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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p>
希望生个儿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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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生拖着赖麻韦到乡公所去以后，玉莲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紧紧地揽着几个女儿守候在大门旁。土生回来将刚才的事给玉莲说完之后，玉莲松了一口气说：“这赖麻韦怎么就这样大胆，怎么能这样无法无天！”土生说：“唉，好在还只是虚惊一场！”土生说完就和玉莲去找徐崇清，两人回到家后，见家里的东西又已乱七八糟东倒西歪，孩子们吓得又哭又叫，床上像老山界窑洞的草窝一样又脏又臭，矿珍梅他们不仅在家里又吃又睡，还故意将屎尿都拉在屋里。见他们回来，金瑞告知说：“许家来了十几个人在这里狂，求他们不走，骂他们不走！我气得口里吐血，人总要有点起码的良心，我说你们家已经得了土生十亩田，土生自己现在还不到十亩田了，你们到底还想怎么样？！可矿珍梅还骂道：你们打死了我的儿子，我恨不得把你们家的人都吃了才解恨！哎，这样的日子可怎么过呀！”玉莲抹干眼泪反过来安慰说：“阿毑，别生气了，不要气坏了身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不是总开导我们要忍吗？这年头没有地方讲道理，只能是自己忍着，只能是自己想开一些！”/p>
金瑞说：“玉莲，难得你这么想得开！我的孩子，有你这样的大气度，我们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p>
见家里被弄成这样，玉莲嘴上不说，心里哪里会好受；她好想让丈夫到仙洞里多拜拜仙像仙灯，可菩萨神仙的旁边都这么不公道，哪里谈得上什么“除黑暗赐福黎民，安四海构筑太平。”想想还是算了，菩萨神仙也许不会管这种小事的吧；明知不行，何必还为难自己老实巴交的男人！玉莲是个极爱干净之人，只能默不作声淌着眼泪赶快洗刷。金瑞端来一些米和菜，叹了口气说：“玉莲，你这么大的肚子了，还要这么辛苦东奔西跑的，阿毑心疼啊！你歇一会儿，我先做点东西给孩子们吃！”玉莲忙说：“阿毑，我来吧，你去歇着！”玉莲看看孩子们，大盼和二盼已经能帮着家里干活了，还有了三盼、四盼、五盼；再看看婆婆离去的背影，她知道婆婆叹气的缘由，一是对当前处境的愤怒和无奈，二是至今对自己只生女儿、未生儿子的担心和惋惜。在农家村寨，没有儿子的父母年轻时受人奚落，老了因为女儿都外嫁了没人赡养而受罪；自己很快又要临盆了，不知未来出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寨里矿珍梅这样的女人甚至包括一些男人，不仅明目张胆地欺负自己，还动不动就骂自己是好看无用的空心萝卜，是看起来骚样实际上是不会下崽的母狗，是上辈子做了坏事这辈子生不出儿子的狐狸精、浪荡货，是断子绝孙的绝户……人们没有想到啊，貌若天仙的田玉莲也落到生不出儿子的悲哀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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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玉莲土生问：“你觉得我这回是生女儿还是生儿子？”/p>
“看你傻傻的，怎么问这样的怪问题？”/p>
“那你想要生女儿还是生儿子？”/p>
“这不是自己想不想的问题，生儿生女是上天铺排的呀！”/p>
“你觉得这回上天铺排我们生什么呢？”/p>
“那要问上天才行呀，半夜三更清净时你问问老天爷吧！”/p>
“谁和你说笑呀，我是说真的！”/p>
“玉莲，我是和你说真的呀：生儿子好，生女儿也好，上天铺排的我都喜欢！”/p>
“是真的？”/p>
“还有假吗？你看我们的女儿们，哪个我不喜欢！”/p>
“你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想要一个儿子吧？”/p>
“那当然，你心里不是也想要一个儿子吗？”/p>
“你去拜拜禹王菩萨、神灯神树，保佑我们生个儿子吧。”/p>
“菩萨、神灯神树哪里会管这种小事？”/p>
“怎么会不管呀，听说你自己就是你嗲嗲奶奶拜观音菩萨送子娘娘、拜禹王菩萨、神灯神树拜出来的。”/p>
“你也听他们瞎说。”/p>
“反正人家都这样说。你真不去拜吗？要是这回生下来又是个女儿呢？”/p>
“是就是吧，我不会不高兴！玉莲，我们都是在你爷爷那里读过书的人，不要和别人一般见识！”/p>
“但是，土生，我想要一个儿子！”/p>
“要就要呗，也许这回我们就会生个儿子呢！如果不是，以后我们再生就是！我们又不是七老八十生不出来了！”/p>
“可是人家说我肚子里全都是女儿胎。”/p>
“谁这样脑残了瞎说你也相信？玉莲，你今天是怎么啦？怎么净说些瞎话！”/p>
“土生，我是正儿八经地说话的！我听说，一个女人要是一连生了四个女儿，就会一连生八个女儿！”/p>
“生八个女儿好呀！”/p>
“好什么好？”/p>
“当然好啦，我得马上学会喝酒！”/p>
“你要学会喝酒？为什么！”/p>
“等女儿们长大了，一个女婿给我提一壶酒来，一提就有八壶，我愁怎么喝得完呢？所以从现在起就得加量练习喝酒，让酒量一天天大起来！”/p>
玉莲被逗笑了：“看那张油嘴，越来越不正经，人家是和你说正经话的！”/p>
“你想说什么正经话？”/p>
“我想要个儿子，一是要传宗接代，二是将来女儿们长大出嫁的时候，连个挡轿门的都没有！”（挡轿门：当地风俗。姑娘出嫁时，弟弟要随花轿“送亲”将姐姐送到婆家；路上有人拦路要掀开花轿看新娘子，弟弟要在轿门前挡住不让看。）/p>
“好夫人，我们不能说很有学问，起码是读过四书五经、还有点新思想的人吧，你怎么还在乎这些？”/p>
“我在乎在嘴上，可有的人在乎在心里！要是我这回再生个女儿，土生，你……”/p>
“你什么呀你？”土生奇怪地问。/p>
“土生，要是我这回再…再生个女儿，你…你就讨一房小吧！”/p>
“你今天到底怎么啦？说这些疯话！玉莲，谁又欺负你啦？”土生大吃一惊。/p>
“没有人欺负我，我也不是说疯话，纳一房妾生个儿子，我希望我们有一个儿子，我们总不能……”/p>
“玉莲，你知道我们能在一起是多么不容易，你怎么能有这样糊涂的想法呢？”/p>
“不容易和想要儿子是两回事，我就想要个儿子！”/p>
“玉莲，快不要有这样的古怪想法了！无论什么情况下，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你实在想要儿子，我们以后从哪个弟弟那里过继一个过来就是！”/p>
“土生，这是你的真实想法？”/p>
“玉莲，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土生抓住玉莲的手继续说：“妹子，你要把身子养得好好的，我们生了一堆女儿，还要生一堆儿子呢！”/p>
“快放开，等会女儿们会看见的！”玉莲赶紧将土生推开。孩子们稍大一点后，土生和玉莲就没有了单独的睡房；虽说他们住的是半边正屋，但也只有一间稍大一点的睡房外加一间厨房。平常是土生带着几个小一点的女儿睡一个床，玉莲带着几个大一点的女儿睡另一个床。土生靠近玉莲说：“别走呀，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p>
“还有什么话说不完的？我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去做呢！”玉莲边说边走开了，可眼里却流出了幸福的眼泪，有什么能比丈夫的理解和宽容更可贵的呢！/p>
过了两天，土生和玉莲又带着五个女儿回八仙铺去了。一是家里不能放东西，家里一有点东西，矿珍梅就会带人冲进家来吃光用光，生活缺乏了最基本的保障和最起码的安全感；在八仙铺，由于是租住人家的屋，而且一般的乡下人也怕城里人，所以矿珍梅等人不敢到“街上”房东家里去骚扰，生活相对稳定安全些。二是孩子多了，一家七口吃饭，经济压力已经太重了；另外，母亲和老奶奶要赡养，弟弟们的家里要关照，火生还被关在牢里没有放出来，火生的妻子也快要临盆了，还有大猛哥家的一个叔叔和美凤姐的父母要接济。打命案花了好多钱财，还赔出了一大半田给许家；可要想老人、儿女和亲人们生活好一点，两口子必须拼命干活。玉莲已经又是八个月的身孕了，为了生活，还得天天挺着大肚子辛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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