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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8 章 /p>
泪说寒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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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有关系啦，傻弟弟！姐姐就是住在戏文里所唱的那种寒窑里，你看见了可不要害怕！”玉莲接着说。/p>
“寒窑？什么叫寒窑？”大强有点紧张地问。/p>
“就是你姐姐住的那种寒窑，不害怕吗？”/p>
“害怕？为什么要害怕！”/p>
“不害怕就好，更不要伤心！好弟弟，姐姐是先给你吹吹风！”/p>
这时，一个小女孩在地上爬着大声地喊着阿毑，大强说：“姐姐，是叫你吗？”/p>
“是，那是你外甥女呀！”玉莲弯腰抱起孩子说：“二盼，这是你大舅舅，快叫舅舅！”/p>
山里的孩子很少见到外面来的人，二盼藏在妈妈怀里不敢抬头。/p>
大强高兴地说：“姐姐，我有外甥女啦，我当舅舅了，太好啦！来，宝宝，到舅舅这里来，舅舅抱！你外婆给你带了好多糖和果果来，过来，舅舅喂你吃！”大强边说边要抱二盼，可孩子紧紧抓住玉莲不放。/p>
玉莲挨着二盼的脸说：“乖乖，叫舅舅，你自己的亲舅舅来啦，你还不叫，不然舅舅不给你糖糖吃啊！”/p>
二盼还不能完整地叫出“舅舅”，只能断断续续地叫着“舅”，叫完后又把脸藏进妈妈怀里。/p>
“姐姐，你跟孩子说瑶话？”/p>
“弟弟，这里都是瑶山人，当然是说瑶话啦；当然，他们也能听得懂汉话。”/p>
“二盼，乖孩子！”大强立刻摸出一块柚子糖递到孩子的嘴边。/p>
玉莲领着大强走了几步说：“弟弟，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啦！”/p>
“在哪里？”大强抬起头四处张望寻找着。/p>
“弟弟，就在这里呀！”/p>
大强顺着玉莲指的地方看，没有看见房子，却是一个以前烧过石灰的土窑；看到这里，大强的泪水立刻就滚出来了：“你们就住在这里？刚才我已来过这里好几回了。姐姐，你们真的住窑洞？难怪你要先给我吹这么久的风！”/p>
大强随玉莲往里走，只见窑里乱七八糟地放着锅瓢碗盏等日常用品，一旁的一窝稻草上堆着几床被子，天哪，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这应该不是姐姐住的地方吧？但姐姐说得那么肯定……看到弟弟的表情，玉莲理解他的心情；为了开解大强，玉莲马上说：“我和你哥逃命，九九八十一难什么苦没吃过！幸亏有这个窑洞为我们遮风挡雨避寒，我们才有可能活到今天啊！不仅我们两个还活着，而且又添了小的……我还学着爷爷哼了几句诗：‘寒窑虽破避风雨，老山有情育生机……’”听姐姐这样说，大强已经泪如雨下，哽咽着说：“姐姐，别说啦，我知道了……”抹开泪水，大强看见草窝上面还睡着一个孩子。见有生人来了，那孩子害怕地立即爬起来一面大声叫阿毑一面立即扬起一条棍子。大强觉得全身冷飕飕凉冰冰的：“姐姐，这…这里还有一个孩子？”/p>
“是呀，那是你大外甥女，叫大盼。”/p>
“大盼？姐姐，你们已经有两个孩子啦？”/p>
“是呀，快坐，弟弟！”玉莲指着一个圆木墩子故意开玩笑说：“大强，你还记得吗？大戏里王宝钏的两个姐姐回娘家时，她娘请她们坐金凳银凳；而宝钏回娘家时，她娘却说：‘地上有个木坨坨，自己搬来自己坐！’弟弟，你还记得这些吗？”/p>
“记得，记得！”大强强忍住泪水，故意开心地说：“有金凳银凳我也不坐，我要看孩子！”大强走过去想抱大盼；可那孩子赶忙爬起来闪到一旁，两眼圆瞪手持木棍怒视着他，头上两只小羊角辫有节奏地一摇一晃。/p>
“姐姐，大盼……”看到小外甥女对自己这样敌视，大强吃惊不少。/p>
“大盼，不许这样！他是你舅舅，你自己的亲舅舅来啦！”回头又对大强说：“弟弟，你可不要计较！山里的孩子见了野味或蛇等，不自觉地就会拿起棍棒；见了生人，本能地就会警惕起来。”/p>
“啊，是这样！”大强觉得理解又难以理解地弯下腰对大盼说：“大盼，我的小宝宝，我是你大舅舅呀！过来，舅舅喜欢你，舅舅爱你！”/p>
玉莲放下二盼马上抱起大盼说：“大盼，我的宝宝，你的舅舅来啦！舅舅不打你，舅舅喜欢你，舅舅爱宝宝！”/p>
“舅舅……”大盼疑惑地望着大强。/p>
“大盼，爷爷和阿毑经常跟你讲的哟，你们有两个舅舅和一个小姨，现在你大舅舅来啦，还不高兴吗！宝宝，去，到大舅舅那里去，舅舅抱你！”玉莲将大盼递给大强。/p>
大盼瞪大眼睛看着大强，又看了一眼娘后，将小手朝大强伸去；大强接过孩子，眼泪簌簌地往下流。玉莲也淌着眼泪对大盼说：“大盼，我的宝宝，叫舅舅呀，还不叫舅舅！”/p>
放下了警惕的大盼看着大强，大大方方地叫起舅舅来。/p>
大强在大盼的脸上亲着说：“宝宝，我的小宝宝，你也亲舅舅一个，好吗？”听大强这么说，大盼马上在大强脸上脆生生地亲个不停！玉莲高兴地说：“你这个小外甥女胆小害羞得像一只小兔子，可你这个大外甥女生来就犟，生来就天不怕地不怕！”大强说：“好呀，这一文一武的两个丫头多好呀！”玉莲给大强倒了一碗茶来，大强接过咕嘟咕嘟地一口喝下去了，觉得不够：“姐姐，我还要喝一碗！”过了一会，大强高兴之余，觉得有点不对劲，问玉莲说：“姐姐，大盼有多大啦？”/p>
“已经快三岁了。”/p>
“二盼呢？”/p>
“快两岁啦。”/p>
“姐姐，你们出来才三年，怎么大盼就有三岁了呢？”/p>
“看你个当舅舅的，好这样问你姐姐的吗？”/p>
“那……”/p>
“弟弟，说来话长，等会再慢慢跟你说吧！”/p>
“好吧！”过了一会，大强问：“姐姐，土生哥……不对，我哥，我姐夫呢？”/p>
“他上山砍柴，然后挑到镇上去卖，很快就回来了。”/p>
“他又靠打柴换饭吃？你们四个人生活就靠姐夫挑柴卖？”/p>
“还有我打草鞋呀，不过晚上你姐夫也帮着打。”/p>
“哎，这美凤姐姐也是的！”/p>
“弟弟，管美凤姐姐什么事呀？”/p>
“美凤姐姐说你们好得不得了，不然我早早地就会悄悄过来，给你们送点钱来、送点米来！”/p>
“弟弟，你美凤姐姐可是个好人，更是我们的大恩人，她是怕娘担心呀！”/p>
“可娘也是的！”/p>
“怎么，还怪娘呢？”/p>
“我早就说，无论美凤姐姐把你们说得多么好，我都应该来看看；可阿毑说：你们在逃难，不能分心，不好多见人，不被土匪现才是第一重要的，所以一直不准我过来！”/p>
“阿毑说得对，我们就是怕被人现，才住窑洞将自己藏起来呀！这里的乡亲们太好啦，好多人要我们住到他们家里去，还好几次要帮我们盖房子，可我们都委婉地谢绝了。我们是逃难出来的，万一被虎狼山的土匪现了，会连累乡亲们的呀！另外，你想呀，阿毑一个人要把家撑起来，要养活你和弟弟妹妹，还有姑姑，还有帮衬贵叔的一家人呀，你说阿毑容易吗？”/p>
“姐姐，我知道！”大强含着泪水说。/p>
“大强，你说一根哥哥参加了红军，可你们一点也不知道他的具体消息吗？”/p>
“一点也没有。阿毑想爷爷，想你们，想一根哥哥，眼睛都哭瞎了一只，你知道这几年多阿毑是怎么过来的吗？”/p>
“弟弟，我当然知道。”说着说着玉莲的泪水又流出来了。/p>
“每隔个十天半月，阿毑就叫我到八仙铺、香桥镇等地方去一趟。”/p>
“干什么？”/p>
“看一根哥哥会不会在哪个要饭孩子的堆里。”/p>
“你不是说他在红军的队伍里吗？”/p>
“那只是传说，谁知道是不是真的？阿毑说一根哥太秀气、太斯文，不像别的要饭的孩子那么野，他的良心又太好，打架肯定打不过人家；阿毑担心他要饭是不是天天都能要到吃的，担心他冬天没有棉衣穿，担心他进村寨被狗啃、上山被狼咬，不死怕是也残了！阿毑还说，如果找到了他，不管是健康的还是残废了，都要马上把他带回家并将他归入田家族谱，等我们都长大了分家时也要分一份家产给他。”/p>
“阿毑，一根弟弟……”玉莲的泪水直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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