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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颗树坞堡依大峡谷地势而建,分有前后两门,去荆州方向要通过后门。
前门进堡处乡兵盘查松散,后门出坞堡处排起了一条长长的流民队伍,约有十数名兵丁在认真盘查出堡人员。
堡门口不远处也有一颗巨大的古树,树下设了一个木案。
木案上摆有水果、茶水、点心等物品,一名黑衣公子模样的人在木案后,手捧一本书在歪头颂读,两名女仆在黑衣公子背后撑开一个大绸缎伞,遮蔽阳光。
一名瘦削兵丁扯着嗓子尖声叫喊:“来往流民听好,本堡桓公子今日在此挑选待妾,被选中的女子以后有吃有穿,不用四处逃难要饭了。”
堡门前的流民中许多少女被一一拉了出来,轮流送到木案前。
黑衣公子懒洋洋的放下手中书本,仔细查看案前经过的每一个少女,片刻时间后,伸手向案前的一名少女指了一指,两名兵丁奔过来将少女架出队伍。
“哇”一声,被架起的少女放声大哭,其余少女一齐哭了起来,整个流民队伍顿时骚乱起来,一齐堵到堡门前大声叫嚷,坞堡中的兵丁挥舞兵刃威吓流民人群。
“都乱叫什么?”案后黑衣公子腾地跳到木案上,翻着一对小眼大叫:“三颗树坞堡姓桓,堡内一切包括你们的贱命,全是本公子的,不想死的老实点。”
流民中一名老者站出来,央求道:“这位公子爷,小民只是路过公子的坞堡,请公子爷高抬贵手,放了小民女儿出堡。”
“老东西不识抬举,本公子还没玩你女儿呢,就想走?”黑衣男子小眼一瞪,厉喝:“给我打,狠狠的打。”
一伙兵丁急速奔到老者面前,将老者从人群中夹手揪了出来,啪、啪、扇了几个耳光子,又顺势踢了几脚。
“如今愿意将你女儿留下来了吗?”黑衣公子一脸坏笑。
老者无力的躺在地上,浊血从鼻孔洄洄流出来,他没有能力保护女儿,却宁死也不开口答应将女儿留在坞堡,被架住的少女大声哭嚎,拼了命的扭来扭去,想挣脱束缚,却被一群堡兵死死按住,少女的挣扎,吸引了堡中大部分的目光
“老不死的真恶心,给本公子狠狠的打!”
“不能打了,再打要死人了。”一群流民抢上来,掩在老者身前,年青的流民发出一片愤怒吼声,堡门前一时骚乱起来。
“呸!都想死么?”黑衣公子小眼中射出一股杀气,一批坞堡兵丁蓦然抢出来,个个引弓搭箭瞄向流民人群,坞堡门也啪一声关闭。
流民们见坞堡关门,一支支利箭瞄向自己,顿时惊慌失措。
“哈哈,怕了嘛?”黑衣公子背起手来,小眼中一片嘲笑,猫耍老鼠般看着一群流民,在卫氏双姝看来,这可恶神情和桓少一模一样。
云渺宫诸女修一路逃亡,饱受风霜苦楚,而这一切全是受桓氏所赐,如今见木案上的黑衣公子如此嚣狂,人人握紧了拳头,只等卫氏双姝一声命令。
“高道长。”卫子姬目光中蕴含着一股赤焰,一抹杀气,低声询问?
高恩华摇摇头,说:“姓桓的目前没有杀人意。”
黑衣桓公子腾地从木案上跳下来,捏了捏哭泣少女的脸,戏笑道:“流民被欺负是天公地道的事,难道要从你爷俩这改改?”
司马雪听到少女的惨叫,一股保护弱小的侠义油然而生,一抬腿便欲蹿出去,后颈一紧,被高恩华伸手挟脖拎了回来。
“大叔放手。”
“桓氏一族素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将三颗树坞堡设在此,堡中战力一定不差。”高恩华看看一群病幼的女弟子,将正在挣扎的司马雪按的更紧。
“大叔你放手......”
卫子怡在高恩华掌中如一条小狗般扭来扭去,确总是挣不脱颈上手掌的控制,两人神态亲昵至极,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查看坞堡门口变化。
桓公子不知有多少人正热血澎湃的想揍死他,仍在拼命嚣张大骂:
“本公子给你们粥喝,想玩两名女子还不行?我桓氏一族乃士族中豪门,知道有多少人想巴结本公子嘛?”
“姓桓的全是顺着牛比出生的,一个比一个能吹。”一道清脆的江南男子口音隔空传来,未见其人但吐字清晰,言语热嘲冷讽。
堡门前众人一齐循声寻人,堡门前四周除了流民便是坞堡兵丁,没人发现说话的人身在何方。
“白帝庙中的傲慢小子来了,这下好了,和姓桓的凑成一双对咬,一定好热闹。”司马雪立刻安静下来,静等好戏上演。
桓公子狂叫:“藏头匿尾的鼠辈,敢报上名姓嘛?”
大树上“哗啦”一声响,一名紫袍青年男子从树冠上跳下来,神情冷漠忧郁,一手负于背后,施施然走近众人,冷冷扔出一句话。
“你不配询问本少的名字。”
“杀了他!”
“嗖、嗖、”数十枚箭头雨一般向紫袍青年射去,紫袍青年恍若不觉,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提醒声,高恩华一伸手,拦住正欲出手的卫子姬,并摇了摇头。
“阿弥陀佛。”两名中年男子突然凭空冒出来,各自持了一根禅杖,在紫袍青年面前竖起一片杖影,射来的箭头纷纷被弹飞出去。
方才殴打老者的瘦削兵丁见紫袍青年独自一人前行,顿感立功的机会到来,持一柄钢刀,向锦衣青年头上猛然砍去。
“吾心如日月,剑出锄奸凶。”紫袍青年长声呤唱,一道剑光倏地飞起,剑意悱恻,在秋日下一闪,“噗”的血花溅起,瘦削兵丁身体缓缓歪倒,一声也未叫出便气绝身亡。
桓公子一见血,直接扭头便跑,连个场面话也不曾留下,木案上只留下两柄布伞,在风中滴溜溜转动。
“姓桓的跑了,不要放过他。”卫子姬低头闷声提醒,紫袍青年连看也未看桓公子一眼,对堡门前的流民说:“快跑。”
流民们一拥而上,将坞堡门打开,抬起受伤的老者,扶着少女向堡外冲去。
“道友莫走,老夫桓雷讨教一二!”一道爆雷般的啸声,自堡内遥遥传来,数道身影自堡内飞速掠出,眨眼间已能看清来人脸面,为首一名脸色阴戾的紫衣老者。
紫袍青年站在大树下,神情郁郁寡欢,没正眼看桓雷一眼。
“老夫桓雷奉桓刺史之命管辖三颗树坞堡,在此放粮施粥,接济过往流民,你是荆州殷刺史派来的?”
“殷瞎子一介小小刺史,,岂能指使本少?”
桓雷见紫袍青年把殷仲堪的浑号喊了出来,口气狂妄无边,显然不是殷仲堪的人,不仅心中嘀咕。
“公子莫非姓王,要不姓谢?”
“为什么不猜测本少姓庾呢?”
“庾氏一族与本族素有交情,族中后生绝不来本堡闹事,老夫将你拿下慢慢审你。”
桓雷见锦衣青年依然不报师门姓名,更加恼火,右手蓦然隔空向锦衣青年一掌拍出,一个巨大的紫色掌影蓦然在秋日中飞出,径直向紫袍青年当胸拍落。
“久闻桓氏一族密传道法‘一手遮天’霸道绝伦,便是如此?”紫袍青年左掌向上一架,右掌曲指掐诀,快速向扣来的紫色掌影弹去。
一股股白色气流应指而生,迅速在空中幻化成一条条柳枝,持续撞向紫色掌影。
“啪”一声轻爆,第一条柳枝溃散无形,紫色掌影在空中一顿,继续向紫袍青年扣去,第二条柳枝,第三条柳枝,前后迅速抽来,巨大的紫色掌影在第六条柳枝抽击后,溃散暗淡消失不见。
“‘咏柳絮指’?原来你是谢氏一族的子弟。”桓雷一指紫袍青年,喝道:“还不束手就缚。”
“桓温、桓玄父子不臣之心,世人皆知。”紫袍青年朗声道:“桓玄命你在此堡中监视荆州动静,谁人不知?想拿下本少,使出你的手段来吧?”
“桓、谢两族本是世仇,今日你我先做个了断。”桓雷双掌交错连环,或击或抓,一个个紫色掌影在风中凝聚,从不同方位狠狠向锦衣青年拍去。
紫袍青年弹指如风,一枝枝白色柳枝应指而生,急速抽向袭来的掌影,漫天的掌影中,偶尔曲指一弹,一枝白色柳枝倏地穿出,射向恒雷双目,逼得恒雷立刻回掌防护。
两人身法变幻,掌影和柳枝相互撞击,一时打的尘土飞扬。
司马雪登时心中雪亮,紫袍青年应是谢氏族中子弟,怪不得在白帝庙不喜人背后谈论谢安,眼看着他和桓雷对博,内心还是希望谢氏子弟赢。
“哒、哒、”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中,刚刚逃出三颗树坞堡的流民又跑了回来,一小部分浑身血淋淋的,云渺宫云渺宫女修们一齐凝目看去。
只见方才逃走的恒公子大摇大摆的从坞堡门口现身,一百多名墨甲卫随后出现,一架架弩箭瞄准一群瑟瑟发抖的流民。
“未经本公子同意,一个也休想走,快把本公子要的小女子交出来!”
卫子怡见情形危急,悄声问:“高道长怎么办?”
“事到如今,怕难善了。”高恩华道:“我等慢慢挨近堡门,先把这群墨甲卫消灭,他们的弩箭对你师妹们威胁太大。”
“好。”云渺宫道法高明的女修混入流民中,一点点向堡门前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