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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萝总算明白, 为什么这么多天布偶猫一直保持沉默了。
经过了熊猫的洗礼, 苏萝十分平静(并不)地接受了这只东北小仙女猫猫, 摸了把它的脑袋,手机屏幕上的画面拉回去,开始从头看冯夕发的那篇长微博。
这篇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润色过的还是冯夕女士文笔真的这么好, 全程都以某花瓶代指, 并未指名道姓地说是谁, 言词激烈,说某花瓶依靠裙带关系上节目博资源,不接受一丁点儿批评,面对前辈指点也没有丝毫谦虚巴拉巴拉。
冯夕近期还在调整身体阶段, 最近并没有接电影, 只参加了《万丈星光》这么一个综艺节目。
虽然参与该节目的小花并不止苏萝一人, 但敏锐的网友一一分析, 发现冯夕只有在观看和点评苏萝这一组的时候, 没有笑容。
给的分数也最低。
很快就有现场观众跳出来作证, 表明节目现场冯夕的确是和苏萝产生了冲突,点评阶段是补录的。
但苏萝的背景,冯夕的那些公司和广大网友们实在扒不动,她的履历清清楚楚,干干净净。先前拍过的剧也都被找出来,除了一部尚未上映的电影《夜盲》是女主角位之外, 其他的都是些不起眼的小配角, 并没有大红大紫。
——如果苏萝背后真的有金主的话, 那这金主也没什么能耐啊,不然怎么不给她好资源呢?
可理智的路人和粉丝到底比不上那些狂热分子和叫嚷着要吃瓜的群众们,更何况还有水军有预谋地带着节奏。
苏萝被一水儿的恶意言论所淹没。
[现在的流量啊啧啧啧真的不行]
[真希望好好整治这帮小明星]
[烂*野鸡货,腿一张就和人抢资源]
……
有些甚至都没有仔细看过苏萝演过的片段,人云亦云,也要争先恐后地踩她一脚表明立场。
苏萝并没有一味地等待公司给出解决方案,现在事情已经闹大了,她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冷静地给负责公关的公司打去电话,顺便把先前从节目组那边拿到的完整录像也寄了过去——包括冯夕对她无理由的责难和打零分。
还有冯夕先前的一些黑料——针对新人,耍大牌,飞扬跋扈。
每一条都有理有据有苦主,锤一个比一个硬。冯夕闹腾的时间太久了,苏萝不耐烦和她一点点清算,直接嘱托了公关公司,让他们看着爆料。
《万丈星光》中孟楼等导师开始陆续发博表态,表示苏萝演技并没有问题,对于网上出现的这些奇怪声音,感到不可思议甚至于震惊。
导师们齐齐发声之后,向来佛系的关悦和与易慕也公开声明,以苏萝朋友的立场来谴责那些网络暴力,公开与冯夕硬刚,说冯夕女士的污蔑毫无缘由。
近几年来,明星下场明晃晃掐架的情况几乎很少发生了,都觉着掉面儿,就算是再怎么看对方不顺眼,表面上依旧是一团和气岁月静好的模样。结果易慕和关悦和一发声,立刻爆上热搜。
不少曾经被冯夕或针对或排挤过的人也站了出来,其中就包括那两个惨兮兮的修图师和剪辑师,没有直接说,隐去部分背景,也是大吐苦水。
在双方水军暗暗较力之时,《万丈星光》完整版的录播出现了。
就有冯夕和苏萝那段“没谈过恋爱就演不好恋人”的辩论。
冯夕这番理论实在站不住脚,有网友把先前冯夕早期演过的大尺,度戏码挑了出来,其中就包括一出不,伦x戏,毫不留情地嘲笑她:[要是照冯夕女士这番言论,她为了演这戏码还真的要去和自己的哥哥x过吗?]
[那演丧尸的演员们好可怜哦。
[楼上的,有没有想过《西游记》剧组的感受?]
清晨局势还对冯夕有利,完整版视频一出,风向就彻底转变了。
冯夕尚不知,正在做着金箔美容护肤,闭着眼睛,听到助理颤巍巍说有人爆料的时候,她丝毫不放在心上,冷哧一声:“小鱼小虾,折腾不起来什么风浪。”
她冯夕在这圈子里一步步走到这个地位,如今只有她打压别人的份,没有别人能压她。
先前不也是有小新人不服气要公开撕她?哪一次不都是被轻轻松松地拦了下来?
助理小声说:“冯姐,您还是看看吧,这次情况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冯夕懒洋洋地看助理递过来的手机,刚看前几行的时候还在笑,看到后来,脸色越来越差。
这次出来怼她的并不是苏萝,而是先前被她肆意嘲讽打压过的人,全部团结起来,一个个排着队似的发声。
她不会把一只小鱼放在眼中,可当这群小鱼小虾集结起来,足以蚕食掉一头鲸鱼。
冯夕匆匆看了两眼,厉声问:“老王那边怎么做的事?这么大动静了也没有应对措施吗?”
助理嗫嚅:“王先生刚刚打了电话来,说公司被举报偷税漏税,正在紧急填账,一时顾不上这边……”
“什么?”冯夕险些失声,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椅子,难以置信,“怎么会这个时候查?”
阴阳合同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公司常在河边走,哪里有不沾湿鞋的道理?冯夕起先还担心有朝一日被清算,后来习惯了,也就麻木了,甚至乐观地觉着无论怎么都不可能轮得到自己公司。
毕竟上头大鱼更多,要抓典型也不会抓她们。
这苏萝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是说,正巧赶到这个时候来查了公司?
冯夕希望只是巧合,但那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
没等冯夕平静下来,助理又接到一个电话,越听眼睛睁大越大,冷汗不住地往外冒。
通话结束后,拿着手机的手垂下来,结结巴巴地对冯夕说:“冯姐,不好了,您投资的嘉悦和年娱也都被查了……”
这两家前几年刚起步的娱乐公司,冯夕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身家有一半投了进去,这要是真的被查了,伤筋动骨,冯夕的资产也将大幅度缩水。
她仍抱有一线希望:“是消防过来查吗?来查不合规?”
消防例行检查,就算是哪里不合规,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危害。
“是税务局的人,还有警察,把郑启英带走了,说他涉嫌聚众吸,毒”助理嗫嚅,“冯姐,咱们该怎么办?”
冯夕面如土色。
郑启英是她很是看好的一个新人,自打他签了年娱之后,冯夕没少给他牵线搭桥,想要被他给捧出来。这刚刚有了点红的苗头,怎么就和这种事扯上了?
如果这事放在平时,冯夕可能还觉着是有人故意诬告郑启英,可现在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多半是是真的。
和毒沾上边,那可真的是天大的丑闻,前途完全毁了不说,说不定还会连累年娱的股价下跌。
冯夕也顾不得做美容了,脸上的金箔也未取下。
她冷着脸站起来,抖着手开始挨个儿打电话。
一连打了好几个,一提到这事就开始含糊其辞打着哈哈,要么就是安慰她,那意思竟然是叫她认命;最终有人走了口风,透漏给她:“小夕啊,你这是惹到季先生了。”
冯夕愣住。
那人不好多说:“这事没人能帮的了你,小夕,你也知道季先生的性子。”
季临川从来不怎么管娱乐圈的事情,可一旦出手,这些人就别想囫囵个儿。
说到这里,他也觉着可怜。
冯夕思慕季临川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没想到,釜底抽薪来处理冯夕的,也是季临川。
顿了顿,他又说:“小夕,季先生身边的韩助理透露,你这次啊,是动了季先生的人。”
冯夕险些摔了手机。
她不是没有猜测过苏萝的背景是谁。
只是从来不曾往季临川身上想过——即使这两天川萝的cp闹的轰轰烈烈,她也觉着是苏萝上赶着贴炒作罢了。
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穷极一生都无法触碰到衣角的人,是旁人的裙下臣。
一整个下午,苏萝撸猫撸的都很开心,她忍不住逗这只高冷的喵喵:“甜甜,再说句话来听听。”
甜甜始终优雅高贵:“喵喵~”
大尾巴扫了扫。
怎么也不肯再开口了。
冯夕涉嫌偷税漏税被立案调查的事情已经上了热搜,再往下,分别是“冯夕耍大牌”“冯夕排挤新人”“冯夕殴打合作演员”“冯夕混社会”。
苏萝不由得和任真真感慨:“这才叫排面啊!”
热搜榜前二十,冯夕一人占了五个。
任真真说:“萝萝,你这动作够快的啊。”
她还以为这些事情都是苏萝干的。
事实上,苏萝也一脸懵逼。
她虽然查了不少关于冯夕的黑料,却没有想到要去查冯夕投资的这两家公司;给苏海华打了电话过去,试探着询问两句,苏海华大惊失色:“乖萝萝,有人欺负你啊?我不知道啊。”
看来也不是他做的。
一一排除掉,能有这个能力帮助她的,只有季临川一个人了。
如果真的是他做的,那这个人……还挺好的呀。
季临川今天回静安公馆的时间很晚,苏萝眼巴巴地等了好久,才等到他回来。
晚餐期间,苏萝无数次想询问他关于冯夕的事情,可话都到舌尖了,又静悄悄吞了下去。
她觉着不好意思。
季临川也并未主动提及,淡定自若地吃饭,吃到一半,与她四目相对,失笑:“一直这么看我做什么?”
苏萝两只手托着脸颊,眼巴巴地看他,暗示:“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还真有。”
苏萝摆出洗耳恭听的端正姿势来。
季临川沉吟片刻:“欠我的那四次准备什么时候还?”
流氓。
苏萝放下手:“不是这个!满脑子龌龊的家伙!”
“食色,性也,”季临川淡声说,“天理人性,这有什么龌龊的?”
苏萝自认辩论不过他,直接挑明:“我是说冯夕被调查的事情啊,你就真舍得为了我抛弃掉你的痴情桃花?”
他轻描淡写:“我的桃花不就你一朵么?哪里还有其他的?”
呜,这个男人有时候说话真的要了命的好听。
只是还没有说关于冯夕的事情呀。
苏萝揉了揉脸颊。
“冯夕——”
她刚刚开口,季临川夹了粒丸子递过来,瞅准时机,成功地塞到她口中。
鲜嫩的虾肉,香气在味蕾上一瞬间炸开,堵住了她将要出口的话。
好好吃!
不得不说,静安公馆请的三位厨师,手艺都是拔尖的。
苏萝将丸子整个吞下去,才听到季临川不疾不徐地说:“那是她自己作死,怨不得旁人。”
还是没有说,是不是为了她。
她也不好意思直接问,万一再被这个狗男人嘲笑她自作多情怎么办?
苏萝捂着胸口,刻意忽视不正常的心跳,虚张声势地指责季临川:“你怎么可以拿你的筷子喂我?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不卫生的?你身上的细菌都跑到我嘴巴里了!”
“交换细菌?”季临川放下筷子,靠近了些,眼眸幽深,唇边带笑,他问:“这么介意?”
“当然介意——呜呜呜。”
季临川倾身过来,按住苏萝的后脑勺,轻轻地吻上她的唇。
柔软,辗转,喘息浅浅。
先前两人也曾接吻过,都是在做某些事情时,季临川一贯的强硬,不容她拒绝,与其说是亲亲,倒不如说是苏萝被迫承受。
然而今天的不太一样。
季临川拿出了难得的耐心,细致而温柔,慢条斯理,步步侵略,要一点点把她给暖化。
她睁着眼睛,有些呆怔,两人距离这样紧,她清晰地看到季临川浓密的睫毛,还有睫毛下透彻的一双眼眸,潜藏万般暗涌。
苏萝的心跳更快更急促了。
旁人心跳如小鹿,而此时的她心跳像棕熊,在胸膛中肆无忌惮地打滚擂拳。
在几乎喘不过气的时候,季临川终于放开了她,额头与她相抵,眼中的温柔叫苏萝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他哑声问:“这样还介意吗?”
苏萝没有说话,倒是熊猫雄赳赳气昂昂地来了一句:“介意个锤子哦。”
布偶猫也终于开尊口了,一唱一和:“老带劲儿了!”
苏萝:“……”
突然觉着两只毛团子不萌了怎么破?
她突然意识到两个人这样的姿势很不妙,很容易发生不可描述;她用力推开季临川,别过脸,强自镇定:“你不要妄图转移话题。”
心跳砰砰砰。
实际上,苏萝已经不记得自己起先想要和他谈论什么了。
“今晚回主卧睡吧,”季临川说,“已经三天了。”
苏萝假装听不懂他的暗示,自顾自地埋头继续吃饭。
倒是熊猫很激动:“啥子三天哦,三天没吃鱼摆摆了?”
季临川站起来,把熊猫和布偶都赶了出去;按了按眉心,他思索,这两个人工智能的程序是不是出现了某种问题。
苏萝说:“我有权拒绝。”
季临川不置可否:“我也只是例行询问。”
苏萝不清楚,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和季临川一样,脑子中总会想到某种事情呢?这是他们的本能吗?
她很费解。
“你晚上别熬夜,”季临川说,“早睡早起有利于身体健康。”
“只有想睡却因为种种不可抗拒的外力睡不着才叫熬夜,”苏萝反驳他,“像我这个样子,因为开开心心玩手机而暂时推迟时间,叫做愉快的晚睡,有利于放松身心,对身体没有害处的。”、
季临川点评:“全是歪理邪说。”
“说不过我就妄图推翻我的理论,恼羞成怒了?”苏萝难得说赢他一次,得意洋洋地放下勺子,站了起来,“哑口无言了吧?你也终于尝到被人堵的滋味了?”
季临川抬眼:“你去哪儿?”
“洗澡啊。”
“哦,”他平平淡淡,“注意安全,别淹死了。”
哼,刚才的脸红心跳和温柔果然都是幻觉!
季临川还是那个季临川,这些都不过是他想要从她身上讨要好处的假象。
苏萝气呼呼地走了。
她严重怀疑季临川上辈子就是条毒蛇,嘶嘶吐着信子还冷冰冰的那种,怎么可以这么毒!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从季临川那里扳回一局。
一边泡澡一边想着对策,终于让她想到一个好主意。
主卧。
季临川擦干头发,拢紧衣襟,遮住胸腹。
门被灵巧打开,脖子上系了个粉红色蝴蝶结的布偶猫优雅地迈着步子进来,把嘴巴里叼住的彩色罐子放在地上,拿额头轻轻往他的方向拱了拱,大尾巴甩了甩。
坐姿高贵而冷艳。
季临川问:“什么东西?”
布偶:“萝萝让送的,我哪儿知道?好家伙,挺重的。”
季临川弯腰捡起来罐子,打开看,里面黑漆漆的,只能看到放着几个圆圆的东西,罐子外面贴着张便签,写着一行字——
请你吃玫瑰香饴酥饼呀,又甜又软,可好吃啦;千万别倒,饼皮酥,容易散,直接伸手拿就可以啦。
这小姑娘,个头不大,鬼点子倒是挺多。
表面上张牙舞爪,其实还是少女心满满啊,还会这样羞涩地给他送小东西吃,不敢当面传达,只敢暗暗地写小纸条。
季临川笑着摇头,想着苏萝的俏皮模样,再看看这个彩色的罐子里,心中某个地方彻底软化的一塌糊涂。
他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平时对她太苛刻了些。
萝萝毕竟还只是个小姑娘呀,千宠百爱蜜糖窝里长大的,偶尔放纵些也不是什么坏毛病。况且,她的那点小脾气都算不上什么,在他眼中,都还挺可爱的,是他不曾拥有过的元气满满。
这样愉悦地想着,把手伸进罐子里,准备把小姑娘对他的一片羞涩心意拿出来。
结果他摸到了一颗仙人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