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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爷子病逝了?
沈度一直让人关注着那边的情况, 既然是昨晚的消息,为什么现在才有通知?
难道白谕瞒下了这个消息?那他干什么去了?
叶南期直觉不好, 沈度知道他想问什么,接着道:“今晚过去, 没有看到白谕和薛景山。”
说着,他低头发了几条消息出去, 让人重点排查搜寻他们。今晚要抓的人太多, 也不知道周尧春那边的情况如何,能不能顾上这关键的两人。
就算猜出了今晚没见到白谕和薛景山,可能是因为白老爷子病逝,现下也起不到什么用。叶南期定了定神, 反过来抚了抚沈度的背, 让他安心, 随即问出刚才被打断的话:“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发生了什么?”
沈度眨了眨眼:“你老公阴沟里差点翻船,被几个小贼持枪带走, 当做人质。”
那道绿藤上竟然别有机关,沈度小心摸过去,没注意就中了阴招,被发现了。
藏在后面的人见沈度摸过来了,猜测警方肯定也离得不远,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 挟持着他,想找机会逃跑。
叶南期的呼吸一滞,沈度赶紧摸摸他的头, 顺顺毛,不想让他事后担心,轻描淡写道:“身上的通讯工具和追踪器都被搜出来了,不过我留了个心眼,内衬里有枚纽扣定位器。燕子他们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快出城时找机会制住了他们。”
事情肯定没这么轻易,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才回来。叶南期没被他安慰到,也不想再多问,手指插在他凌乱的发间,默不作声地凑上去,发泄不安与恐惧一般,咬了口他的唇,不管不顾地胡乱亲吻。
沈度随他啮咬,抱着他的腰,轻轻抚摸他的背,好半晌,双唇分开,他低笑道:“刚刚有个小护士路过了三趟,一直想看清你的脸。”
叶南期的耳根发烫,别开目光。
沈度忙了一整天,抱着叶南期,只觉安心又舒适,不久就有些乏了,靠在他肩上,闭目养神。
有很多话没有说出来,事情经过当然没那么简单。他差点中弹,被手/枪指着时,他的反应够快,躲开了。
这多亏了过世多年的沈老,一得空就把他扔进部队里操练。他摸过见过,也开过枪,在军队生活过一段时间,没有常人那么畏惧黑洞洞的枪口,不至于恐惧到动弹不得。
随后同行而来的的燕子一枪一个,枪法奇准,打掉了那几人手里的枪,他才得以脱离险境,顺利抓获这伙人。
不然除了李恒然,今晚他也得躺在这儿,听不到、也看不到叶南期伤心。
行动尚未结束,他的任务倒是完成了。燕子和人离开,去与周尧春会和。
见已经很晚了,沈度便直接来了医院。他向来很注重外在形象,这次也忘了换身衣服,害怕多等一刻,叶南期会受尽煎熬。
只是这些没必要和叶南期说。
叶南期经受的苦难太多了,只要他开开心心的,沈度就满意了。
时间无声无息地流走,沈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叶南期将他的疲倦看在眼底,小心地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晚上医院里有点冷,又脱下外衣给他披着。
张酩看了看沈度,又看看叶南期。他精神充沛,叶南期的精神状态却没多好,他和沈度都需要休息。
想着,他戳了戳叶南期的肩,叶南期抬头,见张酩用唇语,边说边比划,问他要不要弄个陪床位,好好休息会儿。
常人都觉得当兵的性子糙,张酩的心思却很细腻。
叶南期心里感动,不过还是谢绝了张酩的好意。沈度困倦过头睡过去,稍一挪动,肯定会立刻就醒。依他的性子,醒了就不乐意休息了。
这人平时无坚不摧水火不侵,他现在只想抱着他,让他也能卸下防备与武装,在他怀里多睡会儿。
这个夜晚注定了漫长与不平静,只是再长的夜色也有尽头。天色渐渐亮起,这座城市醒了。
忙碌的一天又再次到来,城市里的人们行色匆匆,没几个人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叶南期一动不动地坐了一夜,身子僵硬。他只闭上眼眯了会儿,眼睛酸涩得厉害,看到光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正在心里埋怨今天活力过于旺盛的太阳,手机震了震。
他低头看了看睡眠中的沈度,接了电话,微微仰起头,尽可能地离沈度远点,声音放得很轻:“周警官。”
周尧春忙了一晚上,晕头转向,几乎虚脱,有气无力的,头一句话就是问:“队长怎么样了?”
“还没醒,半夜医生来检查时说状态不错。待会儿还会过来做做检查。”
周尧春深深呼出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沉在心底很重的东西,慢慢道:“组织的名单统计出来了,编外人员就是你和沈度钓来的那些,已经让人继续深入调查,暂且不计。忙了个通宵,抓了一批,还没完,估计这个月都没得闲了……不对,未来几个月都够呛。有部分人已经自首了,不过也有部分藏起来或者逃了。”
叶南期发现他的话还没说完:“还有一部分呢?”
周尧春沉默一下,语气怪异:“……死了。”
死了?
叶南期一怔。
周尧春斟酌着回答:“死在家里,或是宾馆,酒店,暗巷,到处都有,都是些比较隐秘的地方,作案手法很残忍,尸体都被摆成跪伏的姿势,像在磕头谢罪。”
脑中灵光闪现,叶南期立刻知道了是谁做的。
白老爷子死了,所以白谕也开始报仇了。
白谕比他知道的更多更早,从叶南期懵懂地恨着叶湄给家里带来的灾祸时,他就陷入了深渊。
他的仇恨也比叶南期的要疯狂,他要的是让那群人陪葬。
听起来也真是可笑,一个外人,一个涉及的罪人,居然比他还痛恨那群人。
叶南期心里滋味复杂。有愤怒,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忽视的快意,即使他知道不该如此。
可是这群人渣就是该死……如果让他们上了法庭,指不定还会有什么变故,让他们逃过该受到的惩罚。
做这个杀走狗的屠夫太难,各种意义上的。他曾经动过念头,已经临近悬崖时,沈度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回去了。
白谕潜伏在组织里多年,掌握这些人的信息地址,清楚怎么可以轻易地杀了他们。
叶南期脑中乱七八糟地想着,周尧春也没说话。他无意间低头,发现沈度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还是把他吵醒了。
和叶南期对视片刻,沈度微笑着说了声“早安,宝贝”,企图在这寂寥的医院走廊滋生出点儿情人间的浪漫。
显然是不可行的。
他坐起来,把衣服给叶南期披上,捏了捏他酸痛僵硬的腰和腿,安静地听他和周尧春说话。
周尧春翻出了名册,宣布死亡名单似的,挨个读出那些闻风潜逃的人的名字。
赫然有薛景山和白谕。
白谕是因为白老爷子去世,放下顾虑,藏在暗处,开始自己的报复。
那薛景山为什么提前跑了?警方的卧底都被清理了,这个大案各级都十分重视,行动计划也是绝对的保密。
薛景山不应该提前知道的。
难道是因为白谕藏起来了,他和白谕一起?
不,不会。白谕最痛恨的就是薛景山了,这种时刻,他怎么可能带着薛景山藏起来,他最想杀的就是薛景山才对。
薛景山跑了的话,无异于在闹市放出了一条毒蛇。
叶南期心头隐隐不安,眼皮也很应景地一跳。
白谕的目标明确,不用太担心他伤及无辜。薛景山就不一样了,他的心理极度阴暗扭曲,精神不太正常。
他藏在暗处,绝对没好事。
通话结束时,叶南期的脸色不太好看,对上沈度关心的眼神,没有犹豫,直接道:“薛景山和白谕跑了。”
沈度猜得八/九不离十,沉吟一下:“暂时还不知道薛景山会做什么,我们继续做我们该做的。南南,我有一个要求,在抓到薛景山之前,不要单独行动,更不要擅自行动。万事先告诉我,我们商量过后再做决定。他有很大的可能会对你下手。”
白谕的执念是叶湄,而薛景山的执念是白谕。
当年的事,少不了薛景山的推波助澜。如今叶湄离开多年,他恨屋及乌,最有可能下手的就是叶南期。
沈度担心他的宝贝会被坏人伤害,皱着眉把叶南期揽到怀里,嘴唇抿得很紧。
他相信自己有能力保护好叶南期,可是面对走到绝路的狂徒,他仍避免不了忧心。
谁都不知道,山穷水尽的薛景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叶南期明白他的担忧,乖乖地点点头。
没多久,医生过来检查李恒然的情况。大概真是吉人天相,或是叶湄在天保佑,他的情况很好,没有恶化,过两天就能转普通病房了。
医生做检查时,李恒然也醒了,等叶南期和沈度进来,才开口说话,气息微弱:“怎么样了?”
叶南期道:“周警官和燕子他们还在收网,你放心养伤。”
李恒然虚弱地合上眼,半晌,又睁开眼,让叶南期靠近他。
叶南期凑过去,李恒然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很轻很快。
说完,医生便催他们离开,让病人好好休息。
李恒然的话在耳边反复回响,出了病房,叶南期的眼里都还存着丝愕然。
沈度没有深入地问他,打电话叫人来照看李恒然。等到人到了,他嘱咐几句,才拉着叶南期回家。
上车时,沈度道:“往后的事轮不到我们来操心,警察和法官会处理。现在我们只需要回家补个觉,下午回家,你的公公婆婆想给你过生日很久了。”
叶南期明白他的意思。沈爸爸和沈妈妈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二老默默支持着,估计也很担心他们的安危。最好不要在二老面前露出疲累之态,让他们再操心。
他打开车窗,吹着晨风,醒了醒神,琢磨了会儿李恒然那句话,才凑到沈度耳边,声音像根羽毛,轻轻的。
“李队说,当时的场面很乱,但是……他很确定,开枪打中他的,是他后面的人。”