。”吕牡解释道。

    “以我的判断,这里肯定是座古墓,而且墓主人的级别还不低。”陈牧突然来了兴趣。

    “陈大人,您怎么不问我们怎么出去呢?”吕牡不解的问。

    “你能带我进来,就能带我出去,这有什么好问的?”陈牧呵呵一笑,反问道。

    “唉!”吕牡轻叹了一声,道:“陈大人您怎么这么聪明,您这么一说显得我好笨呐。”

    “哈哈哈。”吕牡的率真让陈牧一时忘记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大笑道:“能和这些被权力的欲望冲昏了头脑的人割裂开来,说明吕姑娘你已经是难得的聪明人了。”

    “谢谢陈大人的赞誉,我就是觉得我们夫妻为了替那个刘姓小孩子出生入死,结果却在关键时刻被人家像鼻涕一样甩出去,感觉非常寒心。”吕牡声音低沉,失落道。

    因为此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加上门口被巨石堵了个结结实实,墓坑里漆黑一片。陈牧将自己的手指伸到眼前,验证了一下什么叫伸手不见五指,还的确是什么都看不见。

    怕黑其实是人类的天性,尤其对女性而言。听陈牧说这里是个墓道,更是让吕牡心里产生了难以名状的恐惧。她不禁向陈牧身边靠了过来,紧紧抓住陈牧的衣角不肯丢手。

    这一幕,像极了陈牧后世有一次带妻子去一个著名的景点过所谓的万圣节,妻子在鬼屋里的情形。突然想到了前妻,让陈牧心里一阵落寞,也不知道那个有点好高骛远的女人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陈牧掏出打火机,火石在手指的带动下在漆黑一片的空间划出一道美丽的火星,腾的一下一道火苗在火星的作用下燃烧起来,如同一片光亮的幕布刹那间将全部的黑色都收拢不见了。

    火,这个让人类与野兽加以区分的东西,瞬间就给了吕牡全部的安全感。她神奇的看着这个持续发出火苗的小小方方的东西,不解的问陈牧:“陈大人,这是什么宝物啊?”

    陈牧莞尔一笑,看着在火光的映衬之下,明眸皓齿的吕牡眨着一双迷惑的眼睛,竟是和前妻有那么几分相似。

    “这叫打火机,这样一划拉就着了。”陈牧解释道,“另外,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就别叫大人了,可以叫我陈先生或者陈大哥都行。”

    “嗯,那我就叫你陈先生吧。”吕牡微微一笑道,“这个打火...机是先生您做的吗?这可比火镰方便多了。”

    “呃,算是吧。”陈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随口敷衍道。

    “先生好厉害,我能看看吗?”

    “可以啊,呶,拿着这里。”

    “哇,这个好光滑呀!”

    “呵呵,它是不锈钢。”

    “也是先生制作的吗?”

    “呃,差不多吧...从这里可以关上它。”

    “先生不要!我怕黑!”

    “为什么怕黑呢?”

    “我很小的时候,和妈妈走散了,后来一个黑脸的叔叔把我带回了他的家,他家里有好几个和我一样的孩子。我们被他关在一个很小的黑屋子里,他每天按时给我们饭吃。每过几天我们中间就会少一个人,接着又有新的小孩补进来。后来师父出现了,将我从黑屋子里放了出来,带我到了这里。再长大些我才意识到,那些少了的小孩都是被他拉出去给吃了。”

    “唉!狗日的世道!”

    “先生,您恨我吗?”

    “你也是为了救你丈夫嘛。”

    “先生您知道吗,这两个月是我长这么大过得最开心的日子,可惜让我亲手给毁了。我每天看先生废寝忘食的治理河道,想让苦难里的百姓早一日过上平安的日子。我也期盼这河道早一日治好,也就少一个像个这样怕黑的女孩子。”

    “嗯,你能明白这点就很好。”

    “可是师父要帮助刘盆子师弟夺得江山,恢复汉室。可如果百姓能吃上饱饭,姓刘的当皇帝还是姓王的当皇帝,都是一样的呀。师父骂我说这是颠倒纲常,无父无君的说法。”

    “你说的很对,墨戎那个老东西在放屁,臭不可闻。”

    “呵呵,先生您可真不像个大官儿。”

    “那大官儿应该是怎样的?”

    “嗯,首先比较老,其次好像别人都欠了他几吊钱似的。”

    “我自己会造钱,所以就看起来不像别人欠我钱咯。”

    “先生,好喜欢和您说话...可我夫君嫌我话太多。”

    “我不嫌,你尽管说。”

    “不说了,先生是做大事的人,能陪我说这么多话已经是我等升斗小民的福分了,吕牡已经知足了。”

    “吕牡。”

    “怎么了,先生?”

    “我们在这里结拜个兄妹吧?”

    “啊?真的呀?我...我,先生您没说梦话吧?”

    “就说你愿不愿意吧?”

    “我当然...愿意,可是先生您地位高贵,我不过是个贱民...”

    “愿意就好,现在就对着这个打火机磕头,磕完头我们就是兄妹了。”

    “为什么不是姐弟?”

    “因为我大呀。”

    “我二十二,你多大?”

    “你三十二也还是我大。”

    “你耍赖皮。”

    “快叫哥哥!”

    “哥哥...”

    “哎!”

    “哥哥!”

    “哎!!”

    “哥哥...我困了...”

    “来,睡在哥哥腿上。”

    “嗯,哥哥,我不怕黑了。”

    ......

    睡吧,我的妹子,我的百姓,我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